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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武威大地震:凉州文化概览

【摘要】:地震波及甘肃、青海、陕西等地,武威、古浪等地破坏极为严重,大地震造成武威死亡共4万余人。大地震的淫威与可怕,让武威人民遭受到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苦难。一时之间,武威大地震成为社会各界关注的焦点。大地震历时一年多后,直到1928年8月13日,当时的甘肃国民政府方才致电全国,首次以地方政府的名义向全国通告了此次大地震的情况。地震之惨烈可见一斑。大地震时过近10年

武威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有着两千多年的历史,千百年来,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各族人民用勤劳、智慧和汗水,创造着河西走廊辉煌的文明,留下了许许多多珍贵的历史古迹与文化遗存。1927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地震,却把这里世世代代积累的文明无情地撕成碎片;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热土上的父老乡亲,有4万多鲜活的生命顷刻离开了人世;历经千年的文化积淀,在短短几分钟之间烟消云散,毁于一旦,给武威人民留下了一段不堪回首的沉重的记忆。假若你不知道那场地震有多么惨烈,希望这段记忆能让你再次感到震惊,现在,就让我们把沉重的目光投向92年前,用颤抖的心灵再去感受一下给武威人民几乎带来灭顶之灾的那场惨绝人寰、惊心动魄的大地震。

据史料记载,1927年5月23日(农历四月二十三日)清晨5时20分,武威发生震级为8级的强烈地震,地震烈度为11度,震源深度12公里,震中位于古浪县(北纬37.6度,东经102.6度),当时世界大多数地震台都清楚地记录到了这次地震。地震波及甘肃、青海、陕西等地,武威、古浪等地破坏极为严重,大地震造成武威死亡共4万余人。地震时凉州城四门砖楼共24个,倒塌23个,只留残缺不全的北楼;大云寺、罗什寺、清应寺及三座号称“文笔三峰”的佛塔全部震毁;房屋倒约十分之三,县署倒平,县署倒房百余间,县长也不幸遇难,街道出现裂缝;文庙儒学院大部分建筑被毁,天梯山石窟毁坏洞窟10余处,白塔寺荡然无存;城郊雷台、东岳台、海藏寺及四乡著名建筑、庙宇大部被毁……突然降临的地震灾害,使得古老的武威在无助地哭泣。那时那刻,人们才饱尝到什么是家毁人亡、哀鸿遍野、什么是触目惊心、惨不忍睹。另外,大地震带来的次生灾害也极其严重。大地震后,南部水源山口大量土石涌入谷地,杂木河等大渠渠口被摇崩的土石堵塞,水流失控,形成堰塞湖。1927年6月17日夜,堰塞湖湖水决堤而下,殃及古城、六坝、新华、高坝、大河等乡镇,水头高达数丈,冲没农房村寨143处,冲毁房屋3000余间,淹死村民近800人,牲畜近2万头(只)。大地震的淫威与可怕,让武威人民遭受到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苦难。

有关此次地震的破坏情况及地震现场的记录并不是很多,仅散见于一些报纸、书信和县志上,但从这些珍贵的资料中,我们得以对那次大地震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最先如实记载这次大地震情况的是一位名叫蒲登波罗克的德国人,他是甘肃天主教会的代理大主教,长期在兰州传教,地震时恰好在武威。在他震后几天就写给《字林西报》的信中说:“1927年耶稣升天节前的那个星期一,我将永世不会忘记,地震的恐怖不会从我们的脑海中抹掉。那天清晨,在没有任何警告的情况下,地狱里的恶魔似乎出笼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声音,是从地下深处传来的可怕的雷鸣,是在天空中响起的栗人的回声……就在这一刹那,墙壁纷纷倒塌……云集的尘灰飞扬起来,增添了恐惧和混乱,一切处于黑暗之中。孩子们在尖叫。大地还在颠簸,房子全坍了,墙壁也倒了。可怕!真是可怕!……不论我们转向哪里,见到的是一片废墟,听到的是极为痛苦和失望的叫喊声……在凉州以东和东南,教会曾有过几所出色的教堂,它们全毁了,教堂和建筑物被夷为平地,有许多教徒丧身其中……凉州城外的南山破坏惨烈,地下水喷涌而出,均为黑色。饥民无食,被毒气熏死者甚多……幸存的人们大都露宿于泥土地上,因罹患疾病而导致死亡的人不在少数。食物、衣服、用具等无不匮乏。又因电线及道路全为地震毁坏,与外界隔绝,故赈济也极为困难。大震过后,小震仍不断发生,人们缺衣少食,人人自危。”

一个多月后的7月1日,蒲登波罗克再次写道:“……自从5月23日大地震以来,地震几乎天天发生,但没有再造成损失。在古浪、武威两地,有近5万人死亡,另有3000到4000人流浪街头,濒于半饿死状态,或者坐等救济会施食……”蒲登波罗克大主教当时正在凉州传教,他以一个地震亲历者的身份记录对此次地震的见闻,真实地反映了大地震开始至震后的情况,为后人了解此次武威大地震保存了第一手资料。

地震过去两个多月后,当时的《盛京时报》才比较详尽地报道了这次武威地震的有关情况。1927年8月16日的《盛京时报》第五版记载道:“凉州于本年五月二十三日晨刻,地忽大震,一时山谷崩裂,日暗无光,城市庐舍倒塌者十之六七,繁富之区,化为丘墟,数千年之古迹,同时浩劫,哭声震动天地,万井为之无烟,历来震灾未有若此之残酷剧烈者。兹经详细调查,仅武威一县,计压毙人口三万五千四百九十五人(原有人口八万多),牛马羊畜二十二万二千零九十五头,倒塌村庄一万九千三百九十九座,房舍四十一万八千四百四十二间,崩裂田地约十二万三千六百六十九亩余,其余杂物等件,伤损不可以数计……”《盛京时报》的这篇报道内容翔实地记叙了地震之惨状,读来令人动容。报道一经发出,立刻引起了人们的关注,也吸引了当时众多的媒体,在这之后,《顺天时报》《时报》《益世报》等也相继刊载文章,呼吁各方赈恤武威灾民。一时之间,武威大地震成为社会各界关注的焦点。

大地震历时一年多后,直到1928年8月13日,当时的甘肃国民政府方才致电全国,首次以地方政府的名义向全国通告了此次大地震的情况。电文中说:“甘肃不幸天降鞠凶……历年灾患频仍。去年夏间,河西一带又遭地震,城市为墟,衙厅圮毁,灾民三十余万……”地震之惨烈可见一斑。

尽管当时的国民政府采取了一些赈灾措施,如“免甘肃通省钱、粮”,拨付赈灾款八十万圆,但无疑是杯水车薪,大地震过后数年,震区的生产生活尚未完全恢复,依旧是千疮百孔、满目疮痍。1928年年底,刘文海为探望在酒泉经商病重的父亲而一路西行,在其1930年1月完稿的《西行见闻记》中这样说:“计由龙沟堡至古浪,俱在峡中行走,峡中地震痕迹,比比皆是……古浪县城垣倾颓,居民不过50家。15日入川道行,经双塔及靖边驿,宿白塔河东滨,共行80里,沿路屋覆墙裂,地震之遗灾宛在。”秦理齐在《旅行杂记》中也说:“1931年除夕之凉州城,其地在数年前为地震所摧毁。断垣破壁触目皆是,断首残肢之偶像或孤峙于瓦砾间,或暴露于寒霜中。”劫后余生的武威人民在震后几年仍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大地震时过近10年,国民政府的全国性报纸《中央日报》在《西北历代地震记》中载文,又描述了武威大地震的情形。文章说:“民国十六年五月二十三日晨5时,第二次西北大地震,历时17分钟。兰州民房城垣倒塌,死数十人……甘、凉等州受灾最重。武威当初震时,震声如暴雷,起止共五六次,地面如怒涛狂跃。10余分钟后,城内衙署民房,悉数倒塌,土木砖石,凌乱全沓如荒冢。人民呼号其间,惨不忍闻。乡村镇堡,也破坏无遗。飞尘障空,数月不净……”至此,武威大地震才逐渐为全国所熟知。阅读这些揪心的文字,人们至今心有余悸,震惊之余,唏嘘不已。

此次大地震震中在古浪县,对古浪造成的破坏极为严重。1938年,唐海云在《重修古浪县志》中作《民国十六年地震记》,详细记述了古浪地震时的切身感受。唐海云,字慕陶,古浪人,清宣统元年(1909)科拔贡,任四川直州判,民国二十七年(1938)主编《重修古浪县志》。地震当时,唐海云为古浪县教育局局长,可谓是地震的亲身经历者。他在《民国十六年地震记》中写道:“民国十六年丁卯之夏四月二十三,古浪发生空前之大地震。是日也,天将晓,初震一次,其势尚微,不过床榻之晃漾,钌铞儿之鸣响而已。人之由梦中惊觉者,以为震摇已过,多数未曾防避。甫逾片刻,二次又来,霹雳一声,谷应山鸣。数十丈之黄尘,缭绕空中。转瞬天地异色,日月无光,城郭庐舍化为乌有,山河改观,闾苍莫辨,号痛之声,远闻数里,号称300户之县城,压毙男女七八百口,全城房屋,颓倒无遗。其未曾摇倒者,仅有南街之燃灯佛楼,北街之杨家牌坊。考自县城东至三区之东窑坝,南至黑松之大坡头,西至西川之小于沟,北至二区之胡家边,距县城均在50里外,惨状一耳。惟县属之土门堡、大靖堡,城垛房舍,虽亦有震倒者,亦不过十之二三……周围五十里内变为丘墟,压毙人民数千……统计城乡死亡人口4000有余,牛羊马匹数达3万……”由此可见地震的破坏程度。此次地震同样也波及民勤,《甘肃地震研究资料》称:“民勤地裂冒黑水,坏四乡,民房倒塌……”损失也非常严重。

这次地震发生后,余震不断,前后竟达10余年之久。唐海云在《重修古浪县志》中说:“自十六年大地震后,或一日而震数十次,或一日内而震数次,或一年而震数次,迄今历10余年。其小地震无年无之,不过未有伤损。然如此之震,在他处亦罕闻之。”《武威县志》也说:“二十四、五、六等日,每天地动三四次,一二次不等,从此无月不动,延六七年之久。”《盛京时报》则说,武威地震后,“每年仍不时有震,尤其多在每月中下两旬间发生,以每年2月20日左右一次为最烈……该县数年以来,地震不已……”可想而知,地震的伤痛与恐怖不停地萦绕在武威人民的心头,很长一段时间,成为家乡人民挥之不去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