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周起元传疏辑补:微臣荷恩属吏罔欺申料额减旧制

周起元传疏辑补:微臣荷恩属吏罔欺申料额减旧制

【摘要】:臣以苏、松两郡料额有定,无点金之术,以遂织监溪壑之求,李实因此肆螫于同知杨姜。此不惟臣荷优容之仁,即杨姜亦深感宽处之德。然而姜原无擅减之事,以此坐锢。臣之所虑,不徒在为有司存累年之规,而深为地方防意外之隐忧。则无益公家,而有害于地方,不再计而明矣。又袍船每岁八只,神宗已裁定着为例,刘、吕两监行之久矣。周公不避权幸,一疏再疏,改逮为削,犹且辩姜无擅减之事,实有擅增之罪。

臣以苏、松两郡料额有定,无点金之术,以遂织监溪壑之求,李实因此肆螫于同知杨姜。臣愿一罢以白此丞之无他,而皇上不加臣以谴逐,更令安心供职。又念臣力请,免杨同知之逮治,而革职为民。此不惟臣荷优容之仁,即杨姜亦深感宽处之德。然而姜原无擅减之事,以此坐锢。臣虽腼颜就列,诚有大不安于心者。顷又见李实摭拾逞辩,锋深词遁,措词倨侮,垂涎无厌,皆由宵小指点提弄。臣不明白参透,定贻不了衅端。

夫袍段以四十万分为十八运,按运支银。原编额止有此数。即实之疏,亦不敢谓苏、松料额有溢此数之外,事理甚明,不烦喋喋。杨姜奉法急公,并未擅减。昔汉文帝以皂绨革履[1],致海内之殷富。宋仁宗因陕西用兵,行三司议节省宫壸服御[2]。假令姜果能为皇上减省冒费,是以中兴之主望皇上,则固敬君之至者,岂不卓然贤吏?然而原非有减也,皇上听实之言,而以擅减不敬,坐姜此天下所共怜,臣之所大不安,而皇上所当转圜而照其覆盆[3]者也。

实来苏、杭。一味营利,兼饶辣手。讲属吏之礼,罚官府之俸,开密访之门,捉民机为匠,人甚苦之。乃又有背违成宪、决裂旧章两事,则岁改与袍船是已。夫李实初时之营领袍差也,不具疏,欲踵孙隆[4]行事乎?试问孙隆曾于苏、松袍服之外,侵管镇、徽、宁、广[5]各府州岁改乎?此数处向无貂珰之迹,今一旦添一中涓骚动其间,不但参随络绎、驿递怨咨,万一奸民构出事端,诚恐祸生叵测。臣之所虑,不徒在为有司存累年之规,而深为地方防意外之隐忧。近来数郡中攫取,已收去银巨万,并未闻一缕解京济用。则无益公家,而有害于地方,不再计而明矣。此其必不可纷更者一也。又袍船每岁八只,神宗已裁定着为例,刘、吕两监行之久矣。今忽增造二只,岁岁要加派修造之费,驿驿要设处夫廪之费。李实不过得奸猾船头等些小微利,而有司加派之扰不顾也,万里挽曳之苦不恤也,漏关闸万千之税不念也。此其必不可纷更者二也。

大凡官织造之官多劝皇上奢侈,少劝皇上节俭。臣何敢以盛德事望实,但望其照旧例循行,不至格外作耗足矣。仇士良[6]言:固宠之术,必使人主广侈其耳目[7],而后我辈可以得志。吕强[8]每事直谏,力求先裁一切之虚冒。实自视于此两人者何居?则所谓不敬莫大乎是。伏乞皇上严谕李实,于岁改袍船二事。但令照旧,勿听宵人拨置,恣意更张。此江南之大幸,皇上之至明至断也。杨姜虽已飘然远引,甘为圣世逸民,更当谅其无擅减之罪,曲赐轻处,则臣言见采,地方蒙庥。虽加三禠,臣官有馀荣矣。天启四年二月二十五日具题。

奉圣旨:杨姜稽误袍段,把持运船,且贪横素著,已从轻处。巡抚官表率一方,职专察吏,岂得漫无甄别,一味庇护?如再渎陈,杨姜定行拿问。袍船、岁造、段匹,已有屡旨,着照旧行。

该部知道。

文震孟[9]曰:珰势方张,巧者以缄口为知几,卑者以阿附卸祸,公道何由而明?良心何由而挽?周公不避权幸,一疏再疏,改逮为削,犹且辩姜无擅减之事,实有擅增之罪。语语剀切,是非了然。公真铁汉[10]哉!

【校注】

[1]皂绨革履:当为“弋绨革舄”。汉文帝俭朴,《汉书·东方朔传》说他“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身衣弋绨,足履革舄”,《汉书·文帝纪》称赞他“专务以德化民,是以海内殷富”。弋绨,浅黑色的绸袍。革舄,生牛皮包裹的草鞋。

[2]北宋仁宗康定元年(1040),庆历元年(1041)、二年,连续与西夏在陕西一带发生大战,皆败(事见《续资治通鉴长编》)。战前,仁宗因财力不足,下三司讨论节省开支。北宋设置三司,分别是度支、盐铁和户部,用以掌管全国财政。

[3]覆盆:覆盖着盆子,引申为蒙冤。典出《抱朴子·辨问》:“责三光不照覆盆之内也。”

[4]孙隆:万历朝太监,见前注。

[5]镇、徽、宁、广:指镇江、徽州、宁国和广德这几个府、州。

[6]仇士良:见前注。

[7]目:原刻本作“日”。今依《四库全书》本改正。

[8]吕强:字汉盛,成皋人,东汉宦官,每事直谏,最后忿而自杀。见《后汉书·吕强传》。

[9]文震孟:字文起,号湘南,别号湛持,南直隶长洲人,天启二年(1622)大魁天下。因忤魏忠贤,被传旨廷权,贬秩调外,斥为民。崇祯初拜礼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卒后追谥“文肃”。

[10]铁汉:原刻本作“铁傼”。今依《四库全书》本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