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家训》带来处世与仁义的无价之宝

2023-08-03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清代思想家潘平格认为“仁”便是人性。“仁为天地万物之源”，“天地间亦仁而己矣”，谭嗣同把“仁”提到了至高的地位。确实，“仁”在为人处世中是必不可少的，儒家五常“仁、义、礼、智、信”中，将“仁”排在首位，可见“仁”之重要。“最亲亲不过一家人”，“血浓于水”。要让家庭和和睦睦，每个成员都必须具有“推己及人”的“侧隐之心”，对家人吝啬、苛刻、残暴可是万万不该的！

世间名士，但务宽仁；至于饮食 pagenumber_ebook=13,pagenumber_book=3 馈，僮仆减损，施惠然诺，妻子节量，狎侮宾客，侵耗乡党：此亦为家之巨蠹矣。

——《颜氏家训·治家第五》

“仁也者，人也。”孟子重视仁德，提倡要把人当人，要爱别人。

“仁，人性也，求仁所以复性也。”清代思想家潘平格认为“仁”便是人性。

“仁为天地万物之源”，“天地间亦仁而己矣”，谭嗣同把“仁”提到了至高的地位。

确实，“仁”在为人处世中是必不可少的，儒家五常“仁、义、礼、智、信”中，将“仁”排在首位，可见“仁”之重要。颜氏在《治家篇》中谈到了治家也应“仁厚”。

在家训中，颜氏提到了几则因治家“不仁”而导致的悲剧。

邺下有一领军，极为贪财，据传家中僮仆，就有好几百，但为人却很刻薄，家中大小早晚的饭食费用以十五钱为标准，有客人也不添加。后来犯事伏法，在家中搜出数不尽的珍宝，也搜出了一屋草鞋，几柜破衣服——这些破衣破鞋都是给他的妻儿僮仆用的。

南阳有一个人，生性吝啬重财。一年冬天女婿来拜谒他，席间桌子只有一铜瓯酒，几块獐肉。女婿很气愤，便赌气一口气将所有能吃能喝的全享用光了，然后看着他。那吝啬鬼虽心疼得不得了，也只好叫仆人添酒加菜，吃完了又加，吃完了又加，一共几次。酒席后他还责怪女儿说：“你丈夫太贪杯、贪食了，怪不得你这么穷。”等他死后，他的儿子争财产，兄长见利忘义，杀死了弟弟。他贪财好利，后辈学他也没有得到好下场。

梁孝元年间，有一个中书舍人，他治家失度，过于苛刻，于是他的妻妾便买通刺客，在他酒醉后将他杀死。

历史上，悲剧往往重复上演，在现今也出现了像颜氏在家训中提到的杀夫事例，实在令人感慨万千。在辽宁女子监狱，有一个令人触目惊心的“杀夫连”。在全狱一千多名女犯中，竟有一百名女人是因为杀夫而被捕入狱的。

韩淑云，一个辽北偏僻农村长大的农家女儿，为了走出贫穷，她不知情地嫁给小她两岁的城郊恶徒王畏铭。婚后，丈夫恶习不改，她好像天生是丈夫醉后练习拳脚的沙袋，发泄性欲的玩偶。韩淑云再也无法忍受了。她勇敢地向当地政府、妇联和公安局控告了王畏铭虐待她的罪行。在法院，丈夫痛哭流涕地表示要悔过自新并善待妻子。然而王畏铭并未痛改前非，反而更隐蔽地摧残韩淑云。三天两头用一条沉重的铁链拴住韩淑云的双手和双脚，并将其锁在仓房中，几天几夜不给一口水。不堪忍受的韩淑云，终于趁丈夫夜里熟睡时，拿起斧子狠狠地砍了过去……

如此对待家人，确实太不厚道了，也难怪他们没有好下场。爱与被爱是相互的，正如孟子所讲“夫爱人者，人必从而爱之；利人者，人必从而利之；恶人者，人必从而恶之；害人者，人必从而害之。”即爱人的人，别人以爱相报；利人的人，别人以利相报；害人的人，别人一定以恶相报；害人的人，别人一定以害相报。就拿妻子杀夫的事例分析一下吧。

“打人犯法”，这是人人皆知的道理。然而，那些用暴力侵犯妻子的恶丈夫却很少得以应有的惩处。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几方面：几千年来遗留下来的夫权意识，在现代家庭中颇有市场，许多丈夫认为“娶回来的妻子买来的马，任我骑来任我打。”不堪忍受虐待和凌辱的妻子迫不得已，才铤而走险，采取最原始的报复手段。妻子“杀夫”是犯罪，决不可取，但丈夫也是对家人不仁厚，才自取灭亡的。

“最亲亲不过一家人”，“血浓于水”。能为一家人，不知是几百、几千年修来的缘分，弥足珍贵。一家人唯恐亲爱不足，哪能互相漠然仇恨，形同陌路甚至仇人呢？家庭和睦相亲是人人都梦寐以求的，因而每个人都应从自身做起。“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管，可谓仁之方也。”要让家庭和和睦睦，每个成员都必须具有“推己及人”的“侧隐之心”，对家人吝啬、苛刻、残暴可是万万不该的！

爱，不仅是只爱自己的家人，对僮仆也应仁爱。墨子要人们“视人之国若视其国，视人之家若视其家，视人之身若视其身”，就是叫人要推己及人，善待他人。就说孔子，有人说他讲爱人只讲爱剥削者、贵族。事实并不如此，一次孔子的马棚失火，孔子只问“伤没伤人”，而没问马。这里所说的“人”，是养马的奴隶。郑板桥在离家之前嘱咐其弟弟说：“我不在家，儿子便由你来管束。要须长其忠厚之情，驱其残忍之性，不得以为犹子而姑纵横也。”他叫儿子和仆人的孩子平等相处，“家人儿女，总是天地间一般人，当一般人爱惜，不可使吾儿凌虐他。凡鱼飧果饼，宜均分给，大家欢喜跳跃。”郑板桥教孩子以仁爱之心对待小伙伴，其拳拳之心溢于字里行间，令人深深感动。

《颜氏家训》中还举了几个待下人仁厚的例子。齐吏部侍郎房文烈，家中因霖雨绝粮，派仆从去买米，仆从却趁机带着钱物逃跑了。三四天后，那仆从被捉了回来，房文烈只责问他“一家人都没有粮食，你怎么做出这种事了呢？”也没有再斥责他或鞭打他。

不念人过，也是仁厚的表现。人不是圣贤，谁会没有过错呢，如果别人犯了过错，便趁机处罚别人或长期怀恨在心，都不是仁厚的行径。不念人过，可以反映出一个人的宽广胸怀，宏大的气质和良好的涵养，古人把“德必报，怨不仇……成人美，掩人过”作为自己行动的标准，“恕可以成德”。他们那种虚怀若谷、“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气量是多么令人敬佩。

北宋官至枢密的韩琦，为人大度宽厚。一位朋友送他两支玉盏，剔透无疵，极为宝贵。韩琦珍惜之至，将玉盏当珍玩摆在房里，并专设一桌将玉盏供在上面。一次招待贵官时，被一小吏不慎碰倒摔碎，满座皆惊，小吏更是吓得面如土色，伏地待罪。韩琦却毫无怨言地说：“一切物品都有损坏的时候嘛。”还有一次，一个小卒手持蜡烛，不慎烧了韩琦的胡子，古时的人很注意“须眉”，但韩琦却未动怒。韩琦这种对下人的宽容大度，体现了他的修养与品行。

而另外一些人，对待下人却如同对待奴隶，甚至牲畜一样任意作贱。《红楼梦》中，一次贾母带着众妯娌丫环仆妇到清虚观打醮看戏。观中一个十来岁的小道士见人多，吓得惊慌失措，躲避不及，一头撞在王熙风怀里。王熙风扬手一巴掌，打得小道士眼冒金星，趔趄几步几乎摔倒。

还有晋代石崇，据《汰侈篇》中载，他每宴宾客，常令美人行酒，客饮不尽，即斩美人。一次大将军王敦去作客，竟“固不饮以观其变，已斩三人，颜色如故，尚不肯饮。”当宰相王导责备他时，他却说：“自杀伊家人，何预卿事！”石崇的凶暴、王敦的残忍，令人怵目惊心！

他们难道没有意识到，那些僮仆也和自己的家人一样，是有血有肉需要爱和保护的人吗？“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为什么不能将心比心，把别人当成自己来爱呢？“但怜己之骨肉，不怜人之儿女”。凤姐后来草席裹尸、石崇被腰斩于市，二人的下场都不好，这固然有其它原因，但他们的不仁厚也是使他们身遭惨祸而无人同情的原因。“多行不义必自毙！”人，切不可做恶事。

由此，我想到了现在一些家庭对待雇佣的保姆的态度（这里绝没有把保姆看作僮仆之意）。保姆请回家是为了帮助做家务的，她和主人只存在着劳作与付酬的关系，并没有人身的隶属和依附。而一些人却以“主人”或“老爷、太太”自居，对保姆颐指气使，指手划脚。不仅家务活自己不做，连端茶倒水都要别人服侍，稍有不满，便指责喝斥。在物质上，吝啬苛刻，斤斤计较，生怕保姆“揩油”。更有甚者，对保姆猜疑防范，家中丢了点什么，不先从自己或家人身上查找原因，而是劈头盖脸就责问保姆，一副审“贼”的姿态，有的人还无视人身尊严，搜别人的身……这种做法，把保姆不当作平等的人待，不仅不仁厚，而且丧失了为人应有的气度和涵养。

但也有仁厚的主人，把保姆当作自己的家人对待，体现出人性善与美的本质。南京市建邺区居管局离休干部汪绶斌和他的妻子张老师，便是一例。他们雇请了16岁的乡下保姆郝桂丽，当二老发现小郝有强烈的求知欲，对书报很感兴趣，又了解到她在家时学业优秀，是因家贫才辍学做保姆的经历时，对她产生了深深的同情。两位老人先是给她买回高中课本，在她做家务之余教她读书。后来为了更有利于她学习，将她送到石鼓路职业高中，二老把本应保姆做的事都无声承揽了；后来，郝桂丽不辜负老人的希望，考上了东南大学，成为该校财会大专班的学生。

消息传到郝桂丽所在的伏牛山那个偏僻的小山村，全村人都振奋了，他们说小丽遇到了贵人，遇到了福星。小郝的哥哥提着一大堆礼品来到汪家，诉说自己的感激之情：“我只是想让妹妹找一碗饭吃，你们却给了她一座‘金山’”。

以上的真实故事，真让人感动得热泪滚滚。汪绶斌夫妇对他人仁厚，待以爱心这是多么难能可贵、让人感佩的品质啊！

上面说了对家人和雇请的人的态度。对待亲戚，也同样应有仁爱的态度。“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侧隐之心”也应推而广之。

与颜氏同时代的裴子野，他家里本不富裕，但如果亲戚朋友中有家境贫穷不能自持门户的，他都将他们接至家中，同吃同住。有时到水灾旱灾时节，家中粮食不多，一大家人一顿只能吃米熬成的粥，他也和别人一样吃，丝毫没有埋怨不满的神色。

人在世上，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幸福吉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当别人身处不幸时，我们应有同情怜悯之心，应有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忧人之所忧的与人为善的情怀。近亲远戚、新朋故友，也都应像对家中的人一样对待。现在有些家庭里，兄弟姊妹中有谁稍微困难一点、父母要是多给了他们一些财物，多给了他们一些帮助，另一些就愤愤不平，口出怨言。有的家中小姑子回娘家多住了几天，做哥嫂的便恨不得“先赶之而后快”。朋友中有谁遭遇了不幸，某些人也不援手相助，或假装不知道，或在别人屈颜相求时也推三托四，找各种理由拒绝……如此种种，都是不正确的“处世”之道。

古人说：“世人之贫难者无论也。亦有富而贵者，常罗樽俎，会集人客。虽日费万钱，略不挂意。至于同胞兄弟，分门析户，视若路人，或因寸土尺地，斗粟尺布，计较不已。此辈狗彘所不食也。”其批评，可谓严厉。

朱熹说：“如富贵康宁，人之所欲；死亡贫苦，人之所恶，所欲者必同于人，所恶者不加于人。”富贵、健康、安宁都是人们想得到的；死亡、贫穷、困顿都是人们不喜欢的。为人应当自己不喜欢的不强加给别人，自己好的也希望别人好。这是一种给予、一种奉献，儒家提倡“博施济众”、“推心”和“不忍之心”便是指此。

唐代的大诗人杜甫，不仅对家人、仆人、朋友仁厚，就是对素不相识的人也施以爱心，被后人广为称颂。他在四川闵西的一所草堂里居住时，西邻的一个寡妇常到他屋前打枣，他从不干涉。后来杜甫把草堂让给了一个姓吴的亲戚，不料这姓吴的一来就在草堂里插上篱笆，禁止外人打枣。杜甫知道这事后，就写下了一首题为《又呈吴郎》的诗，劝姓吴的亲戚要与人为善，诗中说：

堂前打枣任西邻，无食无儿一妇人。

不为困穷宁有此？只缘恐惧转须亲。

即防远客虽多事，便插疏篱却甚真。

已诉征求贪到骨，正思戎马泪盈中。

诗的大意是说：自己过去任凭西邻妇人打枣，是因为她无依无靠。为不让她打枣时害怕，所以我不但不干涉，反而还要态度尽可能和善些。而如今那寡妇一见你插上篱笆就不会再来打枣了，那她以后将如何生活呢？由于官吏们的剥削，已使那寡妇穷困至极了。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里，遭受苦难的人有的是，所以希望你不要在几颗枣上斤斤计较了。

杜甫这种任西邻人打自家枣，还唯恐惊吓了那妇人的忧人之所忧的思想境界，正是他有博爱之心的体现。现在的一些人，难道不能从古人身上学到些什么吗？

太平天国时，洪秀全曾提出“天下多男子，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姊妹之群”的口号。孟子也曾劝导后人“行一不义、杀一无辜，而得天下，仁者不为也。”仁爱，可以说和生命的意义和价值密切相关。我们在爱他人和被人爱时，也许可以在人际关系中发现自己，发现自己的地位和价值。所以，无论对家人、邻人和路人，我们都应具有仁爱之心。要让家成为爱的港湾、社会成为爱的大家庭其实并不难，我们不要只感叹“人情冷漠”、“世风日下”，应从自己做起，多献出一点真情一点仁爱，到那时“世界一定会变成美好的人间”。

《颜氏家训》带来处世与仁义的无价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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