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光家族与南社的渊源深厚。姚光故居“敦仁堂”姚光故居“松韵草堂”一九〇九年十一月十三日,南社第一次雅集在苏州虎丘张东阳祠举行,年仅十九岁的姚光首批入社,成为南社最年轻的社友。一九一二年第七次雅集时,姚光被推选为书记。姚光得以主政南社,除了他的人品学识为社友们所认可,也是源于南社内部的分歧,姚光总能顾全大局,予以斡旋协调,得到社友们的赏识。......
2023-07-28
梁实秋(一九〇三~一九八七),浙江杭县(今杭州)人,生于北京,原名治华,字实秋,号均默。散文家、学者、文学评论家、翻译家。著有散文集《雅舍小品》、《雅舍杂文》、《雅舍谈吃》、《槐园梦忆》,文艺评论集《浪漫的与古典的》、《文学的纪律》及《英国文学史》等,译有《莎士比亚全集》等,主编有《远东英汉大词典》。
火烧过的砖,砌起四根砖柱,上面盖一个木头架子并铺上瓦,四面围上竹篦编成的墙,墙上敷了泥灰,远远望去没人能说它不像座房子,而梁实秋笔下的“雅舍”就属于这类四川乡间典型的“经适房”。
重庆北碚”雅舍“外景
一九三七年抗战爆发,北平(今北京)沦陷,梁实秋只身南下,先到天津寓居同学罗隆基家,天津告急后两人共赴南京。一九三八年七月,他辗转来到战时首都重庆,受邀参加了国民政府教育部组织的“中小学教科用书编辑委员会”,担任了任务繁重的“小学教科书组主任”一职。长期在大学任教的梁实秋并无编纂小学教科书的经验,但“既到后方,理宜积极参加与抗战有关的工作”,所以他义不容辞地接受了,但事先声明,义务主持编纂,不领薪水。其间,他还兼任“国立编译馆翻译委员会主任委员”一职。一九四〇年,他与好友吴景超夫妇在重庆北碚郊外合买下一座小院,因无门牌号,为方便友人来访,也为方便邮差递信,他取吴太太龚业雅的“雅”为名,并在山下路口钉了块木牌,写上“雅舍”两字。
“雅舍”共有六间房,梁实秋居其二。因有窗而无玻璃、有瓦而空隙不小,故风来则洞若凉亭、雨来则渗如滴漏,遮风避雨的最初期盼未能如愿。又因篦墙不固、门窗不严,邻人的鼾声、喷嚏声、撕纸声、吮汤声、吟诗声,声声入耳。而入夜后,老鼠们搬着核桃顺坡而下的酣畅声、吸食灯油并碰倒烛台的惊恐声、在门框桌脚上吱吱磨牙的欢愉声,着实让屋主难以安枕。
然不堪风雨、俗声四起,却正应了“心若知足,人生处处是风景”之言。在住了两月有余后,梁实秋落笔记下了陋室独到的个性和可爱之处,以致于让他萌生了非不得以还不舍得搬走的情感。
先说周遭环境,宅子位于半山腰,下据马路约有七八十级土阶。站在宅前放眼望去,前面是阡佰的稻田,再远望去则是几抹葱翠的山脉,周边还有高粱地、竹林、水池等。
再说屋内的地板,因依山势而铺,故每日由书房至饭厅是上坡,饭后鼓腹而出是下坡。往来客人无不惊叹这高低坡,而屋主则久而安之并觉之有趣。
三是“雅舍”因地势较高而得月较先。在屋主看来:
看山头吐月,红盘乍涌,一霎间,清光四射,天空皎洁,四野无声,微闻犬吠,坐客无不悄然!舍前有两株梨树,等到月升中天,清光从树间筛洒而下,地上阴影斑斓,此时尤为幽绝。
四是细雨蒙蒙之际,推窗展望,在梁实秋眼里简直是米芾笔下的山水画,若云若雾,一片弥漫。
当然,地偏屋陋也是事实,但那会儿的“雅舍”真是坐客济济:冰心、方令孺、余上沅、卢冀野、张北海、徐景宗、萧柏青、彭醇士等都曾在月明之夕或风雨之日,先爬上几十级的土阶,再继续上坡体验“雅舍”书房至饭厅间高低差的乐趣,而老舍一家时居北碚,亦是梁实秋的上客。诗书画俱佳的彭醇士,还在一次“雅舍”的宴聚上,画了一幅水墨画《雅舍图》,梁实秋称赞那幅画“遒劲之中含有秀润之气,雅舍本不雅,经他一加渲染,土坡变成了岗峦,疏木变成了茂林,几楹茅舍高踞山巅,浮云掩映,俨然仙境”。而与梁实秋同客重庆北碚近两年的方令儒是这样描写“雅舍”的:
实秋住雅舍,余住俗舍,二舍遥遥相望。雅舍门前有梨花数株,开时行人称慕。冰心女士比实秋为鸡冠花,余则拟其为梨花,以其淡泊风流有类孟东野。唯梨花命薄,而实秋实富人耳。
可见,“雅舍”在当时寓居重庆北碚的文人墨客眼中,确是一处绝妙的风景。
当然这“风景”与屋主的才、情、趣不无关联,正如梁实秋在《雅舍小品》首篇中写道:
重庆北碚“雅舍”内院
重庆北碚“雅舍”书房
我非显要,故名公巨卿之照片不得入我室;我非牙医,故无博士文凭张挂壁间;我不业理发,故丝织西湖十景以及电影明星之照片亦不能张我四壁。我有一桌一椅一榻,酣睡写读,均已有着,我亦不复他求。但是陈设虽简,我却喜欢翻新布置……“雅舍”所有,毫无新奇,但一物一事之安排布置俱不从俗。人入我室,即知此是我室。
在“不从俗”的心境下,梁实秋在“雅舍”寓居后不久,应邀为当时在重庆发行的《星期评论》写专栏,冠以《雅舍小品》之名,以示写作所在。该栏每周一篇,每篇两千余字,以笔名“子佳”发表。后来《星期评论》停刊,但《雅舍小品》还是继续写下去,散见于重庆、昆明等地的一些刊物。此时,学贯中西的梁实秋不再是那个与鲁迅笔战文学性质的评论家,他遵从文学所要求的真实和人性,从身边的人和事说开去,先谈陋室之雅,然后女人、男人,飞鸟、猪狗,握手、下棋,理发、洗澡,等等,林林总总的生活琐事从“雅舍”缓缓流出。如《女人》篇开首写道:
有人说女人喜欢说谎;假如女人所捏撰的故事都能抽取版税,便很容易致富。这问题在什么叫做说谎。若是运用小小的机智,打破眼前小小的窘僵,获取精神上小小的胜利,因而牺牲一点点真理,这也可以算是说谎,那么,女人确是比较的富于说谎的天才。有具体的例证。
又如《男人》篇中的末尾写道:
“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原是人的通病,但是言谈的内容,却男女有别。女人谈的往往是“我们家的小妹又病了!”“你们家每月开销多少?”之类,男人的是另一套。普通的方式,男人的谈话,最后不谈到女人身上便不会收场。
平实简朴的语言、委婉细腻的表述、机智风趣的语调、字里行间泛着洞察人性的敏锐,一时间《雅舍小品》成了读者茶余饭后的谈资。还曾有一位教授在重庆沙坪坝的餐馆大声说:“你们说子佳是梁实秋,这如何可能?看他译的莎士比亚,文字总觉有点别扭,他怎能写得出《雅舍小品》那样的文章?”而好友朱光潜在报刊上读到后致函说:
大作《雅舍小品》对于文学的贡献在翻译莎士比亚的工作之上。
事实上,创作散文和翻译莎剧在梁实秋看来并无冲突。他自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着手翻译莎士比亚作品,至七十年代完成《莎士比亚全集》的翻译,共计剧本三十七册,诗三册。
曾在北京大学开设“莎士比亚”课的梁实秋,是当时文学院院长胡适物色的五位合适的译者之一,另四位分别是闻一多、徐志摩、陈西滢和叶公超,但只有梁实秋坚持了下来。为此他说,能完成这项工作,应感谢三个人:
第一是胡适之先生的倡导。他说俟全部译完他将为我举办盛大酒会以为庆祝。可惜的是译未完而先生遽归道山。第二是我父亲的期许。抗战胜利后,我回北京,有一天父亲拄着拐杖走到我的书房,问我莎剧译成多少?我很惭愧这八年交了白卷。父亲勉励我说:“无论如何要译完它。”我闻命,不敢忘。最后但非最小的支持,来自我的故妻程季淑,若非她四十多年和我安贫守素,我不可能完成此一工作。
重庆北碚“雅舍”院中的梁实秋雕像
梁实秋还说:
要翻译《莎士比亚全集》必须具备三个条件。第一,他必须没有学问。如果有学问,他就去做研究、考证的工作了。第二,他必须没有天才。如果有天才,他就去做研究,写小说、诗和戏剧等创造性工作了。第三,他必须能活得相当久,否则就无法译完。很侥幸,这三个条件我都具备,所以我才完成了这部巨著的翻译工作。
而弟子余光中说:
莎士比亚只写了二十年,梁实秋先生却译了三十六年,不过我们不要忘了,莎翁是连续地写,在太平盛世的伦敦连续地写,而梁翁是时作时辍地译,在多难的中国时作时辍地译,从二次大战之前译到二次大战之后,从严寒的北国译到溽暑的南海,且把夕之秋郎译成了今之梁翁。
在“雅舍”寓居期间,梁实秋曾随抗战慰问团在湖北访问张自忠。张将军请慰问团吃了一顿简餐,因招待殷勤让他念念不忘:四盘菜一只火锅,以青菜或豆腐为主,点缀有肉片肉丸,说是豪华是因为每人加一只生鸡蛋放在火锅里煮。另有一次在国立编译馆发起的北碚各机关团体劳军晚会上,老舍挑选梁实秋为搭档与其一起表演相声,其中有一段老舍用折扇打梁头的片断。两人商定只是比划一下不真打,但演出那天,因两人故作严肃如泥塑般的出场形象,已让台下笑声一片,待到表演用折扇敲头的桥段时,可能是现场气氛让老舍太过激动,居然抡起折扇狠狠打去,梁实秋见来者不善,迅疾后闪,折扇打中他的眼镜,他急忙手掌向上稳稳托住落下的眼镜,然后保持此姿势不动。顿时,台下喝彩声一片。有人还以为这是梁实秋的绝活,高呼:“再来一回!”
台北梁实秋故居外景
当时的老舍全家亦落脚于北碚区城中心,此屋系一九四〇年五月林语堂携夫人、女儿由美返国定居时所购,为四室一厅五居室。七月,该屋遭日本飞机轰炸刚被修复,此时奉命出国,临行前将整屋赠送给“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作办公用房。后来老舍全家在此屋中的两室一厅寓居六年,因当时屋内老鼠成群结队,故取名“多鼠斋”。老舍还曾以“多鼠斋”为名,连续在《新民报晚刊·西方夜谈》上发表《多鼠斋杂文》十二篇。
梁实秋在写作
一九四六年秋,梁实秋携两年前来渝团聚的妻儿返回北平,在北平师范大学(今北京师范大学)任教。一九四九年后,他从香港转道去了台湾。先是从事编译工作,接着致力于高等教育,在台湾师范大学陆续担任英语系主任、文学院院长等职,任教时间达十六年之久。当时台湾大学、台湾师范大学皆有意聘他任教,并提供宿舍。梁实秋认为,位于云和街的台师大宿舍环境较为清幽,庭院可供闲暇时散心,加上台师大校长刘真礼贤下士、诚意相邀,他最终接受了台师大的教职,于一九五二年携妻子程季淑、女儿梁文蔷入住云和街十一号,共住了七年。在台近四十年的梁实秋换过多处住所,他说:无论住在何处、身处何处,何处就是“雅舍”。二〇一一年底,台师大“雅舍”经修缮后挂牌为“梁实秋故居”。
去台后,散文集《雅舍小品》初版,收小品、散文三十四篇,因大受欢迎而一版再版,据说“凡有华人的地方就有《雅舍小品》”。之后,续集于一九七三年出版,收作品三十二篇;三集于一九八二年出版,收作品三十七篇;四集于一九八六年出版,收作品四十篇。四集合订本亦于一九八六年出版,共收文章一百四十三篇。
一九八五年,梁实秋散文集《雅舍怀旧忆故知》由大陆中国友谊出版公司出版,一生知己冰心欣然作序。她深情地说:
我感激故人对我们的眷恋,我没有去过台湾,无从想象台湾的生活情况,但是北京的情况呢,纸上真是说不完,我希望实秋回来看看……
“实秋回来看看”的愿望最终未能如愿。据身边人回忆,初到台湾时,梁实秋常面向大陆,纵目远眺。晚年的梁实秋与妻女一起在美国生活,因心念大陆,希望有朝一日能回到祖国,如果定居台湾,恐此生回乡之愿无法实现,故只能申请美国的长期居留证,希望有朝一日由美国回到祖国。他拒绝加入美国籍。他说:“入籍必须宣誓忠于美利坚合众国,这一点,我做不到,因为我爱我的中国。”
文学作品中不同凡响的“雅舍”,在主人离去后是否安好?在有识之士的呼吁下,根据一九八九年老舍夫人胡絜青提供的“雅舍”位置示意图,北碚区人民政府于一九九三年找到了“雅舍”,并将其纳入区文物保护单位着手进行保护性修缮。修缮过程中,参考了“雅舍”小主人梁文茜、梁文蔷的回忆资料以及梁实秋作品中有关“雅舍”的记载等。二〇〇九年底,“雅舍”被列为重庆市文物保护单位。
如今,“雅舍”作为“梁实秋旧居”对外开放,六间展室的墙上以图文为主,对应的展柜里则是书和实物。六间小屋装下了梁实秋在北碚的七年,也装下了他一生的雅文、逸事、食趣和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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