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19世纪末欧洲人在敦煌的考古活动:斯坦因敦煌考古档案研究

19世纪末欧洲人在敦煌的考古活动:斯坦因敦煌考古档案研究

【摘要】:1886年4月29日,卡瑞一行离开罗布淖尔,进入青海考察,并于当年7月访问甘肃省敦煌县,成为近代到访敦煌的第三批欧洲人,也是第一批英国人。卡瑞一行虽没有探访莫高窟,但还是调查了沙州卫故城等敦煌古迹。李透代尔夫妇离开库车后,经库尔勒,于1893年5月28日到达罗布淖尔一带。他们在从罗布淖尔前往甘肃省敦煌县的途中,对沿途的汉代长城遗址进行了观察。

图16 1879年5月的敦煌莫高窟,近代最早的莫高窟图像(克雷特奈尔绘)

图17 普尔热瓦尔斯基像

施切尼一行离开敦煌一个多月后,俄国探险家尼古拉·米哈伊洛维奇·普尔热瓦尔斯基(Николaй Михaйлович Пржевaльский,1839—1888)领导的第三次中亚考察队也于1879年6月中旬到达敦煌(图17),参观了莫高窟,成为近代第二批探访莫高窟的欧洲人。(图18,图19)令普氏考察队在莫高窟仰天惊叹的古物,仍然是今编莫高窟96窟“北大像”和130窟“南大像”。普氏考察队为“南大像”绘制了一幅素描图(图20),通过比例夸张等手段,加深了“南大像”的雄伟感。6月21日,普氏考察队离开敦煌,然后经祁连山脉去青海、西藏、蒙古考察,于1880年10月29日到恰克图,1881年1月7日结束考察。

图18 1879年6月的敦煌绿洲(普尔热瓦尔斯基考察队绘)

图19 1879年6月的敦煌鸣沙山(普尔热瓦尔斯基考察队绘)

图20 普尔热瓦尔斯基考察队绘制的莫高窟130窟“南大像”(左)与今日看到的“南大像”(右)

1885年,英属印度孟买民政局(Bombay Civil Service)官员亚瑟·道格拉斯·卡瑞(Arthur Douglas Carey)和常居中国新疆叶尔羌的苏格兰商人安德鲁·达格列什(Andrew Daglesh,? —1888)计划前往新疆、甘肃考察。1885年8月,卡瑞考察队离开列城,经西藏西部,于10月10日到达新疆于阗县的普鲁,再顺克里雅河走到于阗县城克里雅。卡瑞考察队在克里雅逗留数日,又去了和阗直隶州。卡瑞一行于1885年10月16日离开和阗,沿和阗河向北到达塔里木河畔后,先后考察了沙雅、库车、焉耆、库尔勒,最后于1886年2月到达罗布淖尔。1886年4月29日,卡瑞一行离开罗布淖尔,进入青海考察,并于当年7月访问甘肃省敦煌县,成为近代到访敦煌的第三批欧洲人,也是第一批英国人。卡瑞一行虽没有探访莫高窟,但还是调查了沙州卫故城等敦煌古迹。卡瑞考察队离开敦煌后,经安西返回新疆,先后考察北疆、南疆后,于1887年4月5日越过喀喇昆仑山口,返回英属列城。

1893年1月31日,英国博物学家、旅行家圣乔治·李透代尔(St.George Littledale,1851—1931)及其夫人特丽莎·哈里斯·李透代尔(Teresa Harris Littledale,1839—1928)离开英格兰,取道俄属中亚前往中国西北考察。(图21)他们于3月22日到达喀什噶尔,然后在库车一带考察。李透代尔夫妇离开库车后,经库尔勒,于1893年5月28日到达罗布淖尔一带。他们在从罗布淖尔前往甘肃省敦煌县的途中,对沿途的汉代长城遗址进行了观察。关于敦煌以西的长城遗址,李透代尔在游记中记录说:

图21 近代最早考察敦煌以西长城遗址的李透代尔夫妇

到达沙州(敦煌)的前一天(7月1日),我们走过的道路当中,有7—8英里的路程,是沿着一条堤埂行进的。这条堤埂高4—5英尺,宽10码左右。在我们分叉离去的地方,这条堤埂仍然向前延续,一眼望不到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中国的长城竟延伸到了沙州以外。但是,这条堤埂肯定与我们后来看到的长城部分极为相似。如果它不是长城的话,那我就一点也说不上它是起什么作用的啦。[5]

可以断定,李透代尔夫妇是近代最早确定敦煌以西存在有长城遗址的欧洲人。(图22)

图22 敦煌以西的长城遗址

1893年7月2日,李透代尔夫妇到达敦煌县城。李透代尔夫人肯定是近代第一个踏足敦煌的女“洋鬼子”,因此很快就引起民众的围观。李透代尔本人记录说:“很快,我们的营帐四周就围上了一群中国人。他们最感兴趣的事情,是观看李透代尔夫人,他们对此感到很惊奇。”[6]李透代尔夫妇于7月6日离开敦煌县城,顺路参观了莫高窟,注意力又被“北大像”和“南大像”所吸引。李透代尔记录说:

(1893年)7月6日,我们离开了沙州,无怨又无悔。这一天极热,帐篷内的气温高达(华氏)104—106度。我们走了几英里后,离开了绿洲。穿过一片沙漠后,到达了另一片有水草的河谷。河谷的北侧是由砂砾岩构成的,岩面上开凿了数目庞大的佛教石窟,绵延了将近半英里长。石窟分三、四排排列着,与(库车的)明屋极为相似。有两座大佛像值得注意,其中一佛像的脚部如果不算脚指头的话也有16英尺长。我用侧角倾斜仪测量了这两座佛像,结果显示它们至少高达80英尺。它们是从岩石上刻出来的,在有缺陷或裂损的地方用泥补上。这两座佛像中间的每一座都有自己的石窟,高高的山岩上凿着洞,以便采光。较高的一座佛像直达山岩的最顶端,在佛像的头顶上有一个建筑物遗存,好像是一座庙,显然是为了保护佛像免遭气候的影响而建造的。[7]

李透代尔夫妇是近代到访敦煌的第四批欧洲人,也是第二批英国人。他们离开莫高窟后,向南越过祁连山脉,然后考察青海、甘肃、内蒙古,于1893年9月27日到达北京,结束考察。

藏经洞发现前,于19世纪末最后一批探访敦煌莫高窟的欧洲人,是法国探险家夏尔-厄德·保宁(Charles-Eudes Bonin,1865—1929)。(图23)保宁于1889年被派往法属印度支那政府工作,随后多次奉命考察安南(今越南)。1893年,保宁被任命为法属印度支那副驻扎官,长期驻扎老挝。为了搜集中国文物,法国最高科学机构法兰西研究院(Institut de France)的碑铭学与美文学科学院(Académiedes Inscriptionset Belles-lettres)于1898年做出决定,利用附设于该科学院的“嘉尔业基金”(Foundation Garnier),资助保宁再进行一次从东向西横穿中国的考察,以考古学为主要目的。保宁于1898年4月离开河内,首先进入中国西南考察,于1899年2月到达上海,于4月到达北京。4月底,保宁从北京出发,经归化城(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宁夏府(今银川),考察了河西走廊、祁连山脉、青海塔尔寺周围地区,然后再越祁连山,经河西走廊西行,于1899年9月到达敦煌县。(图24)保宁在敦煌逗留期间,专程前往莫高窟(千佛洞),仔细调查了各窟的壁画和泥塑,分类进行了研究。他在莫高窟期间,还为4块古碑制作了拓片,即776年的《大唐陇西李府君修功德记》(图25)、894年的《唐宗子陇西李氏再修功德记》(图26)、1348年的《六字真言碣》(图27)和1351年的《重修皇庆寺记》(图28)。保宁是最早到达敦煌莫高窟的法国人,也是最早以考古学调查为目的而探访莫高窟的欧洲人,在国际“敦煌学”历史上具有重要意义。

图23 19世纪最后一位到访敦煌莫高窟的欧洲人保宁

图24 考察途中的保宁(中立者)

保宁离开敦煌后,向西进入新疆考察,1900年3月取道俄国返回法国。保宁返回法国后,于1901年发表了两篇重要的文章。第一篇题为《从北京经由蒙古、库库诺尔、罗布淖尔和准噶尔地区至俄属中亚的旅行记》,分两部分连载于法国《地理学:地理学会纪要》上。[8]第二篇题为《千佛洞》,发表于法兰西研究院《碑铭学与美文学科学院年度会议纪要》第45年(1901年卷)第2号上(图29)。[9]《千佛洞》是欧洲第一篇专题研究敦煌莫高窟的文章。保宁在文章的末尾感慨道:

图25 保宁拓制的776年《大唐陇西李府君修功德记》

图26 保宁拓制的894年《唐宗子陇西李氏再修功德记》

图27 保宁拓制的1348年《六字真言碣》

图28 保宁拓制的1351年《重修皇庆寺记》

我希望,在下一次进行的探险过程中,能给我提供一个机会,让我得以对这篇粗略的研究成果加以完善,并对有关这个千佛洞的主要问题进行阐释。今天,我只是要提请碑铭学与美文学科学院去关注这个千佛洞。因为难以到达的缘故,还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处遗址。在佛教从印度向中国传播的历史上,这处遗址很可能是极为古老的、极为重要的一站。[10]

图29 保宁于1901年发表的《千佛洞》一文首页,这是欧洲第一篇研究敦煌莫高窟的专题论文

至于保宁从敦煌莫高窟带回的4方碑拓,与保宁所获其他碑拓一起,后经法国汉学家爱德华·沙畹(Chavannes,1865—1918)考释(图30),撰成《根据夏-厄·保宁先生带回的拓片对十件中亚碑铭进行的考释》(《中亚汉文十碑考释》),作为《碑铭学与美文学科学院诸学者论文集》第1辑第11卷第2分卷的摘要抽印本,于1902年由巴黎的国家印刷局印行。[11]这是欧洲出版的第一部涉及“敦煌学”的专著。(图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