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南方唱书与宝卷的差异

2023-07-25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宝卷开篇均有上香以及邀请诸佛来临的唱词或语言，结尾往往有“回向”。[19]杭州南词《雷峰塔》：自从盘古分天地，三皇五帝治乾坤。姓许名仙年十八，未有门当户对亲。[20]从宝卷的卷名、开卷词和充满宗教色彩的正文内容可以看出，宝卷有着鲜明的辨识度，其和唱书是有很大区别的。

宝卷全文虽然也是使用严格的七字句或十字句（“三三四”格）加散文说白的形式，和“唱书”七字句或十字句（“三三四”格）加散文说白的正文形式句子体式完全相似，甚至一样，但是宝卷往往开头和结尾出现一些涉及宗教（道教、佛教、民间宗教）系统的仪式和流行话语的语言句子，且叙述故事中也往往和宗教教义相联系；而“唱书”开头、结尾、正文均不与宗教相联系，内容中所涉及的则是民间本土神灵系统，这种民间本土神灵系统和宗教系统两者之间则有着截然不同的语言文字艺术风格和意识形态思想。即使清代末年至民国时期所创作的宝卷，其宗教色彩虽已逐渐淡化，但从宝卷名称和自称为“卷本”等内容的词语中，还是很容易分辨出两者的不同。

如：《佛说仁宗认母归源宝卷》^[17]：

法界来临，古佛化现度众生。答报四重恩，今古相同。万载永传名。云来菩萨摩诃萨。

四句亲闻微妙法，摩诃转动发青芽。前天后相传千古，一树能开两样花。子午卯酉八遍正，内有一秀最难明。三六除分十八位，中央坐定老无生。

却说仁宗皇帝东京建立为君，改天年立地号。仁宗天子在位，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君王一日设朝，聚集文武。王说，有事出班早奏，无事捲帘朝散。黄门官奏驾：今有一起贫男父老，口称冤枉。皇上说，宣来见朕。父老叩头，王问，何方父老乡民，……我主得知，有王亲与监仓官侯文翼、管库官马孔、收粮官杨得四人同弊三十贯钱，官粜一斗官粮，糠有七分，有钱之家，尚可打点，贫男子饿死无数。君王闻奏，龙颜大怒，暗想：贼臣失误国事，忙聚多官商议。万岁说，谁上陈州与朕分忧，班中一人幞头象简，俯伏金阶，奏主：臣闻一人，祖居庐州府合肥县离城十八里小包村……

丞相领旨出朝纲，普照寺里取贤人。文拯若上陈州去，一群黎民得安康。

归源宝卷才展开，诸佛菩萨降临来。有道君王传圣旨，护国忠臣两边排。

王开金口问群臣，陈州旱涝不收成。黎民饿死无其数，皇亲赵汉是奸臣……

……诸佛普现，结集成，神妃卷。普运皆通，宣卷圆满。福力无边，人情心处。四恩总报，三有均沾。上祝皇王圣寿万岁，法界有情，同生极乐天，尔时神妃仁宗、包公刘祥，四圣归天。

明成化刊本说唱词话中也有与宝卷同内容的《仁宗认母》故事，我们来看其开篇和结语以及句子体式方面两者之间有什么不同：

如《新刊全相说唱足本仁宗认母传》^[18]：

太祖太宗真宗帝，仁宗天子治乾坤。一十二岁登金殿，万民安业立明君。

四十二年风雨顺，三年一度拜郊文。十度拜郊三十载，四拜明堂十二春

……

说与朝前文共武，陈州宣唤姓包人，文武大臣传敕令，殿前修诏便登程

劝君莫作不平事，莫使机谋坑陷人。暗损他人人不见，自有神天作证明。

离地三尺虚空见，瞒得人时暗有神。天地三光来照耀，日月星辰作证明。

世人只有存阴德，莫使机关暗算人。才人编就好词话，高贤君子愿须听。

负心人见收心转，收心人学李夫人。心生一善如来佛，便是如来佛世尊。

不用持斋并受戒，好把心肠自忖论。好本仁宗来认母，不曾瞒得半毫分。

湛湛青天不可欺，未曾举意早先知。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宝卷开篇均有上香以及邀请诸佛来临的唱词或语言，结尾往往有“回向”。“回向”是佛教的一种修行功夫，是将自己所修的功德、智慧、善行、善知识，不愿自己独享，而将之回转归向与法界众生同享，以此拓开自己的心胸，并且使功德有明确的方向而不致散失。宝卷中的“回向”，即针对宝卷而产生的诸项“回向”，指无论传（抄）卷的人、编卷的人、宣卷的人、听卷的人，都可以在“回向”的故事中、语言中、祝愿中得到“善果”“福音”，当然在宝卷的结尾，也往往忘不了佛教道教之“轮回”“成仙”的“劝善”宗旨目的。唱书的开篇往往是叙述中国古代历史的朝代传递，一直叙述到故事发生的朝代为止，而“自从盘古分天地”“太祖太宗真宗帝”则成为大多数唱书开篇的通用字句语言，末尾则往往是宣扬儒教的“忠孝节义”“劝人为善”“驱恶从善”的宗旨和目的。《仁宗认母传》的开篇一律七字句形式，没有任何宗教及相关仪式的涉及。在叙述了北宋前期的太祖太宗真宗皇帝后，紧接着开始叙述主人公仁宗皇帝和包公、李夫人的故事。结尾则是长篇大论，论来论去，还是不离本行，劝人不要做坏事，要多做好事。

再如《浙江杭州府钱塘县雷峰宝卷》：

雷锋宝卷初展开，报德报恩到武林。

善男信女虔诚听，明心见性便成真。

话说雷锋宝卷出在大宋真宗年间，提表四川嘉定州峨眉山，其山中俱是胎卵湿化之妖魔，洞内尽安九流神仙之人物，累出怪兽最多。那山洞内，有一条白蛇，因他修炼一千七百余年，不贪外道，不害生灵，长受日月之精华，那观音身驾祥云，寻声救苦，大发慈悲，见他白蛇，即便呼唤带携。^[19]

杭州南词（也称为“唱书”）《雷峰塔》：

自从盘古分天地，三皇五帝治乾坤。

秦汉唐朝都不唱，单唱宋朝有道君。

大宋天子登龙位，国泰民安定太平。

说起浙江杭州府，西湖上面这段情。

姓许名仙年十八，未有门当户对亲。

只因父母亡故早，丢下姐弟两个人。

姐姐出嫁陈门去，丢下许仙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