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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甲骨文与纳西象形文字:创制纳西标音文字

【摘要】:[32]这两个证据足以说明,纳西标音文字绝不是近百年所创制的,否则历史上的这些留痕便无法说清楚了。可见,在初创纳西标音文字时,创制者借用汉字的现象是比较普遍的,只是由于在使用汉字时,创造者故意让其变体走样,有的由于古今发音的差异,再加上在长时期的使用过程中引起的变化,后人难以认识清楚而已。

李霖灿先生在《纳西族标音文字字典》的序言中认为,纳西族的标音文字是由丽江巨甸乡巴甸村(今属塔城乡)的和文裕大东巴创制的,“据说他在清朝末年曾经考取了一份小功名,嫉妒他的人因为他是个东巴,便到主考官那里去攻击他,说他是一个念‘牛头马面’经书的人,不应该把这份功名给他。……竟把和文裕辛辛苦苦得来的功名革去,可以想见他是又气愤又难过,便下决心,要雪‘牛头马面’的耻辱,因此便在形字之外改创了这种音字。……所以我们因不得实证姑且从宽的假定音字的创造是近百年内的事,这大概不会有很大的错误。”[29]

方国瑜先生在《纳西象形文字谱·绪论》中说:“标音文字的创始,据《木氏宦谱·阿琮传》说:‘生才七岁,不学而识文字,及长,旁通百蛮各家之书,以为神通之说,且制本方文字’……阿琮生于十三世纪初年(宋理宗时)。又‘不学而识文字’之说,已见于《元一统志·丽江路·通安州人物传》说:‘麦琮,麽些人也,祖居神外龙山(即玉龙山)下,始生七岁,不学而识文字,及长,旁通吐蕃、白蛮诸家之书。’按:所谓不学而识文字,当是纳西象形文字,这种图象文字,只要精通纳西语言,了解纳西社会生活,天资聪颖的人能读音识义,并不为奇。在阿琮以前已有象形字,则谓‘制本方文字’,当是标音字。”[30]

方先生提出的看法有两个证据,一个是明万历《云南通志》卷四,丽江府古籍曰:“麦琮墨跡”;又清乾隆《丽江府古跡》曰:“番字岩,在府城西十八里芝山麓,石上有番字数行,墨跡如新,相传异人麦琮手书。按:麦琮即阿琮。” 虽然番字已无存,但是明朝嘉靖年间,木高和木公的题字仍在。木高题诗:“木氏渊源越汉来,先王百代祖为魁。金江不断流千古,雪岳尊崈楼上台。官拜五朝扶圣主,世居三甸守规恢。扫苔梵墨分明见,七岁能文非等才。嘉靖十三年(公元1535年)龙集甲午春三月十二日,三十八代仍孙应袭木高薰沐谨述。”[31]即使我们无法确认番字是否就是纳西标音文字,但木高的题诗既然提到与麦琮七岁能文有关,因此,这番字极可能就是麦琮所制的“本方文字”。若如此,阿琮生于13世纪初(宋理宗时)创制的文字也应该在宋末元初。

另一个证据是,方国瑜先生在1934年自丽江石鼓过巨甸途中,在金沙江岸的桥头村路旁看见过题“铭浅刻”“藏文横书十一行,四长行,七短行,长行之下短行之旁,直书刻标音文字二行,其后直书汉文三行”曰:“万历四十七己未年四月十四日吉月吉日,有各其修尾。”其纳西标音文字先生摩写如下:

方先生当时找几位东巴反复推敲了这16个标音文字,经“反复推敲,不尽详其意。”认为“可识者(注:后述斜杠前拼音为原标国际音标,斜杠后为现标纳西拼音):(k′ɑ⇃/kaq)(ɡɑ┤/gga)皇帝也;(t′o┤/to)(le┤/lei)(ȵiə⇃/nieq)兔日也;(zɿ┤/ssee)(ʂər⇃/sherq)长命也;(hɑ/hal)(当即之异文,读i┤/yi)永禄也。其他如:

(ho┤/ho)、(ʦ′e/cei)、(ʦy/ziu)、(ʥy/jjiu)、(me/mei)、(ʦæ/zai)音读可识,不解其意或即记地名,hoʦ′e⇃ʦ┤ʥy⇃/hol ceiq ziu jjiuq,可释为‘八十见山’,惟不能详”。

其中,方先生所说不解其意的就是6个字;而未提及的这个字,是否为当时连音读都不出者?故不解其意者共计为7个字。根据汉字和部分象形字,这几个字,纳西语应该读作tv rheeq nieq yi shelmeil,意思是:还说是在土黄天呢?字应读we。因此,纳西语应读为ssee sherq we hal yi,仍然还是“寿长呀永禄”。那么,这两行标音文字连缀起来就是:纳西语kaq gga to lei nieq,tv rheeq nieq yi shelmeil,ssee sherq we hal yi,意为“皇历兔日,说是土黄天呢?寿长呀日久(永禄)。”方先生说:“皇帝兔日为皇历日序……据陈垣先生二十四史朔润表,万历四十七年(公元1619年)四月甲寅朔十四日逢丁卯与兔日相符”。[32]

这两个证据足以说明,纳西标音文字绝不是近百年所创制的,否则历史上的这些留痕便无法说清楚了。

实际上,几个东巴说不解其意的几个字,就是纳西标音文字中写作汉字读汉音或写作汉字读纳西音,作纳西语解读的例子。以“”最为典型,因怕人不认识,在读汉字近音字“上”(shel,说的意思)上还加了一个稍作变形的“曰(yuē)”字。其余的“”既借汉字“土”形,又借汉字“土”音,纳西语读tv;“”当为汉字“止”的变体,读“止”的近音rheeq;“”当为汉字“目”的变体,纳西语“目”读mieq,借作近音(nieq);“”当为汉字“义”,纳西语读“义”之近音为yi;“”借汉字“雌”(mei)之近音,读meil。可见,在初创纳西标音文字时,创制者借用汉字的现象是比较普遍的,只是由于在使用汉字时,创造者故意让其变体走样,有的由于古今发音的差异,再加上在长时期的使用过程中引起的变化,后人难以认识清楚而已。

1955年,李霖灿先生受邀到美国访问期间,考察研究了美国国会图书馆收藏的我国纳西族经典资料。在这些经典中,他发现有年代可考的有11本,发现最早书写的经书在康熙七年(公元1669年)的六月二十六日,并在这一本书中发现了13个纳西标音文字,同样,还在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年间书写的经书中也发现了不少的标音字。因此,李霖灿先生得出新的结论说:“一、音字的产生,依照现在的资料作判断,应该是明末清初之际,这把我从前的推论提早了200年。二、音字的发生初期,有简化形字和借用汉字两种方式,并和‘上’的诱导有很重要的关系。三、音字的发展初期是在形字经典中帮傭,到同治、咸丰年间日趋活泼,至宣统元年便有了全音字的经典。”[33]

在李霖灿先生的同一书中,还抄录了丽江西林瓦的《木氏历代宗谱碑》,在其二十六世祖“阿寿阿牙”条下有:“讳木泰,号介圣,素慧,不学识先祖所制本方文字”等语。[34]木泰是修木氏宗谱碑的木公的爷爷,明朝成化、弘治年间(1465—1506)在世,想必对其祖先所创制的标音字有所贡献,应该是有记载的丽江木氏土司中对纳西族标音文字有过贡献的第二号人物。

在麦琮那个时代,在周边其他民族之中,汉字的使用已经相当普遍,邻近几个政权的民族都采用汉字作为自己的文字。有的写汉字,读民族语音;有的写汉字,读汉音,但用民族语言解释。例如纳西族的近邻白族,就是用汉字来记白族语言,称之为“白文”。所以,麦琮顺应潮流,将汉字引入纳西标音文字之中,应该说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行为。为了说明这个问题,我们就不厌其烦地将这些字一一整理出来,以正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