灾荒地方恳求调停：周起元传疏辑补

2023-08-09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故为令于兹邑，其拮据最难，其受罚最易。惟是长洲素称泽国，比各县田地独多洼下。知县叶成章抵任以来，叠遭万历四十七八两年霪雨为灾，低田悉成巨浸，漕粮亦难输将。本官不得已，调剂申请，令高乡代灾区完粮，灾区代高乡完折。所据造送灾区细册，与初详相同。终不敢向顽民以责逋欠哉。相应其题，俯准本官开俸，豁其旧欠，令督催见年钱粮，务如数完解。伏乞敕下户部查议，覆请将四十七八两年灾银豁免。因得罪权贵，致被削职返乡。

看得长洲为姑苏岩邑[1]，有殷富之名而处凋疲之实，盖田多下下，赋皆上上，不必阳侯[2]肆虐，民始有鱼鳖之忧。即暑雨稍频，水势微涨，便若洪波白浪，禾稼率付波臣[3]。故为令于兹邑，其拮据最难，其受罚最易。如知县叶成章[4]任内四十七八两年[5]，俱因水区被灾，将漕粮伍万，三万议改熟区代完，而以折银派令荒区认纳，以示矜恤。乃粮完而银欠，遂不免奉部查参矣。今国用方殷，持筹者每厪仰屋之叹[6]；赋额有定，司牧者敢后则壤之供[7]？惟是长洲素称泽国，比各县田地独多洼下。如荻溪、席墟、青丘等低乡，共十八水区，即在丰岁犹无半熟，稍有水涝便罹大荒。知县叶成章抵任以来，叠遭万历四十七八两年霪雨为灾，低田悉成巨浸，漕粮亦难输将。是时，即当具题请蠲，而境内未全歉，例不敢请。本官不得已，调剂申请，令高乡代灾区完粮，灾区代高乡完折。无奈灾黎[8]困敝，高乡之本色既已代输，而低乡之折色竟尔拖负，非不日费敲朴，而无肉可剜；非不日严追呼，而无户可催。以致京边分数不及，致累本官向蒙降罚，实与他邑之不及分数者不同。

今部文咨臣覆查，随行道府查勘。所据造送灾区细册，与初详相同。设非真正灾荒，则通县高区谁肯为之摊纳漕、白二粮[9]？而该县非目击时艰，法穷力竭，宁能身甘降罚？终不敢向顽民以责逋欠哉。臣近又檄行履亩绘图，道府所报并非虚冒。窃暏先帝遗诏有加派一年，量免带征一年之例。今该县加派已三年矣，则四十八年以前积欠，政应在豁免年分。相应其题，俯准本官开俸，豁其旧欠，令督催见年钱粮，务如数完解。

再照：知县叶成章之治长洲，拮据首邑，励精化理，以清静寓神明，以抚字兼催科，革除一切耗羡，操守不染纤毫，盖劳吏亦廉吏也。臣不敢以积年之旧逋，而使先帝遗诏不信于天下，又不敢以应豁之积欠，而使循令考成，竟受乎降罚。是以沥悃具陈，仰丐宽政。伏乞敕下户部查议，覆请将四十七八两年灾银豁免。知县叶成章即开复俸考满，所以沛皇恩而劝吏治，在此举矣。天启三年五月十一日具题。

奉圣旨。户部知道。

【校注】

[1]岩邑：险要的城邑。语出《左传·隐公元年》：“制，岩邑也。”

[2]阳侯：古代传说中的波涛之神。典出《战国策·韩策二》：“塞漏舟而轻阳侯之波，则舟覆矣。”

[3]波臣：水族，语出《庄子·外物》。

[4]叶成章：字国文，号慕同，福建同安人，万历进士，授长洲县令。后累官至大理寺卿。因得罪权贵，致被削职返乡。

[5]即叶成章任长洲令的万历四十七、四十八两年。

[6]厪：通“仅”，只好之意。　　仰屋之叹：形容处于困境，无可奈何。

[7]壤之供：当是田赋。《说文解字》：“人耕种则言壤。”

[8]灾黎：灾民。

[9]漕、白二粮：漕粮，古代每年通过河运和海运由东南地区漕运至京师的税粮。白粮，是明清时期每年在江南五府所征课供宫廷和京师官员用的额外漕粮，为田赋附加的税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