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土客之争：近代财政困境与调适

2023-08-03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盐枭一面暗中吩咐土著焚烧客民居住的草棚，使客民不敢恋战；一面布置船炮枪械，严阵以待。闹事后，陈大木刀等人将尸体抛弃至运河内，土著各自逃散。有报道认为死者众多，客民与土著二月初间互相报复，客民被杀害者达三四百人之多，受伤者不计其数，土著也有伤死者。死者以宁绍客民居多，两湖客民次之。

前珠庙位于桐乡东北，与秀水县相邻。据民国《乌青镇志》记载，为前朱村东岳庙俗称，始建于宋咸淳九年（1273）。[1]清代东岳庙会盛行于嘉兴，如桐乡濮院镇“东岳会俗名行香会……康熙以来绸业日盛，民殷物阜，而举国若狂之事起矣。又有所谓大会十年一举”[2]。东岳庙除祭祀东岳大帝外，也常被用作迎春之所，桐乡县东门外东岳庙“每岁立春，邑令率僚属迎春于此”[3]，海宁县东岳庙“每岁立春，邑令率僚属迎春东郊，必始于此”[4]。青镇的前珠庙将东岳神与土地神祭祀结合，清康熙时人盛爌所纂的《前朱里纪略》载前珠庙前身前朱道院为“宋南渡淳熙年间众建，供奉东岳土地”[5]，又有《东前珠庙赡田旧碑记》记载“本庙自淳熙间众建安东岳土地典祀”[6]。二月初为桐乡风俗中祭祀土地的时候，当月“乡村好事者醵钱演戏酬神，名春台戏”[7]。

光绪九年（1883）农历二月初三日，一户钱姓人家在此演戏酬神，有在前珠庙西南的金塘桥一带垦荒的两湖客民叶少明、王老七等人前来听戏，在买糖时与摆糖摊的江北人发生口角，双方的争执中，两湖客民将江北人殴伤。或许是出于对弱势一方的同情，在一旁围观的土著陈小二、徐小四帮同江北人与两湖客民争斗，抓住一名客民张福山为质，要求与客民评理。客民叶少明等邀同多人，又将张福山夺回。或说客民闹至当地某姓祠堂，毁坏木主、门窗，激怒士绅禀告县官缉捕。[8]《申报》记录当时一种更为戏剧化的传言：有一帮太湖盐枭路过看戏，见土著被数十客民围殴，路见不平，遂持枪炮协助。两湖客民势不能抵，传集数百同乡，手持戈矛犁锸争斗，背城一战。盐枭一面暗中吩咐土著焚烧客民居住的草棚，使客民不敢恋战；一面布置船炮枪械，严阵以待。双方争杀时火光冲天，土民如山坍海啸而来，不分两湖客民抑或宁绍客民，均放火焚烧草棚，围殴客民并将尸体投至运河中。[9]或说有盐枭与枪船将该处六间草棚焚毁。[10]

本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买糖争端，在土客长期积愤下扩大为一场客民与土著之间的冲突。次日，客民叶少明又与多人至前珠庙报复土著，毁坏附近几间土著的住房。秀水县人陈先风，诨名陈大木刀，“强而有力，素通盐枭”[11]，与太湖盐枭有所往来，或本为盐枭。陈大木刀声言，因客民强横，土著难以安身，欲通过放火烧毁客民居住的草棚来驱逐客民。陈大木刀遂邀集当地土著，先与高锡毛、毛葆成二人商议，由二人准备枪械火药。其后，陈大木刀以殴打辱骂逼迫地保陆村荣，民人钱阿三、姚阿三、唐阿五、徐慎大五人入伙帮助，毛葆成纠合吴加大、朱五、姚得元三人同行，并雇佣太湖渔户沈文沅的一艘渔船。

浙北运河流经秀水时有一段落差较大，建闸以节制流速，即命名陡门。陡门为嘉兴县军事重地，太平天国时期陡门为太平军在嘉兴设置关口之处。[12]太平天国“兵燹后居民稀少”[13]，田土荒芜。据光绪六年（1880）嘉兴府知府许瑶光向浙江巡抚谭钟麟的禀报所言，秀水一带为嘉兴荒产最多，而陡门周边均为荒田。[14]有众多客民来浙垦荒，“据云该处田租极低，输洋四元可得良田十亩，绍人闻之，争先而往，自正月下旬至今往昔已有百数十人，无不荷锄负锸，携家挈眷而来，所带耕牛共有二十余只，于是诛茅作屋，编草为庐”[15]。陡门一带荒田成为两湖与绍兴客民搭建草棚居住的集中之处。光绪九年（1883）二月初八日，陈大木刀等人在陡门地方会齐，陈大木刀先令陆村荣、钱阿三、姚阿三、唐阿五、徐慎大鸣锣助势，他与高锡毛、毛葆成、吴加大、朱五、姚得元几人在运河南北两岸分别放火焚烧客民草棚，火随风而起，延烧草棚二十余间，居住草棚内的程方全等客民四人逃避不及丧命。高锡毛用鸟枪轰打，打死薛郭氏等客民三人。陆村荣、钱阿三、姚阿三、唐阿五、徐慎大五人担心酿成大祸，先行逃回。陈大木刀与高锡毛等人又到秀水县新塍镇与濮院镇、桐乡县董家桥一带放火烧棚，每处烧毁草棚数量从一二间至六七间不等，三客民身亡。客民见草棚被烧，扑打陈大木刀等人。陈大木刀、高锡毛等与客民乱殴中，鲍才有、鲍桂生，工人王武全、王运来等一家四命重伤毙命。受雇的太湖渔户沈汶元在场助势，并未动手。闹事后，陈大木刀等人将尸体抛弃至运河内，土著各自逃散。[16]对这一械斗规模，《申报》报道不尽相同。有报道认为死者众多，客民与土著二月初间互相报复，客民被杀害者达三四百人之多，受伤者不计其数，土著也有伤死者。[17]桐乡至秀水一带的陡门、濮院、桐乡几镇数百草棚起火，初八日当夜各乡挖掘坎沟埋尸，坎深至八九尺。死者以宁绍客民居多，两湖客民次之。[18]另一报道则说事件较为轻微。土著驱逐客民时，有匪徒乘机生事，并无杀人放火、炮船焚毁等事。[19]

浙江土客之争：近代财政困境与调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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