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朝文人戏研究：揭秘礼教下的婚姻与爱情悲情控诉

2023-08-05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对于封建女性而言，婚姻是人生的头等大事，但是她们并没有选择丈夫的权利。因此，婚姻无非是从旧的枷锁跳入新的牢笼。从这一点看，从罪人之女、孀居之妇一跃成为王府侧福晋的顾太清无疑是幸运的。然而这段婚姻始终掺杂着婆母、嫡妻的阻挠破坏。剧中萼、白的爱情被金母、仙翁拆散，并遭到了分离一年的惩罚。顾太清与奕绘也是如此，女方的地位远逊爱侣，却保持着精神的高贵与独立。

对于封建女性而言，婚姻是人生的头等大事，但是她们并没有选择丈夫的权利。因此，婚姻无非是从旧的枷锁跳入新的牢笼。从这一点看，从罪人之女、孀居之妇一跃成为王府侧福晋的顾太清无疑是幸运的。她在婚姻中不仅得到了经济、地位的提升，而且获得了真挚的爱情。

然而这段婚姻始终掺杂着婆母、嫡妻的阻挠破坏。顾太清自恋爱伊始便饱受折磨，婚后婆媳间的龃龉、府内的钩心斗角一直在她的生活中挥之不去。爱人逝去的悲伤尚未消退，顾太清就被诬以“不贞”的罪名赶出家门。生活的落差和精神的羞辱对这位孤高的才女造成了严重打击。她创作的《桃园记》《梅花引》二剧，不仅承载了对亡夫的思念，还对谣言进行辩污。

《桃园记》讲述了金母仕女萼绿华与南极仙翁道童白鹤童子之间的爱情故事。两人私动凡心，遭到金母和仙翁的惩罚。观音大士为二人求情，萼、白得以转生人间，成就姻缘。剧中萼、白的爱情被金母、仙翁拆散，并遭到了分离一年的惩罚。这段情节影射了太清和奕绘初恋受阻的往事，二人婚前曾在王府的舆论压力和婆母的阻挠下被迫分开四年。第二折“遭谴·访仙”将恋人分手的伤感娓娓道出。萼绿华唱云：

【金络索】含情倚画栏，欲借东风便。两字书成，怕逐东风断。临风悄然眼将穿，几度思量不忍眠。凌波欲试真妃袜，写怨难调帝子弦。凭谁遣、羡桃花流水到人间。恨悠悠一片青天，梦迢迢万里云山。了不了，相思案。[10]

这段欲说还休的情感令萼绿华难以释怀，欲寄书信而怕强权阻挠，看桃花流水自在相伴徒增烦恼。这支曲子便是顾太清与奕绘分离四载时内心的真实写照。

第三折“遇佛·谈因”主要讲述观音偶遇白鹤童子，与他谈论人世间的几种爱情。白鹤童子表明与萼氏之爱纯洁真挚，恳请观音成就姻缘。作者通过观音之口，说出几种不纯粹的爱情：一为追求“片刻欢娱”的“俗人浮情”[11]，皆因“男子荒唐”“女子轻狂”[12]。二为“精诚所感的幻情”，不过是“过眼烟波”[13]。三为“有所慕而无所得”的“痴情”[14]，虽然写得迷离惝恍，但都是毁谤闺门的口业。这三种情感都是一时之念、因色所迷，不能算作真情。只有两情相悦、坚贞不移才能称作真正的爱情。顾太清在曲中赞道：

【南鲍老催】两情并长，真心密意商且量，温柔软款禁怎当。这便是连理枝、鸳鸯伴、鹣鲽样、并头莲，却不怕风飘荡。……才堪竖个情坛幌。断不比天涯草，两下里相抛忘。[15]

作者借此强调自己与奕绘真挚纯洁的爱情，这是对王府众人的抗诉，对世俗污蔑的反击。《桃园记》实际上就是太清的自白书，是她与奕绘真情的宣誓与证明。

紧承其后的《梅花引》，以悲凉的气氛、伤感的笔调缅怀往昔之情、感叹坎坷命运，加深了自怜自叹的意味。剧写书生章后素与梅精的人妖之恋，主人公名为“梅精”“章后素”，显然是顾太清（字梅仙）和奕绘（号太素）的影子。梅精困于幽谷200年影射了顾太清婚前的困顿，而章后素对梅精的热烈追求与奕绘宠爱顾太清如出一辙。

剧本开篇写章后素梦中与梅精一见钟情，却遭到了梅精拒绝。梅精以“人言可畏”相拒：

既承错爱，敢不如命。然时尚未到，幽明阻隔，人言可畏。君如金玉，妾如蒲柳，此处不可就留，就此送君归去。[16]

这段表述表明了顾太清与奕绘初恋时的身份差距：一个贵为王府贝勒，一个是罪人之后、孀居之妇，诚如“幽明阻隔”。即使顾太清感念奕绘的垂怜，却始终不敢与之双宿双栖。这段回绝之词刻画了梅精对外界惧怕、躲避的态度，显现出人物敏感柔弱的性格，顾太清婚前的自卑与痛苦可见一斑。

章后素梦醒后访寻幽谷、找到梅精，二人确立了恋爱关系。但梅精再次强调自己的操守不容毁谤。曲云：

隔红尘路断，水远山遥。虽非是金屋倾城，还怕惹传闻颠倒。收定这松青云白，此心自操。惟许那幽兰同调，惟许那幽兰同调，莫认作空山木客花妖。[17]

梅精自尊自爱，虽出身幽谷，却与寻常山精妖怪不同。她希望对方不要将自己等闲视之。顾太清与奕绘也是如此，女方的地位远逊爱侣，却保持着精神的高贵与独立。顾太清希望奕绘尊重自己，不要以有色眼镜看待她的再嫁身份。这段表白既是说与定情的男子，也是说与世俗旁人。她的身份经历很容易成为话柄，这些困扰无法避免。顾太清清楚地了解世人嘴脸，这段自白便是有力的反击。

全剧最后，梅精并没有与章后素成就姻缘，而是在维摩诘的指引下荣登仙界。这样的结局设计，从表面上来看好像是太清对以往恋情的悔悟，实际上却是对过去情感的总结。她为奕绘的亡魂祈祷，也希望自己得到解脱。既然前缘已尽，空怀旧人只会徒增痛苦。梅精位列仙班，象征着作者希望自己能够走出心理阴影，乐观地面对生活。成仙之后的梅花仙子感叹道：“我梅氏受尽万苦千辛也！有今日我好侥幸也！”[18]可见奕绘死后的生活给顾太清带来巨大的精神压力。身为才女，本应如仙子般得到尊重与崇拜，但俗人却以花妖精怪视之。这句呐喊是顾太清对辛酸处境的牢骚喟叹。

奕绘对顾太清的爱，为她带来九载的富贵与甜蜜，也为她带来后半生的思念与苦恼。顾太清与奕绘相识相守不过短短10余载，但这位爱侣却在她的生命中如此重要。顾太清饱含深情地记录下这些红尘往事，聊以慰藉迟迟钟鼓、耿耿星河下内心的孤寂与凄凉。

道光朝文人戏研究：揭秘礼教下的婚姻与爱情悲情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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