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刘禹锡将自己比喻为沉船和病树？

2023-07-26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在被贬10年后，刘禹锡等人接到诏书，要他们回京城。为了酬答朋友，他也写了一首诗，那就是著名的《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沉船的旁边有千艘船正在驶过，病树的前头也是万木争春。刘禹锡借这个典故表示自己怀念已经死去的朋友柳宗元的心情。他把自己比作沉舟和病树，虽然有些伤感，但是这首诗整体洋溢的依然是豪迈洒脱的情感，就如他的《秋词》一样，饱含着向上的激情。

在前面的《诗豪眼中的秋为什么与众不同？》中，我讲过，刘禹锡22岁就考中进士，之后的几次考试又接连高中，是当时名震京华的青年才俊。后来他进入官场，和柳宗元一起参加了著名的永贞革新，是革新派的主要人物。但是永贞革新很快就失败了，而且败得非常惨：支持改革的皇帝唐顺宗被废；主持改革的两个宰相被贬官，一个很快病死，一个被赐死；包括刘禹锡和柳宗元在内的八个改革的中坚力量被贬为边地的司马。这就是著名的“二王八司马”事件。

在被贬10年后，刘禹锡等人接到诏书，要他们回京城。他们都以为这下长期的贬谪日子总算到头了。可是回到京城后，刘禹锡并没有像别人要求的那样去拜见权贵，乞求饶恕，而是继续发表议论，写了一首让权贵非常不快的诗。

当时京城有一个道观叫玄都观，里面的道士种了很多桃树，春天来到，桃花烂漫，京城的人们纷纷前去赏花，而刘禹锡就写了一首《元和十年自朗州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

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

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这首诗为什么会引起权贵的愤怒呢？因为这是一首讽刺诗。玄都观里的桃树其实指的是当时朝廷里面的权贵，他们很多都是在永贞革新失败的时候靠着检举、揭发、告密、迫害起家的，也就是说，他们是踏着柳宗元、刘禹锡等人的肩膀爬上高位的。所以刘禹锡说他们“尽是刘郎去后栽”。这首诗出来之后一片哗然，这些满怀希望的罪臣们再次被贬，这次柳宗元被贬为柳州刺史，刘禹锡被贬为播州刺史，后来在柳宗元的一再请求下，刘禹锡被改贬为连州刺史。

这一贬，就是12年。刘禹锡的好朋友柳宗元最终没能熬过这12年，永远地留在了柳州。

唐敬宗宝历二年（826年），刘禹锡从和州刺史任上返回洛阳，这时候大诗人白居易也从苏州返回洛阳，两人在扬州第一次见面。刘禹锡等人的遭遇白居易一直就知道，而且对他们抱有深深的同情。在宴席上，白居易写了一首诗赠给刘禹锡：

醉赠刘二十八使君

为我引杯添酒饮，与君把箸击盘歌。

诗称国手徒为尔，命压人头不奈何。

举眼风光长寂寞，满朝官职独蹉跎。

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

这首诗的意思是：你为我拿过酒杯添满酒一起共饮，我们一起拿着筷子击打盘子吟诗唱歌。你虽然诗才一流堪称国手可也只能如此，命里注定你无法出头也无可奈何。抬眼看到的人都荣耀体面你却长期寂寞，满朝官员都有了满意的位置，你却虚度光阴。我也知道你的人生被你的高才所牵累，但这一牵累就是23年也实在太多了。

白居易的诗写得真诚恳切，让刘禹锡大为感动。为了酬答朋友，他也写了一首诗，那就是著名的《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

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

这首诗的意思是：在巴山、楚水这些凄凉的地方，我度过了23年被抛弃的光阴。怀念逝去的朋友时，我只能徒然吟诵闻笛小赋，经过长期的贬谪回来后就像烂柯人王质一样，感到一切都那样陌生。沉船的旁边有千艘船正在驶过，病树的前头也是万木争春。今天听了你为我吟诵的诗篇，暂且凭着这一杯酒振奋精神。

这首诗用了两个典故：“闻笛赋”指的是西晋向秀的《思旧赋》。三国曹魏末年，向秀的朋友嵇康被司马氏政权杀害，嵇康擅长音乐。后来，向秀经过嵇康的故居，听到有人吹笛子，想起了故人，于是写了一首《思旧赋》。刘禹锡借这个典故表示自己怀念已经死去的朋友柳宗元的心情。“烂柯人”是一个传说故事。相传晋朝人王质上山砍柴，看见两个童子下棋，就在一边观看。其中一个童子给了王质一颗枣子吃。棋局结束，一个童子对王质说：“你怎么还不回去？”王质去拿斧子，却发现斧子的木柄竟然朽烂了。他下山回家，发现村里的人都不认识了，一问才知道，原来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刘禹锡借这个典故表达自己久贬回乡后物是人非、恍如隔世的心境。

虽然刘禹锡经历了半辈子的贬谪，但是他并没有就此低头。他把自己比作沉舟和病树，虽然有些伤感，但是这首诗整体洋溢的依然是豪迈洒脱的情感，就如他的《秋词》一样，饱含着向上的激情。

此后，他回到了京城，想起12年前因为写《元和十年自朗州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而再次被贬的往事，倔强的刘禹锡又跑到玄都观去，结果发现这里的桃树都被砍光了，桃园一片荒凉，只有些野草、野菜随风摇曳，于是他又写了一首诗：

再游玄都观

余贞元二十一年为屯田员外郎时，此观未有花。是岁出牧连州，寻贬朗州司马。居十年，召至京师。人人皆言，有道士手植仙桃满观，如红霞，遂有前篇，以志一时之事。旋又出牧。今十有四年，复为主客郎中，重游玄都观，荡然无复一树，惟兔葵、燕麦动摇于春风耳。因再题二十八字，以俟后游。时大和二年三月。

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

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

从这首诗可以看出，尽管刘禹锡因为参与改革被贬二十多年，但是他并没有屈服，反而对那些排挤迫害自己的人报以轻蔑的嘲笑，还不无讽刺地调侃：我又回来了，你们要拿我怎么样呢？可以说，刘禹锡的豪气是与生俱来的，也是陪伴他一生的，也难怪他被后人称为“诗豪”。

为什么刘禹锡将自己比喻为沉船和病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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