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红杏山房闻见随笔》:时序补遗辨伪

《红杏山房闻见随笔》:时序补遗辨伪

【摘要】:此二十二名,古人用以纪日,不以纪岁。而杜元凯注,则以为十二时。此条节抄自清顾炎武《日知录》卷二十“古无一日分为十二时”:《左氏传》:卜楚丘曰:“日之数十,故有十时。”小刻止当大刻六分之一,合一日而计,为初初者十二,为正初者十二,又得四大刻,并前九十六刻,合为百刻。今历家每时有十刻,则一百二十刻矣。合一日计之,得九十六刻。

1.五行,《大禹谟》以相克为次,《洪范》以生数为次,邹衍以相胜为义,刘向以相生为义。水、火、金、木、土,天地生五行之序也;木、火、土、金、水,五行相生之序也;水、火、金、木、土,五行相克之序也。

【辨伪】此条抄自宋王应麟《困学纪闻》及清翁元圻注。《困学纪闻》卷二:

五行,《大禹谟》以相克为次,《洪范》以生数为次。五德,邹衍以相胜为义,刘向以相生为义。

翁元圻注:

王氏《六经天文编》引马氏曰:“水、火、木、金、土,天地生五行之序也。木、火、土、金、水,五行相生之序也。水、火、金、木、土,五行相克之序也。”

今按:卢氏删“五德”二字,又改翁注中王应麟引语为正文,而隐其出处,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2.《逸周书·周月解》曰:“亦越我周改正,以垂三统。敬授民时,巡狩烝享,犹自夏焉。”正谓用夏时也。《豳风·七月》一篇之中,凡言月者皆用夏正也,凡言日者皆周正也,“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三之日于耜”,传曰:“一之日,周正月也。”“二之日,殷正月也。”“三之日,夏正月也。”

【辨伪】此条抄自清顾炎武《日知录》卷五“正月之吉”:

……《逸周书·周月解》曰:“亦越我周改正,以垂三统。至于敬授民时,巡狩烝享,犹自夏焉。”正谓此也。《豳诗·七月》一篇之中,凡言月者皆夏正,凡言日者皆周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三之日于耜”,传曰:“一之日,周正月。”“二之日,殷正月。”“三之日,夏正月。”

今按:卢氏据文意改“正谓此也”为“正谓用夏时也”,其他大致相同,显系抄袭。

3.《尔雅疏》:“甲至癸十干为十日,子至亥十二支为十二辰,干为阳,支为阴。”此二十二名,古人用以纪日,不以纪岁。岁则有阏逢至昭阳十名为岁阳,摄提格至赤奋若十二名为岁阴。至后人不识古人名义,遂以甲子至癸亥为六十花甲以纪岁,并以甲乙子丑分阴阳相配合,殊非古意。

【辨伪】此条抄自清顾炎武《日知录》卷二十“古人不以甲子名岁”:

《尔雅疏》曰:“甲至癸为十日,日为阳。寅至丑为十二辰,辰为阴。”此二十二名,古人用以纪日,不以纪岁。岁则自有阏逢至昭阳十名为岁阳,摄提格至赤奋若十二名为岁名。后人谓甲子岁、癸亥岁,非古也。

今按:卢氏改顾氏所引《尔雅疏》为“甲至癸十干为十日,子至亥十二支为十二辰,干为阳,支为阴”,其意虽同,却属妄改古书,又误改“岁名”为“岁阴”。并改“后人谓甲子岁、癸亥岁,非古也”一句为“至后人不识古人名义,遂以甲子至癸亥为六十花甲以纪岁,并以甲乙子丑分阴阳相配合,殊非古意”,其意相同,显系抄袭。

4.《左传》谓:“日干数十,故有十时。”而杜元凯注,则以为十二时。其曰夜半者,子时也,鸡鸣者丑也,平旦者寅也,日出者卯也,食时者辰也,隅中者巳也,日中者午也,日昳者未也,晡时者申也,日入者酉也,黄昏者戌也,人定者亥也。人谓此分为十二时之名,自元凯始,而不知非也。然又有分为四时者,谓春夏秋冬也。又有以辰戌丑未为四时者,谓土王于四季也。至夜半、平旦、日出、日中、日昳、晡时,见《黄帝·素问》。又鸡鸣、日出、日昳、禺中,见《吴越春秋》。食时见《史记·孝景纪》,黄昏见《汉书·隗嚣传》,人定见《来歙传》,日入见《史记·天官书》,自古已有十二之名,何得云始自元凯哉?

【辨伪】此条节抄自清顾炎武《日知录》卷二十“古无一日分为十二时”:

《左氏传》:卜楚丘曰:“日之数十,故有十时。”而杜元凯注,则以为十二时。虽不立十二支之目,然其曰夜半者,即今之所谓子也,鸡鸣者丑也,平旦者寅也,日出者卯也,食时者辰也,隅中者巳也,日中者午也,日昳者未也,晡时者申也,日入者酉也,黄昏者戌也,人定者亥也。一日分为十二,始见于此。考之《史记·天官书》曰:“旦至食,食至日昳,日昳至晡,晡至下晡,下晡至日入。”《素问藏·气法时论》,有曰夜半,曰平旦,曰日出,曰日中,曰日昳,曰下晡。(王冰注,以日昳为“土王”,下晡为“金王”。又有曰“四季”者,注云:“土王,是今人所谓丑、辰、未、戌四时也。”)《吴越春秋》有曰,时加日出,时加鸡鸣,时加日昳,时加禺中。则此十二名,古有之矣。《史记·孝景纪》:“五月丙戌,地动,其蚤食时复动。”《汉书·武五子广陵王胥传》:“奏酒至鸡鸣时罢。”《王莽传》:“以鸡鸣为时。”《后汉书·隗嚣传》:“至昏时遂溃围。”《齐武王传》:“至食时赐陈溃。”《耿弇传》:“人定时步果引去。”《来歙传》:“臣夜人定后,为何人所贼伤。”《窦武传》:“自旦至食时,兵降略尽。”《皇甫嵩传》:“夜勒兵,鸡鸣驰赴其陈,战至晡时,大破之。”《晋书·戴洋传》:“永昌元年四月庚辰,禺中时,有大风起自东南,折木。”《宋书·符瑞志》:“延康元年九月十日,黄昏时,月蚀,荧惑过,人定时,荧惑出营室,宿羽林。”皆用此十二时。

今按:卢氏删顾氏引《左氏传》中“卜楚丘曰”四字,又改“一日分为十二,始见于此” 为“人谓此分为十二时之名,自元凯始,而不知非也”。其下引证诸书,系节录改窜顾氏考证而来,又改末句“皆用此十二时”为“自古已有十二之名,何得云始自元凯哉”,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5.历家言每日十二时,共百刻。每时八刻,合一日,计之得九十六刻,余四刻,以刻有大刻小刻。自初一至初四、正一至正四谓之大刻,其初初、正初二刻谓之小刻。小刻止当大刻六分之一,合一日而计,为初初者十二,为正初者十二,又得四大刻,并前九十六刻,合为百刻。余按宋王逵《蠡海集》言谓百刻之说:“每刻分为六十分,百刻共六千分。布于十二时,每时得五百分。”此理甚明,较诸说最简切。《漏刻经》、《玉海》、《困学记》均主其说。

【辨伪】此条抄自清顾炎武《日知录》卷三十“百刻”:

一日十二时,计刻则以百刻为日。今历家每时有十刻,则一百二十刻矣。何以谓之百刻乎?曰:历家有大刻,有小刻。初一、初二、初三、初四,正一、正二、正三、正四,谓之大刻。合一日计之,得九十六刻。其不尽者,置一初初于初一之上,置一正初于正一之上,谓之小刻。每刻止当大刻六分之一。合一日计之,为初初者十二,为正初者十二,又得四大刻,合前为百刻。宋王逵《蠡海集》言百刻之说:“每刻分为六十分,百刻共得六千分。散于十二时,每时得五百分。……”《困学纪闻》所载易氏之说亦同。……《五代会要》:“晋天福三年,司天监奏《漏刻经》云:昼夜一百刻,分为十二时,每时有八刻三分之一。六十分为一刻,一时有八刻二十分。”《玉海》:“每时初行一刻,至四刻六分之一为时正,终八刻三分之一则交入次时。……”

今按:卢氏改“一日十二时,计刻则以百刻为日。今历家每时有十刻,则一百二十刻矣。何以谓之百刻乎?曰:历家有大刻,有小刻”、“合一日计之,得九十六刻”二句为“历家言每日十二时,共百刻。每时八刻,合一日,计之得九十六刻,余四刻,以刻有大刻小刻”,又改“初一、初二、初三、初四,正一、正二、正三、正四,谓之大刻”、“其不尽者,置一初初于初一之上,置一正初于正一之上,谓之小刻”二句为“自初一至初四、正一至正四谓之大刻,其初初、正初二刻谓之小刻”,并于“合为百刻”之前增“并前九十六刻”一语,并改“《困学纪闻》所载易氏之说亦同”一句及下引《五代会要》、《玉海》之语为“《漏刻经》、《玉海》、《困学记》均主其说”一语,且误改王应麟“《困学纪闻》”为“《困学记》”,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6.《礼记·月令》:“仲春之月,始雨水。”注谓天所雨者水也,非雪也。今历书“雨水为正月中”,不知何时而改。考郑康成《月令》注曰:“《夏小正》:正月启蛰。《汉书》亦以惊蛰为正月中。”而《汉书·律历志》又云:“正月立春节雨水中,二月惊蛰节春分中。”是刘歆作《三统历》改惊蛰为二月节也。然《淮南子》先雨水,后惊蛰,则是汉初已有此说,非自《三统历》改也。又考蔡邕《月令问答》谓:“《三统历》未尝改雨水在惊蛰之前,改之者是《四分历》耳。”又读《左传》“启蛰而郊注”,谓“建寅月也”,《夏小正》亦云“正月启蛰”。余谓当从古制以惊蛰为正月中,雨水为二月节。又按启蛰为避景讳改,启为惊蛰云。

【辨伪】此条节抄自清顾炎武《日知录》卷三十“雨水”:

《礼记·月令》:“仲春之月,始雨水,桃始华,仓庚鸣,鹰化为鸠。”始雨水者,谓天所雨者水,而非雪也。今历去此一句,嫌于雨水为正月中气也。郑康成《月令注》曰:“《夏小正》:正月启蛰。汉始亦以惊蛰为正月中。”《疏》引《汉书·律历志》云:“正月立春节雨水中,二月惊蛰节春分中。”是前汉之末,刘歆作《三统历》改惊蛰为二月节也。然《淮南子》先雨水,后惊蛰,则汉初已有此说。而蔡邕《月令问答》云:“……是则《三统》未尝改雨水在惊蛰之前也,改之者《四分历》耳,《记》疏误也。今二月间尚有雨雪,唯南方地暖,有正月雨水者。”《左传·桓五年》:“启蛰而郊。”注:“启蛰,夏正建寅之月。《夏小正》,正月启蛰。”(王应麟曰:“改启为惊,盖避景帝讳。”)则当依古以惊蛰为正月中,雨水为二月节为是。

今按:卢氏删顾氏引《礼记·月令》中“桃始华,仓庚鸣,鹰化为鸠”,并改“今历去此一句,嫌于雨水为正月中气也”为“今历书‘雨水为正月中’,不知何时而改”,又妄改“汉始”为“汉书”二字。其下引证亦与顾氏同,而有所删减。并改顾氏观点句“则当依古以惊蛰为正月中,雨水为二月节为是”为“余谓当从古制以惊蛰为正月中,雨水为二月节”,据顾氏之考证为己有。又改注文“王应麟曰”一句为“又按启蛰为避景讳改,启为惊蛰云”,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7.古人用火,必分四时,故有钻燧改火之制。然有明火,有国火。明火以阳燧取于日,近于天,故卜祭用之。国火取五行之木,近于人,故烹饪用之。

【辨伪】此条抄自清顾炎武《日知录》卷五“用火”:

有明火,有国火,明火以阳燧取之于日,近于天也,故卜与祭用之。国火取之五行之木,近于人也,故烹饪用之。古人用火,必取之于木,而复有四时五行之变。

今按:卢氏改“古人用火,必取之于木,而复有四时五行之变”一句为“古人用火,必分四时,故有钻燧改火之制”,并置于前,其他大致相同,显系抄袭。

8.又按历家于每日之下载有义、宝、专、制、困等字,见于《淮南子》,有子胜母、母胜子、子生母、母生子、子母相得之说。其义多晦,道理难明。余阅《抱朴子》引《灵宝经》甚为简切详明。谓:“每日干支上生下曰宝,下生上曰义,上克下曰制,下克上曰伐,上下相同曰专。”今历家之通书,有以宝为保、以困为伐、以专为和者,不可不知。

【辨伪】此条抄自清顾炎武《日知录》卷三十“五行”:

《淮南子》:“五行子生母曰义,母生子曰保,子母相得曰专,母胜子曰制,子胜母曰困。”《抱朴子》引《灵宝经》谓:“支干上生下曰宝,下生上曰义,上克下曰制,下克上曰伐,上下同曰专。”以“保”为“宝”,以“困”为“伐”,今历家承用之。

今按:卢氏改顾氏引《淮南子》一句为“又按历家于每日之下载有义、宝、专、制、困等字,见于《淮南子》,有子胜母、母胜子、子生母、母生子、子母相得之说”,并增“其义多晦,道理难明”一句于后。又改“《抱朴子》引《灵宝经》”为“余阅《抱朴子》引《灵宝经》甚为简切详明”,据顾氏之考证为己有。又改“以‘保’为‘宝’,以‘困’为伐,今历家承用之”为“今历家之通书,有以宝为保、以困为伐、以专为和者,不可不知”,显系抄袭。

9.《史记·日者传》有建除家。余按建除之名,自斗而起,始见于太公《六韬》云:“开牙门当背建向破。”又见于《淮南子》以十二辰顺布数去:“寅为建,卯为除,辰为满,巳为平,午为定,未为执,申为破,酉为危,戌为成,亥为收,子为开,丑为闭。”

【辨伪】此条节抄自清顾炎武《日知录》卷三十“建除”:

建除之名,自斗而起,始见于太公《六韬》云:“开牙门常背建向破。”……《淮南子·天文训》:“寅为建,卯为除,辰为满,巳为平,午为定,未为执,申为破,酉为危,戌为成,亥为收,子为开,丑为闭。”……盖是战国后语。《史记·日者传》有建除家。

今按:卢氏改置末尾“《史记·日者传》有建除家”一句于前,并于“建除之名”前加“余按”二字,据顾氏考证为己有。又改“《淮南子·天文训》”为“又见于《淮南子》以十二辰顺布数去”,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10.钻燧改火,圣人顺应天时,恐民火食生病,不得不别五木之性而生之。榆柳色青,故春取之;枣杏色赤,故夏取之;桑柘色黄,故季夏取之;柞楢色白,故秋取之;槐檀色黑,故冬取之。皆因其性,故可以救时疾。余尝考诸书所载,火恶陈火,薪恶劳薪,自古皆然。师旷食饭,云是劳薪所爨,晋平公使人视之,果然用车辋。所爨不特此也。荀勖亦知劳薪煮饭为不美。凡用石炭火、木炭火、竹火、草火、麻梗火,气味各自不同。传记中有用巴豆木入爨者,人食之得痢疾。而况用粪臭之草木以煮物,其味断未有不恶者。以此推之,新火、陈火,理应有异。古圣取五木以顺四时,用功甚少,而救益甚大。

【辨伪】此条抄自清顾炎武《日知录》卷二十五“介子推”:

《路史》:《燧人改火论》曰:“顺天者存,逆天者亡,是必然之理也。昔者燧人氏作,观乾象,察辰心而出火,作钻燧,别五木以改火,岂惟惠民哉,以顺天也。(四时五变:榆柳青,故春取之。枣杏赤,故夏取之。桑柘黄,故季夏取之。柞楢白,故秋取之。槐檀黑,故冬取之。皆因其性,故可救时疾。)……昔师旷食饭,云是劳薪所爨,晋平公使视之,果然车辋。今温酒炙肉,用石炭火、木炭火、竹火、草火、麻荄火,气味各自不同。以此推之,新火、旧火,理应有异。伏愿远遵先圣,于五时取五木以变火,用功甚少,救益方大。夫火恶陈,薪恶劳。晋代荀勗进饭,亦知薪劳。而隋文帝所见江宁寺晋长明镫,亦复青而不热。传记有以巴豆木入爨者,爰得泄利,而粪臭之草炊者,率致味恶。”

今按:顾氏引用《路史》中的《燧人改火论》,而卢氏删其出处,有所改窜。如改“顺天者存”至“以顺天也”一句为“钻燧改火,圣人顺应天时,恐民火食生病,不得不别五木之性而生之”,又改“四时五变”一句注文为正文。又改“夫火恶陈,薪恶劳”为“余尝考诸书所载,火恶陈火,薪恶劳薪,自古皆然”,其下引师旷、荀勖二例证,而删隋文帝例证,并置“以此推之”一句于末尾,颠倒原文顺序。而文意大同小异,显系抄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