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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甲骨文和纳西象形文字的对比与研究

【摘要】:过了金沙江,纳西族先民远离了西蜀等地方,跨进了更加蛮荒的地区。住在永胜及其附近的摩梭人被称作巴西。在丽江附近,纳西族对自己内部一些事物的称呼,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例如,把纳西族的原始宗教称为“东巴”等,探究这些变化也是有意义的。这时吐蕃的势力已经发展到了大渡河流域,金沙江和雅砻江流域的纳西族地区,直接在吐蕃的控制之下。

丽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一条从北向南的大江,在丽江这个地方转了一个几乎三百六十度的大弯后,彻底改变了它的水流方向后,一直朝东奔去,也就是这条大江,接纳了从横断山脉中流来的雅砻江、大渡河、岷江、嘉陵江等无数条南北流向的大江,成为横贯大半个中国的河流。这条江的上游,成为中国横断山脉的终结线,使它附近的其他水流,形成强大的长江水系,给祖国内地送去了源源不断的水,使许多地方成为鱼米之乡。

过了金沙江纳西族先民远离了西蜀等地方,跨进了更加蛮荒的地区。从此,便深深地陷入了吐蕃和南诏两大势力争强的漩涡之中。在这个环境之中,虽然纳西族称为“天裔”(摩梭mo so—mee coq),但其分支因居住地不同,又有了各自的称呼,如丽江附近的纳西族,因为他们来自诺矣江(naq jjiq)、黑水,又住在一条大江边(大的江纳西语通常称作naq jjiq),所以,自称为纳西(naq xi)。木里的摩梭人因为居住在术吉(shuq jjiq)河边,故称作“术西”(shuq xi)。永宁的摩梭人因住在吕敦(liu ddiuq),被称作“吕西”(liu xi)。住在永胜及其附近的摩梭人被称作巴西(bba xi)。从这时开始,纳西族开始把人称作“西”(xi)。

在丽江附近,纳西族对自己内部一些事物的称呼,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例如,把纳西族的原始宗教称为“东巴”等,探究这些变化也是有意义的。

方国瑜先生认为:“樊绰的《云南志》,新、旧《唐书》称吐蕃所都为‘逻些城’,亦作‘罗婆城’,即今之拉萨,可证么些之些字当时读音如娑。至今称其族为‘摩梭’,英文译音作MoSo,法文译音作Mo-Sso,是知其族名称自古未改也。”[19]反推之,是否“些”古读“娑”,纳西族受汉语的影响,改“娑”(coq)为“西”(xi)呢?有这样的可能。

而且,纳西族先民自古称人为“精”(zzi)和“崇”(coq),它们是纳西族先民的两种氏族图腾“熊”(zzi)和“象”(coq)。司马迁在《史记·西南夷列传》中说:“自嶲以东北,君长以什数,徙、莋都最大。”这里的“徙”是否就是纳西语的“精”(zzi)呢?这是有可能的。理由是:第一,因汉语中没有声母“zz”,要准确地发“zzi”这个音是有困难的,有很大的可能是用xi(徙)这个音来代替zzi。第二,当时的徙都就在今天的天全县境内,离莋都(雅安)很近,互相通婚的两个氏族组织同在一个地方,也是很有可能的。所以,纳西族自古以“崇”(莋coq)和“徙”(西xi)称人,至今在泸定地区,仍有磨西(些)的地名,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所以,纳西人到丽江后以“西”称呼自己的习惯是自古有之,只是明显和不明显而已。而且,磨西(mee xi)也是“天人”的意思,与“摩梭”的称呼比,音变而意不变。

唐代咸通年间(公元860—874年)樊绰所写的《云南志》卷二说:“有水源出台登山南流过嶲州,西南至会州诺赕与东泸,古诺水也。源出蕃中节度北,谓之诺矣江,南郎部落。又东折流至寻传部落,与么些江合。源出吐蕃中节度西共笼川犛牛石下,故谓之犛牛河。环绕弄视川,南流过铁桥上下磨些部落,谓之磨些江。至寻传与东泸水合,东北过会同川,总名泸水。”卷四说:“磨蛮亦乌蛮种类也。铁桥上下及大婆、小婆、三探览、昆池等川,皆其所居之地也。”又卷六说:“铁桥上下及昆明、双舍,至松外以东,边近泸水,并么些种落所居之地。”[20]

我们根据方国瑜先生的论述知道,台登指今天的四川冕宁县,嶲州在今西昌市,寻传是“寻声”之误,松外、寻声、林开三县唐初即并入昌明县,昌明县即今天四川的盐边县;铁桥在今丽江市巨甸塔城乡;大婆、小婆在丽江永胜、华坪地方;昆明在四川盐源县;三探览应是三赕和探览,三赕在丽江市,探览在宁蒗;双舍和松外可能就在一个地方,即盐源和盐边附近。铁桥上下可能包括宝山、维西等地。犛牛河、磨些江指丽江附近这一段金沙江;诺水、泸水指雅砻江,雅砻江汇入金沙江后的一段是南泸;有水,指安宁河,又称西望川,西泸等。

旧唐书·吐蕃传》曰:“(高宗)时,吐蕃尽收羊同、党项及诸羌地,东与凉、松、茂、嶲等州相接。”方国瑜先生加按语说:“吐蕃东界嶲州,则州西之地已为吐蕃所有;传谓诸羌,疑么些亦在内。”[21]就在这一时期,《新唐书·吐蕃传》说:“明年并西耳河诸蛮。”就在这一年,吐蕃在丽江巨甸塔城乡置神川都督,正式统治丽江和丽江附近地区。以后,吐蕃不断逞强,将川西部分地区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旧唐书·吐蕃传》载:建中四年(公元783年)正月,唐与吐蕃会盟于清水,划定疆界,盟文曰:“今国家所守界……抵剑南西山大渡河东,为汉界。蕃国守镇……抵剑南西界麽些诸蛮,大渡水西南,为蕃界。”这时吐蕃的势力已经发展到了大渡河流域,金沙江和雅砻江流域的纳西族地区,直接在吐蕃的控制之下。这样的局面,一直维持到唐贞元十年(公元794年)。

从四川盐边渡过金沙江的部分麽些人,在今天的宾川(越析州)建立了越析诏。其地白蛮豪酋张寻求暗通波冲之妻,遂陷害波冲。剑南节度使杀张寻求,将其部落移归南诏。其时南诏还未稳固发展,不能切实治理,波冲兄子于赠率众回盐边,于赠曾想恢复越析诏故地。后在开元年间(公元713—742年)被南诏阁罗凤打败,于赠投江而死,越析诏彻底失败。

《旧唐书·德宗本纪》载:“贞元十年正月壬辰,南诏异牟寻大破吐蕃于神川,使来献捷”;“三月庚辰,南诏异牟寻攻收吐蕃铁桥以东城垒一十六,擒其王五人,降其民众十万口。”樊绰《云南志》卷六:“铁桥城,……贞元十年,南诏蒙异牟寻用军破东、西两城,斩断铁桥,大笼官以下投水死者万计。今西城南诏置兵守御,东城至神川以来半为散地见管磨些等十余种。”[22]《旧唐书·吐蕃传》:“贞元十七年,吐蕃城管麽些蛮千余户又来降。”又曰:贞元十八年(公元802年),“嶲州经略使陈孝阳与行营兵马使何大海韦义等及磨些蛮三部落主苴那时率兵四千进攻昆明、诺济城(在四川盐源以北地区)。”方国瑜先生加按语说:“十月,破吐蕃兵十六万,拔其七城、五镇。自是以后,吐蕃不复寇嶲州,而昆明城之么些亦与吐蕃断绝也。”[23]

樊绰《云南志》卷四曰:“磨些蛮……本姚州部落百姓也,南诏既袭破铁桥及昆池等诸城,凡虏获万户,尽分隶昆川及西爨故地。”[24]从贞元十年起,南诏和唐朝联合攻吐蕃属地,战事延至贞元十八年,磨些之地被南诏所占领,南诏为了防止磨些出现反复,移磨些民到滇池附近地区。而大渡河以南之地,包括磨些地区,从此归南诏治理,至南诏灭亡。方国瑜先生说:“自郑氏篡南诏,武备不修。后梁贞明元年(公元915年)攻蜀,为王建所败,势益不振。”此后“高氏辅政……金沙江流域有谋统府、善巨郡,悉委高氏子孙治理,即与么些所居之地接壤,然其势力似未达于么些境域。”[25]

《明一统志》卷八十七曰:“丽江军民府,宋时为么些蛮酋蒙醋所据,大理莫能有。”[26]

当中原地区的汉族处于乱局之时,周边的少数民族便悄悄地发生了蜕变,他们从氏族制的茧壳中蜕化而出,逐步征服周边的势力,形成了新生的、强大的奴隶主贵族集权制国家,当他们的铁骑踏上汉人控制的地方时,汉族政权才如梦方醒,吐蕃的势力就是这样。纳西族先民迁移到金沙江沿岸不久,很快就被吐蕃势力所控制,纳西族尚未完全脱离氏族公社制,尚未完整进入英雄时代,就成了吐蕃的奴隶,纳西族的原始宗教便深深地烙上了吐蕃奴隶社会的印迹。

首先,在氏族制的基础上,凭空出现了一个教主。在纳西族原始宗教经典中,决定重要事情时,一般都是酋长和长老商量,祭司与卜师商量,知者和会者商量,丈者和量者商量,在这样的氏族会议中,本来很难有教主的地位。但还是在氏族制会议中凭空出现了一位教主,这位教主就是东巴什罗,纳西族的原始宗教也就在这时被称作“东巴教”。实际上,在纳西语中“东巴”是什么意思,谁也回答不上来。

根据东巴文化研究所杨逸天、习煜华先生的研究:“东巴什罗”是藏语,是藏语“登巴贤若”的同名异写,“登巴贤若”是藏族苯佛结合的祖师,“东巴” 或“登巴”是导师的意思,“什罗”或“贤若”是智慧的音译。因此,这个名称不是纳西语,纳西语的祭司应该称作“毕补”(biu bbvq),是诵经人和静默中敬神者的意思。

东巴经《迎请什罗》(sheel lo sal)说:当东巴什罗的母亲沙饶郎自吉姆怀孕九个月零十三天时,什罗在娘肚子里问:“妈妈,您要让我从哪里出来呀?” 母亲回答:“人类出生之路自古就有,你就从这条生人的路里出来吧。”东巴什罗说:“寻常的人生路秽气太重,是一条不洁不净的路,我不能从这一条路中出来。母亲呵,当我出生的时候,就请您高抬贵手吧,我要从您的左手腋窝中出来。”于是,东巴什罗的出生,不走寻常之路,就从母亲的左腋窝下出世了。这样看来,东巴什罗的出世就借用了佛祖的出世方法,与东巴经中世界万物的产生和人类的形成大相径庭。他实际上成了藏族苯佛两教拼凑出来的人物。实际上,在东巴教中有许多神名和法器等,都借用藏语和苯佛两教的东西,我们就不再一一列举了。

其次,连先祖的出生都适应了当时社会环境的需要。据说,纳西族的祖先崇仁丽恩(这种说法在这里产生了问题,应该改口说成人类祖先),生了3个儿子,3个儿子一出生就说着3种不同的话,老大是藏族,说着藏语;老二是纳西族,说着纳西语;老三是白族,说着民家语。还说,老大继承祖产,住上了祖上兴建的新房,分得了一份祖产。老三是老幺,父母疼爱,住上老房,也分得了一份家产。只是老二夹在中间,新老房产和其他家产都没有他的份,两手空空,没有继承父母的什么东西。这种说法,在一定的程度上反映了纳西族夹在两大政治势力之间,处于一种相当窘迫的处境。

让我们再来看看丽江的一些优美的周边环境和名山大川在东巴经里是怎样反映的。

纳西族中有这样的传说,金沙江姑娘是一个活泼好动的漂亮姑娘,她志存高远,不甘心总在大山间流连盘桓,玉龙和哈巴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很爱她,他们想方设法要让金沙江姑娘留在自己身边。于是两人相约在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守住金沙江姑娘,不让她远走高飞。不料,金沙江姑娘在玉龙和哈巴都睡着的时候,悄悄地从他们脚边走过,然后金沙江姑娘发出爽朗的笑声,一路欢歌而去。

东巴经中的故事就没有这么的浪漫和轻松了。东巴经书中说,在金沙江边的达勒村有个阿萨命姑娘,幼时被父母许给石鼓的龙王家,待到她出嫁的时候,父母为她缝制了九十九套衣裙,但衣服的线头都没有打结。还为她准备了金子做的梳子,银子做的篦子,以及许许多多的金银财宝,作为她的嫁妆。妈妈嘱咐她,家里已经给了她许多东西,就不要再留恋家了,上路以后就不要再频频回头往回看了。

等到出嫁的时候,阿萨命骑着一匹青鬃母骡上路了,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但是,阿萨命总是担心父母给的东西没有带来,一会儿想好像金子做的梳子忘在家里了,一会儿又想好像银子做的篦子放在家里梳妆台上了,所以不断回头看。她往后看一次,风就吹得大一些,她频频往后看,大风最终把她吹走,贴在达勒的肯蚩山崖上,她就在这个山崖上变成了风鬼。据说,只要她在山崖上发出声音,丽江就要刮大风。在东巴祭祀仪式中,她有时被称作“风神娘娘”(el ku jil,阿孔敬),但在更多时候被当作风鬼头目,写在祭祀木牌上,插在鬼寨之中,在祭祀时还会夹杂着几句白族民间语,而她所在的地方,却是金沙江边有名的花马国地界,是纳西族聚居的地方。

与此相似的还有北岳三朵神。根据丽江的传说,三朵神是玉龙雪山的山神,一个北方来的牧羊人,他背负一块白石来到丽江的地界,到了现在的玉龙雪山的所在地,忽然听到鸡鸣声,他就把白石放在地上,这白石就慢慢地变成玉龙雪山。在玉龙山脚下,有一个北岳神庙,庙中有一个身披白盔白甲、骑着白马的武将塑像,他就是白岳三朵神。《丽江府志》载:“北岳庙,在城北二十里雪山麓,唐时建。”[27]嘉靖年间的丽江土司木公在他的《重修北岳庙记》中说:“夫北岳即玉龙也,玉龙即雪山也,巍巍乎,雪山乃一滇之所望也,然而岳山之灵者神也。神即岳山之气也。气爽则神灵,神灵则人杰也。况我木氏,世守丽江,此非岳之钟而神之毓者乎。吁乎!岳山之崇,雪贯四时,而玉立万仞,此非一滇之望者乎,岳自大唐代宗大历十四年异牟寻迁羊崄城,改元上元。明年封玉龙为北岳也。景帝即岳神之檀号也。然所以建庙于岳麓山下,其长官齐名,卑躬肃祀求而无所不灵,祷而无所不验。是故,庙貌威严,殿庭高邃,林木深稠,睹无不敬畏而崇礼也。今嘉靖乙末年,公感神而殊服,乃命工重修祠宇,焕然一新,此公之一诚之所致也。恭惟乃圣乃神福我之民,障我之疆,佑我木氏千百世之子孙,祀神而神饷,如今日之神之饷而之祀也。——春吉旦知府木公书。”[28]

在东巴经中也有祭祀北岳神的祭辞,但整个祭辞是用白族民间语写的。

从这些例证中,我们可以看出,先前的纳西族原始宗教内容与改称为东巴经后的内容是大不相同的,凡是比较熟悉东巴经的人,都不难看出其中的区别。它们的差别就像平地中缓缓流淌的一股清泉,忽然被水泵提升到了高地上,显得有点突兀,不是那么自然,那么顺畅,那样地水到渠成。在这个时候更谈不上纳西象形文字的创制了。即使木氏在其宗谱中提到麦保阿琮创造本方文字,也只能是后来的纳西族标音字,即格巴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