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密州出猎》：豪放词中不可错过的第一篇

2023-07-26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而被公认为豪放派开篇之作的，就是他在密州任太守时写的《江城子·密州出猎》：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这首词描写的是苏轼在密州当太守时一次围猎的情景。这首词用了一个典故，就是冯唐持节赦免魏尚的故事。而此时北宋的西北方新崛起了一个党项人建立的政权——西夏。在苏轼之后，辛弃疾、陈亮、刘克庄等词人继续将豪放词发扬光大，终于使它成为能够与传统的婉约词分庭抗礼的一个流派。

我们都知道，我国古典诗词的两大高峰是唐诗和宋词。事实上，宋词的开端并不是在宋代，而是在隋唐，并且词的起源与音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中国古代的音乐主要有三种：

1.宗庙祭祀的雅乐；

2.民间流行的清商乐（相当于流行音乐）；

3.宗教的法曲。

隋唐时期，社会开放，东西方交流日益密切，于是外来流行音乐传入了中国。这些音乐有些来自天竺（今印度）、高丽（今朝鲜北部及中国东北部分地区）、康国（今乌兹别克斯坦撒马尔罕）、安国（今乌兹别克斯坦布哈拉）等地，有的来自我国西北部少数民族边远地带，如龟兹（今新疆阿克苏）、疏勒（今新疆喀什）、西凉（今甘肃西部地区）、高昌（今新疆吐鲁番）等地。外来音乐经过改造（有的首先在边区与各民族音乐相融合），逐渐中国化，与汉民族固有的传统音乐（雅乐和清商乐）相互交融结合，形成一种各民族形式相融合的新型民族音乐。外来的胡乐与宗教的法曲跟清商乐相结合，从而产生了一种新的音乐，我们称它为“燕乐”。燕乐又叫“宴乐”，它是当时流行的一种音乐。所谓宴乐，顾名思义，就是酒宴上给大家助兴的音乐。当时达官贵人在宴饮的时候经常有歌女作陪，宴乐也大多是由歌女们演唱的。而宴乐是一种新的音乐，充满阳刚之气的唐诗似乎就不大适合这种音乐的演唱方式了，于是，词这种诗歌体裁也就悄悄兴起了。

既然词大多是由二八年华的歌女们演唱的，它的题材自然也就与女性生活密不可分。所以，词在产生之初走的就是以阴柔为主的路子。不过由于唐诗的光芒实在太强烈，所以唐代的词发展并不明显。到了晚唐的时候，才出现了以温庭筠和韦庄为代表的花间词派。花间词派总的来说也属于婉约词。就这样，唐代近三百年，五代近六十年，加上宋朝建立之后的将近一百年，总共四百多年的时间，所有的人都习惯了“诗庄词媚”的角色设定：立志报国之类的豪放情感就交给诗去抒发，儿女情长之类的小情绪就由词来表达。直到一个旷世英才的出现。

这个人就是苏轼。

据说苏轼开始作词的时候已经四十多岁了，刚开始写词，当然属于词坛上的“菜鸟”，按照常理，他应该认真学习前人，亦步亦趋，先模仿，再创作。谁知道，苏轼一开始写词就不走寻常路，不仅没有完全沿袭婉约词的老路，反而没写几首，就开创了一个四百多年从未有过的新词派——豪放派。而被公认为豪放派开篇之作的，就是他在密州任太守时写的《江城子·密州出猎》：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这首词描写的是苏轼在密州当太守时一次围猎的情景。生活在21世纪的我们需要了解一个常识：古代围猎，并不是像今天这样一两个猎人扛着枪去打猎，而是少则上百、多则成千上万的人一起去围猎。他们事先要经过精心的安排，各自分工，从不同的方向将猎物赶到一起，最后才放箭射杀。各个部门之间需要精密的协作，更需要统一的指挥。所以在古代，大型的围猎其实也是一种军事演习，完全是纯爷们的活动。而对这种活动的描写，以前一般是交给诗来完成的，比如王维就写过《观猎》：

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

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

忽过新丰市，还归细柳营。

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

用莺莺燕燕的词来写打猎的情景，苏轼绝对是第一个。在这首词里，苏轼说：

我虽然年老，却和你们少年们一起燃起打猎的狂热，左手牵着猎狗，右手擎着苍鹰。戴上锦帽，穿上貂皮裘，率领千骑卷过平展的山冈。为了报答全城的人们都来看我打猎，我今天一定要亲自射杀老虎，就像孙权一样。

我虽然已经大醉，但是心胸开阔，胆略大涨，虽然鬓角有些花白，又有什么关系？皇帝什么时候能够像派遣冯唐去云中赦免魏尚一样信任我？那时，我会把雕花的大弓如满月一样拉开，直射西北的天狼星！

这首词用了一个典故，就是冯唐持节赦免魏尚的故事。《史记·张释之冯唐列传》说：汉文帝时，魏尚担任云中太守，屡建功勋，但是却因一些小罪被免官。他被免职后，云中多次遭受匈奴侵袭，汉文帝焦虑万分，向大臣冯唐询问谁能担任云中太守，冯唐推荐魏尚。起初汉文帝很生气，但是经过冯唐解释之后，皇帝意识到以前罢免魏尚是错误的，于是派冯唐手持符节去赦免魏尚，重新让他担任云中太守。

此时的苏轼因为朝廷新党和旧党的纷争，正处在他仕途的一个低潮期。而此时北宋的西北方新崛起了一个党项人建立的政权——西夏。西夏民风剽悍，勇猛善战，北宋与西夏的几次战役都以北宋惨败而告终。这一切苏轼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恨不得能够披甲上马，驰骋沙场，与西夏作战——“西北望，射天狼”，以报效国家。

前面说过，词从产生到苏轼的年代，已经过去了四百多年，这四百多年里，所有的人都习惯性认为词是由十多岁少女歌姬们演唱的，所以只能写一些儿女情长的题材，不能涉足豪放壮阔的世界。而苏轼这首词居然写了跃马围猎的场面，当时的人一定是惊诧莫名了，其实就连苏轼自己也是有些忐忑的。他在写给一个朋友的信里说：“最近我也做了不少小词，虽然没有柳永的那种风味，也算自成一家吧。呵呵！几天前在郊外围猎，猎获很多，昨天就写了一首，让东州的壮士拍掌跺脚唱出来，吹笛击鼓打节奏，很是壮观呢！（近作小词，虽无柳七郎风味，亦自是一家。呵呵。数日前，猎于郊外，所获颇多。昨得一阕，令东州壮士抵掌顿足而歌之，吹笛击鼓以为节，颇壮观也！）”

也许，当时连苏轼自己也没意识到，这首《江城子·密州出猎》竟然开创了一个新的词派。在苏轼之后，辛弃疾、陈亮、刘克庄等词人继续将豪放词发扬光大，终于使它成为能够与传统的婉约词分庭抗礼的一个流派。

《江城子·密州出猎》：豪放词中不可错过的第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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