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七年九月二日 雨夜四点钟醒,天大雷雨。赤足到山上漫游,大龙小龙两山白云冉冉上升,如烟自腰际飞腾,四野黯黑,仍有雨。须未尽焦,嫩,取回煮食。沿山后下,及中部,有“小儿庙”。仍回到山峰,从侧面下。饭后,烦恼万状,弃书出游,先沿山寻前番来此泊舟处。右折,上山为棉田。稍歇路旁牛棚内,遍体尽汗,日光强烈。沿山寻道,披草觅堤,时有错误。沿山之后脊下,到蜈蚣山。然形势曲折,山峰平坦......
2023-08-07
在这一章里,我们讨论讨论“日记文与非日记文的关系”这个题目。不过在这里所谓“非日记文”,并不是指除日记文外,其他一切文字的意思,而仅仅指小说、小品文、自传文和书信文四种而说。
我们不愿说明日记文与非日记文的区别,因为这是很容易明了的,不必费篇幅来讨论。我们所要说的,却是日记文与它们中间发生的问题。这些问题是必须解决的。现在,我们且分开来讨论吧。
(一)日记文与小说
日记文与小说的问题在什么地方呢?
那就是:我们往往不能分辨哪是日记文哪是小说这个问题。那末,这个问题要在什么时候才发生呢?
就在这个时候:当我们同时看到三篇文章,即:(A)含有日记文的小说,(B)含有小说的日记文,(C)用日记文体裁写成的小说。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就要感到分辨它们的困难了。
关于(A)项,含有日记文的小说,这是很容易使我们明白的。因为小说里面可以包括种种文字,如小品文、纪事文、描写文、书信文、日记文等。当然,包括有日记文的小说,我们把它看成小说,不会把它看成日记文的。
至于(B)项,含有小说的日记文,这也不见怎样难懂。当然,在我们一天的生活中,有些事情是可以写成小说的,那末,在我们写作日记的时候,就可以把那些事情写成短篇小说,包含在日记之内。
那末,我们把这种文字当做日记文看呢,还是当做小说看呢?
不消说,这是日记文。因为作者并不是专写小说而写日记的,他不过偶然地包括一两篇小说似的文字在日记里面罢了。他写作的主要题材,还是属于日记的。所以,我们说那样的文字还是日记文。
最末谈到(C)项,用日记文体裁写成的小说,这是比较地难明了的。有许多小说家喜欢用日记文体裁来写小说,这是因为不容易受到结构与时间等限制的缘故。
那末,我们把这种文字当做日记文看呢,还是当做小说看呢?
像这样的文字,在单摆在一边的时候,我们当然容易认识,把它当做小说看。可是,如果把它放在(B)项那样的文字一起,那就难于分辨了。因为这两种文字,在形式上,是看不出什么分别来的。
那末,应该从什么地方去分辨它们呢?
应该从内容上去看。那是因为含有小说的日记文,内容上是复杂的、混乱的;用日记文体裁写的小说,内容上是单纯的、统一的。而且后者的故事与情绪,也又有一致的线索可寻;前者则完全相反。
所以,遇到这样困难的时候,我们就从文字的内容上来分辨,这是可靠的方法。譬如,郁达夫的《日记九种》里面,包括有些小说似的文字,但是,我们仍然把它当做日记文看。那是因为它的内容是复杂的、混乱的缘故。又如,庐隐女士的《归雁》,是用日记文体裁写成的小说,我们当然把它看做小说。那是因为它的内容是单纯的、统一的缘故。
(二)日记文与小品文
日记文与小品文的关系怎样呢?
关于这一层,分两点来答复。第一,日记文包括小品文,也就可以当做小品文看。日记文像小说一样,可以包括种种文字的。当然,小品文是可以包括在日记文里面的。我们一天的生活和感想,把它们写成一篇或数篇小品文,是再好没有的。把这些小品文联合起来,写成一篇日记文,那更是再好没有的了。实在,有些很好的日记文,是可以当做小品文来读的。
第二,用日记文体裁来写小品文。这种办法好像没有人做过。在《小品文作法》里面,已经讲过,用对话的体裁、用书信的体裁都可以写小品文。在这里,我们要讨论一点新奇的事情,即是用日记文体裁写小品文。
我们知道小品文是以短小精干表现深刻为主的,而日记文在篇幅与表现方面也和小品文差不多。还有,后者是我们实生活和心理状况的记录,是含有绝大的真实性的。如果用几篇短小的日记文,联合起来成一篇小品文,在表现上说,不是更加深刻么?而且,用日记文写小品文,又可以免除文章组织上的困难,在作者方面来说,那就便利多了。
像这样的小品文,虽说现在还不曾有,但我们想将来总会有的。
(三)日记文与自传文
日记文与自传文中间,有什么可以值得讨论的呢?
关于这一层,我们找不到什么疑难的地方,只把日记文与自传文的区别说一说是了。那末,日记文与自传文的区别在什么地方呢?
这个问题好像没有人提到过。据我们看来,日记文是记载我们日常的生活和心理状况的,在题材方面,可说是零碎的、庞杂的,在结构方面,可说是散乱而平板的,只以记载的先后时日为线索。自传文呢,却是记载我们一生或某个时期的生活和心理状况的,在题材方面,可说是整个的、有条理的,在结构方面,可说是有系统而有起伏的,虽然也以先后的年月为线索。
我们读日记文,只见到了作者生活的片段;可是读自传文,却见到了作者生活的全体。还有一点不同,就是写日记文可以随便一点,但是写自传文却不能这样。这是在写作的态度上的区别。
(四)日记文与书信文
日记文与书信文中间,有什么值得讨论的呢?
关于这个小题目,我们也打算分两点来说。第一,日记文与书信文的区别。在作者写作的目的上来说,日记文是写给自己看的,书信文却是写给第二个人看的。在形式上来说,除了各自前后的固定的形式外,两者的主体都是相同的。至于在题材上来说,它们更其没有什么分别。
再者,在日记文里面,当然可以包括书信文;而在书信文里面,也未尝不可以包括日记文。只要在作者认为必须的时候,这样的写法都是可以的。
第二,用书信文的体裁来写日记文。有些少数的日记文作者,曾经用书信文的体裁来写过日记文,譬如,哥德[3]写《少年维特之烦恼》,前半部,就是用书信文式的日记文写成的。
还有,现代女作家冰莹的《从军日记》,差不多有一半是用书信文的体裁写成的。这样的办法,想是为了写作的便利而发明的。那是因为写给人家的书信,当然不能如写给自己看那般随便,而且一些不关重要的琐事,可以因此删去。所以,这样的日记文,多半应用在小说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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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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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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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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