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写本敦煌功德记辑释，佛龕碑并序伯二五五一背

2023-07-31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大周□□□□□校尉上柱國李君莫高窟佛龕碑并序〔一〕首望宿衛上柱國敦煌張大忠書弟應制舉□□□□□原夫容萬物者，天地也；容天地者，太虚焉。莫高窟者，厥初秦建元二年，有沙門樂僔，戒行清虚，執心恬静。西連九隴阪，嗚沙飛井擅其名。爰自秦建元之日，迄大周聖曆之辰；樂僔法良發其宗，建平東陽弘其迹；推甲子四百他歲，計窟室一千餘龕；今見置僧徒，即爲崇教寺也。長源淼淼，既浴日而涵星。復於窟側，更造佛刹。

大周□□□□□校尉上柱國李君莫高窟佛龕碑并序〔一〕

首望宿衛上柱國敦煌張大忠書弟應制舉□□□□□

原夫容萬物者，天地也；容天地者，太虚焉。星辰日月天之文；卉木山河地之理。推之律吕，寒暑之節□□；□□□□，□□□□可□。然而三家不定，四術猶迷。事申臆斷之辭，竟起異端之論。知乎正覺冲遽〔二〕，法身常住，凝功昌冥〔三〕，湛然無□，□□减而歸寂滅〔四〕，□鶩一乘，绝有爲而 □無爲，獨尊三界。若乃非相示相，總權實以運慈悲；非身是身，苞真應而開方便；不言作言，□□□□□□無。□象爲有象之宗，神儀廣現。至若吉祥菩薩，寶應真人，效靈于太古之初，启聖於上皇之始。或練石而斷鼇足，立四□□□□□；□□□而察龜文，調五行而建八節。復有儒童嘆鳳，生震旦而鬱玄雲，迦葉猶龍，下閻浮而騰紫氣。或因山起號，或□□□□。□道德以宣風，删詩書而立訓，莫不分條共貫，異派同源。是知法有千門，咸歸一性，等碧空之含萬象，均滄海之納百川。其道大焉，其功遠矣。故能使三千國界，悉奉□而輸琛；百億人天并承風而偃化〔五〕。拔衆生之毒箭，作群品之良醫。恚龍屏氣於盂中，狂象亡情□□□，□□□感灑法雨而隨根。無願不從，噭慈光而逐物，豐功厚利，誠無得而稱焉。我大周之馭宇也，轉金輪之千福，運□□□□□□□諦于心田，皎三伊于智藏。慈雲共舜雲交映，慧日與堯日分暉。德被四天，不言而自信；恩隆十地，不化而自行。蓂莢生階，鳳凰巢閣。物不召而自至，瑞無名而畢臻。川岳精靈，列韜鈐而受職；風雲秀氣，儼槐棘以承榮。僸佅兜離〔六〕，韻偕韶護；蠻夷戎狄，飾□□□□□。更紹真乘，初隆正法；大雲遍布，寶雨滂流。闡無内之至言，恢無外之宏唱；談空有而聞寂，括宇宙以通同。蕩蕩乎，巍巍乎，不可得而名言者也。莫高窟者，厥初秦建元二年，有沙門樂僔，戒行清虚，執心恬静。嘗仗錫林野，行止此山，忽見金光，狀有千佛，遂架空鑿險，造窟一龕。次有法良禪師，從東届次，又與僔師窟側，更即營造。伽藍之起，濫觴於二僧。〔七〕復有刺史建平公、東陽王等，各修一大窟。而後合州黎庶，造作相仍。實神秀之幽岩，靈奇之净域也。西連九隴阪，嗚沙飛井擅其名。東接三危峰，泫露翔雲騰其美。左右形勝〔八〕，前後顯敞。川原麗，物色新。仙禽瑞獸育其阿，班羽毛而百彩。珍木嘉卉生其谷，絢花葉而千光。爾其鎸崿開基，植端檜概日。礅山爲塔，構層台以造天。刻石窮阿育之工，雕檀極優闐之妙。每至景躔丹陛，節启朱明。四海士人，八方緇素。雲趨兮赩赫〔九〕，波香兮沸騰。如歸鷄足之山，似赴鷲頭之嶺。陛其欄檻，疑绝累於人間。窺其宫闕，似遊神乎天上。豈異夫龍王散馥，化作金台。梵王飛花，變成雲蓋。幢幡五色而焕爛，鐘聲八音而鏗鏘。香積之餅俱臻，純陀之供齊至。極於無極，共喜芬聲，人及非人，咸歆晟饌。爰自秦建元之日，迄大周聖曆之辰；樂僔法良發其宗，建平東陽弘其迹；推甲子四百他歲，計窟室一千餘龕；今見置僧徒，即爲崇教寺也。君諱義，字克讓，敦煌人也。高陽頊之裔，太尉頠之苗。李廣以猿臂操奇，李固以龜文表相。長源淼淼，既浴日而涵星。層構峨峨，亦織雲而襦漢。曾祖穆，周敦煌郡司馬、使持節張掖郡諸軍事、張掖太守、兼河右道諸軍事、檢校永興酒泉二郡大中正、蕩寇將軍。祖操，隨大黄府上大都督、車騎將軍。并多藝多能，謀身謀國。文由德進，武以功升爲將，有禦遠之方；作牧得安邊之術。庭抽孝□，羅力而事親。山湧忠泉，竭誠而奉上。謙光下物，不自驕矜。流令譽于當年，鍾餘慶於身後。考達，左玉鈐衛、效谷府旅帥、上護軍。渥窪驥子，丹穴鳳雛〔一〇〕，豹韜倜儻之姿〔一一〕，夙負不羈之節。荆山紅玉，不能比其玉潤；宋國驪珠，無以方其外朗。行能雙美，文武兼優。臨池擅飛翰之工，射葉逞彎弧之妙。嘗嘆息而言曰：夫人生一代，難保百齡；修短久定於遭隨，窮通已賦於冥兆；假令手能拉日，力可拔山；性同□□□□，喻若□條之露；何用區䘵榮利，棄擲光陰者哉？於是滌胸襟，疏耳目，坦心智之所滯，開視聽之所疑。遂諷誦金言，□得□□□□道□，咸令歸正捨邪。遇善恭虔，必能尊重讚嘆。乃於斯勝岫造一龕，藻飾圓周，莊嚴具備，妙宫建四廬之觀，寧慚波若之言，瑞兮湧千枝之口〔一二〕，不謝華嚴之説。其上寥廓，其下峥嶸，懸日月於巖中，吐風雲於澗曲。岹峣而郁律〔一三〕，杳窱而穹窿〔一四〕。穸霞焕而欄檻明，落穸沉而山谷静。每年盛夏，奉竭尊容；就窟設齋，燔香作禮。爰届兹日，斯道初弘，接武歸依，信根逾固者矣。亡兄感，昭武校尉、甘州禾平鎮將、上柱國。譽表髫初，名揚綺際，材稱刈楚，器是拔茅〔一五〕。澗松以磊落見尋，岩菊以芳菲入用。其體量也，瑶明而鏡鑒；其清肅也，雪冷而風寒。因與昆季閑居，論苦空之理，乃相謂曰：是身無常，生死不息；既如幻如化，亦隨起隨滅；前尊考先有規，今小子□豈無放習。乃齊聲唱和，應諾風從。復於窟側，更造佛刹。穿鑿向畢，而兄遂亡。公任左玉鈐衛、效谷府校尉、上柱國。弟懷操，昭武校尉、行紫金鎮將、上柱國。并奇才卓犖〔一六〕，逸調昂莊。泰初之曉月團團，玄度之清風肅肅。羽垂天而麟横海〔一七〕，馳千里而響九皋。晟惚之後必昌，象賢之踪無绝。乃召巧匠，選工師，窮天下譎詭，盡人間之麗飾，馳心八解脱，締想六神通。遠扣寂滅之樂，後起涅槃之變〔一八〕。中浮寶刹，匝四面以環通。旁列金資，嚴千靈而侍衛。璿題留月，玉牖來風，露滴砌而飛珠，霞映梁而散錦。既似龍宫之表，還同鹿苑之遊。尊以聖曆元年五月十四日，修葺功畢，設供塔前，陳桂饌以熏空，尊藍羞而味野。伏願一人有慶，九域無虞。萬邦銷偽末之萌，群品沐淳源之始。拂輕衣而石盡，釋教長流。去纖芥而城空，法輪恒轉。且夫立功立事，尚光揚於竹素。何况大慈大悲，不宣暢于金册，輒課庸淺，敬勒豐碑，合掌曲躬，乃爲詞曰：法身常住，佛性難原。形色化應〔一九〕，亦顯真權。無爲卓爾，寂滅凝玄〔二〇〕。乘機逐果，示度隨緣。大周廣運，普濟含靈。金輪启聖，玉册延禎。長離入閣，屈軼抽庭。四夷偃化，重譯輸誠。爰有名窟，實爲妙鏡。雁塔浮空，蜂台架回。珠箔星綴，璿題月鎣。自秦創興，於周轉盛。西連九隴，東接三危。川坻綺錯，物産瑰奇。花開德水，鳥哢禪枝。十方會合，四輩交弛。雕甍跂鳳，鏤檻盤龍。錦披石砌，繡點山蔥。雲縈寶蓋，日灼金幢。芳羞味野，香氣浮空。粤惟信士，披誠回向。脱屣塵勞，拂衣高尚。旁求巧妙，廣選名匠。陳披鉤繩，鑿斯岩嶂。代修七覺，門襲三歸。取與有信，仁義無違。雕鎸寶刹，絢飾金輝。真儀若在，靈衛若飛。營葺兮既終，丹青兮已畢。相好備兮圓滿，福祥臻兮貞吉。百劫千劫兮作年，青蓮赤蓮兮爲日。著如來之衣，入如來之室，佛道兮曠蕩，法源兮迤溢。勒豐碑兮塔前，度後昆兮可悉。維大周聖曆元年歲次戊戌伍月庚申朔拾肆日癸酉敬造。李氏之先，出自帝顓頊高陽氏之苗裔。其後咎繇，身佐唐虞，代爲大理，既奉命爲理官，因而以錫其性，洎殷之季年，有理微，字德靈，得罪於紂，其子理貞違難，避地居殷，食李以全其壽，因改爲李。其後漢武開拓四郡，辟李翔持節爲破羌將軍督西戎都護，建功狄道，名高四海，殞命寇場，追贈太尉，遂葬此縣，因而家焉，其後爲隴西之人。逮凉昭食邑敦煌，又爲敦煌人也。遠祖危，漢太尉公，曆幽、豫二州刺史，食邑赤園岩□。顯祖昭，魏使持節武、張、酒、瓜等四州諸軍事，四州刺史，河右道大中正，輔國大將軍。曾祖穆，周敦煌郡司馬、使持節張掖郡諸軍事、張掖太守，兼河右道諸軍事、檢校永興酒泉二郡大中正，蕩寇將軍。（原碑空行）□□隨大黄府上大都督、車騎將軍。考達，左玉鈐衛效谷府旅帥、上護軍□□□軍。亡兄感，昭武校尉、甘州禾平鎮將、上柱國。弟懷節，上柱國。弟懷忠，騎都尉。弟懷恩，昭武校尉、行西州白水鎮將、上柱國。弟懷操，昭武校尉、行紫金鎮將、上柱國。（原碑空行）侄奉基，翊麾副尉、行庭州鹽池戍主、上騎都尉。侄奉逸，翊衛，上柱國。男奉誠，翊衛。侄奉國，翊衛。男奉裕，翊衛。孫令秀，翊衛。（原碑空行）造碑僧寥廊，上柱國。鎸字索洪亮。

【题解】

原卷編號爲伯二五五一，經卷正面抄寫殘道經《太上業報因緣經》，本篇功德記抄寫於經卷的背面，是關於修建敦煌莫高窟三三二窟的功德記，原碑額篆書『大周李君□佛之碑』。陳萬里在《西行日記》中記載，一九二五年陳氏赴敦煌時，『一四六窟（今編三三二窟）内得見李君碑。碑於民國十年時爲居留俄人所斷，已折爲二。』今僅存碑陽一方，存敦煌研究院。殘碑碑陽文字尚清晰，碑陰全毁，不遺一文。整個殘碑寬七十四厘米，高七十六厘米。此碑以『左玉鈐衛效谷府校尉上柱國李克讓』身份著文，李克讓爲莫高窟一四八窟大曆十一年《唐隴西李府君修功德碑》及《唐宗子隴西李氏再修功德記》碑之功德主李家的先輩。據碑文記載，立碑時代爲武周聖曆元年（六九八）歲次戊戌五月庚申朔十四日癸酉。

此碑録文最早見於徐松《西域水道記》，後張維《隴右金石録補》、羅振玉《西陲石刻録》、石璋如《敦煌千佛洞遺碑及其相關石窟考》、李永寧《敦煌莫高窟碑録文及有關問題》等亦録其文，但均有疏漏衍文。北大圖書館、敦煌市博物館保存有此碑拓片。伯二五五一爲此碑唐人抄本，此篇功德記殘文約三千字左右，存殘行二十、完整行七十一。完整行起『而名言者也』，迄『度後昆兮可悉』。原卷字體潦草，字迹模糊難辨，本篇録文參考了宿白先生、李永寧先生、鄭炳林先生的録文。

【校記】

〔一〕據陳祚龍先生考證，所缺字應爲『沙州效谷府』。

〔二〕正覺，真正的覺悟。

〔三〕昌，當作杳。

〔四〕减，當作滅。

〔五〕偃化，聽從教化。

〔六〕兜離，我國古代少數民族音樂總稱。如班固《東都賦》：『四夷間奏，德廣所及，僸佅兜離，罔不具集。萬樂備，百禮暨。皇歡浹，群臣醉。』後形容言語難懂。《後漢書·列女傳·董祀妻》：『人似禽兮食臭腥，言兜離兮狀窈停。』

〔七〕伽藍之起濫觴於二僧，伯三七二〇《莫高窟記》中記載：『秦建元中，有沙門樂僔仗錫西遊，至此，遥禮其山，見金光如千佛狀，遂架空鎸岩，大造龕像。次有法良禪師東來，多諸神異，復於僔師龕側又造一龕，伽藍之興，肇於二僧。』

〔八〕形勝，地理位置優越，地勢險要。如《荀子·强國》：『其固塞險，形執便，山林川谷美，天材之利多，是形勝也。』《史記·高祖本紀》：『秦，形勝之國，帶河山之險，縣隔千里。』

〔九〕赩赫，赤色光耀貌，顯赫盛大貌。《文選·潘岳〈射雉賦〉》：『摛朱冠之赩赫，敷藻翰之陪鰓。』徐愛注『赩赫，赤色貌。』

〔一〇〕渥窪驥子丹穴鳳雛，原碑此句缺。陳祚龍據殘卷録作渥窪□子丹穴□□。宿白録作渥窪驥子丹穴鳳羯，伯三七七〇《張族慶寺文》：『渥窪驥子，丹穴鳳鶵』。

〔一一〕豹，宿白録作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