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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典文献学:综合考辨实例分享

【摘要】:[77]下面我们就举一个综合运用各种方法进行校勘的实例。罗联添在《唐代诗文集校勘问题八〈自君去后交游少〉》中考辨,张籍《赠王建》七绝一首云:“自君去后交游少,东野亡来箧笥贫。赖有白头王建在,眼前犹是咏诗人。”由于作者综合运用了对校、本校、他校、理校等各种方法,所以得出了令人信服的结论。可见,综合考辨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必要的。

为了叙述方便,我们对对校、本校、他校、理校等方法分别作了一些说明。其实,在校勘实践中,这些方法往往都是综合地加以使用的。有时为了纠正一处错误,不得不同时运用多种方法,方能取得可信的证据,得出正确的结论。

戴震是主张理校的,但是他在校勘实践中,实际上也兼用了对校、他校等方法。如其《方言疏证序》指出扬雄《方言》自“宋元以来,六书故训不讲,故鲜能知其精覈,加以讹舛相承,几不可通。今从《永乐大典》内得善本,因广搜群籍之引用《方言》及注者,交互参订,改正讹字二百八十一,补脱字二十七,删衍字十七,逐条详证之”[75]

顾千里强调对校,也同样兼用他校法、本校法,乃至理校法。如其《校残宋尤袤椠本文选跋》云:“广圻由宋本而知近本之谬,兼由勘宋本而即知宋本亦不能无谬。意欲准古今通借以指归文字,参累代声韵以区别句逗。经史互载者,考其异;专集尚存者,证其同;而又旁综四部,杂涉九流;援引者,沿流而溯源,已佚者,借彼以订此。”[76]余嘉锡也对之作了相当高的评价:“千里读书极博,凡经史、小学、天算、舆地、九流、百家、诗文、词曲之学,无所不通。于古今制度沿革,名物变迁,以及著述体例、文章利病,莫不心知其意。故能穷其旨要,观其汇通。每校一书,先衡之以本书之词例,次征之于他书所引用,复决之以考据之是非。一事也,数书同见,此书误,参之他书,而得其不误者焉。文字、音韵、训诂,则求之于经。典章、官制、地理,则考之于史。于是近刻本之误、宋元刊本之误,以及从来传写本之误,罔不轩豁呈露,了然于心目,跃然于纸上。然后胪举义证,杀青缮写,定则定矣。故曰‘误书思之,更是一适’。斯言也,岂徒日执误书,向壁冥想云尔哉!”[77]

下面我们就举一个综合运用各种方法进行校勘的实例。罗联添在《唐代诗文集校勘问题八〈自君去后交游少〉》中考辨,张籍《赠王建》七绝一首云:“自君去后交游少,东野亡来箧笥贫。赖有白头王建在,眼前犹是咏诗人。”这首诗见《四部丛刊》景明刊本《张司业集》卷六,开头“自君”两字,《全唐诗》(卷三八六张籍五)本作“白君”,而清代黎庶昌《古逸丛书》景宋本《张司业集》作“于君”。孰是孰非?罗联添按:“张籍赠诗的对象是王建,如作‘自君’,‘君’则必指王建。这跟第三句‘白头王建在’连贯不起来,当然不对。如作‘白君’,则当指白居易。白居易亦张籍挚友,曾推许张籍‘尤工乐府诗,举代少其伦’。(《白氏长庆集》卷一《读张籍古乐府诗》)白卒于武宗会昌五年(845年),年七十五。元和十年(815年)白以论事——论宰相武元衡遇刺事,贬为江州司马(详见陈振孙《白香山年谱》及新、旧《唐书·白居易传》),而张籍此诗大约作于元和十年(815年)前后。(据华枕之《孟郊年谱》:东野以元和九年八月卒。张籍诗有‘东野亡来’之语,可推其撰作应在元和九年冬以后。)‘白君去后’,指白居易离去以后到江州,义亦可通,但‘白君’跟第三句‘白头’重用白字,似非高明之作。北宋晏几道《临江仙》词用‘于君去后’四字正跟《古逸丛书》景宋本合,可证宋本作‘于君’最为正确。于君名鹄,跟张籍有厚交,张有《伤于鹄》五言古诗一首。(《张司业集》卷七)其中云:‘良玉沈幽泉,名为天下珍。’又云:‘今来弔嗣子,对陇烧斯文。’可知所谓‘于君去后’是指于鹄去世以后,与‘东野亡来’正相俪。又东野卒于元和九年(814年),于鹄之去,与东野之亡,相并而言,于鹄去世应在元和时代。南宋计有功《唐诗纪事》,称于鹄是‘大历贞元间人’,据此可证其谬。”由于作者综合运用了对校、本校、他校、理校等各种方法,所以得出了令人信服的结论。可见,综合考辨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