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建平实验中学：高质量育人的对话之路

2023-07-30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这条路虽艰辛，但值得，因为，高质量的育人之路，成就了一所现代名校，成就了一批教育改革者和探索者。聚焦对话，成了他们探索高质量育人的选择，走出了一条高质量育人的“对话之路”。“在对话中，通过对话，并且为了对话”的实践之路，必然是一种走向治理的道路。

徐冬青

上海市建平实验中学，经历了20年的办学努力成了一所名校。从其校名来看，如果要问，20年来，建平实验中学，实验了什么？实验的成效如何？还将继续实验什么？由于20年的“建平实验人”实践道路，是一个极其丰富复杂的综合性的案例，因此，可以透视的角度很多，形成的认识也可以有很多。这里，结合建平实践的对话教育的主题，从高质量育人角度，谈谈这条高质量育人的“对话之路”，某种意义上，这是一条探索高质量育人之路。这条路虽艰辛，但值得，因为，高质量的育人之路，成就了一所现代名校，成就了一批教育改革者和探索者。翻看一篇篇文字，这些文字记载了每位教师的心路历程，留下了在课堂上，在班级里，在家校之间以及在团队中的对话经验、智慧和心灵求索。能看得出，他们在思、在悟、在行，在创生，在超越，在成长。聚焦对话，成了他们探索高质量育人的选择，走出了一条高质量育人的“对话之路”。那么，高质量育人的“对话之路”是一条什么路呢？笔者谈三点。

一、这是一条回归教育本来之路

自教育产生以来，教育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人与人之间交往的产物。交往因教育而变得有文化意义，教育因交往而得以生成、演变进而绵延。其中，对话是教育存在的根据。作为东西方对话原型，苏格拉底的“产婆术”和孔子的对话教育思想，引领并感召着人类教育精神追求。对话是教育之真，是教育的境界追求。对话是教育回归生活世界的道路，对话是阐释教育意义的实践路径，对话是实现人生境界的不竭动力。对话与教育原本相守一处，辩证法也正是源于教育作为对话实践的方法抽象。辩论证明的方法源于教育实践活动，扎根于教育实践活动，本质上也就是一种教育实践活动。教育实践活动本质上就是辩论证明的过程，就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生命的精神交往。但曾几何时，对话与教育分离了，教育远离了对话，疏离了对话，回避了对话，忽视了对话，甚至厌恶了对话。教育异化了。

远离对话的教育，使得人们不再乐意倾听，不再尊重对方，不再放松心态，不再开阔心胸。人们在教育面前，变得迫不及待，他们迫不及待地希望尽快将知识灌输进被灌输者的脑子中，将被灌输者看作是一个亟待装满的容器，“静听”成了学习者的常态，“静坐”成了学习者的生活，“静止的游戏”成了教育的代名词。这样一种远离了对话的教育，使得原本作为对话关系的教育过程，开始松动、脱落、断裂、规避甚至沦为交易哄骗行为。对话关系变成了管理者与被管理者的关系，以奖惩方式和预防为主的行为假设构架了人与人之间的扭曲的交往关系，外在化的强迫任务，使得“说服”变成了“压服”，专业活动变成了一种逃避责任与技巧技能的展示。这样的一种状态被很多人描述为一种现代性的迷惑，在这样缺少了对话，异化了的人类关系中，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与自我的关系，从原本于生活的常态，异化为变态的生活，更呈现出了诸多的丑态和平庸。远离对话的教育，等同于控制和问责，没完没了的离异了生活意义的虚假对话，成了虚假意识，丧失了人类的反思意识和能力。造成这种对话与教育分离的原因，根源于功利主义的效率主义导向，根源于唯分数的绩效导向的评价，根源于自上而下式的划一式的管理模式，根源于外在的教育他律化的评价导向，更在于人性脆弱和精神力量的孱弱。在如此内外交困下，教育陷入了难以超拔并受困于种种功利主义导向的危机局面，建平实验中学选择了对话教育的主题，作为突破重围，寻求超越，提升境界，开创教育新境界的改革路径，成为回应时代挑战的一种大胆选择。

教育源于对话，远离对话，再回归对话的道路，本质上，是学校源于教育，远离教育，又再度回归教育的道路。在这个正反合的三段式的超越之途中，实现的是自然式的对话关系到物的关系再到人与人的关系的回归。这是一种意义的回归，是教育意义回归于生活世界的回归，是一批教育朝圣者的克服自我局限和外在他律的内在精神性的人性回归。教育原本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谈话生活，他们相聚于篝火之旁，湖畔之滨，游廊之下，仰望星空，憧憬宇宙，释放想象，畅谈未来，一种源于生活的教育对话，是人的最高级的精神生活。在我看来，对话教育的践行，本质上就是要回到教育的本来，知道来路，才能知道去路，这条回归教育本来之路，开启的是建平实验中学教育改革的实验之路，引领的是教育实践的智慧之路，探索的是“建平实验人”的职业境界提升之路，彰显的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价值更新之路，成就的是“建平实验人”创建美好幸福的教育生活的理想之路，开辟的是一条克服异化，纠正价值偏差在现实与理想之间实现超越的艰辛之路。

二、这是一条走向学校治理的未来之路

对于一所普通公办初中来说，在未来的2035教育现代化的中国图景中，离不开两个关键词，一个是对话，一个就是治理。而对话与治理有着天然的、有机的、内在的关联。“在对话中，通过对话，并且为了对话”的实践之路，必然是一种走向治理的道路。

“在对话中”，说明人在对话实践中学会对话，对话不仅是知道，更是践行，只有在对话实践中，才能从对话意识、对话能力到对话自觉的不断提升。“在对话中”，首先是将自己放进自己的生活参照之中，不是将对话外在于自我的一种客观事物，而是纳入到自己的生活体察之中的对话实践。在这个意义上，对话成了一种反思工具，成了一种自我对话，成了一种“没有反省的生活不值得一过”的现实体现。互动与反思在对话中成了核心素养成长的过程性要素，成了一种人作为存在之本真性的证明，在对话中表现为一种流动性的“精神妩媚”，一种“建平实验人”的精神气质和格调。“通过对话”更是一个将过程与结果相统一的方法论，“通过对话”是一种将教育现实生活革命化，也是一种释放日常教育教学生活解放力量的方法论，基于日常实践变革，便于将对话看作一种过程的思维方式，不是说对话，而是做对话，在做的过程中，畅想实践的力量，称其为一种静悄悄的革命，一点不过。“为了对话”，则是将对话作为一种手段与目的相统一的思维方法论，本体论与方法论相统一的思维方式。借着这种思维方式，走出了做对话的实践悖论，或者说，成了一种不断将自身作为一种反思超越因素纳入实践中的实践策略。总之，“在对话中，通过对话，并且为了对话”的句式，想表达出的是一种将对话在手段与目的、过程与结果、内在与外在、知识与智慧相统一的一种实践智慧之境界。这既是他们的追求，也是他们着力实现对话理论突破的尝试。

为什么说，这样的高度融会贯通的对话实践探索，是一条走向治理的未来之路呢？首先，这样的对话实践追求，很难和传统意义上的管理达成一致和相容，而与传统的管理相比照，对话已经开启了一所学校走向治理的一个通道。没有治理的对话，将在组织意义上，把对话仅仅限于教育教学的实践范围之内，而没有对话的治理，则必然是空洞的治理，是虚假治理，只有建立在平等、民主、参与、共情、爱与尊重的价值实践基础上的对话，才能走向治理，否则，就无法理解治理为何物。或者说，有外在化的治理向内在化的治理的转型必须借助于对话，借助于对话机制的建立。从对话管理到对话治理，需要从手段到目的，从结果到过程，从知道到意向，从制度到机制，从事件到日常化生活的不断跃升和转型。建平实验人借助于对话实践，形成的是质量治理、专业治理、课程治理乃至家校合作参与治理等系列化的概念实践潜力。治理关系是一种对话关系，对话关系释放出平等的伦理关系，释放出的是我—你换位的移情能力与共情关系，释放出的是交往理性的自由民主关系，释放出的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共识机制和参与重叠的折中妥协承认机制的意义价值潜能，更是一种在对抗中释放的内在尊严和自强自信的底气和风骨。现代性所导致的扭曲的对话关系造成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管理者与被管理者的关系，压迫者与被压迫者的关系，命令者与执行者的关系，主人与奴隶的关系，对抗与冲突的关系等诸多不和谐的关系。而重建对话关系，正是为了恢复社会治理秩序，“天人合一”“物我合一”“天下大同”的自然和谐的中国文化的治理理想。

借助于对话实践，建平实验人开启了走向学校教育治理境界的未来之路，释放出的是教育价值本身所内蕴的治理潜能。在教育的意义上，治理需要自控，需要节制等“谨慎的美德”，在教育意义上，治理需要爱仁，需要求是和行道的大德之美。反之，在治理意义上，教育需要营造参与氛围，构建学习共同体，培育商谈机制，将规则实现由外而内的内化，建立心灵秩序，重构协商和契约精神，引导天下责任与公共关怀的人生定位。康德说，教育和政治是两门困难的艺术。也许，借助于对话和治理的联姻，有望在这两门困难的艺术实践道路上，开辟出走向教育强国的对话治理之路。

三、这是一条高质量育人的品牌创建之路

在我看来，建平实验人的对话教育探索，开启了高质量育人的对话之路。同时，对于一所学校来说，这也是一条品牌重塑之路。建平实验中学诞生于20年前的上海浦东。适应了上海浦东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需要，建平实验中学自办学始就将其高端、大气以及质量放在首位。建平实验中学以其办学开始就夺得了质量优势，持续在质量竞争的高地上占据了有利的位置。绩效管理取向和专业发展取向的两大学校发展战略或可以说“两大抓手”，保障了建平实验中学走上了公办初中的质量高地上，处于高端稳定状态，为后来的建平实验中学的发展奠定了先发优势和基础。虽然在政策环境的变换情况下，遭遇了一些波动，但总体上发展平稳可持续。建平实验中学在老百姓的口碑中有了美誉度、满意度和认可度。建平实验中学的对话实践求索，是多年始终如一的求索，是在与绩效、专业不断对话和超越中的求索，当然，也成就了建平实验中学的办学品牌。这一办学品牌，不同于很多学校的办学品牌，比如某一项技能、某一个项目、某一种课程、某一类活动、某一个新理念、某一种改革任务等，建平实验人的对话教育实践或者叫作对话教育实验，所要塑造的则是不折不扣的“教育品牌”。之所以我把它称为是高质量育人的品牌，而不是“育分”的品牌，就在于它的探索本身超越了分数，回到了人性；超越了功利，回到了精神；超越了绩效，回到了文化；超越了生存，回归了生活；超越了“小我”，塑造了“大我”；超越了“小德”，追求了“大德”；超越了智育第一，奠基了五育融合；超越了教师中心，确立了学生立场。建平实验中学的对话教育实践，给予高质量育人的启示，至少有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高质量育人是通过教育的深度理解而实现的高质量育人。“建平人”的对话教育实践，是在深度上开掘了一条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实践探索之路。没有深度的对话理解，就没有深度的育人实践，自然，也没有深度的育人效果，更没有深度的育人文化的形成。针对技术的扩张，效率的导向而导致教育的表浅化和碎片化，选择对话，就是从整体上综合性地建构出对教育的全面理解；在过程中，推动师生教育生活方式上的深层变革；在主体上，实现学生在教育经验中的自我更新和主体性自觉，“惟实惟新”，自为自由。

第二，高质量育人是通过对话中爱的精神期许而实现的高质量育人。“以父母心办教育”，是爱的教育的最直接体现。在育人的意义上，对话产生效应的前提，是对话启动者的爱的投入。爱是无条件的，爱是一个生命向另一个生命的无条件的投入，爱的意向释放出的是精神的期许、爱的呼唤、爱的虔诚、爱的力量。归根到底，对话教育的对话是爱的对话，以爱换爱，爱的传递是借助于爱的投入释放出爱的中介功能，那就是，爱的对话兑换来的一定是对知识的爱，对国家的爱，对真理的爱，对父母的爱，对生活的爱。对话因爱而生成爱，爱借着对话传递到心灵的每个角落，克服成长的局限和痛苦。爱的对话本质上就是教育之爱的外化，同时，也是对话的育人价值的内化。真正的对话透视出的一定是“教育爱”的意向，而真正的爱的教育一定是闪烁出人性光辉的对话，是一首首“对话诗”，是一曲曲跳动的爱的旋律。

第三，高质量育人是通过永不满足的超越自我而实现的高质量育人。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是走这一遭。因此，高质量育人就需要通过意义生成机制而促使人在世界上实现有价值的正能量的人生。对话的功能归根到底还是聚焦于自我教育，而自我教育只能通过不断发现和创造意义而实现自我超越，因此，超越精神就成为高质量育人的最高境界。教育世界的意义发现和意义创造，可以有多种。高质量育人必须有育人价值实践的意义生成机制才能保证最高内在标准和尺度。没有一种超越精神的存在，就很难发掘教育的深层意义，就很容易在分数、功利、外在压力下丧失自我，动摇尺度，迷失方向甚至突破底线。所以说，高质量育人不仅是一个客观的指标，既定的追求，更是一种超越精神的存在性的使命召唤，而对话教育实践正是借助于这种特有的反思性的生活化的解放性实践，让践行者看到远方，让求索者充满希望，让犹豫者放弃彷徨。永不满足的超越自我的“建平实验人”，正是在对话实践中解放了自己，并同时，也解放了为功利所束缚的受教育者。当然，这样一种堪称“按照美的规律来塑造”的教育实践，能够真正开启出“美丽教育新世界”，还有待“建平实验人”拿出他们更完整的且强有力的答案。在这个意义上，“乌托邦”并不遥远，就在前方！

上海建平实验中学：高质量育人的对话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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