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唱书和木鱼书、潮州歌册的区别：清代南方唱书研究成果

2023-07-25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木鱼书，广义是指粤方言诗赞系说唱文学，涵盖单一样式的木鱼歌、龙舟歌、南音等。潮州歌册，也称为府城歌，也称为方言弹词，是广东省潮州地区自清代以来流行的一种传统曲艺形式。潮州歌册的受众主要是潮州地区的妇女群体，对于那个时代的妇女群体，听潮歌等同看一场潮剧大戏。

木鱼书，广义是指粤方言诗赞系说唱文学，涵盖单一样式的木鱼歌、龙舟歌、南音等。^[21]木鱼书是以七字句为主有唱无说的曲艺样式，偶尔也插有散排文字。演唱时，基本为七字句，依据二、二、三分句顿，在各个句顿前，可插入衬字。^[22]

如木鱼书《山伯访友》：

忙趱马，访名乡，我为寻窗友不觉路途长。小生乃系一个梁山伯，祝家贤弟是我旧日同窗。记得佢临别亦都所言词多致嘱，叫我回家千万去探佢书房。佢话把令妹共我接亲相许口，致此我聘金携带只着去凤求凰。行行不觉又见一坐门楼近，问人都话个一所系祝家庄，等我行近庄前来拜候，体见有止步扬声贴在粉墙。士九就将名帖递，传言相请我入佢中堂。^[23]

这段唱词七字句只有一句，其他皆为多字句和少字句形式，木鱼书的句子格式可以称之为以七字句为主兼及多字句、少字句的“随意句”形式，唱词中有着明显的粤方言。

南方唱书中虽然偶尔出现方言俚语，演唱时也经常使用方言发音，但是唱本大多是沿袭旧制。例如与明代说唱词话相同曲目的唱书作品中，很多句式都与明代说唱词话相同或者相近，很少随意穿插衬字或者增加俚俗方言语词。

例如：明成化刊本说唱词话《新编说唱包龙图公案断歪乌盆》开篇：

自从盘古分天地，几朝天子几朝臣。几朝君王多有道，几朝无道帝王君。太祖太宗真宗帝，四帝仁宗有道君。四十二年真命主，佛补（辅）天差治万民。王有道时臣有德，至今朝内出贤人。文官只说包丞相，五官只说狄将军。皇王清正贤人助，边尘（庭）无事绝烟尘。^[24]

南方唱书石印本《包公案乌盆记全传》开篇：

盘古初将天地分，几朝天子几朝臣。几朝君王多有道，几朝无道帝王君。说起宋朝赵太祖，汴梁城内治乾坤。太祖太宗真宗主，四帝仁宗管万民。四十二年真命主。佛主天差有道君。文官好个包丞相，武官好个狄将军。主圣臣贤天下乐，八方无事罢烟尘。^[25]

在内容方面，木鱼书也被作为善书的载体，主要宣扬忠贞节义的传统德化思想，更有大量针对女性受众的篇目，符合广府地区（即广东地区）明清时代的下层民众，尤其是家庭妇女的道德养成诉求。^[26]南方唱书内容广泛，以风花雪月、爱情故事为多，也包括家庭道德、历史故事、公案、现世历史事件等等，其中除了包含宣扬忠贞节义教化功能之外，也有娱乐消遣、传播现世新闻等功能。

潮州歌册，也称为府城歌，也称为方言弹词，是广东省潮州地区自清代以来流行的一种传统曲艺形式。歌册文字皆用潮州方言编写，有唱词称为曲，有说白称为白，唱词与说白相间，曲词一般是七字句、五字句，但是特殊情况会发生一些变化，如夹杂在叙事中间的一些其他文体如书信、奏疏、诏令、传话、对话等，会采用多种句式，如三三七、三三四、三三五、四四四四、五五五五、六六六六、七四七四等句格形式。歌册正文，每四句为一组，以组为单位末字押韵，或换韵，或连韵，多以押平声韵为主，以便在演唱过程中，每节末句拉长声音，不仅增强了节奏感，而且为演员提供了间歇时段。歌册题材多为改编民间故事、民间传说，反映地方的创作题材较少。题材分为四类：改编自历史演义小说类，如《薛仁贵征东》；改编自历史公案小说类，如包公案；改编自才子佳人小说类，如《西厢记》；改编自民间传说类，如《苏六娘》等。从目前所存旧潮州歌册文本来看，多是咸丰至光绪年间所刊行者，主要的刻印商号以潮城李万利号为最多，另有李万利号的子族李外利老店、万利春记、万利生记、王生记、陈财利堂、吴瑞文堂、王友芝堂等，民国时期的有汕头升平路的名利轩。潮州歌册的受众主要是潮州地区的妇女群体，对于那个时代的妇女群体，听潮歌等同看一场潮剧大戏。潮歌也成为潮州妇女纳凉、绣花、纺纱、舂米时最好的一种“协助欣赏助力曲艺活动”，正是从潮歌中，妇女群体接受了最初的传统社会文化教育、历史常识认知教育、妇女追求自由解放教育，潮歌也成为她们人生中的一位良师益友，“忠臣被害就咒骂奸臣，公子落难就悲伤流泪，公子得救眉飞色舞，郎会小姐情不自禁”，潮歌带着她们的希望、期待、理想、明天奔向未来，这就是那个时代潮州妇女群体心中“同命运共呼吸”的潮歌。

《新造狄青上棚包公出世全歌》，浅黄土色封面，17cm×10cm，卷首边题“新造狄青上棚包公出世全歌”，凡十二回（卷、册），每回一卷一册，第一回（卷、册）封面书签云“新造包公出世全歌”，下方有“潮城府前街王生记印刷”。

第一回有回目：琉球国差臣进表宋天子命将兴师

开篇：

诗曰：

宋王有道亲求贤，兴废从来事以然。

扰扰干戈皆定数，纷纷成败总前缘。

赤龙贪狼临凡界，武曲文星齐下天。

奉劝人臣休贪酷，请将史册看连篇。

王高祖定华夷一统山河，武曲星御驾征南共讨北……

惹其宋王来亲征，杨家大将有才能。枉费大排天门阵，尽被宋将一扫清。

自后走回幽州城，致到悬梁丧阴行。后来六婚归阴府，西夏又再起刀兵。

又有宗保小将军，十二寡妇勇十分。被伊兴师来征伐，西番大将如雨云。

尽被杀死阵中亡，无奈倒戈降宋王。宋朝看来国还旺，宗保如今镇三关

……^[27]

第一回末尾：

打破金紫个城池，魏贞老爷丧阴司。宋兵来打报斗隘，离城十里扎兵机。

请令定夺早安排，刘青闻报气满胸，请听交锋难胜负，下文分解份人知。^[28]

尽管潮州歌册唱词字格句式也主要是七字句、十字句（“三三四格”句式），这和唱书一样，但也有些方面与唱书是不同的，在此以《新造狄青上棚包公出世全歌》为例，列举以下几点：

一是，语言用的潮州方言；

二是，无论书签还是卷首边题书名起首都是“新造”（即“新刻”之意）两字，末尾有“全歌”两字。

三是，按回分段，有回目，“回”同“卷”“册”，每回首有“诗曰”二字，后有四句诗相随。

四是，信件内容文字采用的是“四六格”，说话表白内容文字采用的是“五五五五格”句式，如：“缄书达上，岳氏贤妻知机；尔夫在朝，事君不得返回。祸因东番，战书致上丹墀；圣上大怒，欲起大军伐伊。”^[29]再如“降书”：罪臣忽必英，表奏主知情，臣罪该玩死，听信亢全龙。触怒圣天子，兴师来交征。小邦个将帅，具皆丧幽冥。^[30]

五是，凡叙事内容文字有“说曰”“白”两种，“说曰”后紧跟“话说”开始叙事，“白”则后紧跟直接叙事。

六是，心理活动内容，用“四五格”句式：“到了黄昏个时间，静静无有人知晓，口中暗暗说道：珠投暗兮，无人知机，壮士未伸兮，忍耐待时。军被困兮，难以走出，欲脱牢网兮，我能支持。杨青被困在谷中，猛然听见歌中言。”^[31]

七是，跟别人对话表白时出现“六六六六格”句式，如：乖巧伶俐晓礼仪，听我从头说知机。文拯听了心疑惑，亦就坐下有一时。柳氏从头细说，三叔听我实言。当初婆婆生尔，满室毫光映红。乡里误是失火，各来搭救忙忙。公公堂上忧扰，恐怕惹起祸殃。^[32]通过以上几点，可以较为明显地辨识潮州歌册的特征，也可以较清晰地区分其与唱书的不同。

南方唱书和木鱼书、潮州歌册的区别：清代南方唱书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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