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与德治交互为用的重要性

2023-07-25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我国重视现代化的社会主义法治建没，在此基础上，最近上面又提出了“依法治国”前提下的“以德治国”的思想，这是非常深刻的。因此，社会主义法治离不开道德社群、道德氛围，特别是道德自我。也就是说，社会主义法治保障的是每一位公民的自由与权利，包括公民权、政治、经济、社会、文化权利等。而在传统社会，治世者与被治者是不平等的。法律与道德是有边界的，一个是外在强制，一个是内在自觉，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我国重视现代化的社会主义法治建没，在此基础上，最近上面又提出了“依法治国”前提下的“以德治国”的思想，这是非常深刻的。

首先，这一思想发挥并推进了中华人文精神的现代转化，具有深厚的文化内涵。我们知道，法律只能提供社会稳定的最低条件，可以但不能最终解决社会公正、社会正义的问题，不能维系世道人心，尤其不能使人安身立命。“以德治国”是要提扬中华各民族共同的价值理想，这不仅有助于形成整体和谐的人间秩序，而且可以成就每一个和乐庄敬的生命，提升人们的精神境界。“以德治国”源于我国传统的精神资源。德治是传统思想家的政治理念。孔子说：“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拱）之。”（《论语·为政》）这是说，以道德来治理国政，才有巨大的感召力、凝聚力。孔子又说：“道（导）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导）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论语·为政》）这是说，用政令来诱导百姓，用刑罚来整顿他们，人民只能暂时地免于罪过，却没有廉耻之心。如果用道德来诱导他们，用礼乐来规范、教化他们，人民不但有廉耻之心，而且人心归服。这里有很深刻的内涵：单靠法律，特别是刑罚，不能启导个体人的文明行为的羞耻感。这里另一层意思是：在法律和道德之间，社会礼乐规范（包含礼仪、礼节）也是重要的，它可以帮助人们培养志向，陶冶性情。当然，儒家德治理想主要是说，清明的、良好的政治是靠贤人、有德行修养的人来维系、贯彻的，应当举贤任能，依靠他们去治理百姓，提升百姓，唤起良知，去“淳风俗，正人心”。在古代，治理社会有两种方略，一是“德”，二是“刑”，所谓“德主刑辅”，就是把道德教化放在强力控制之上。这比法家主张的仅仅靠刑赏二柄，靠利益去驱动百姓，显然有更多的人文内涵。“以德治国”的提出，是要使我们的国民，特别是干部，都有基本的道义感和责任感，学习如何做人，呵护人们的善性良行和社会的道德资源。德性是有力量的。究极地说，道德是内在性的。道德自由是最高的自由，因为那是自己给自己下命令。一个人遇事当行还是不当行，当止还是不当止，根本上取决于内在自我的命令。因此，社会主义法治离不开道德社群、道德氛围，特别是道德自我。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以德治国”有助于更好地“依法治国”，二者是相辅相成的。

其次，今天的“以德治国”，与古代的德治理想是有很大区别的。（1）政治、法律的主体是人民而不是人主。也就是说，社会主义法治保障的是每一位公民的自由与权利，包括公民权、政治、经济、社会、文化权利等。社会的管理者与老百姓在法律面前是平等的。而在传统社会，治世者与被治者是不平等的。（2）今天的德治是法治的补充，整个社会架构和社会秩序是以法治为基础的。法治不仅仅只是刑法或刑罚。法治要处理的是权力配置问题，特别是权力冲突时的配置问题。然而古代的德治理想是贤人政治，说到底是靠人治而不是法治。靠人治而不是靠法律制度去处理权力配置，去管理普遍的社会事务，是有很大漏洞的。（3）现代政治、法律、伦理、道德是分化的，而不是混一的。法律与道德是有边界的，一个是外在强制，一个是内在自觉，两者不能混为一谈。传统中华法系是伦理法，法制与道德观念、伦理价值相融合，如古代法律不允许以强凌弱，不允许不孝等。这当然有正面作用，但负面作用也不少。虽然我们承认法律的本土资源非常丰富，可以作现代转化，虽然我们今天也把诚信等道德价值渗入经济法中，但与传统伦理法仍然不可同日而语。

最后，我以为，以德治国，首先是要以德治官、治吏。官治、吏治不清是历朝历代最忌讳的大问题，它会造成社会不公，大面积的价值失范，甚至引发动乱。治官治吏当然必须且主要靠法治，靠制约机制，靠制度保障，但诱导良知，修养身心也是很重要的。在物质主义、功利主义、享乐主义泛滥的今天，尤其如此。传统社会的行政任贤制、教育精英制虽有不少弊病，但仍有其合理因素。家庭伦理仍然是社会伦理的基础。为了避免道德教育的虚假化和空疏化，建议对国民，首先是干部，推行最低度伦理的学习与实践。按《全球伦理宣言》所总结的各族群、各宗教、各文明比较认同的、可普遍化的两条原则和四条规范是：“每个人都应当得到人道的对待”（“人其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可杀人，不可偷盗，不可撒谎，不可奸淫”。这后四条规范大体已在相关法律中体现出来。前两条原则强调了彼此的尊重，充分尊重别人的存在空间，别人的自由、人格独立与尊严。这里肯定的宽容精神十分重要。这就是最低度的伦理。在此基础上，建议提倡读一点《论语》或《四书》。我以为应当活化儒家“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的精神和“正心、诚意、格物、致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主张，对其作创造性的转化。对于民众，对于青少年，特别是对于干部，光有知识教育是不够的，还要强调道德教育。这样才能培育一代一代全面健康的人才和人风。社会品质，依赖其成员的自我修养的水平和相互的劝勉。儒家的人格理想和人之所以为人之道还有巨大的生命力。“仁、义、礼、智、信”、“诚敬”、“忠恕”、“孝悌”、“廉耻”、“慎独”等价值可以在市场经济、民主政治的现代生活中发挥积极作用。

合而观之，“依法治国”和“以德治国”的方略，从根本上启发我们探索东方、中国的现代化道路，体悟现代性的多样性。除了西方现代性突显的市场经济、法治秩序、个体自由、社会正义非常重要之外，东方现代性中突显的政府在经济活动中的行政调节功能、要求政府保证社会公正、社会伦理与家庭伦理、群体精神等，也非常重要。

【注释】

[1]本文原载于2001年某刊。

法治与德治交互为用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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