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代史料中检索“唱书”这一语词，有三种解释类型。第一种范祖述《杭俗遗风·南词》中谈到“南词”演唱者被称为“唱书先生”，从这一点来说，“南词”也可被称之为“唱书”，所以“唱书”应是清代一种曲艺曲种的名称。结合蒋士铨描写的“杭州南词”演唱情况，可以说“南词”是在清代乾隆至清末时期流行于浙江杭州地区的一种曲艺曲种，这也可以说“南词”是清代浙江地区流行的一种“唱书”形式。......
2023-07-25
清代南方唱书研究：正文句子结构分析与特点
【摘要】：《十二月花名》从正月至十二月依次展开，无论是音乐唱腔还是唱词都按统一的结构组成不断循环往复的结构。正文从表面上看有些变异，其实采用的是一种全文十字句韵文句子结构形式，这种句子结构形式应是当时“盲人唱书组”编撰“唱书”所采用的一种标准“唱书”句子结构形式。
（一）十字句结构——以《十二月花名》为例
明代晚期戏曲家周履清在《锦笺记》中提到了《十二月花名》曲目名称[3]，可证此唱词及名称在明代已经出现，清代、民国至新中国成立初期仍在流行。这本小册子封面有一朵红花，红花下方是书名，书名下方有“盲人唱书组”字样。首页是F调四分之二拍的“十二月花名”乐谱，非常简单，四个乐句一段，共十六个乐句，十六个乐句反复演唱。这符合唱书艺人演唱的实际情况，唱腔简单，循环往复。
例如：开头的“十字句”是由四个“三三四格”十字句组合而成的。
《十二月花名》开头：
正月里——什么花——人人所爱（呀）？
什么人——扶周朝——宰相封神？
正月里——兰草花——人人所爱（呀），
姜子牙——扶周朝——宰相封神。[4]
第一句唱词末尾和第三句唱词末尾的“呀”是垫字，是演唱中出于音乐目的而将语音拖长出现的字，无论从音乐还是唱词的角度来看，均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十二月花名》从正月至十二月依次展开，无论是音乐唱腔还是唱词都按统一的结构组成不断循环往复的结构。类似这样四个一组的十字句，全文共有十二组，凡四十八个十字句，共480字（加“垫”字，近500字）。正文从表面上看有些变异，其实采用的是一种全文十字句（“三三四格”）韵文句子结构形式，这种句子结构形式应是当时“盲人唱书组”编撰“唱书”所采用的一种标准“唱书”句子结构形式。例如：
一月兰草花，姜子牙扶周朝宰相封神；
三月桃花，刘关张在桃园结拜弟兄；
四月李花，孔夫子在鲁国制下能人；
五月君子花，岳将军打江山精忠报国；
六月荷花，花木兰顶亲父冒名从军；
七月葵花，李太守修江堰名扬在外；
十月牡丹花，包青天在南衙秉公执法；
十一月芙蓉花，陈子昂在唐代十载寒窗；
十二月腊梅花，王强（祥）君卧寒冰把母孝敬。[5]
《十二月花名》让人们了解了南方地区每月花开具体情况，认识花名同时，又对中国古代著名的各类历史人物、历史常识有了进一步了解和熟悉，如扶助周朝的姜子牙、北筑长城南修五岭的秦始皇、桃园三结义的刘关张、儒教创始人孔夫子、精忠报国的岳飞、替父参军的花木兰、修了都江堰的李太守、神机妙算的诸葛亮、战死沙场保宋朝的杨令公、秉公执法的包青天、唐代诗人陈子昂、二十四孝卧冰孝母的王祥（湖北人读“祥”为“强”）等即是。这篇《十二月花名》内容应是继承自清代的字句，基本没什么大的变化，其唱词在新中国成立初期至“文革”前后宣传教育中是被认可的，故在民间得以流传。
（二）“五五七五”组套句结构——以《梁祝姻缘》为例
小册子的封面上方写有“民间小曲”，中部写有“梁祝姻缘”，下方写有“盲人唱书组”字样，分上下集，上集封面白底红字，下集封面是白底蓝字，全文263组，5786字。
《梁祝姻缘》上集：
古往到今来，有个祝英台，聪明伶俐真可爱，好个女裙钗。
自幼在闺阁，勤把针织学，描龙绣凤女娇娥，挑花又绣朵。
……
《梁祝姻缘》下集：
海参游鱼片，蹄子煮得烂，八大八小十六盘，中间一大碗。
一碗黄梅鸡，炒的是板梨，一碗泡鱼未有吃，内放白莲米。
……[6]
正文中采用了“五五七五”四句为一组的套句结构方式，全部句句押韵，其中五字句、七字句使用规整，没有出现少字句、多字句情况，这样的句式结构和字句形式，从上集到下集循环往复直至正文末尾，这也是“盲人唱书组”编撰“唱书”的一种标准句式组合结构。
梁祝故事自明清时期在湖北地区就流传甚广，有口头说唱者，抄本、刻本，版本种类颇多。“据湖北麻城县口述者周新巧、郭才卿和整理者罗学春说，1970年，在马家河旁，他们亲眼见过梁祝的墓碑，不过碑上写的是‘周英台’，这很可能是由于当地‘祝’‘周’口音不分，后人在记录整理时误将‘周’字写成‘祝’字流传下来的”。[7]
小册子中，《劝世文》（上下集）、《奉劝全家贤》（上下集）、《十劝家庭和》（上下集）三种也与《梁祝姻缘》相似，使用了“五五七五”四句为一组的套句结构方式。
如：《十劝家庭和》（上集）：
一劝爱国家，切记不忘他，祖国对你恩情大，怎么不报答。
国家有了兵，挡住了敌人，帝国主义不敢侵，你才能活命。
……[8]
《奉劝全家贤》（上集）：
一劝孝双亲，大家都要听，人人都是父母生，要报养育恩。
你看人生下，哪能会说话，不是父母哺育他，怎么成长大。
……[9]
可见“五五七五”四句为一组的套句结构方式，也应是“盲人唱书组”编撰“唱书”常采用的一种标准正文句子结构形式。
（三）七字句、十字句说唱兼及说白——以《白扇记》为例
《白扇记》小册子的封面上方是一把扇子图形，图形下方有“民间故事剧本”、中部“白扇记”、下方“盲人唱书组”字样，一册，黑底黑字。既然称“剧本”，这本小册子正文中就出现了相应人物角色的构建，分别是黄氏（母）、胡秀英、胡金元（鱼网），还出现了标示上下场的文字，如开场出现了“长锤，胡秀英上”。正文中还出现了标示腔调动作的文字，如“鱼网（唱迓腔）”“黄氏（唱悲迓腔）”“黄氏唱”“金元白”等字样。全文除说白外，韵文仍然是严格的“三三四格”十字句和七字句形式，这是一种将曲艺文本形式戏剧化的初期形式，其表演应是艺人一人或多人坐唱时通过独唱、联唱的形式来进行的。
湖北黄梅地区也流传着口述的抄本和刻本，全部是七字句唱词。“《白扇记》别名《鱼网会母》，产生于清代，流传于湖北黄梅地区。手抄本，计有800 行，5600 字”“该唱本有黄梅县艺人占丙南口述。黄梅县委宣传部干部周濯街搜集整理”。[10]这说明了“盲人唱书组”的《白扇记》来自口头传递者，被人记录整理。《白扇记》正文结构形式是七字句、十字句（“三三四格”）兼说白组成，如开头：
秀英（唱迓腔）：
清早起尊母命谁敢违抗，
母命我到东楼巧绣鸳鸯。
将身儿我且把东楼走上，
用手儿推开了望月纱窗。
……
鱼网（唱迓腔）
小鱼网坐单房心中不爽，
抱渔鼓和简板解闷愁肠。
前三皇后五帝暂且不讲，
单把那韩公传略表端详。
……
黄氏唱：
那怪得秀英儿对娘来讲，
果然是金元儿找到潜江。
我本当上前去将他认上，
又恐怕认错了十八贼强。
低下头来暗思量，
三样痕迹在身旁。
回头便把么叔叫，
嫂有言来听端详。
……
金元（白）：多有不便，
黄氏（白）：无妨之事。
秀英唱：王么叔换下来嫂为洗浆。
金元唱：王么叔换新衣现出两膀。[11]
上文中出现了十字句、七字句交叉的情况，且是严格七字句、十字句（“三三四格”），也出现了说白情况，如上面“金元（白）：多有不便；黄氏（白）：无妨之事”，这说明了《白扇记》正文结构形式是由十字句（“三三四格”）、七字句兼说白组成。虽称之为“剧本”，也出现了人物角色，但正文结构形式仍是曲艺唱词形式，唱词文字中除了第三人称外，还出现了第一人称唱第三人称情况，如“胡金元唱：王么叔换新衣现出两膀”，本来胡金元就是王么叔，而这里仍然是以第三人称的话语出现，显然这里词语仍然是曲艺中第三人称叙述的口气，从这里可以看到曲艺在变成戏曲的初期过程中所的遗留着的一些元素，也反映了语词演唱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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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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