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红杏山房闻见随笔》中的怪异珍奇

《红杏山房闻见随笔》中的怪异珍奇

【摘要】:先祖中书令奏云:“五月二十日晚,近侍人登山见异兽,二目如炬,鳞身五色,顶有一角,能人言,此角端也。当于见所备礼祭之,仍依所言则吉,此天降神物,预言吉征也。”西南夷邛都县地陷为湖,因名邛池。令有骏马,蛇吸杀之,令怒杀姥,蛇为姥报仇,每夜闻风雷之声,四十余日。其后果有兵变逃奔之事。公一一试之,皆如其说。其年秋,忽获一鮥子鱼,果重千斤,背上自然有字,其文金色,观者感伤。金人认其旗帜,即避去,莫敢与交锋。

1.角端能言,通晓四夷言语,日行一万八千里。金太祖建国,问罪西域,驻跸铁门关。中书令奏:“五月二十晩,近(待)[侍]人登山见异兽,二目如炬,鳞身五色,顶有一角,能人言,此角端也。当于见所备礼祀之,见则圣人践位,天下太平,预兆吉祥之征也。”

【辨伪】此条抄自元盛如梓《庶斋老学丛谈》卷上:

耶律柳溪诗集云:“角端呈瑞移御营,扼亢问罪西域平。”注云:“角端,日行万八千里,能言,晓四夷之语。”昔我圣祖皇帝出师,问罪西域,辛巳岁夏,驻跸铁门关。先祖中书令奏云:“五月二十日晚,近侍人登山见异兽,二目如炬,鳞身五色,顶有一角,能人言,此角端也。当于见所备礼祭之,仍依所言则吉,此天降神物,预言吉征也。”

今按:卢氏改耶律柳溪诗集注“角端,日行万八千里,能言,晓四夷之语”为“角端能言,通晓四夷言语,日行一万八千里”,改“昔我圣祖皇帝出师”为“金太祖建国”,删“辛巳岁夏”、“先祖”,改“仍依所言则吉,此天降神物”为“见则圣人践位,天下太平”,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2.李膺《益州记》:邛都县有老姥,家贫,每食有小蛇在旁,姥怜而食之,后长丈余。县令有骏马,蛇啖食之,令怒杀姥,蛇为姥报仇,每夜闻风雨声,如是者四十余日。百姓相见,咸惊语曰:“汝头何得戴鱼。”是夜方四十里俱陷为湖,惟姥宅无恙。即今建昌城外之邛池是也。而《庐江府志》记漅湖亦与邛湖相似。考《志》记:昔有巫媪居县,有老叟言:“石龟口出血,此地陷为湖。”未几有人以猪血涂龟口,巫媪一见而走,其地遂陷为湖。余考《汉书》并未载此事,只载漅湖出黄金,则城陷之说,恐附会邛都之事而云尔。《庐江府志》不足信。

【辨伪】此条抄自元盛如梓《庶斋老学丛谈》卷中之上:

《庐江郡志》载巢湖事:昔有巫媪居县,有老叟曰:“石龟口出血,此地陷为湖。” 未几有人以猪血置龟口,巫媪见之南走,其地遂陷。然东汉永平十九年秋七月,漅湖出黄金,在合淝东南,则城陷之说妄矣。西南夷邛都县地陷为湖,因名邛池。注引李膺《益州记》:邛都县有老姥,家贫,每食有小蛇在床,姥怜而食之,后长丈余。令有骏马,蛇吸杀之,令怒杀姥,蛇为姥报仇,每夜闻风雷之声,四十余日。百姓相见,咸惊语:“汝头那戴鱼。”是夜方四十里俱陷为湖,唯姥宅无恙,至今犹存。巢湖地陷,并缘于此。

今按:卢氏所记与盛氏大致相同,改列所引“李膺《益州记》”于前,“《庐江府志》”于后。又删“至今犹存。巢湖地陷,并缘于此”,而增“即今建昌城外之邛池是也”,改“《庐江郡志》载巢湖事”为“而《庐江府志》记漅湖亦与邛湖相似。考《志》记”,改“然东汉永平十九年秋七月,漅湖出黄金,在合淝东南,则城陷之说妄矣”为“余考《汉书》并未载此事,只载漅湖出黄金,则城陷之说,恐附会邛都之事而云尔”,删“西南夷邛都县地陷为湖,因名邛池”,而增“《庐江府志》不足信”,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3.梁朝彭城王刘中令镇同州日,掘土筑营垒,深数尺,得一物,重八十余斤,状若油囊。召宾幕诸将问之,人无识者。或云“地囊”,或云“飞廉”,或又云“金神七杀”。独刘参谋云:“此冤辱魄也。古时为囹圄牢狱之地,多有此物。昔王充守洛阳,修河南府狱,即获此物。”其祖曾作记以传其事,乃系冤枉囚人死魄入地,精聚而成,凝结不消,鼓铸不化,浸沃不湿,刀刃不入,击之转坚,经千百年而不腐烂,惟于清夜陈设酒食以告之,许以申冤,当有黑气冲天,不异丰城剑气也。此非祥瑞之兆,实为窜逐之征。遂易营基,而瘗于别处。其后果有兵变逃奔之事。

【辨伪】此条抄自五代何光远《鉴诫录》卷九“鉴冤辱”:

梁朝彭城王刘中令知俊制置同州日,因筑营墙掘得一物,重八十余斤,状若油囊。召宾幕诸将问之,或曰“地囊”,或曰“飞帘”,或曰“金神七杀”。独刘参谋曰:“此冤辱也。古者囹圄之地,即有此焉。昔王充据守洛阳,修河南府狱,亦获此物,而某远祖记之,乃是冤枉囚人死魄入地,聚为此物,凝结不消,纵鼓铸不燃,浸沃不湿,刃之不入,击之转坚,经千百年间而不腐烂,但于清夜致之酒食,许以伸冤,当有黑气冲天,不异丰城之剑气也。此非吉瑞之兆,实为窜逐之征。”公一一试之,皆如其说。遂复深瘗,寻易营基。后有拔城背主奔秦之兆,亦由见怪之验也。

今按:卢氏改“因筑营墙掘得一物”为“掘土筑营垒,深数尺,得一物”,增“人无识者”,改“即有此焉”为“多有此物”,改“而某远祖记之”为“其祖曾作记以传其事”,改“但于清夜致之酒食”为“惟于清夜陈设酒食以告之”,删“公一一试之,皆如其说”,改“遂复深瘗,寻易营基。后有拔城背主奔秦之兆”为“遂易营基,而瘗于别处。其后果有兵变逃奔之事”,删“亦由见怪之验也”,其意相同,显系抄袭。

4.天复初,任可芝为戎州刺史,有渔人赵阿奴善钓大鱼,尝于马湖江垂巨索大钓,所得鱼皆一二百斤为止。每谓人曰:“愿得重一千斤者,我平生钓鱼之志足矣,即改业不钓。”人或曰:“此非下江,焉有大鱼?”赵曰:“非吾所欲,负命者上钓。”是秋,果得一鱼,重千斤,其背上有字,似金色,云:三曾到江都(有作杨府),五转归马湖。身上千斤肉,今还赵阿奴。余按:此事载于《鉴戒录》,而戎州新旧志均不载。

【辨伪】此条抄自五代何光远《鉴诫录》卷十“鱼还肉”:

天复初,任可芝任戎州刺史日,有渔人赵阿奴善钓大鱼,常于马湖江垂巨索大钓,号曰“掣拔”,中钓者皆百斤不啻。尝谓人曰:“愿钓千斤之鱼,豁男子平生之志,即改业矣。”人或语曰:“此非江左,焉有此鱼?”对曰:“非我所欲,负命者上钓。”其年秋,忽获一鮥子鱼,果重千斤,背上自然有字,其文金色,观者感伤。赵阿奴因此从军,遂改钓业。其大鱼背上字云:“三曾到杨府,五转归马湖;身上千斤肉,今还赵阿奴。”

今按:卢氏称所记“载于《鉴戒录》”,交代文献来源,文字有所改窜,如删“号曰‘掣拔’”,改“中钓者皆百斤不啻”为“所得鱼皆一二百斤为止”,改“豁男子平生之志”为“我平生钓鱼之志足矣”,删“观者感伤。赵阿奴因此从军,遂改钓业。其大鱼背上字”,改“三曾到杨府”为“三曾到江都”,并加小注“有作杨府”。又于末尾增按语一句。

5.毕再遇,兖州名将也。开禧间,用兵诸将皆败事,独毕屡立大功。金人认其旗帜,即避去,莫敢与交锋。累官都统镇江总制、扬州承宣、上将军,以老致仕。家有战马一匹,形性怪异,号黑大虫,骏快非常,营中诸将莫能御,独毕能乘之。毕没后,其家以铁絙系阑中,适遇岳祠迎神,闻金鼓声,意为赴敌,长嘶奋迅,断绳而出,其家恐出伤人,命健卒多人挽之而归,乃好言戒之曰:“将军已死,汝莫生事连累我家。”马耸耳而听,愀然出涕,喑哑长嘶数声而毙。噫!人之受恩而不知报者,曾异类之不若,能无愧此马乎?

【辨伪】此条抄自宋周密《齐东野语》或元陈世隆《北轩笔记》。《齐东野语》卷七“毕将军马”:

毕再遇,兖州将家也。开禧用兵,诸将多败事,独再遇累有功。金虏认其旗帜,即避之。屡迁至镇江都统制、扬州承宣使、骁卫上将军,后以老病致什。始居于霅,有战马号黑大虫,骏驵异常,独主翁能御之。再遇既死,其家以铁絙羁之圉中,适遇岳司迎神,闻金鼓声,意谓赴敌,于是长嘶奋迅,断絙而出,其家虑伤人,命健卒十余挽之而归,因好言戒之云:“将军已死,汝莫生事累我家。”马耸耳以听,汪然出涕,喑哑长鸣数声而毙。呜呼!人之受恩而忘其主者,曾异类之不若,能不愧乎?

又《北轩笔记》:

毕再遇,兖州将家也。开喜用兵,诸将多败事,独再遇累有功。金虏认其旗帜,即避之。累迁至镇江都统制、扬州承宣使、骁卫上将军,后以老病致仕。始居于霅,有战马号黑大虫,骏快异常,独主翁能御之。再遇既死,其家以铁絙系之阑中,适遇岳祠迎神,闻金鼓声,意为赴敌,于是长嘶奋迅,断絙而出。其家虑伤人,命健卒十余挽之而归,乃好言戒之云:“将军已死,汝莫生事累我家。”马耸耳以听,汪然出涕,喑哑长鸣数声而毙。呜呼!人之受恩而忘其主,曾异类之不若,能无愧乎?

今按:卢氏所记与周氏、陈氏相同,增“莫敢与交锋”,改“始居于霅,有战马号黑大虫”为“家有战马一匹,形性怪异,号黑大虫”,增“营中诸将莫能御”,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6.李才元元祐时知汝州,适辰州贡丹砂二筐,道由叶县经过,丹砂遗失,化为二雉,无所追究。次日,斗山谷间,为耕者所得。人疑其盗,县械送州。才元实非盗,讯得其异,释放耕者,得免罪。砂能变化,亦异事。

【辨伪】此条抄自宋周煇《清波杂志》卷五:

李才元大临元祐间知汝州,时辰州贡丹砂,道叶县,遗其二箧,乃化为二雉,斗山谷间,耕者获之。人疑其盗,县械送州。才元识其异,讯得实,始免耕者。砂能变化,可谓异矣。夫识其异,其谁嗣之?

今按:卢氏所记与周氏同,改“时辰州贡丹砂,道叶县,遗其二箧”为“适辰州贡丹砂二筐,道由叶县经过,丹砂遗失”,增“无所追究。次日”,“才元识其异”为“才元实非盗”,改“始免耕者”为“释放耕者,得免罪”,又删“夫识其异,其谁嗣之”,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7.张怀素自号落魄道人,挟左道入京师,虽飞禽走兽,皆能呼遣。自言孔子诛少正卯,彼尝谏其太早;汉、楚争成皋,相持最久,彼屡登高观战,不知其几千百岁,殆非世间人也。自古方士怪诞固多,未有如此大言者。而当时士大夫,何信之笃惑之深耶?至大观元年事败之时,牵引士类不少,如吕吉甫、蔡元度诸人,亦因是降责(一作落魄野人)。

【辨伪】此条抄自宋周煇《清波杂志》卷十二:

张怀素,舒州人,自号落魄野人,崇宁元年入京师。至大观元年事败,牵引士类,一时以轻复位罪者甚众。吕吉甫、蔡元度,亦因是责降。蔡尝语陈莹中:“怀素道术通神,虽蜚禽走兽,能呼遣之。至言孔子诛少正卯,彼尝谏以为太早。汉、楚成皋相持,彼屡登高观战,不知其几岁,殆非世间人也。”自古方士怪诞固多有之,未有如此大言者。士大夫何信之笃,惑之深耶?

今按:卢氏所记与周氏相同,文句稍有改窜,如删“舒州人”,改“落魄野人”为“落魄道人”,并于末尾增小注“一作落魄野人”,改“崇宁元年入京师”、“蔡尝语陈莹中:‘怀素道术通神’”为“挟左道入京师”,并改“至大观元年事败”一节于末尾,显系抄袭。

8.又有妇人虞仙姑,年八十余,色如处子,能行大洞法,出入宫掖。徽宗一日诏诣蔡京家,京饭之。虞见一大猫,拊其背语京曰:“识此否?乃章惇也。”京诋其怪而无理。翌日,京召对,上曰:“已见虞姑耶?猫儿事可骇异。”此事《熙宁实录》亦载之。姑有妖术,朝士多以祸福为问,富郑公亦惑其说,姑名普惠,号广慈昭觉大师。

【辨伪】此条抄自宋周煇《清波杂志》卷十二:

后又有妇人虞,号“仙姑”,年八十余,有少女色,能行大洞法。徽宗一日诏虞诣蔡京,京饭之。虞见一大猫,拊其背语京曰:“识此否?乃章惇也。”京即诋其怪而无理。翌日,京对,上曰:“已见虞姑邪?猫儿事极可骇。”《熙宁实录》亦载,赐蔡州尼惠普,号广慈昭觉大师。惠普有妖术,朝士多问以祸福,富郑公亦惑其说。

今按:卢氏改“有少女色”为“色如处子”,增“出入宫掖”,改“赐蔡州尼惠普,号广慈昭觉大师”为“姑名普惠,号广慈昭觉大师”,并置末尾,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9.熙宁中,孙勉监潭州堤,见一大鼋自横河顺流而下,射杀之,次日孙暴卒。为鼋所诉,应偿命。殿上王者为韩魏公,孙实故吏,乃再三求恳。公教检簿,既至阴府,如所教,以尚有十五年寿,遂放孙还。此事见《韩魏公别录》。

【辨伪】此条抄自宋周煇《清波杂志》卷七:

熙宁中,侍禁孙勉监澶州堤,见一鼋自横河顺流而下,射杀之,继而暴卒。入冥为鼋诉,当偿命。殿上主者乃韩魏公,勉实故吏,乃再三求哀。公教乞检房簿,既至阴府,如所教,以尚有寿十五年,遂放还。《韩魏公别录》所书,其略如此。

今按:卢氏所记与周氏同,文句稍有改窜,如改“澶州”为“潭州”,改“继而暴卒”为“次日孙暴卒”,改“公教乞检房簿”为“公教检簿”,改“《韩魏公别录》所书,其略如此”为“此事见《韩魏公别录》”,显系抄袭。

10.又余阅《韩魏公家传》则云:侍禁系勉,监元城堤,堤多塌陷,颇费工料。勉询知有巨鼋穴其下,乃伺其出射杀之。数日后,勉昼卧,为吏追去,云:“有鼋控诉。”既至宫殿,守御甚严,吏云:“紫府真人宫也。”勉仰视其人,乃韩魏公也。亟俯伏诉。公微劳之曰:“汝当往阴府证事?”勉遂将杀鼋始末缘由,一一禀明。公取黄诰示之,谓曰:“鼋虽不与人同,彼害汝堤,汝杀之,是汝职也。”遣之使出,出门遂寤。事既播扬,一日上谓辅臣曰:“闻说韩琦为真人是否?”左右对:“未闻。”上具道其所以,将孙勉奏章出示,为咨嗟者久之。二说虽不同,当以《家传》所云为正。

【辨伪】此条抄自宋周煇《清波杂志》卷七:

《魏公家传》则云:“右侍禁孙勉,监元城埽,埽多垫陷,费工料。勉询知有巨鼋穴其下,乃伺出射杀之。数日,勉方昼卧,为吏追去:“有鼋诉,当往证之。”既至一宫阙,守卫甚严,吏云:“紫府真人宫也。”勉仰视真人,乃韩魏公也。亟俯伏诉。公微劳之曰:“汝当往阴府证事乎?”勉述杀鼋事。公取黄诰示之,谓曰:“鼋不与人同,彼害汝堤,杀之,汝职也。”遣之使去,出门遂寤。事既播扬,神皇谓辅臣曰:“闻说韩琦为真人是否?”皆曰:“未之闻也。”上具道所以,咨嗟久之。二说不同,当以《家传》为正。

今按:卢氏所记与周氏同,文句稍有改窜,如改“有鼋诉,当往证之”为“有鼋控诉”,改“勉述杀鼋事”为“勉遂将杀鼋始末缘由,一一禀明”,并增“将孙勉奏章出示”,显系抄袭。

11.余读《岭外代答》云:“木兰皮国,产胡羊,高四五尺,尾大如扇,春来剖羊腹,取脂数十斤,用线再缝而活。不取,则羊以肥死。”亦异事也。

【辨伪】此条抄自宋周去非《岭外代答》卷三“木兰皮国”:

木兰皮国所产极异,麦粒长二寸,瓜围六尺,米麦窖地数十年不坏。产胡羊,高数尺,尾大如扇,春剖腹,取脂数十斤,再缝而活。不取,则羊以肥死。

今按:卢氏言所记为“余读《岭外代答》”而来,交代文献来源,而于原文有所删改,如删“所产极异,麦粒长二寸,瓜围六尺,米麦窖地数十年不坏”,改“高数尺”为“高四五尺”,改“春剖腹”为“春来剖羊腹”,增“亦异事也”。

12.又相传其国陆行二百余里,日晷每日长三时,秋月西风忽起,人与兽速就水边饮水,否稍迟,则渴死。

【辨伪】此条抄自宋周去非《岭外代答》卷三“木兰皮国”:

其国相传又陆行二百程,日晷长三时,秋月西风忽起,人兽速就水饮乃生,稍迟,以渴死。

今按:卢氏改“人兽速就水饮乃生”为“人与兽速就水边饮水”,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13.西南海上有昆仑层期国,连接大海岛。常有大鹏鸟飞,蔽日晷。有野骆驼,大鹏过则吞之。或拾鹏翅,截其管,堪作水桶。又有骆驼鹤,身长六七尺,有翼能飞,但不高,能食炎火及烧红铜铁,与之食,颇怪异。

【辨伪】此条抄自宋周去非《岭外代答》卷三“昆仑层期国”:

西南海上有昆仑层期国,连接大海岛。常有大鹏飞,蔽日移晷。有野骆驼,大鹏遇则吞之。或拾鹏翅,截其管,堪作水桶。又有骆驼鹤,身项长六七尺,有翼能飞,但不高耳,食杂物炎火或烧赤热铜铁,与之食。

今按:卢氏仅增“颇怪异”,其他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14.至正八年,杭州施盐商家喂猪桊中,其母猪自食其子,喂者棰之,母猪忽作人语曰:“因你不曾喂我,饥自食我子,干你何事?”喂者大惊,往报主人。观者益众,或曰:“何不杀之,恐为妖怪。”猪复言曰:“我只欠你三十七两五钱银,卖我还你便了,何必混闹多言。”遂卖之,果得三十七两五钱。还债之说,信然。

【辨伪】此条抄自元杨瑀《山居新话》:

杭州盐商施生者,至正八年,其家猪栏中,母猪自噉其子,喂猪者往箠之,忽为人语曰:“因你不喂我,自食我子,干你何事?”喂猪者大惊,往报施生,生往视之,傍观者或曰可杀,或曰货之,猪复言曰:“我只少得你家三十七两五钱,卖我还你便了,何必闹。”遂卖之,果得三十七两五钱而止。古有中宵牛语之说,诚不诬也。

今按:卢氏改“杭州盐商施生者,至正八年,其家猪栏中”为“至正八年,杭州施盐商家喂猪桊中”,改“生往视之,傍观者或曰可杀,或曰货之”为“观者益众,或曰:‘何不杀之,恐为妖怪’”,改“何必闹”为“何必混闹多言”,改“古有中宵牛语之说,诚不诬也”为“还债之说,信然”,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15.松江府下砂场第四灶盐丁顾寿五妻王氏,生子女五人。相隔十余年,复有孕,临蓐,七日不娩,百药催之不下,仍如故,腹亦不加大,岁岁如故,却亦无害,家人因其无病,亦不理会。其后,妇年已老,每嘱咐家人曰:“我死,必焚我尸,勿待尽,取腹中物视之,以明此何疾也。”至正庚寅年十二月,其妇因胎动腹痛而死。越日,焚尸,家人果取腹中物而视之,则胞带缠束甚紧,剖开,乃一男胎,筋骨坚硬如铁,死而不朽。计其怀胎已满四十年,妇死时年七十七。

【辨伪】此条抄自元杨瑀《山居新话》:

松江府下砂场第四灶盐丁顾寿五妻王氏,始笄适顾,生子女五人。至大辛亥,复有孕,及期临蓐,七日不娩,仍如故,腹亦不加长。每嘱之家人曰:“我死后,焚我,勿待尽,必取腹中物视之,以明此疾何也。”至正庚寅十月二十五日,因胎动腹痛而死。越二日,火化,家人果取物视之,则胞带缠束甚紧,剖之,乃一男胎,其肋骨如铁之坚。计之怀胎四十年矣,其妇甲戌生,死年七十有七。

今按:卢氏删“始笄适顾”,改“至大辛亥”为“相隔十余年”,增“百药催之不下”、“岁岁如故,却亦无害,家人因其无病,亦不理会。其后,妇年已老”,改“越二日,火化”为“越日,焚尸”,增“死而不朽”,删“其妇甲戌生”,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16.人为万物之灵,然感戾气而生,亦多怪异。余阅《困学斋杂录》云:世间有五不男,曰天(即天奄,阳不举),曰犍(势已割,即寺人),曰漏(精寒下漏),曰怯(见色不能操戈直进),曰变(半男半女。种类有三:有值男即女、值女即男者,有半月男、半月女者,有可妻不可夫者)。又有五不女,曰螺(牝户内有物如螺),曰纹(即室女也,阴窍小如一线),曰鼓(无窍,有物如鼓,俗谓阴挺),曰角(窍内有物居中,不能交接),曰线(经水不调,或一年一次,或数月一次,不能生育)。余按:《本草纲目》其五不女中,无所谓线者,乃是脉字,谓脉不调而崩带,行动不常也。当以《本草》为正。

【辨伪】此条抄自元鲜于枢《困学斋杂录》及明李时珍《本草纲目》。《困学斋杂录》:

五不男:天、犍、如、变、半。五不女:螺、纹、鼓、角、线。

又《本草纲目》卷五十二:

五不女,螺、纹、鼓、角、脉也。螺者,牝窍内旋,有物如螺也;纹者,窍小,即实女也;鼓者,无窍,如鼓;角者,有物如角,古名阴挺是也。脉者,一生经水不调,及崩带之类是也。五不男,天、犍、漏、怯、变也。天者,阳痿不用,古云天宦是也;犍者,阳势阉去,寺人是也;漏者,精寒不固,常自遗泄也;怯者,举而不强,或见敌不兴本;变者,体兼男女,俗名二形,《晋书》以为乱气所生,谓之人疴,其类有三:有值男即女、值女即男者,有半月阴、半月阳者,有可妻不可夫者。此皆具体而无用者也。

今按:卢氏于前增“人为万物之灵,然感戾气而生,亦多怪异”一句。并称“余阅《困学斋杂录》云”,交代文献来源。其实《困学斋杂录》仅有五不男、五不女之名,并未作解释。卢氏所作解释,是据《本草纲目》而来,二者名称又有差异,卢氏又于末尾增“余按” 一句,加以说明。故此条为合《困学斋杂录》、《本草纲目》抄袭而来。

17.相传西南夷地水土深暖,人死不焚,日久必生怪异,故夷人用火葬,相习成风,何以中国人不达圣人“卜其宅窕而安厝之”道理,亦效夷人火葬,惨不忍闻。鸣呼!父母何罪,殁后而遭此大戮?冤哉冤哉!

【辨伪】此条据元鲜于枢《困学斋杂录》润色而来:

火葬,天下之至惨也。人子不学,违圣人之训,为时世所移,懵然为之。父母何罪,殁而遭大戮?呜呼痛哉!

今按:卢氏所论与鲜于氏所论相同,而润色增改,如于前增“相传西南夷地水土深暖,人死不焚,日久必生怪异”,又改“人子不学,违圣人之训,为时世所移,懵然为之” 为“故夷人用火葬,相习成风,何以中国人不达圣人‘卜其宅窕而安厝之’道理,亦效夷人火葬”,改“火葬,天下之至惨也”为“惨不忍闻”,改“殁而遭大戮?呜呼痛哉”为“殁后而遭此大戮?冤哉冤哉”,繁简虽有不同,但其抄袭痕迹依旧可见。

18.徐常侍铉仕江南日,每当值,必携幞被入直,至飞虹桥,马辙奔逸,而不过桥,裂鞍断辔,棰之流血,亦不走。徐因访于沙门宁赞,答曰:“下必有海马骨,水火俱不能毁,惟沤以腐糟,实时随毁者,乃是此物为害。”徐掘地丈余,果得巨兽骨,上胫长可五尺,下膝长三尺,脑骨坚若铁柱,焚三日不化。后以腐糟沤之,遂烂。

【辨伪】此条抄自宋释文莹《玉壶清话》卷十:

徐常侍铉仕江南日,当直澄心堂,每幞被入直,至飞虹桥,马留不进,裂鞍断辔,棰之流血,掣缰却立。铉寓书于杭州沙门赞宁,答曰:“下必有海马骨,水火俱不能毁,惟沤以腐糟,随毁者乃是。”铉斫之,去土丈余,果得巨兽骨,上胫可长五尺,膝而下长三尺,脑骨若段柱。积薪焚之,三日不动。以腐糟才沤之,遂烂焉。

今按:卢氏改“当直澄心堂”为“每当值”,改“马留不进”为“马辙奔逸,而不过桥”,改“掣缰却立”为“亦不走”,改“铉寓书于杭州沙门赞宁”为“徐因访于沙门宁赞”,改“随毁者乃是”为“实时随毁者,乃是此物为害”,改“铉斫之,去土丈余”为“徐掘地丈余”,改“积薪焚之,三日不动”为“焚三日不化”,其意相同,显系抄袭。

19.余阅《鬼董》载:有屠牛者,以贱价买得一牛,甚喜,醉归,使妇饲牛,牛即仰视曰:“欲杀我急杀,何饲为?”妇惊走告,屠至,而牛默无言。屠怒妇绐,而批其颊。妇复往骂牛曰:“坐汝故,而受笞。汝适言而今默,何也?”牛曰:“我,汝翁也,坐屠牛,故变牛以受屠。吾今业于是,妇与孙食焉。闻吾言,或能改业,是夺吾儿孙食,故忍死不言。”妇曰:“若然,何为我言?”曰:“使汝知必报耳。”妇畏屠悍,终不敢言。夜半杀牛,妇遂不肯食其肉。夫复问故,妇告所以,屠不信,亦不改业。在屠愚顽固,不足道;而牛易世,已作蠢物,犹能念及子孙,斯亦异矣。

【辨伪】此条抄自宋沈某《鬼董》卷三:

里有屠牛者,以贱得牛,喜甚,醉归卧,使妇饲牛,牛仰视曰:“欲杀我当亟杀,何以食为?”妇惊,而屠至,以牛言告屠,即牛而默然。怒妇绐,而批其颊。妇复往骂牛曰:“坐汝故,而被笞。汝适言而今默,何也?”牛曰:“吾,汝翁也,坐屠牛,故为牛以受屠。吾儿业于是,妇与孙食焉。闻吾言,或能废屠,是我夺吾儿及妇孙食焉,故宁死不言。”妇曰:“若然,何为为我言?”曰:“使汝知必报耳。”妇畏屠悍,终不敢复向屠道牛语。夜遂杀牛,妇不肯食牛肉。其夫复问其故,具以告语传之屠,屠犹不为改。屠之顽,无足道也。牛易世矣,犹为子孙计耶。呜呼!虐取之,掊敛之,深藏之,今之牛比屋也,操是一念以往,岂特一为牛而已哉?

今按:卢氏称所记为“余阅《鬼董》载”,交代文献来源,文句稍有改窜,如改“妇惊,而屠至,以牛言告屠,即牛而默然”为“妇惊走告,屠至,而牛默无言”,改“终不敢复向屠道牛语”为“终不敢言”,改“具以告语传之屠,屠犹不为改”为“妇告所以,屠不信,亦不改业”,增“斯亦异矣”,而删“呜呼!虐取之,掊敛之,深藏之,今之牛比屋也,操是一念以往,岂特一为牛而已哉”。

20.钱唐富人韩介石,延祐中夏,忽天大雷风雨骤至,韩令家僮上楼闭窗户,雨过不见此僮。上楼寻之,已毙。因取所佩刀而验之,绦鞘如故,刀在鞘中已销镕过半矣。此事《笔谈》亦载之。又内侍李舜举家,有宝刀一口,极坚钢快利,一日,暴雷震屋,雷过,而刀在室中已镕为汁,而室无恙。二事略相同,此理殊难解。

【辨伪】此条抄自元杨瑀《山居新话》:

钱唐韩介石,巨室也。延祐夏,忽风雨骤至,令庖僮往楼上闭窗,雨过不见此僮,楼上寻之,则已毙矣。因取所带刀而敛之,绦鞘皆如故,刀刃则销铄过半。事为《笔谈》所载。内侍李舜举家,暴雷所震,人以为堂屋已焚,窗纸皆黔,有一宝刀极钢坚,就刀室中镕为汁,而室亦俨然。二事皆相同,此理殊不可强解也。

今按:卢氏改“钱唐韩介石,巨室也”为“钱唐富人韩介石”,改“事为《笔谈》所载”为“此事《笔谈》亦载之”,改“暴雷所震,人以为堂屋已焚,窗纸皆黔,有一宝刀极钢坚,就刀室中镕为汁,而室亦俨然”为“有宝刀一口,极坚钢快利,一日,暴雷震屋,雷过,而刀在室中已镕为汁,而室无恙”,改“不可强解也”为“难解”,其意相同,显系抄袭。

21.广西往往有挑生杀人。以鱼延客,对之行压胜法,鱼肉能反生于人腹中,而人以死。相传:人死后,即阴役于其家,随其驱遣,雷州一带尤甚。然解之,其法亦甚便易,但觉有物在胸隔间,急服升麻以吐之。觉有物在腹中,急服郁金以下之。将毒吐出、下尽,即愈。此亦怪异,是南方放蛊之别术欤?

【辨伪】此条抄自宋周去非《岭外代答》卷十“挑生”:

广南挑生杀人。以鱼肉延客,对之行厌胜法,鱼肉能反生于人腹中,而人以死。相传谓:人死,阴役于其家。有一名士,尝为雷州推官,亲勘一挑生公事。置肉盘下,俾囚作法,以验其术。有顷发视,肉果生毛。何物淫鬼,乃能尔也?然解之亦甚易,但觉有物在胸膈,则急服升麻以吐之。觉在腹中,急服郁金以下之。此方亦雷州镂板印散者,盖得之于囚也。

今按:卢氏增“随其驱遣”,改“有一名士”至“乃能尔也”为“雷州一带尤甚”,改“然解之亦甚易”为“然解之,其法亦甚便易”,增“将毒吐出、下尽,即愈。此亦怪异,是南方放蛊之别术欤”,而删“此方亦雷州镂板印散者,盖得之于囚也”,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22.《传奇》载雷峰塔事颇荒诞。余考《临安通志》诸书,雷峰塔,建于五代时,因塔下旧有雷峰寺以名之,非雷所封精怪于塔内也。明嘉靖时,倭人入寇,疑塔中有伏兵,纵火焚之,顶与檐级皆毁,赤立童然,反成异致。俗传湖中有青鱼白蛇为妖,建塔镇之,大士嘱曰:“塔倒湖干,方许出世。”崇祯辛巳岁,大旱,湖水干枯,塔中无故烟焰熏天,居民大恐,自相惊曰:“白蛇出矣。”俄得大雨,湖水重波,塔烟顿息,人心始安。

【辨伪】此条抄自清陆次云《湖壖杂纪》“雷峰塔”:

雷峰塔,五代时所建,塔下旧有雷峰寺,废久矣。嘉靖时,东倭入寇,疑塔中有伏,纵火焚塔,故其檐级皆去,赤立童然,反成异致。俗传湖中有青鱼白蛇之妖,建塔相镇,大士嘱之曰:“塔倒湖干,方许出世。”崇祯辛巳,旱魃久虐,水泽皆枯,湖底泥作龟裂,塔顶烟焰熏天,居民惊相告曰:“白蛇出矣。”互相惊惧,遂有假怪以惑人者。后得雨,湖水重波,塔烟顿息,人心始定。

今按:卢氏增“《传奇》载雷峰塔事颇荒诞。余考《临安通志》诸书”,改“五代时所建,塔下旧有雷峰寺,废久矣”为“建于五代时,因塔下旧有雷峰寺以名之,非雷所封精怪于塔内也”,改“旱魃久虐,水泽皆枯,湖底泥作龟裂”为“大旱,湖水干枯”,改“居民惊相告曰”为“居民大恐,自相惊曰”,删“互相惊惧,遂有假怪以惑人者”,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23.明宣德戊午六月,北京西直门有熊突入城,守者初不觉,时兵部尚书马文升乞严戒武备,以防不虞。郎中何孟春独谓同列曰:熊之来兆,宜慎火灾。未几,城内处处皆火,既而禁中亦火。或谓孟春见于何书,孟春曰:余见《宋史绍兴时,永嘉有此灾异。故言之,不意今亦验。

【辨伪】此条抄自清劳大舆《瓯江逸志》:

明弘治戊午六月,京师西直门有熊入城,守者初不觉,兵部尚书马文升乞严武备,以防不虞。郎中何孟春独谓同列曰:熊之为兆,宜慎火。未几,城内在处有火灾,既而禁中亦火。或问孟春仿于古出何书,孟春曰:予曾记绍兴己酉,永嘉灾有此异。余故云然,不意亦其验也。

今按:卢氏所记与劳氏同,文句稍有改窜,如妄改“弘治”为“宣德”,改“予曾记绍兴己酉”为“余见《宋史》绍兴时”,改“余故云然,不意亦其验也”为“故言之,不意今亦验”,显系抄袭。

24.崇祯末,梓(橦)[潼]县龙江寺僧,晨起汲水,见霞光烛天,潜窥之,见有麟出浮潼水上,经一时之久乃隐。未几,即有献贼灭川之乱,以是知麟出原非休征之兆,至今信然。

【辨伪】此条抄自清王士禛《陇蜀余闻》:

崇祯末,梓潼县龙江寺僧,晨起汲水,见霞光烛天,潜伺之。小顷,有麟浮出潼水,逾时乃隐。未几,蜀有逆献之乱,则麟出果非休征也。

今按:卢氏删“小顷”,改“逾时乃隐”为“经一时之久乃隐”,改“蜀有逆献之乱,则麟出果非休征也”为“即有献贼灭川之乱,以是知麟出原非休征之兆,至今信然”,其意相同,显系抄袭。

25.明田少司寇名雯说:伊官贵州巡抚时,见一孝廉姓黄名之骖,耳不能听,以眉听事,验之信然。古所谓龙以角听,牛以鼻听,人亦有眉听,诚为怪异。

【辨伪】此条抄自清王士禛《陇蜀余闻》:

田少司寇漪亭(雯)说:巡抚贵州时,有一孝廉黄姓名之骖,耳不能听,以眉听。古谓龙以角听,牛以鼻听,人亦有之。

今按:卢氏增“验之信然”,改“人亦有之”为“人亦有眉听,诚为怪异”,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26.明宣德四年,郑州玄帝庙中,天忽降铜棺一具,观者如堵。人争往试之,体皆不宣。惟驿官邹宿,挺身入试,大小长短适相符合。即有铜盖自空中降下,覆之。俄而音乐大作,升天而去。

【辨伪】此条抄自清王士禛《陇蜀余闻》:

宣德四年,郑州玄帝庙,忽天降铜棺一具。人争往试之,身皆不合。有驿官邹宿者,挺身入,适相合。即有铜盖降自空中,覆之。音乐竞作,升天而去。人尽睹焉。

今按:卢氏增“观者如堵”,改“适相合”为“大小长短适相符合”,删“人尽睹焉”,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27.至正庚辰年,温州同知崔履谦家,鸡生四足,具五爪。越五日,商文郁治中家,鸡亦生四足。大抵衰乱之世,多生妖孽,自非吉兆。崇祯甲申年,何家园居民有鸡生四足者,赵恒夫亲视验之,未几而寇至国亡矣。余阅梁天监中,近臣献四足鸡,以为祥瑞,宣付史馆,何其妄诞,殊属可笑。

【辨伪】此条抄自清劳大舆《瓯江逸志》:

至正庚辰四月九日,崔履谦同知家,鸡生四足,具五指。越五日,商周郁治中家,鸡亦生四足。大抵衰乱之世,妖孽之生,皆非吉事。崇祯甲申,何家圈居民有鸡雏四足,送余验视,未几而寇变至矣。梁天监中,近臣献四足鸡,以为瑞者,何其诞欤?

今按:卢氏改“商周郁治中家”为“商文郁治中家”,改“妖孽之生,皆非吉事”为“多生妖孽,自非吉兆”,改“送余验视”为“赵恒夫亲视验之”。又增“余阅”、“宣付史馆”、“殊属可笑”,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28.木客形如小儿,恭城一带多有之。言语饮食,坐行衣服,不异于人。恒出城市,与人作器,工过于人。性好吟诗,所为诗多有可采。自言秦始皇时造阿房宫,入山采木,流寓于此。其诗《全唐诗集》、《宋诗抄》、《赤雅》等书均载入之。苏东坡诗云:“山中木客解吟诗。”正谓此也。余谓天地之大,何所不有,木客亦人中之怪欤?

【辨伪】此条抄自明邝露《赤雅》卷上“木客”:

木客形如小儿,予在恭城见之。行坐衣服,不异于人。出市作器,工过于人。好为近体诗,无烟火尘俗气。自云秦时造阿房宫采木,流寓于此。予尝见其赋《细雨》云:“剑阁铃逾动,长门镫更深。”又云:“何处残春夜,和花落古宫。”按唐诗:“酒尽君莫沽,壶干我当发。城市多嚣尘,还山弄明月。”木客所作也。苏长公云:“山中木客解吟诗。”即此。

今按:卢氏改“予在恭城见之”为“恭城一带多有之”,增“言语饮食”,改“出市作器” 为“恒出城市,与人作器”,改“好为近体诗,无烟火尘俗气”为“性好吟诗,所为诗多有可采”,删邝氏所录《细雨》诗及唐诗,而增“其诗《全唐诗集》、《宋诗抄》、《赤雅》等书均载入之”一句,已透露其文献来源。又增“余谓天地之大,何所不有,木客亦人中之怪欤”一句。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29.《虔州志》载:木客见萦山之巅,常有长人往来,形状诡异。一日,木客登山顶饮酒,歌吹乐甚。忽见一人,长二丈余,面大三尺有奇,髬髵鸟喙,背生有两肉翅,俯观乐器,嬉嬉而笑,舌垂至地。木客为之大惊,欲走避,而一身如缚,不能行动。长人悟其意,因漫语之曰:“我非能害人,能察歌舞耳。子毋恐,为我歌舞一番。”木客神稍定,歌舞复作。长人拊掌大笑,声振林谷,垂舌嗒嗒而去。竟不知其为何怪。

【辨伪】此条抄自明邝露《赤雅》卷上“木客”:

按志载:虔州洛山有木客鬼,其义未详。闻萦山之巅,有怪物焉。木客方饮酒,歌吹乐甚,忽见一人,长二丈有奇,面阔三尺,髬髵鸟喙,背有肉翅,俯观乐器,嬉嬉而笑,垂舌至地。木客大惊,欲走不动,其人温语之曰:“侬非能伤人,能察歌舞耳。”木客神定,歌舞复作。其人拊掌大笑,声振林越,垂舌嗒嗒而去。

今按:卢氏改“按志载:虔州洛山有木客鬼,其义未详。闻萦山之巅,有怪物焉。木客方饮酒”为“《虔州志》载:木客见萦山之巅,常有长人往来,形状诡异。一日,木客登山顶饮酒”,改“欲走不动,其人温语之曰”为“欲走避,而一身如缚,不能行动。长人悟其意,因漫语之曰”,增“子毋恐,为我歌舞一番”、“竟不知其为何怪”,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30.人之好怪,自古皆然。太白,星也,而有妻。甘氏《星经》曰:“太白上公,妻曰女媊,女媊居南斗,食厉,天下祭之曰明星。”河伯,水神也,而有妻。《龙鱼河图经》曰:“河伯姓吕,名公子,夫人姓冯名夷。”常仪,乃古占月之官,而《淮南子》以为羿妻,窃药而奔月宫,名为常娥。霜露乃雨水之所凝也,《淮南子》以为:“青女出,以降霜雪。”至今祀之。巫山神女,本宋玉之寓言也,而《水经注》以为天帝之季女,名曰媱姬。而李善注又引《襄阳耆旧传》以为:“赤帝之女名姚姬,未嫁而卒,葬于巫山之阳。”雒水宓妃,实陈思王之寄兴也,而如淳以为伏羲之女。又《汉书音义》亦云:“伏羲之女,溺于洛水而为洛神。”嵞山启母,乃《天问》之杂说也,后人附会其说,以少姨为启母之妹,今少室山有阿姨神祠。至唐武后时封为玉京太后、金阙夫人。青溪小姑,乃蒋子文之第三妹,见于杨烱之碑记。并州妬女津,以为介子推之妹,见于李諲之诗。甚至以小孤山讹为小姑,杜拾遗讹为十姨,是皆湘君、湘夫人之类,迷惑后世男女、渎乱神人之祖也。

【辨伪】此条抄自清顾炎武《日知录》卷二十五“湘君”:

甚矣,人之好言色也!太白,星也,而有妻。甘氏《星经》曰:“太白上公,妻曰女媊,女媊居南斗,食厉,天下祭之曰明星。”河伯,水神也,而有妻。《龙鱼河图》曰:“河伯姓吕,名公子,夫人姓冯名夷。”常仪,古占月之官也,而《淮南子》以为羿妻,窃药而奔月,名曰常娥。霜,露之所为,雪,水之所凝也,而《淮南子》云:“青女乃出,以降霜雪。”巫山神女,宋玉之寓言也,而《水经注》以为天帝之季女,名曰瑶姬。(李善《高唐赋》注引《襄阳耆旧传》曰:“赤帝女姚姬,未行而卒,葬于巫山之阳。”)雒水宓妃,陈思王之寄兴也,而如淳以为伏羲氏之女。(《汉书音义》:伏羲氏之女,溺雒水为神。)嵞山启母,《天问》之杂说也,后人附以少姨,以为启母之妹,(今少室山有阿姨神。)而武后至封之为玉京太后、金阙夫人。青溪小姑,为蒋子文之第三妹,则见于杨烱之碑。并州妬女,为介子推之妹,则见于李諲之诗。小孤山之讹为小姑也,杜拾遗之讹为十姨也,是皆湘君夫人之类,而《九歌》之篇,《远游》之赋,且为后世迷惑男女、渎乱神人之祖也。

今按:卢氏改“甚矣,人之好言色也”为“人之好怪,自古皆然”,改“霜,露之所为,雪,水之所凝也”为“霜露乃雨水之所凝也”,并增“至今祀之”,改“后人附以少姨,以为启母之妹”为“后人附会其说,以少姨为启母之妹”,删“而《九歌》之篇,《远游》之赋”,并改原文中注文为正文,大同小异,显系抄袭。

31.唐天宝初,安思顺进五色玉带,又于左藏库中得五色玉杯。上怪问:“西夷近日何以不贡五色玉?”因令责安西诸蕃。蕃言:“每岁入贡,皆为小勃律所劫去。”上怒甚,欲征之,群臣多阻谏。惟李林甫赞其成,且言武臣王天运谋勇,可以为将。上命天运将四万人,并统诸蕃兵伐之。及抵勃律城下,勃律请罪降伏,尽出其珠玉宝贝,愿岁岁贡献。天运不许,遂屠其城,虏三千余人及宝玉而归。勃律有知术者,言:“将军太无义,不祥,天将降大风雪矣。”行数日,忽大风四起,雨雪交加,风激小海水成冰柱,大小不可胜数,起而复摧,经半日,全军人马,一时冻死,天运亦死,所剩者不过二三人而已。回奏,玄宗大惊异,即令中使随二人往验,至小海侧,冰犹峥嵘如山,隔冰尚见兵士尸,有立者、坐者、卧者,莹澈皆可数。中使将返,冰即消释,而尸亦不见。此事载《唐书外纪》,可谓怪矣。

【辨伪】此条抄自唐段成式《酉阳杂俎》前集卷十四:

天宝初,安思顺进五色玉带,又于左藏库中得五色玉杯。上怪近日西赆无五色玉,令责安西诸蕃。蕃言:“比常进,皆为小勃律所劫,不达。”上怒,欲征之,群臣多谏。独李右座林甫赞成上意,且言武臣王天运谋勇,可将。乃命王天运将四万人,兼统诸蕃兵伐之。及逼勃律城下,勃律君长恐惧,请罪,悉出宝玉,愿岁贡献。天运不许,即屠城,虏三千人及其珠玑而还。勃律中有术者,言:“将军无义,不祥,天将大风雪矣。”行数百里,忽风四起,雪花如翼,风激小海水成冰柱,起而复摧,经半日,小海涨涌,四万人一时冻死,唯蕃汉各一人得还。具奏,玄宗大惊异。即令中使随二人验之,至小海侧,冰犹峥嵘如山,隔冰见兵士尸,立者、坐者,莹澈可数。中使将返,冰忽消释,众尸亦不复见。

今按:卢氏改“上怪近日西赆无五色玉”为“上怪问:西夷近日何以不贡五色玉”,改“比常进,皆为小勃律所劫,不达”为“每岁入贡,皆为小勃律所劫去”,改“勃律君长恐惧,请罪,悉出宝玉”为“勃律请罪降伏,尽出其珠玉宝贝”,改“行数百里”为“行数日”,改“雪花如翼”为“雨雪交加”,增“大小不可胜数”,改“小海涨涌,四万人一时冻死,唯蕃汉各一人得还”为“全军人马,一时冻死,天运亦死,所剩者不过二三人而已”,大同小异,显系抄袭。卢氏又于末尾增“此事载《唐书外纪》,可谓怪矣”,误导读者此事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