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文化观迄至今日远未得到充分发掘。虽然马克思和恩格斯没有留下系统完整的文化理论,但是迄至今日,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举凡建构任何一种文化理论,马克思主义永远是一个里程碑式的基石。事实上,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著作中没有“文化”概念的具体阐述,其有关基础和上层建筑,以及对意识形态、哲学、宗教等等的论述,留下丰富的文化思想和巨大的阐释空间。......
2023-07-31
“文化工业”一语,按照阿多诺本人《文化工业再思考》一文中的说法,最早当是他和霍克海默在1947年出版的《启蒙辩证法》中使用的。阿多诺告诉读者,他们在初稿里用的是“大众文化”这个术语,但是最终改成“文化工业”,以便从一开始就跟“大众文化”倡导者对这个术语的阐释划清界限——所谓大众文化纵然有种种不是,毕竟还是自下而上、自然而然从大众之中产生,是大众艺术的当代版式,等等。但是“文化工业”这个语词的意味就不同了,对此阿多诺作如下说明:
文化工业将陈旧熟悉的东西熔铸为一种新的特质,它的所有分支当中,产品都是为大众消费所设计,都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此种消费的性质,故此,多多少少都是有计划制造的。各个分支在结构上如出一辙,或者至少是彼此契合无间,井井有条被纳入一个几乎是天衣无缝的系统。当代的技术能力以及经济和管理的集中程度,使这一切成为可能。文化工业自上而下,有意识将它的消费者整合成一个模式。[2]
可见,“文化工业”这个术语,是霍克海默和阿多诺精心选择的,意谓大众文化不是自下而上、自动自发,而是统治阶级同商业利益集团合谋,从上到下炮制出来的,以此麻醉工人阶级大众。两人一开始就有意识假“文化工业”这个语词,来表明他们反对大众文化是自下而上、自发形成的鲜明态度。在阿多诺看来,文化工业是将数千年来泾渭有别的高雅文化和低俗文化硬性捆绑在一起,结果是两面不讨好:为求效益,高雅文化的严肃性被摧毁殆尽;而为文明计,低俗文化原有的那种离经叛道本能,也给磨平了棱角。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所以无论对于高雅文化还是通俗文化,“文化工业”肯定都不是福音。
阿多诺认为文化工业的特征是标准化和伪个性化。他强调说,文化工业中的“工业”一词,不可过分拘泥于字面义。阿多诺的意思是,这里的工业一语主要指的不是生产本身,而是生产程序的标准化,就好像电影观众都再熟悉不过的美国西部片,其情节和人物无不限制在一个严格的生产程序里。对此阿多诺指出,电影作为文化工业的核心部分,其生产过程同资本主义劳动大规模分工的技术模式是非常相似的,机器的使用、工人和生产资料的隔离,这一切都在显示文化工业内部的创新行为同自上而下控制力量之间经久不衰的冲突矛盾,即便如此,每一部电影作品依然仿佛还是富有鲜明个性。问题是,此种个性在阿多诺看来,只是一种幻相:它故作玄虚,表面上渲染某个远离尘嚣的灵魂家园,实际上还是替主流意识形态为虎作伥。所以,这样一种鲜明个性,说到底还是伪个性。
所以文化工业在阿多诺看来,总是脱逃不了“标准化”和“伪个性化”的罪责。而且据阿多诺的解释,工人阶级本来肩负推翻资本主义制度的历史使命,可是被文化工业的糖衣炮弹麻痹下来,乐不思蜀,最终把自己的阶级使命抛到了九霄云外。因此我们可以理解阿多诺作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为什么总是对大众文化耿耿于怀、不肯原宥。但从历史上看,法兰克福学派批判理论的诞生有它特定的社会基础。“二战”期间,迁至美国的法兰克福社会研究所有相当一段时间是扎营在纽约,它的另一些成员则去了洛杉矶,包括好莱坞。战后研究所的一些成员同它的一些领袖人物如霍克海默和阿多诺等一起迁回了德国,另一些成员留在美国,如马尔库塞。所以不能忽略法兰克福学派对文化工业的批判,纳粹德国的法西斯社会和战后美国的垄断资本主义消费社会应是两个最为典型的语境。
《启蒙辩证法》中题为“文化工业”的章节有一个副标题:作为大众欺骗的启蒙。这或许是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对文化工业的一个最是言简意赅的概括。该章开篇就说,在社会学看来,传统宗教的基础已经不复存在,文化上混沌无分的前资本主义社会,其残渣余孽已经彻底消解,反之技术突飞猛进,社会分化程度与日俱增。但是文化不同,文化并没有因为社会分工的明晰,一般样变得分化开来,分门别类而各美其美。事实上,文化的统一性和整一性,可以说是“无以复加”:
如今,文化给一切事物打上了同样的印记。电影、广播和杂志组成了一个体系,它不但总体上统一无缺,而且每一个组成部分也都契合无间。即便是那些政治上针锋相对的人物,他们的审美活动也必是满怀热情,对钢铁机器的节奏韵律大加褒扬、赞不绝口。[3]
这是说,千篇一律、千人一面就是文化工业产品的特征。文化生产的原则,在这里同商品生产的原则毫无二致。诚如作者所言,在资本主义的高度垄断之下,所有大众文化都是一致的,它通过人为的方式生产出来的框架结构,也愈益彰显出来。电影和广播不再需要装扮成艺术,它们已经变成了公平的交易,为了对它们精心生产出来的废品进行评价,真理被转化成了意识形态。既然它们自命为工业,那么它们就是工业。这就是文化工业。
值得注意的是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对电影的评价。在他们看来,电影制造幻觉的本领,远胜过传统戏剧,以至于经常看电影的观众把外部世界当成他刚刚看过的影片的延伸,反过来这些观众的以往经验,则是让制片人在苦心揣摩。其结果就是,真实生活与电影从此难分难解。制片人复制生活经验的技术越是严谨无误,观众便越是容易产生错觉,以为外部世界就是银幕上所呈现的模样。就这样,电影强迫它的受害者直接把它等同于现实。大众媒体的消费者的想象力由此丧失殆尽,他们看过的所有影片和娱乐产品教会了他们要期待什么,也教会了他们如何自动作出反应。制片商则是心知肚明,消费者即便心烦意乱,依然会一如既往消费他们的产品,因为每一个产品都是庞大无比的经济机器的模型。整个文化工业,就这样让人类在每一个产品有条不紊的情形下得以进行不断再生产。
由此可见,霍克海默和阿多诺是把文化工业视为资本主义总体经济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在他们看来,文化不复是知识和艺术以及哲学冥思的储存库,不复是立足今天来展望明天,反之文化工业是以对现实的虚假表征,以堕落的今日乌托邦,来炮制虚假的幸福希望,由是观之,它本身可以说是对现实的一种辛辣反讽。文化工业不是以赤裸裸的压迫面目出现,它是以尊重个性的假象来抹平个性。标准化、伪个性,故此成为文化工业的两大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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