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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字辈优秀丑行演员盛名马茹高

【摘要】:上一节谈“连”字辈的花脸演员,知名者有四位之多。到了“富”字辈的净角演员,就记忆所及,只想到一位陈富瑞。而从富连成出身的优秀丑行演员,几乎全集中在“富”“盛”两科。这里只谈“富”字科的名丑。在“富”字科文丑中,马富禄、茹富蕙、高富权、高富远四人之名最著。倘俗得恰到好处,便是丑行表演上乘境界。“十年浩劫”中被迫害致死,是很可惜的。高于“十年浩劫”中病逝,冷隽一派的文丑也从此后继无人了。

上一节谈“连”字辈的花脸演员,知名者有四位之多。到了“富”字辈的净角演员,就记忆所及,只想到一位陈富瑞。此人特点是奇胖无比,连勾脸谱都费事。三十年代,我看过他配时慧宝演《洪羊洞》的焦赞,由于脸盘太大,几笔黑道在白色底盘上竟成了写意派山水,几乎“意连笔不连”了。他长期搭李万春班,班内一度用两位花脸演员,一是王永昌,一即陈富瑞。王永昌已经够胖,但犹逊陈一筹。陈如从守旧台帘上场,须侧身斜出才走得出来。他配李万春演全本《武松》,扮蒋门神,“鸳鸯楼”一场,被武松杀死后有意往扮张都监的演员身上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观众往往引为笑乐。但陈艺事不凡,能戏亦多,为净行一时上选人才。惜身躯过胖,有些戏他已唱不动,终为条件所累。

至于“连”字辈丑角,在我记忆中亦只想起一位高连峰。他长期搭马连良班,演一些不重要的扫边角色,如在全部《胭脂宝褶》“遇龙馆”一折中演酒保,虽无特殊表演,却能称职无疵。而从富连成出身的优秀丑行演员,几乎全集中在“富”“盛”两科。这里只谈“富”字科的名丑。

文丑一行,从风格上划分,一般说来有两大类型,即圆熟与冷隽。两者兼而有之,我见到的老一辈演员只有萧长华先生一人而已。萧老之外,慈瑞泉偏于圆熟,郭春山则长于冷隽。在“富”字科文丑中,马富禄、茹富蕙、高富权(艺名七岁丑)、高富远四人之名最著。此外尚有一傅富铭,艺名笑而观,出科后长期在天津搭班,乃鲜为人知。马富禄、高富权属于圆熟类型,茹富蕙、高富远则属于冷隽类型。冷隽者近雅,圆熟者易俗。但丑行表演,并不摒弃“俗”,故俗亦有俗的好处。俗不等于粗野,更不等于低级趣味。倘俗得恰到好处,便是丑行表演上乘境界。相反,如冷隽一派故意求雅而失之矫揉造作,亦有卖弄之嫌,还不如俗而能本色者为优也。

马富禄嗓音最好,功底亦深,中年前后,扮彩旦有时比同台的花旦扮相还漂亮。1932年,我第一次看马富禄配荀慧生演全部《十三妹》,扮《能仁寺》一折的赛西施,其光彩竟胜过同台扮张金凤的王盛意。进入四十年代,额纹加重,便无复昔年风韵了。

马富禄离开荀慧生的留香社后,长期与马连良合作,直到“十年浩劫”发生为止。二马合作诸戏,如《胭脂宝褶》(连良白怀,富禄金祥瑞)、《打登州》(连良秦琼,富禄程咬金)、《四进士》(连良宋世杰,富禄万氏)、《法门寺》(连良赵廉,富禄贾桂)、《调寇审潘》(连良寇准,富禄马牌子),《打严嵩》(连良邹应龙,富禄严遐),皆珠联璧合,严丝合缝。其中富禄尤以马牌子为神来之笔。但马富禄不长于韵白,故汤勤、蒋干、张文远及《苏武牧羊》卫律等便难展其长。马富禄爱抱演老旦,然实未高明,故《清风亭》贺氏、《八大锤》乳娘、《桑园会》秋母等,虽久傍连良,终嫌望之不似。惟以嗓音亮、中气足、劲头准等得天独厚的条件,只要他在台上卖力,临场发挥总会使观众提神醒脾,感到解渴过瘾,故其叫座力始终不衰。“十年浩劫”中被迫害致死,是很可惜的。

茹富蕙嗓音不及马富禄,但气质远胜于马,成名较早,四大名旦中的梅、程两家,均曾倚重他。以艺术风格论,马圆熟而茹冷隽,马浊而茹清;马能俗不能雅,茹则雅俗共赏,具有灵气。马早年恃有武工,每爱串武丑,以致遭傅小山公开反对,攫走其鬃帽;茹则只能演文丑,且彩旦亦非所长。惟茹有书卷气,凡用韵白的角色,茹皆优为之。杨宝森挑班后,一度用茹富蕙配演,不独《乌盆记》的张别古,《审头》之汤勤,茹演来十分出色,即《洪羊洞》之程宣,《伍子胥》之渔丈人,戏不多而从规矩中见气度,亦令人击节称赏。惟马有时独演一出,如《绒花计》《送亲演礼》之怯与侉,《连升三级》之市侩气十足,则胜茹一筹。而茹之崇公道(《女起解》)、马兰(《庆阳图》),视萧老亦无多让。惜天不假年,全国解放不久,茹即病逝,惜哉!

高富权出科后搭班甚多,及李盛藻出科自挑大梁,高搭其班为时最久。嗓不及马富禄而较马为规矩,有马之熟而无马之俗,但不及马台风大方,头脑灵活。李演全部《火牛阵》,高前演齐王后扮把关皂吏,甚精彩。李演《四进士》,高先扮混混后扮看堂人,戏不多而富有烘托力。戏路与马富禄相近,马搭班多,价码亦高,有的戏班则邀高为配,一时亦甚受欢迎。惟中年得病暴卒,十分可惜。

舞台生命较长,艺亦相当出色,人缘又好,厥惟高富远。高富远属于冷隽一路,出语不多而往往一鸣惊人,做戏不火而能以少胜多。曾长期搭尚小云班,亦不时与马连良、小翠花合作。我平生最欣赏高富远的两出彩旦戏,却并非重要角色。一次配马连良演《三娘教子·双官诰》,高扮大娘张氏,于下场时念对儿云:“虽然徐娘半老,亚赛深州蜜桃。”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反使满座解颐。故连良亦对之开玩笑,有“凤冠霞帔无有尔的份,只好到大街之上拉客人”之语,亦一本正经,无油滑气,使台下气氛立时活跃。另一次配小翠花、萧长华演《打杠子》,前场加演“回娘家”,高扮娘家妈妈,与小翠花插科打诨,把一场粗俗鄙俚的戏演得含蓄雅驯,当时捧腹而回味无穷,今殆成绝响矣。

高富远解放后长期在中国戏曲学校执教。1958年戏校勤工俭学,在吉祥戏院有一场义演,大轴为李桂春(小达子)主演的《独木关》。高富远扮张士贵,王福山和钮骠分扮老军,红花绿叶,相得益彰。在此之前,高曾陪雷喜福、侯喜瑞演《打严嵩》的严遐,陪雷喜福、小翠花演《坐楼杀惜》的张文远,皆不及他演的张士贵精彩。高于“十年浩劫”中病逝,冷隽一派的文丑也从此后继无人了。

马、茹、二高之外,尚有一傅富铭,艺名笑而观。三十年代初长期在天津春和戏院当班底。我1934年在津,尚及见其演出,如《大名府》李固、《铁弓缘》石公子等。及我1936年重到天津,就看不到他了。我对此人演出印象不深,惟觉其本分规矩,不抢戏做(是班底本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