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入门：大义灭亲实例

2023-08-02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故事从卫国第十二任国君卫庄公说起。第二天，州吁预先命令石厚率领五百壮士埋伏于西门外，州吁亲自迎接桓公来到行馆，早已安排好筵席为兄饯行。石厚回家见到父亲，转达了新君敬慕之意。须臾，州吁驾到，石厚导引下车，立于宾位。陈侯准备将二人就地正法。于是将二人分两处监禁，州吁囚于濮邑，石厚关在陈国，使其音信隔绝。石碏当众开启陈侯书信，得知州吁、石厚已被陈侯拘执，专等卫国大夫来处置。

西周初年，武王姬发封自己的弟弟卫康叔姬封建立卫国。故事从卫国第十二任国君卫庄公说起。

《左传》记载，卫庄公娶庄姜为妻，庄姜未育。后来，他又娶了陈国女子厉妫，厉妫随嫁的妹妹戴妫给卫庄公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名叫完，另一个名叫晋。

后来庄公与一个宠妾又生了个儿子，名叫州吁。州吁自小性格暴戾，爱武，喜欢谈兵，庄公宠爱，骄奢放纵，任其所为。

卫国大夫石碏看不惯，便向卫庄公进言：“臣闻爱子者教以义方，宠过必骄，骄必生乱。主公如果准备传位于州吁，就应当立为世子。如其不然，一定要严加管教，制约他的行为，以免生骄奢淫逸之祸。”庄公不听，州吁愈加骄横、放纵。

石碏的儿子石厚与州吁交往甚密，经常并车出猎，骚扰居民。石碏警告儿子不要与州吁来往，可石厚哪里肯听？一次，石碏将石厚鞭责五十，锁进空房，不准出入。石厚逾墙而出，干脆住在州吁府中，天天吃住一起，不回家。石碏无可奈何。

庄公死后，太子完继位，称卫桓公。桓公生性懦弱，石碏觉得不能有所作为，遂告老在家，不参与朝政。

州吁更加肆无忌惮，日夜与石厚商量篡夺之计。当时正好周平王驾崩，更立新王，卫桓公准备去周都吊贺。石厚对州吁说：“好机会来了！明天主公出行，公子可在西门为主公饯行，预先埋伏五百甲士于门外，等酒至数巡，袖出短剑而刺之。手下有不服从者，即时斩首。诸侯之位，唾手可得。”州吁十分兴奋，说：“好主意，大事可成矣！”

第二天，州吁预先命令石厚率领五百壮士埋伏于西门外，州吁亲自迎接桓公来到行馆，早已安排好筵席为兄饯行。州吁躬身进酒，说：“兄侯远行，薄酒奉饯。”桓公说：“又教贤弟费心。我此行不过月余便回，烦贤弟暂时摄理朝政，小心在意。”州吁说：“兄侯放心。”酒过三巡，州吁再次起身斟满一杯，进于桓公，桓公一饮而尽，随后也斟满一杯回敬州吁。州吁双手去接，假装失手，酒杯坠地，慌忙拾取。桓公不知其诈，命取杯更斟，想重敬州吁。州吁乘此机会，急忙腾步闪到桓公背后，抽出短剑，从后猛刺一刀，剑刃从胸口穿出，即时气绝身亡。跟随众人，都知州吁武力胜人，且石厚又领五百甲士围住公馆，反抗也没用，只得顺从。州吁载尸殡殓回都，托言暴疾。

于是，州吁代立为君，拜石厚为上大夫。

继位后，国人沸沸扬扬，尽传弑兄之事。州吁无法安定民心，与石厚商议：“要想立威于邻国，以胁制国人，如何是好？”石厚回答：“莫如对其他诸侯国用兵。”

于是，卫国纠集宋、鲁、陈、蔡等国讨伐郑国，将郑国的郊外掳掠一阵，齐奏凯歌，扬扬归国。从合围郑国到解围而去，才不过五天。沿途听见有歌谣唱曰：“一雄毙，一雄兴，歌舞变刀兵，何时见太平？”

州吁虽说打了胜仗，但卫国上下却不拥护他。州吁问石厚，国人仍然不服，如何是好？石厚说：“我父亲是国家老臣，曾位为上卿，平素为国人所信服。主公如果征他入朝，同理国政，必然能巩固政权。”州吁便备了重礼，派人问候石碏，并请他入朝议事。石碏托言病笃，坚辞不受。

州吁又问石厚：“你父亲不肯入朝，寡人亲自去请教，你觉得如何？”石厚说：“您去了，他也不一定愿意见。不如我以国家大臣的名义，回去试问一问。”

石厚回家见到父亲，转达了新君敬慕之意。石碏问：“新主召我入朝，是什么意思？”石厚说：“只为人心不和，恐君位不定，想求父亲出一良策。”石碏说：“诸侯即位，应禀命于周王朝才算名正言顺。新君如果亲自朝觐周王，得到周王的嘉许，奉命为君，国人就没什么话说了。”石厚说：“您说得对，但无故入朝，周王必然起疑，必须先派人通情于王，方可觐见，您说呢？”石碏说：“现今陈侯忠顺周王，朝聘不缺，很得周王宠爱。我国与陈国素相亲睦，近来又有合兵之事。如果新主亲自朝见陈侯，央陈侯通情于周王，然后入觐见王，不就可以了嘛。”

石厚将父亲的话转述于州吁。州吁非常高兴，拍掌说：“还是你老子厉害。”立即命人备好玉帛礼仪，命上大夫石厚护驾，往陈国进发。

石碏与陈国大夫子 pagenumber_ebook=193,pagenumber_book=183 素相厚善，得知州吁、石厚离开卫国，当即割破手指，写下一封血书，秘密派心腹人火速送到子家，托子将书信呈达陈侯。书曰：

“外臣石碏百拜致书陈贤侯殿下：卫国褊小，天降重殃，不幸有弑君之祸。此虽逆弟州吁所为，实臣之逆子厚贪位助桀。二逆不诛，乱臣贼子行将接踵于天下矣！老夫年耄，力不能制，负罪先公。今二逆联车入朝上国，实出老夫之谋。幸上国拘执正罪，以正臣子之纲。实天下之幸，不独陈国之幸也。”

陈桓公看了信，问子 pagenumber_ebook=194,pagenumber_book=184 ：“怎么办？”子回答：“卫国的事就是陈国的事，今天两个逆子来我国，是自己送死，绝不能放过。”陈侯点头。于是定下擒州吁之计。

再说州吁同石厚来到陈国，全然不知石碏的计谋。一君一臣，昂然而来。陈侯派人出郭迎接，安置到客馆。来人转达陈侯之命，并请来日在太庙中相见。州吁见陈侯礼意殷勤，不胜欢喜。

第二天，陈国太庙香烟缭绕，庄严肃穆。陈侯立于主位，左傧右相，排列得相当整齐。石厚先到，见太庙门首立着一面白牌，上写：“为臣不忠，为子不孝者，不许入庙！”石厚吃了一惊，问大夫子 pagenumber_ebook=194,pagenumber_book=184 ：“立此牌何意？”子回答：“这是先君之训，吾君不敢忘记。”石厚遂不疑。须臾，州吁驾到，石厚导引下车，立于宾位。傧相启门，请入太庙。州吁佩玉秉圭，正要鞠躬行礼，只见子立于陈侯之侧，大声喝道：“周天子有命，拿下弑君贼州吁、石厚二人，其他人免罪。”话音刚落，州吁就被擒下。石厚急忙拔佩剑，一时慌张，没能拔出鞘，只好用手格斗，打倒了两人，庙中早有甲士埋伏，一齐上来将石厚按倒在地，绑缚了。

跟随的诸多兵众，还在庙外观望。子 pagenumber_ebook=194,pagenumber_book=184 对众宣读石碏的来书，众人方知道州吁、石厚被擒都是出于石碏的主意，假手于陈，于是四散而走。

陈侯准备将二人就地正法。群臣进言：“石厚是石碏的儿子，还不知石碏的意思。不如请卫国人自来议罪。”陈侯说：“诸卿说得是。”于是将二人分两处监禁，州吁囚于濮邑，石厚关在陈国，使其音信隔绝。遣人星夜持书报知卫国石碏。

石碏自从告老之后，未曾出户。一听有陈侯使命到了，急忙驾车入朝，同时派人请诸大夫朝中相见。石碏亲自来到朝堂，会集百官，众人惊奇，议论纷纷。石碏当众开启陈侯书信，得知州吁、石厚已被陈侯拘执，专等卫国大夫来处置。石碏问诸大夫怎么办？百官齐声说：“此社稷大事，全凭国老主持。”石碏说：“两个逆子一个都不能饶恕，按国法杀无赦。”众大夫中有人建议说：“首恶州吁应该正法，石厚从犯，理应从轻处罚。”石碏一听，大怒：“州吁之恶，都是我那个逆子相助才酿成的。你们说要从轻处罚，岂不是怀疑我有舐犊之私？老夫当亲自一行，手诛此贼，不然，无面目入先人之庙！”家臣獳羊肩说：“国老不必发怒，国老精诚为国，谁人不知？我可以代往。”石碏派右宰丑前往濮邑立杀州吁，派獳羊肩去陈国立杀州吁；一面整备法驾，迎接公子晋即位。

卫国两大夫一同来到陈国，先谒见陈侯，感谢除乱之恩，然后分头行动。右宰丑来到濮邑，将州吁押赴市曹。临刑前州吁大呼：“我乃是卫国之君，你是卫国臣子，怎敢动手？”右宰丑说：“卫国先有弑君者，我也是仿效耳。”州吁俯首受刑。

獳羊肩来到陈都，杀石厚。石厚说：“我是该死，但请求见父亲最后一面。”獳羊肩说：“我奉你父之命，特来诛逆子。你如果想见父亲，我会提着你的头去见！”说罢，剑起头落。

公子晋回国，重为桓公发丧，即侯位，是为卫宣公。尊石碏为国老，世世为卿。

《左传·隐公四年》中言：“子从弑君之贼，国之大逆，不可不除。”称石碏：“为大义而灭亲，真纯臣也！”

史臣有诗曰：

公义私情不两全，甘心杀子报君冤。

世人溺爱偏多昧，安得芳名寿万年。

【注释】

[1]选自〔明〕冯梦龙：《东周列国志》，华夏出版社，2013年，第六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