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词句也是以结构为标准分出来的一类句子。关于单词可以成句的理由,前面也曾说到。因此,虽然是一个单词,它还得算作独立的一句。但是有些单词句却不限于一个词,为什么也算作单词句呢?单词句,如“好一朵美丽的玫瑰花!”之类,如果机械地看,称为单词句似乎有些牵强;但是从本质上看就不然,这是个偏正结构,偏的部分起的作用是修饰,重点还是在那个被修饰的单词,因而称为单词句是更能突出地表现它的性质的。......
2023-08-07
人住在社会里,劳动,学习,以及从事种种活动,都离不开语言。表达思想感情,听取别人的意见,要通过语言;知识的授受,学术的传承。要通过语言。作为交际工具的语言,有长有短,可以长到一部书,也可以短到一个音节。长的成篇的语言可以分析:一部书分为多少章节,一篇文章分为多少段落;一个段落分为多少句;一句分为多少个词。分为词,即使这个词包括两个音节(如“劳动”)或两个以上音节(如“向日葵”),也就不能再分析,所以我们说,词是造句的材料,或者说,词是语言的最小的单位。
词是什么,或者说,什么样的语言形式是词,在常识上不成问题。“山、水、牛、羊”是词,“国家、社会、粮食、工具”也是词,这是表示事物的词。“说、笑、走、买”是词,“拥护、爱慕、建设、制造”也是词,这是表示动作的词。“红、白、高、大”是词,“优秀、灿烂、直爽、美丽”也是词,这是表示性状的词。此外还有“我、你、他”,“一、二、三”,“很、又、不”等等,都是词。
知道什么是词,也就可以知道什么是词组——顾名思义,词组是词的组合。组合,至少要有两个部分。或者从另一面说,某一个语言形式,如果构成它的材料不止一个词,它就是词组。这样,“钟表”“粮食布匹”都是词组,“养鸡”“拥护领袖”也都是词组,因为都包括两个词。[1]
“钟”是一个词;“钟表”是两个词,在这里以某种方式组合在一起,是词组。“钟”能入句,成为句子的一部分;“钟表”也能入句,成为句子的一部分。专就能成为句子的一部分而言,词组也是造句的材料;可并不是语言的最小单位,因为还能够分析成词。
上面略说词组的性质,道理很浅显,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其实是把问题暂且保留一下,预备到下面再讨论的。问题在哪里呢?问题就在于:想要辨认某一个语言形式是不是词组,先要能够确定什么是一个词。能够确定“1”,才能列出“1+1=2( 词组)”的算式。可是关于什么是一个词,偏偏是在语法学界争执最多、并且始终没有得到圆满解决的问题。因为没有解决,,所以同一个语言形式,例如“马车”和“说话”之类,甲说是词,乙却可以说是词组。这样,显而易见,在介绍有关词组的一些知识和问题之前,就不得不先简略地讨论一下什么是一个词的问题。[2]
什么是一个词,会成为问题,这主要是使用汉字的结果。用拼音文字的语言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它可以拿连写或分写做标准:连写的是一个词,分写的不是一个词,虽然连写或分写有时候也会以意为之。汉字是表意文字,除了极少数的例外(如“蜻蜓、葡萄”之类),每个音节有每个音节的意义,换句话说,都有相当强的独立性。这独立性不止表现在意义方面,而且表现在造句的功能方面——一个字,即使经常跟另外一个字合用(如语言的“言”),在很少的地方,它也可能单独出现(如“一言不发”)。这种情况给词法研究带来很大的困难:某一个具体的语言形式,断定是词不是词,不容易;提出个概括的标准,在词和非词间划个界限,尤其不容易。
自然,在这方面,我们过去也不是毫无所知。我们有词典,词典里收的条目是词,这去取之间当然要有个标准。——其实不要说词典,就是常识,对于词也不能没有个(即使是模胡的)认识。譬如“水银”和“金银”之间,“打架”和“打人”之间,谁都会觉得有些分别:“水银、打架”,可以立刻断定是词;对于“金银、打人”就要有些踌躇。这不同的态度的背后当然也要有个标准。但是这两者(词典和常识)都还不能帮助我们彻底解决什么是一个词的问题。词典告诉人的只是一些词的意义和用法,它并不想说,也不敢说凡是没收进去的都不是词。这结果是有挂有漏,而漏的常常正是我们难于决定是词不是词的。常识的本领更加有限,因为依据的多半是主观印象;主观印象常常是千差万别的,因而对于同一个语言形式(如“打倒”),甲说是一个词,乙却可以说是两个词,甚至同是甲,今天说是一个词,过几天又以为是两个词了。
因此,想解决什么是一个词的问题,还得从概括的标准方面着想。这标准,换句话说就是词的定义或词的鉴定方法。关于词的定义或鉴定方法,语法学界提供的大致可以分为三类。[3]第一类是从意义方面下手。这可以举黎锦熙和王力二位先生为代表。黎先生说:“词就是说话的时候表示思想中一个观念的‘语词’。”关于“观念”,黎先生在“注”里有解释:“一切外界的感觉、内心的知觉、想象、乃至概念等,凡是由认识作用而来的都可叫作观念。”[4]王先生说:“语言学家对于词的定义,本来就有许多不同的意见;而我们对于中国的词,更感觉确当的定义实在不容易想出。中国语既没有屈折作用,轻重音又为华北(北平)所独有,而且不足为凭,我们只好从意义上着想了。我们可以暂时把词认为:‘语言中的最小意义单位’。”[5]
黎先生所谓“观念”,到表示出来供人了解的时候也就成为“意义”,可是它本身却缺少明确的意义,——至少把它看作鉴定词的尺度的时候是这样。观念(由文字表示的)可以由合而分,例如“人民”,当然是一个观念;拆开,“人”当然也是一个观念;“民”呢?是观念大概也没什么问题,可是在现代汉语里是词不是词却成为问题。还有由分而合的问题。“中华”是观念,“人民”是观念,“共和国”是观念,合起来,“中华人民共和国”当然还是观念,是不是一个词呢?黎先生承认是一个词[6],现在绝大多数语法学者倾向于是三个词合成的名称,不是一个词。以表示观念为词的定义,词的范围就要扩大,可能要包括现代汉语里不能自由运用的“字”或“词素”,如朋友的“友”和欢喜的“喜”之类;还一定要包括很长很长的名称,如“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和“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之类;似乎也不能不包括另外的一些语言形式,如“打篮球”和“红色专家”之类。这无论如何是不能取得多数人的同意的。
王力先生的定义似乎此黎先生的明确一些。因为子“意义”之外又加上“最小”。不过仔细一想,问题还是很不少。这一点王力先生自己也早已看到,他说:“‘意义’本身就缺乏一种公认的定义。”[7]又说:“所谓‘最小’,所谓‘单位’,它们的本身在这里就是一种相当模胡的概念,本身还需要再下定义。”[8]王力先生这个补充说明是对的。什么是“意义”呢?至少可以有两种解释:(1)有物可指,例如“桃花”,是春天桃树上开的粉红色的花,这实物就是“桃花”这个语言形式的意义。(2)有义可解,也例如“桃花”,说“桃”,我们觉得有所了解;说“花”,我们也觉得有所了解,因而“桃”和“花”都是有意义的。就断定什么是词而言,“意义”的这两种解释,加上“最小”,显然会推出两种迥然不同的结果:如果指“有物可指”,“桃花”是一个词,“中华人民共和国”和“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之类也是一个词;如果指“有义可解”,“桃花”是词组,“人民”和“欢喜”之类也是词组。这两条极端的路都是我们不愿意走的。
总之,意义这玩意儿是相当空灵的,虽然讨论词法问题的时候离不开它,可是专靠它,就会觉得太圆滑,苦于抓不住。
于是近几年来,语法学界设计词的定义的时候,就多半倾向于不提“意义”。而从功能方面下手。初级中学课本《汉语》就是这样,它给词下的定义是“词是最小的、能够自由运用的语言单位”。同类的处理办法还见于李荣先生编译的《北京口语语法》,说法是“能够单独说的,自由运用的造句单位”(14页);以及吕叔湘先生的《语法学习》,说法是“语言的最小的独立运用的单位是词”(2页)。“自由运用”,这是在造句或比较句子的过程中能够看到的,因而此意义的可意会而难于言传要确实得多。也就因此,现在有不少的人觉得这样的处理办法是比较妥善的。但是比较妥善并不等于十全十美,问题还是有一些的。问题就在于——引用王力先生的话——“最小”还需要再下定义。举“火车”为例,在下面这样的句子里——
(1)火车已经可以从北京直通广州。
(2)火车的速度也比去年大多了。
(3)我是坐火车来的。
它是最小的自由运用的单位,当然是词。可是在下面这样的句子里——
(1)他是火车上的烧火工人。
(2)火车到站以后,有很多旅客下车。
它虽然仍旧保持“自由运用”的功能,可是算不算“最小”呢?显然成问题了;因为与“火”和“车”相比:‘火车”不是最小。自然,这里可以加个这样的解释:“火”和“车”虽然可以分别自由运用,可是指的事物不再是“火车”了。换句话说,“火车”之所以为最小,是因为,对它所表示的事物而言,两个字必须连用,不能再拆开。这道理是对的。但是这样一来,“最小”+“自由运用”这个定义就显得不够周全,因为还需要有个附件,这个附件是“意义”(指某种事物)。这样一来,上面说的靠意义鉴定词的缺点也就会伴之而来,如“人造地球卫星”算不算最小呢?很难说。
词与非词的界限问题包括两个大问题:一个是词和小于词的“字”的界限问题,另一个是词和大于词的“词组”的界限问题。从造句功能方面给词下定义,可以基本上解决前一个问题[9],如葡萄的“葡”,读者的“者”,学习的“习”,等等,都不是词,因为不能自由运用;可是还不能很从容地解决后一个问题,因为能够自由运用的两个词合起来还算最小,这个事实就使定义的含义变得颇为缠夹,甚至可以说,使定义的处境颇为尴尬。
鉴定某一个语言形式是词不是词,除了用意义和功能以外,还有一些看来更加细密的办法——隔开法,同形替代法,扩展法。这三种方法有个共同点,都是借粘合力鉴定是词不是词:粘合的是一个词,不粘合的大于一个词。为了解说的方便,先谈谈同形替代法。
同形替代法是陆志韦先生在所著《北京话单音词词汇》中提出来的,作者本人在1955年已经声明放弃。[10]这种鉴定词的办法,就其实质说,不过是功能鉴定法的修正版——以功能鉴定的所谓自由运用是任何句型中的替代,同形替代是同样句型中的替代。如证明“吃”是一个词,前者可以用这样的句子:
(1)我一顿饭吃十二两烙饼。
(2)吃饭也是值得研究的问题。
(3)起来什么也不做,就是吃。
后者就不能这样,而是要用这样的句子:
(1)我吃饭。 我吃饭。
(2)他吃面。 我盛饭。
(3)猴儿吃花生。 我煮饭。
可是由效果方面看,这两种替代法实在所差无几。用自由运用鉴定,凡是由两个可以独用的词组合成的合成词都会成为词组;用同形替代鉴定。——正如陆先生自己所说——“凡是用‘同形替代式’来说明的‘词’属于所谓第1,2,3类的和一部分第5类的,差不多全不能算词,只是北京话里常用的词素(也是词根),绝大多数又是汉语通用的词素。”[11]总之,都是把词和词组的界限混淆了。
隔开法是王力先生提出来的[12],他说:“仂语和词的界限是颇难划分的。……在没办法之中想办法;咱们可以定出两个标准来。第一、复言词是不能被隔开的,仂语则可以被隔开:例如‘老婆’是复音词,因为咱们不能说‘老的婆’而意义不变;‘老人’是仂语,不是复言词,因为咱们还可以说成‘老的人’,而意义不变。第二、仂语是可以转为连系式的,复音词则不能:例如‘老人’可以转成‘这人是老的’,‘老婆’不可以转成‘这婆是老的’。”[13]这两个标准中的第二个不很重要,因为适用的情况太有限;并且追根问柢,它不过是隔开法的变相。用隔开法鉴定某一个语言形式是词不是词,效果跟用“同形替代”差不多:能够断定不能隔开的一定是词[14],可是不能保证能够隔开的必不是词,而是词组。这有几个原因。(1)能隔开不能隔开,各人的看法可以不同,即以“马车”为例,王先生以为就是“马拉的车”[15],所以是词组;这种看法有些人就未必能同意,因为“马车”已经成为一种类型的车的专用名称,这种车,即使用骡子拉,它还是叫“马车”的。(2)隔开而意义不变的未必就不是词,例如“天河”是“天上的河”,“牛奶”是“牛的奶”,“胆囊”是“盛胆液的囊”;如果因此就说“天河、牛奶、胆囊”不是词,恐怕没有人会同意。(3)隔开之后有了单独不能表意的,就更难处理,如“努一把力”,“鞠了一个躬”,用隔开法鉴定,就得承认“努、力、鞠、躬”都是单音词,“努力、鞠躬”反倒成了词组,这也是难于获得多数人的同意的。
与隔开法相类的还有扩展法,是陆志韦先生等在《汉语的构词法》[16]这篇硏究报告里提出来的。这个鉴定词的方法也叫插入法[17],“插入”就是“隔开”,不过实际运用的时候要比王力先生的隔开法多受一些限制——扩展法要到实际语言里去试,不像隔开法,就是在释义中义不变的也算。[18]所谓“实际语言”,严格地说,是具体的句子。例如想鉴定“他喜欢吃葡萄”是几个词。可以这样扩展:
(1)他也喜欢吃葡萄。(证明“他喜欢”不是一个词)
(2)他喜欢多吃葡萄。(证明‘喜欢吃”不是一个词)
(3)他喜欢吃玫瑰香葡萄。(证明“吃葡萄”不是一个词)
“喜欢”和“葡萄”都不能扩展,所以证明全句包括四个词:他,喜欢,吃,葡萄。
扩展法以实际语言为依据,获得的结果当然要比用隔开法可靠。不过,划分词和非词的界限是汉语语法里特别麻烦的问题,扩展法究竟不是一把伸缩自如的刀,无论碰到什么都可以迎刃而解。举例说,如果一以贯之而不因地制宜,“鞠躬、努力、讲演”之类就都成了词组,而“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代表大会”之类以及一切成语反而都成了词。谁自然也不会这样做,——使用扩展法的人也不能这样做。这就是说,使用扩展法,碰到一种不太合意的结果,就要附加一种条件,使扩展法不至于把我们曳到一个不愿意去的处所。这结果是,有的能扩展,如“鸡(的)蛋、鞠(一个)躬、打(得)倒”之类,仍然得算作词;而不能扩展的,如“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代表大会”之类,反要算作词组。这样做是合于常识的,可惜的是,这样一来,最高原则的扩展法却打了折扣。此外,使用扩展法还有个小难关,不是理论上的,而是实际上很难掌握。例如凭借扩展法,规定“保险公司”是词,“投机分子”是词组;“叫醒”是词,“吃饱”是词组:外行人就会莫明其妙。对于这样的莫明其妙,大众的办法大概不是深入钻研,而是化繁为简,或者都算作词,或者都不算,也就是不受扩展法的拘束了。
从以上的介绍可见,在汉语里,断定什么是一个词确是个相当困难的问题:简单的原则难于适应一切,鉴定方法过于繁复又难于掌握,而且无论原则也好,鉴定方法也好,最伤脑筋的是不容易取得一切人的认可。这种情况使陆志韦先生慨乎言之:“现在我们可以蛮而无理地说,凡是拼音的时候必得联起来写的一堆字母,代表一个‘词’。收罗在字典(词典)里呐,这一堆字母就是一个词。这样给词下一个定义未免太野蛮吧?不,这是唯一可能的定义。”[19]王力先生也说:“一切都可以说明,词和仂语之间是没有绝对的界限的。”[20]
词和词组之间没有绝对的界限,这是事实的一面。事实还有另一面:在绝大多数的情形下,我们能够断定某一个语言形式是词或不是词,或者说,能够分辨词和词组。我们这样说,是因为有许多相当明确的条件,可以用来规定某些类型的语言形式(指至少两个音节的,单音节的当然不成问题)是词。以下分项把这些条件介绍一下。
1.过去所谓“联绵字”,其中任何音节单独都不表示意义,合起来是词,不是词组。如:蟋蟀,秋千,叮咛,吩咐,踌躇,参差,仿佛,仓猝,窈窕。
2.外语译音,其中任何音节单独都不表示意义,合起来是词,不是词组。如:刹那,菩萨,葡萄,玻璃,卢布,雷达,沙龙,维他命,滴滴涕,盘尼西林。
3.外语半译音半译义,其中译音部分的任何音节单独不表示意义,合起来是词,不是词组。如:卡车,卡片,酒吧,啤酒、吉普车,华尔街,米突尺,康拜因机,爱克斯光,克里姆林宫。
4.迭音的,其中各个音节音、义完全相同,合起来是词,不是词组。如:爷爷,奶奶,婆婆,爸爸,妈妈,姐姐,弟弟,娃娃,蝈蝈,饽饽。
5.构词成分中有辅助成分(也有人称“词头、词尾”),合起来是词,不是词组。如:阿姨,老虎,第一,桌子,扣儿,石头,读者,羞答答,懒洋洋,黑咕隆咚。
6.两个音节,后一个音节是轻声,合起来是词,不是词组。如:事情,朋友,苹果,衣裳,棉花,麻烦,别扭,晚上,乡下,家里。
7.两个音节意义相对,其中之一丧失意义,合起来是词,不是词组:如:国家,质量,妻子,窗户,(看看有什么)动静,(挑拨)是非,睡觉,忘记,响亮,干净。
8.两个音节都不能自由运用,合起来是词,不是词组。如:语言,友谊,身体,拥护,维持,展览,敏捷,慷慨,顽固,怎样。
9.两个音节不能扩展,其中之一并且不能自由运用,合起来是词,不是词组。如青春,赤道,刚强,延长,革新,大陆,单衣,平原,说明,推广。
10.两个音节能扩展,其中至少有一个不能自由运用(可以单独移到另一个句子里),合起来是词,不是词组。如:体操,演讲,跳舞,考试,革命,鞠躬,注意,服务,结婚,站岗。
11.两个音节都能自由运用,但是不能扩展,合起来是词,不是词组。如:马路,粉笔,青菜,水平,大门,小米,连接,考查,贵重,忙乱。
根据上面提到的这些条件,我们可以断定很大一部分在疑似之间的语言形式是词。还会引起疑问的主要有以下两类。
1.两个音节都能自由运用,又能扩展,只是因为常常伴随着出现,人们会觉得所表示的是个单纯的意义,因而合起来很像一个词。典型的例子是动宾关系的(如“走路、吵嘴”)和动补关系的(如“抓紧、站稳”)。
2.许多音节分成几部分,各部分都能自由运用,可是不能扩展,如“人民代表大会、马克思列宁主义”之类;还有由这类名称紧缩而成的简称,大家用得过于熟的,如“苏联、土改、文工团”之类:算词不算词,也很难想出可以说服了一切人的道理来。
遇见这样的情形怎么办呢?似乎可以兼考虑其他有关的条件,如音节多少、大众的需要、语言的发展前途等。就汉语的性质说,两个音节的语言形式,理论上难于决定是词还是词组的,恐怕算作词比算作词组困难少一些;四个或更多的音节的就正好相反,算作词就会碰到很大的阻力。这就给我们提供一个解决的线索——简短的无妨看作词,音节多的无妨看作词组。
自然,这样处理是难免带有很大的任意性的,也许两个人的处理结果完全不一样。这又回到前面说的话,一因为一部分合成词和词组的界限本来就不清楚。但是这也没有很大的妨碍,正如王力先生所说:“词和仂语没有绝对的界限,这对于语文教育有没有害处呢?没有。仂语所发生的作用既然和词所发生的作用大致相同(就实词来说,仂语和单词都是表示一个概念的)。偶然有一些语言形式被主观地定为仂语而不定为单词,或被主观地定为单词而不定为仂语,对于祖国语文的纯洁,绝不至惹起任何的损害。”[21]
到这里,对于什么是一个词,我们可以说有了个大致的了解。知道什么是一个词,词组的性质也就容易说了——它是由至少两个词按照一定的条件组合起来的一种语言形式。
词组是词的组合,它比词大,所以也有人称它为“字群”[22],“兼词”[23],“扩词”[24];它又不成句,所以也有人称它为“仂语”[25],“短语”[26]。
词,组合成词组,要靠一定的条件。条件大致有三种:组合材料方面的,组合形式方面的,意义配合方面的。
组合材料是词,却未必是无论什么样的词。换句话说,有些词也许没有资格充当词组的材料。什么样的词呢?有不少人倾向于实词有资格,虚词没有资格。[27]这牵涉到实虚的划分问题,如果副词算虚词,“已经完成”又不能不算偏正词组,概括地说虚词没有资格就错了。同时,如果趋向动词附在动词后面算作动词的变化,“坚持下去”就不能算作词组,概括地说实词有资格也就错了。可见这个问题还得一类词一类词地分别解决。我们大致可以这样规定:
1.词都有资格充当词组材料;只有趋向动词,如果附在动词后面算作动词的变化,是例外。[28]
2.虚词里面,副词能够充当词组材料,没有问题。
3.介词与名词之类组合,如“往上海”,应该承认性质同于词组,所以也可以承认介词能够充当词组材料。
4.连词在词组的组合中只起辅助作用(如“工人和农民”),不能充当词组材料,只有很少的例外,如“正因为”。
5.助词不能独立运用,是特殊的虚词,不能充当词组材料。
6.叹词不跟他词组合,自然不能充当词组材料;“唉了一声”之类是叹词的特殊用法,要另行处理。
以上是组合材料方面的条件。
其次,词和词组合,想表达意义,又不能不遵守结构的规律。举例说,“木头桌子、热闹得很”是词组;“极桌子、很得热闹”不能算词组,因为汉语没有这样的语法结构。这是组合形式方面的条件。
再其次,词和词组合,还要意义能够配合。举例说,“丰富的和平、温习衣服”从结构方面看,一个是偏正,一个是动宾,没有毛病,可是不能表达意义,还是不能组合成词组。这是意义配合方面的条件。
词和词连起来,不违背以上三个条件,可以组合成各种类型的词组——短的,长的,简单的,复杂的,都留到后面再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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