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惠宇执教电视剧《祖孙之间》

名师档案

郭惠宇，安徽省马鞍山市第二中学校长、安徽省首批正高级教师、语文特级教师、全国中语会理事、省中语会副理事长、安徽省十一届人大代表、省督学、安师大教育硕士导师、市导师团团长。先后荣获全国先进工作者、全国模范教师、省学术与科技带头人、省首届江淮好学科名师、省优秀共产党员等荣誉称号。

曾获第三届“语文报杯”全国中青年教师课堂教学大奖赛高中组一等奖，在专业报刊发表文章百余篇，著有《灵动之美——郭惠宇老师教学艺术初探》，参与国标苏教版高中语文选修教材《史记选读》《传记选读》编写。主持多项省级立项课题研究，多次获省优秀教育科研成果奖。

他秉持让语文课堂充满生命流动的美丽故事、让语文教育奠基学生未来的幸福人生的教育理想，主张语文教学要“好玩”且又“有用”，始终追求灵动的语文课堂，探索灵动的教学艺术。他认为，灵动，涌动的是语文教学的智慧；灵动，激发的是生命个体的生机。灵动的课堂，充满激情，极具情趣，包含启发性，富有感染力。灵动的教育艺术以灵活为其根本，以创新为其核心，以激情为其翼翅，以素养为其保证，以魅力为其特征。语文教育的灵动之美，不仅是教学形式的一种表现形态，更是一种学科的本源阐释，是一种职业的精神态度，是一种人生的美学追求。

背景描述

本节课是为人教版选修教材《中国小说欣赏》配套光盘做的课例，是由人民教育出版社派编辑、录像人员来实地进行拍摄，借班上课，在录像环境里进行的教学。学生是重点中学的高二文科班学生；听课的同学大都阅读过巴金小说《家》，同时，《家》在人教版必修第一册的“名著导读”中作过专题介绍，学生还是比较熟悉的。课前布置了预习：1.仔细阅读选文，了解基本情节和人物特点；2.思考欣赏小说片段从何角度切入；3.对家族类小说作一般性了解。

教学设想

本课选自人教版选修教材《中国小说欣赏》第五单元“家族的记忆”，课文节选自巴金的代表作《家》，本单元还有陈忠实的《白鹿原》的片段。

从选修教学的角度设想，思考如何对教学内容加以扩容。首先，要扩大教学的视野。就本课而言，关注的视野起码包括：从一篇到全书，引导学生由一点的了解推展到对原著的阅读；从个别的主题到一类母题，教会学生思考同类主题不同文本的优劣；从对简单的家庭冲突上升的了解到人性发展规律的深层思考；从作家的一篇阅读推及对其一生的了解；从小说的虚拟空间拉回到自身生活的现实环境，引发阅读者对自己家族历史的关注。其次，在必修课小说学习的基础上，就小说欣赏可以做一点深层的挖掘，诸如选文中人物间关系的处理方式、叙述语言的心理暗示等等。

从小说教学的角度设想，思考如何对小说学习的诸多内容进行取舍。作为选修课的小说学习，与必修的区别在于要跳出小说阅读的简单了解，上升到对小说的欣赏层面。三个关键词：节奏、视角和对比。通过视角的分析了解人物的性格和大致情节，通过节奏的体会琢磨作品的语言风格和内在的心理流程，通过对比的考量提升学生宏观的分析意识和小说创作的某种手法特点。由此，还可以延展到记叙类文章的写作，指导学生学会细致地观察和准确地表达。

从语文教育的角度设想，思考如何对传统的家庭伦理实行再批判。巴金的《家》写于上世纪30年代，时光已经过去七八十年，曾经我们对传统文化的批判，曾经我们对当时制度的否定，如今在观念上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历史常常在矫枉过正中前行，历史也因为过正而付出代价。站在今天教育的立场，需要教育者重新审视那些曾经被批判、被扭曲、被推崇的种种观念与思潮。

基于上述考虑，教学的目标从三方面来设定：一是了解家族类小说的一般特点及巴金其人其书；二是学会通过分析文本的节奏与视角来赏析人物与情节；三是通过《家》所反映的家庭矛盾，重新认识中国传统的家庭伦理观念。

确定目标的依据是这样考虑的，既然是选修课，就应当努力扩大教学的容量，突破选文和原著的园囿，尽可能将了解的触角伸得更远一些，以期获得更多相关的信息。同时，小说选修是基于小说的必修学习基础上的，因而对小说的欣赏也不能满足于对小说一般性的能力要求，所以在设计时力求欣赏角度的独特，在看似平常、没有波澜的情节中，探讨文本的语言节奏及节奏背后的意蕴，放大对比手法运用的特点，一层层地揭开对比的意趣。为提高思维品质，把小说放到一个更大的历史和文化背景去考量相关的道德问题，在不断追求思考问题的深度上，引导学生学会批判，学会质疑。

教学设计

倾听年轻生命痛苦的呻吟

——从《祖孙之间》看巴金小说《家》

【教学目标】

1.了解家族类小说的一般特点及巴金其人其书。

2.学会通过分析文本的节奏与视角来赏析人物与情节。

3.通过《家》所反映的家庭矛盾，重新认识中国传统的家庭伦理观念。

【教学设想】

既然是选修课，就努力扩大教学的容量，力求欣赏角度的独特，追求思考问题的深度。

【教学课时】

1课时。

【教学过程】

一、资源整合：我们心目中的巴金

1.学生交流：我们了解的巴金。

2.资料呈现：历史记录的巴金。

巴金（1904～2005），原名李尧棠，字芾甘，四川成都人。

1923年从封建家庭出走，就读于上海和南京的中学。1927年赴法国留学，深受无政府主义思想影响。

代表作：“激流三部曲”（《家》《春》《秋》），“爱情三部曲”（《雾》《雨》《电》），《憩园》，《第四病室》，《寒夜》，《随想录》等。

新中国成立后，巴金曾任全国文联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主席、中国笔会中心主席、全国政协副主席等职，主编《收获》杂志。国务院授予“人民作家”荣誉称号。

3.经典评价：世人口中的巴金。

20世纪的良心

一个时代的伟大代表

常青的文学大树

讲真话的一面旗帜

鲁迅之后的伟大文学家

4.真情道白：我所认识的巴金。

设计意图：既然是小说作品的选修教学，拓展一些相关作家介绍还是很有必要的，尽管高中的学生已经学过巴金的散文《小狗包弟》，浏览过“名著导读”对《家》的介绍，但多半还是碎片化的。这里的设计是试图从不同角度去介绍巴金，给学生一个立体的观照空间，比较全面地了解一个作家的生平和地位，而且教师也把自己放进去，来一段“真情道白”，谈谈自己年轻时读巴金作品的体会，因为巴金曾经是一代人的记忆，想让新的一代也铭记，借以拉近距离，产生共鸣。

二、文本解读：我们眼中的“家”

1.关于“家”，以及表现家族历史的小说。

2.故事梗概：

成都高公馆，一个有五房儿孙的大家族。高老太爷是这个大家庭的统治者，五房中的长房有觉新、觉民、觉慧三兄弟，他们的继母及继母的女儿淑华，因为父母早亡，现在是大哥觉新当家。

觉新是长子长孙，早熟而性格软弱，受过新思想的熏陶却不敢顶撞长辈。他年轻时与梅表妹相爱，但却接受了父母的安排另娶了珏。婚后他过得很幸福，有了孩子，也爱自己美丽的妻子，但又忘不了梅，特别是出嫁不久后梅就成了寡妇，回到成都，两人的见面带给他无穷的痛苦。不久，梅在忧郁中病逝。

觉民与觉慧在外参加新文化运动和学生运动，遭到爷爷的训斥，并被软禁家中。觉民与表妹琴相爱，但爷爷却为他定下亲事，觉民为此离家躲避。觉新夹在弟弟与爷爷中间受气。觉慧是三兄弟中最叛逆的一个，他对家中的丫头鸣凤有朦胧的好感。高老太爷要将鸣凤嫁给自己的朋友孔教会会长冯乐山做妾，鸣凤在绝望中投湖自尽。觉慧决心脱离家庭。

高老太爷发现最疼爱的儿子克定骗妻子的钱去组织小公馆，并在外欠下大笔债务，老四克安也大嫖戏子，在此打击下一病身亡。家中大办丧事，将要生产的珏被高老太爷的陈姨太以避血光之灾为由赶到郊外生产，觉新不敢反对，因照顾不周，珏难产而死。觉新在痛悔的心情中承认这个家庭应该出个叛徒，他支持觉慧离家去上海。

3.讨论作品中人物特点。

（1）孙子眼中的祖父及情感特点：威严、衰弱、不快。

（2）祖父眼中的孙子及情感特点：胡闹、不听话、关爱。

4.为什么我们读这段文字时觉得不够精彩？原因何在？

缓慢节奏：演绎背景。

叙述角度：心灵倾诉。

5.分析刻画人物的对比手法。

祖孙之间：老与小，新与旧……

祖父前后：荒唐与古板。

兄弟之间：反抗与恭顺。

设计意图：这一部分的设计主要针对文本本身的解读，采用由外到内的了解，从家族类小说谈起，然后聚焦《家》；再从《家》的梗概了解落实到选文文本的阅读；最后从学生阅读体验和能力培养的角度出发，围绕祖孙形象的特点，从语言节奏和表现手法两方面进行探究，如此从宏观到微观，一步步收拢，一点点落实，力求读一文有一得。

三、深度探究：留给我们的思考

1.如何理解高老太爷与子女之间的疏离和成仇？

2.从选文中你可以发现中国传统的家庭伦理观念有怎样的特点？时至今日，你如何评价中国传统的家庭伦理观念？

设计意图：本环节试图引导学生对作品保持一定距离，甚至拉远了来思考人物的种种表现。历史地去观照旧时代家庭中的分崩离析和疏离成仇的现象，用批判的眼光去分析传统的伦理观念。以现实的态度去发现传统观念的价值，进而培养学生学会反思的能力，提高学生思维品质。

四、拓展训练：我们一起尝试

1.照片记录着我们的生活。请你从家庭相册中选择家人（包括自己）的一组照片，并结合照片写一篇讲述家庭变化的散文。或写一篇小论文：我看《家》中的某一人物。

2.了解了选文的节奏与视角特点之后，请试着分析《白鹿原》中《家族的学堂》一文。

设计意图：阅读的意义不仅在于了解别样的人生和领略不同的风景，阅读的意义还在于可以直抵自我的内心和生活。训练一的构想就是想唤起学生家的情感、家族的情怀，由作品想自己；训练二是对阅读能力的迁移。

五、尾声：诵读选自赵丽宏长诗《沧桑之城》的一段

他高举着一颗

燃烧的心

在苦难中奔跑

在泥沼里挣扎

在寒冷的岁月中

映照探索真理的路

他把自己比作泥土

哺养春天的草木

在激流中探求幸福

在寒夜中追寻光明

他告诉历史

敢说真话

才是大写的真人

附：板书设计

叙述角度：心灵倾诉

缓慢节奏：压抑背景

课堂实录

（根据人教版选修教材《中国小说欣赏》配套光盘：课堂实录《家——祖孙之间》整理）

授课人：马鞍山二中郭惠宇

师：社会的发展，信息时代的到来，可能我们很难有那样的闲心来读小说，尤其是读纸质文本的小说。不知道今天在座的同学喜欢看小说吗？喜欢吗？

生：喜欢。

师：喜欢看的举起手（大部分生举起手来）。

师：呦，都喜欢啊，难得！今天我找到了一群小说的爱好者，我们今天一起来探讨小说。说到小说、小说的作品，就会想到小说的作家，说到《红楼梦》，就会想到曹雪芹。说到《七剑下天山》，就会想到梁羽生。哎，咱们都知道的。那说到《家》，我们会想到巴金。（作者的名字，一般是学生齐答）好，在这之前我们多少了解一点巴金，那么下面我们一起来谈谈“我们心目中的巴金”。（幻灯片1：巴金的照片和标题《我们心目中的巴金》）首先请大家来交流一下（幻灯片2：“学生交流·我们了解的巴金”）。

生：是我国当代一位著名作家。

师：对，巴金是作家。

生：他原名李尧棠。

师：还知道他原名。

生：巴金曾经写过“激流三部曲”和“爱情三部曲”。

师：你知道“激流三部曲”是？

生：《家》《春》《秋》，“爱情三部曲”是《雾》《雨》《电》。

师：好，了解了他的作品。

生：巴金是人民的作家，他的作品很贴近人民的生活。

师：他最了解人民，是吧？哎，他用他的身心感受人民的生活。看来我们的认识越来越深入。还有吗？

生：巴金爷爷的字是芾甘，他好像是不久前刚刚离开人世。

师：有几年了……

生：当时有很多人都很悲痛。

师：哎，你还记得他去世时的那个举国哀痛的情形，还有没有想对巴金表达的话？

生：我觉得巴金所在的那个时代是一个非常敏感的时代。

师：敏感的时代，嗯？

生：那时候新文化和一些旧的习俗之间的矛盾，我觉得也是他生活的这种环境造就了他能写作出这么好的文章来。我觉得一个作家，他所在的时代给他创造了很多条件。

师：很好，激荡的时代，伟大的时代，必然会有伟大的作家和为人民书写的作家，对吧。好，这就是我们大家从各个方面了解的关于巴金的点点滴滴，或深或浅。那么，历史上是怎么记述巴金的呢？我们来了解一下（幻灯片3：“资料呈现·历史记录的巴金”）。

师：巴金是1904年生，2004年去世。名尧棠，字芾甘，四川成都人。1923年从封建家庭离家出走，就读于上海和南京的中学，1927年赴法国留学。深受法国无政府主义思想影响，“巴金”这个笔名就是依据法国两位无政府主义的哲学家——巴库宁、克鲁泡特金而来，他取了巴库宁的“巴”和克鲁泡特金的“金”，成了他的笔名。代表作有“激流三部曲”“爱情三部曲”《憩园》《第四病室》《寒夜》《随想录》。新中国成立以后，巴金曾经是全国文联的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主席、中国笔会中心主席、全国政协副主席。他是我们国家的领导，常年主编杂志《收获》。国务院曾经授予他“人民作家”这样一个光荣称号。刚才有同学提到，2005年，当巴金辞世之后，许多人开始关注、研究巴金。他们对巴金有过很多评价，下面给大家介绍一下经典的评价（幻灯片4：“经典评价·世人口中的巴金”）。

师：有人说“他是20世纪的良心，是一个时代的伟大代表”，有人说“他是长青的文学大树”，有人说“他是讲真话的一面旗帜”，还有人说“他是鲁迅之后的伟大文学家”。

师：我也从小读巴金的小说，当教师也教巴金的作品。在我的眼中，在我的生活经历中，我觉得巴金啊，（幻灯片5：“真情道白·我所认识的巴金”）是苦难、自由和真诚的代表。说起他的“苦难”，是他敢于淋漓尽致地解剖自己，是他直面苦难的生活，他的一生，是和苦难奋斗的一生；说起他的“自由”，是他一直从苦难出发，为寻找灵魂的自由，为自己，也为我们这个民族；说起他的“真诚”，是他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的贡献。好，关于巴金，我们就谈到这里。

师：今天我们要共同探讨他留给我们的一部主要作品——《家》。下面我们一起谈谈我们眼中的“家”。（幻灯片6：显示课题：倾听年轻生命痛苦的呻吟——从《祖孙之间》看巴金小说《家》）

师：大家之前一定读过或了解这个作品，我想请两位同学来说说你了解的巴金的作品。

生：我通过课前预习知道，《家》就是反映的封建专制对年轻一代的一种压迫，知道在那个时代，年轻生命在封建家庭的压迫下心里面就有一种矛盾。比如书中的高觉新就处在这样一种矛盾中，他受过很好的教育，非常向往外面的生活，但内心又非常留恋他原来的家庭，这样就使他处在一种痛苦之中。而在《家》中塑造的另一位形象，他的弟弟高觉慧，向往自由生活，结果和自己家庭内部的长辈，尤其是高老太爷发生了尖锐的矛盾，这样一部反映一个时代青年挣扎苦痛的伟大作品。

师：你知道这部作品的两个人物的生活经历，觉新和觉慧分别有着不同的矛盾和生活经历。好，谁能用最简洁的语言，概括《家》讲些什么？

生：《家》是关于新时代新文化与旧时代旧文化的冲突的反映。

师：特定的时代，在家庭中产生了新与旧在制度上、思想上、情感上的冲突，对吧？好，我们可以进一步了解一下关于《家》这个作品的主要内容，这里有一段关于《家》的故事梗概（幻灯片7）。请位同学读一下。

生：成都高公馆，一个有五房儿孙的大家族。高老太爷是这个家庭的统治者，五房中的长房有觉新、觉民、觉慧三兄弟，他们的继母及继母的女儿淑华，因为父母早亡，现在是大哥觉新当家。觉新是长子长孙，早熟而性格软弱，受过新思想的熏陶却不敢顶撞长辈。他年轻时与梅表妹相爱，但却接受了父母的安排另娶了珏，婚后他过得很幸福，有了孩子，也爱自己美丽的妻子，但又忘不了梅，特别是梅出嫁不久后就成了寡妇，回到成都，两人的见面带给他无穷的痛苦。不久，梅在忧郁中病逝。觉民和觉慧在外参加新文化运动和学生运动，遭到爷爷的训斥，并被软禁家中。觉民与表妹琴相爱，但爷爷却为他定下亲事，觉民为此离家躲避。觉新夹在弟弟和爷爷中受气。觉慧是三兄弟中最叛逆的一个，他对家中的丫头鸣凤有朦胧的好感。高老太爷要将鸣凤嫁给自己的朋友孔教会会长冯乐山做妾。鸣凤在绝望中投湖自尽。觉慧决定脱离家庭。高老太爷发现最疼爱的儿子克定骗妻子的钱去组织小公馆，并在外欠下大笔债务，老四克安也大嫖戏子，老太爷在此打击下一病身亡。家中大办丧事，将要生产的珏被高老太爷的陈姨太以避血光之灾为由赶到外面生产，觉新不敢反对，因照顾不周，珏难产而死。觉新在痛悔的心情中承认这个家庭应该出个叛徒，他支持觉慧离家去上海。

师：好。这是作品的故事梗概，《家》讲述了四川成都高家的悲欢离合，讲述了那个时代动荡下以家庭为故事的背景、故事的空间。

师：关于“家”，很多作家都喜欢写这个题材。“家”字在我们汉字中结构是这样的：上面是个宝盖头，代表房子，下面一个豕字，即猪（师板书“家”的篆书），有人开玩笑说家就是猪圈。其实，“家”的意思可以这样理解：有了家就意味着人类社会有了家畜、有了群居，不在野外风餐露宿，不是游牧的，而是定居。现在我们很多少数民族地区还有这样上面住人、下面养猪的居所。于是，人类开始定居之后，就会有家，有家之后，就会有各种关系、各样矛盾，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纷争，就会演绎出各种各样的故事。于是，“家”这个题材成了我们小说家常写常新的，也可以算是一个永恒的主题了。有很多写家或家族的作品，能不能举出一些？

生（随意答）：《红楼梦》《金粉世家》《四世同堂》。

师：国外也有，比如《根》，写黑人家族的变化和变迁等等。特定时期的家庭变迁，透过这个家庭所反映的绝对不是一个家，而是一个时代。我们从刚才的介绍看出，巴金对这个家有什么感受？是充满了要逃离的感觉。

生（插话）：痛恨的感觉。

师：是不是真的对这个家很痛恨呢？很复杂！否则的话，毅然决然地把这个家忘掉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写出来？他对家是难忘的，所以他把这种痛苦倾注在文字中，把他的爱、恨、悲、喜杂糅在文字中。对不对啊？教材节选的文字叫《祖孙之间》，这个片段如果是一场戏的话，可以用一句话概括这个片段吗？

生：高老太爷和他的孙子之间的矛盾。

师：矛盾？具体故事讲什么？

生：高老太爷质问他孙子外面经历的过程。

师：四个字：祖孙对话！一段谈话，谈话中充满着什么？火药味。是吧？好，今天我们推开家门，来看看这个家的祖孙之间有着怎样一段对话。（师板书：祖、孙）

师：首先我们从孙子眼中来看看爷爷是什么样的？找到文中孙子觉慧看爷爷时候的表情的词语和他内心觉得爷爷是什么样的词语，用笔画出来。然后我们来概括爷爷是什么样的？

（学生找，师巡回）

师：看完了吗？觉慧眼中爷爷是什么样的？

生：他觉得他的爷爷是一个相貌非常庄严的一个人，他还觉得他爷爷是一个讲道德说仁义的顽固的人物，他对爷爷是很抵触的。

师：爷爷凶悍，就这些？觉慧始终觉得爷爷很凶，凶得不得了？

生：也不是，当他的爷爷在睡觉的时候，当他看着他的爷爷的时候，他觉得他的爷爷也不是生来就是很古板的，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很荒唐”的一个人。

师：他想到了爷爷的过去，是吧？当孙子看见躺在床上的爷爷时，是不是就觉得他一定很强硬、很顽固、很凶悍？

生：他觉得他爷爷也是一个老人。

师：是一个老者，爷爷也会衰老，而且他还会觉得爷爷怎么样？

生：同情？也许这个词可能不是很恰当，他很希望全身心地去靠近这个老者。

师：他是想靠近爷爷，可是爷爷太厉害。除了威严、凶悍、古板，觉慧还觉得爷爷很衰弱。这两个词似乎是很矛盾的：一方面是很威严的爷爷，一方面是一个衰弱的爷爷。（板书“威严”“衰弱”）这两个词很矛盾，怎么理解呢？是什么原因让这个衰弱的老人有那么大的威严呢？爷爷不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吗？原因是什么？

生：我觉得应该是他所处的这个时代。这是一个新旧交替的时代，爷爷是封建家族的领导者。

师：嗯，很好。他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爷爷，他是一个符号，是一个家长制时代、封建时代的一个符号。在爷爷的背后是什么？

生：是那个时代的一种制度。

师：是整个制度，是道德、文化、经济等等，对吧？所以，即使爷爷很衰弱，他也让人感觉到很威严、很可怕，不敢高声说话，不敢靠近，作品中有很多这样的词，对吧？因此，觉慧对爷爷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作品中的词是什么？（学生插话“完全不舒服”）很不舒服，很不爽，对吧？他是不快的（板书“不快”）。那么，这个“祖”看“孙”是怎么看的呢？

（生思考）

师：在爷爷的眼中，孙子是怎样的呢？他是不是说，“乖孙子，过来，爷爷给糖给你吃”？（师生笑）那是怎样的一个情形？

生：爷爷觉得孙子在学堂里不好好学习，整天在外面闹事。

师：用了一个词“闹事”，用另外一个词是？

生：“胡闹”。

师：对。他觉得孙子怎么样？

生：不听话。

师：对，不听话。他又为孙子怎么样啊？

生：着急、担心。

师：他为孙子着急、担心，心想孙子怎么能这样呢。两代人之间出现了？

生：矛盾。

师：对。在爷爷的眼里，孙子是成天胡闹、不听话，爷爷甚至很气愤。（板书“胡闹”“不听话”）但是，骨子里对孙子又是怎么样啊？

生（齐说）：关心。

师：对，他是关爱的。（板书“关爱”）他是用这样一种愤激的言语表现出内心对孙子的担忧、关心，对吧？这样的关心你们可能经常见到，是吧？所以，作品在写这两个人时经常用了什么？（学生插话：心理描写）除了这个以外呢？（学生插话：语言描写）还有呢？人物与人物之间呢？用了什么方法？在这个时代，出现了很多思潮，新和旧之间在不断地冲击着，用什么方法最多啊？

生：用了很多的对比手法。

师：哪些地方有对比？

生：他们之间不同的思想。

师：一个是什么样的思想？

生：一个比较顽固，对新的东西比较排斥。

师：守旧。另一个呢？

生：追求新事物、新思想，想着去改变这个社会。

师：新与旧的对比，还有吗？两个人物一老一少，也是对比，对吧？一个很顽固，一个激进，这也是一种对比。还有没有了？

生：觉新和觉慧。

师：对，兄弟两个人之间的对比。在什么地方？

生：在文章的最后。觉新在听老太爷说话的时候，是唯唯应着，做出一种很恭敬的样子；觉慧是一直反对，和老太爷反驳着。

师：一个恭敬，一个叛逆，可以这样理解。还有没有了？

生：我觉得在老太爷自己身上就存在着一种对比。

师：不错。这个发现很好。老太爷前后之间有什么不同？

生：比如说，在文章中就提到了这样一句话：“风雅的事怎么能够同威严的精神并行不悖？”实际上就是老太爷年轻时候的风雅的事和后来觉慧看到的老太爷威严的样子形成了对比。

师：曾经的老太爷和现在的老太爷，岁月变了，观念、处事方式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篇文章在刻画人物时运用了一个很好的方法——对比的手法。（幻灯片8）这中间有祖孙之间老与小、新与旧的对比，祖父前后的荒唐与古板的对比，兄弟之间的反抗和恭顺的对比。通过这种对比，使人物与人物之间的矛盾冲突、新旧思想之间的反差显得特别鲜明、特别强烈。

刚才大家也说到小说运用了另一个手法：心理描写。从孙子的眼中来看祖父，从祖父的眼中来看孙子，这种观察人物的视角变化常常需要用心理描写。在刚上课时，我问大家喜不喜欢看这篇文章，很多同学说喜欢看。我觉得这句话里面要打点折扣。这篇小说哪有武侠小说、侦探小说来得那么动人，那么惊心动魄呢？对吧？小说节奏怎么样啊？

生（齐说）：缓慢。

师：对。这么长的篇幅就讲了祖孙之间的一段对话。孙子不断地在看爷爷怎么样，爷爷又不断地在唠唠叨叨的说。应当说是作者有意这样安排的。为什么呢？他要通过这种缓慢的推进来达到什么目的呢？

生：进程的缓慢突出这个家庭压抑的气氛，为祖孙之间矛盾的产生营造一个氛围。

师：很好，这种缓慢的叙述就是为了营造一个压抑的气氛，有意用一个缓慢的镜头，慢慢地推进来表现这种压抑、沉闷。让每一个读这篇小说的青年人感觉到不舒服。由此而产生一种冲击这种黑暗、打破这种沉寂的强烈欲望。注意这种缓慢的节奏就是为了表达一种压抑的背景。（板书“缓慢节奏”“压抑背景”）作者通过大量的心理独白，从一个特别的叙述角度来便于人物心灵的倾诉。（板书“叙述角度”“心灵倾诉”）

下面我们来看看，祖孙之间有着怎样的心灵倾诉？当老太爷知道孙子要外出时，有一段对话，我们来尝试着分角色读一读，体会作为爷爷的高老太爷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生扮演角色朗读）

师：好。不过这个爷爷嫩了一点。（笑）你的调子始终是特别高昂的，爷爷已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啦？你看他一边骂的时候还一边停顿，停下来咳嗽几声。你这个爷爷气挺足的，毕竟只有十几岁。（生笑）像我这个年龄档的人可能要像一点，那我就来试着读一下这一段啊！大家看看这个爷爷和那个爷爷有什么区别。

（师读）

你看，爷爷着急、上火，多了几声咳嗽，语调急切。不让孩子去参加各种政治风潮，不让孩子出去冒这个风险，也不让孩子接受新思想，想要阻止，极力的阻止，然而在孙子眼中会是什么样呢？下面有一段觉慧的内心独白，我们一起读一下。

（生齐读）

师：他似乎觉得有许多沉重的压在他年轻的肩膀上，他抖动着身子想对一切表示反抗。觉慧感觉到沉重的是什么？是那个压抑的家，是这个家背后的那个社会，那种制度、那种文化、那种道德观念。下面我们来对这些问题做更深入地探讨。（幻灯片9：深度思考）

这篇小说给我们留下了一些思考：“如何理解高老太爷和孙辈之间的疏离和成仇？”在这段对话里，我们看不到家庭应有的那种温情；从觉慧眼里，祖孙之间，他们几乎成了敌人。孙子在爷爷眼中应该是最温馨的，为什么在那个时代会成为这样？我们怎么来看这种疏离成仇？请同学来发表一下观点？

（生思考）

生：我觉得在这篇文章中，祖父这个身份有两重含义。首先，高老太爷，是这个家中的主事人，可以说是这个家最有威望、最应该得到别人尊重的一个形象；另一方面，他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那个旧时代对新事物的扼杀。他妄想给新事物加上枷锁，极力地去排斥新事物。高老太爷对他的儿孙们，我觉得从他的心里，本想对他们极力疼爱的，正因为他想做一个封建社会的卫道者，所以他的行为看起来有些缺乏感情。他极力想维护一些封建旧思想，对他的儿孙们表现得很排斥。

师：“成仇”原因的一方面是这个爷爷很顽固、很守旧，知道这个大厦将倾，知道这个家庭将要分崩离析，他想要竭力地维护。那么，作为孙子们，好好呵护这个家不很好吗？这个矛盾的另一个面是什么呀？

生：他们已经接受了新思想的熏陶。

师：对，新思想对于年轻一代的诱惑怎么样？

生：非常巨大。

师：对，太大了。他们也竭力地要冲毁这个家族、冲毁这种制度。因此家庭的悲剧、祖孙之间的矛盾，不仅仅是祖孙之间一个小小的矛盾，不是一个家庭爷爷和孙子之间偶尔闹矛盾，它是一个什么？

生：它是一个社会的矛盾，是新事物与旧事物的矛盾。

师：对，它是整个社会的大的矛盾。它是这个制度发展到那个时代，一定会有的这样一场家庭中的迸发和冲决。

我们探讨的第二个问题是这样的：“从选文你可以发现中国传统家庭伦理观念有着怎样的特点？”注意是从本文中去发现。“时至今日，如何评价中国传统的家庭伦理观念？”先看第一个问题，请大家在文中找一找，哪些地方能够体现出中国传统的家庭所特有的伦理观念？大家可以相互讨论一下。

（师巡视，学生议论）

生：我觉得对长辈的、兄弟的话都要听从。

师：在课文的什么地方？

生：“你还要强辩，我说你你居然不听，从今天起我不准你再出去闹事。陈姨太，你去把他大哥喊来。”

师：那是祖父说的。

生：感觉在传统社会一定要听从。

师：晚辈一定要听长辈和兄长的话。用两个字来概括就是“孝悌”。对长辈要孝，对兄长要悌，就是要服从。还有没有别的啊？

生：“觉慧定睛望着这个在假寐中的老人，他惶恐地站在祖父面前，不敢叫醒祖父，自己又不敢走。起初他觉得非常不安，似乎满屋子的空气都压迫他，但是他只静静地立在那里，希望祖父早些醒来，他也可以早些出去。”

师：这表现什么？

生：这也深刻地表现了他对祖父的尊敬，因为祖父睡着了也不敢去吵醒他，只静静地站在那里。还有周围压迫他的那种气氛，也反映了祖孙之间的不可超越的那种差距。

师：嗯，这种权威感，绝对的权威。作为孩子不敢轻易地去打扰，要听从、要服从，还是那个意思。还有没有啦？你说说看。

生：每天，觉慧都要到祖父房里去请安两次。

师：这是必须要做的功课。

生：祖父在这个家族中是绝对的权威，是全家所崇拜敬畏的人，常常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气。

师：好。那做晚辈的应该怎么样呢？同学们说的主要集中在服从、孝悌方面，有没有其他的了？作品中我们强烈地感觉到了家长制的威严：服从，绝对的权威；同时，想方设法保护子女，不让他们经受外面一点点风雨，把四周围得严严实实的。你们还会发现，传统伦理观念强调人丁兴旺、几世同堂，强调大家族、大家庭等等。

中国是个强调伦理观念的国家。时至今日，随着我们时代的变迁，我们如何来看待巴金那个时代，看待中国的伦理传统中的很多观念呢？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反思一下呢？比如说，服从；比如说，孝；比如说，大家庭的种种观念。如何评价中国传统的家庭伦理观念？拿出笔写一两句话。我举个例子：服从，生命周期表中不可或缺的一个元素。我们大家都一味拒绝服从、排斥服从，于人生、于社会发展有益吗？想想看，是不是我们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元素。

仿照我这个例子的方式写一句话，对我们的传统家庭伦理观念做一点你的评价。可以有不同意见，不同的想法，不拘泥于例句的意思，直接地表达你对传统伦理的看法。大家一起交流一下。

生：孝悌，是传统文化中的鲍鱼。我们可以尽情地享受、服从，就像鸦片，一部分可以送到药店，还有一部分就可以抛弃。

师：嗯，《拿来主义》被你活学活用。

生：“孝”像维系家庭成员之间的纽带，家庭中应具备这种基本的伦理规范。然而“孝”并非服从的代名词，作为新世纪的青年应该有自己的想法，有条件的服从。

师：好，服从也是有条件的。

生：家长制在旧社会是对子孙的一种保护伞，但是在现在的社会，应该鼓励自己的儿子或孙子出去闯，经历风雨才会更加的……

师：好。我觉得曾经的保护伞应该变为我们面对风雨的一个助推剂，勇敢地去帮他们一把。

生：孝敬长辈和自我独立思考并不分歧，我们能否找到他们的平衡点，是否孝一定表示我们必须无条件的服从，是否独立思考判断问题就表示我们一定要做不孝子孙？

师：嗯，我们共同去寻找这样一种平衡。

生：对于长者来说，护幼的保质期是一辈子。

师：爱护幼儿是一辈子的事。

生：我认为主要就是两个方面：一个是祖辈的关爱，一个是晚辈的服从。从关爱讲，关爱是下一代成长的遮阳伞，但也会使其面对社会问题的能力变弱。而服从可能会使人更加适应这个社会、这个社会的规律，在另一个方面，可能也是扼杀人性的枷锁。

师：能不能再简洁一点儿？

生：服从，既是保护伞，又是人性的枷锁。

师：好，大家都很有想法，并没有一味地说服从就是对的，或者说服从就是不对，也没有说一味地追求忠孝，这是完全正确的。见仁见智。每个人对于传统伦理的理解都有自己的理解。但有一点，时代在发展，我们千万不要像过去，当我们否定一切的时候，一切都是错的，应该仔细审视。其实在传统的家庭伦理道德观念中，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传扬、借鉴的。这是我们前行当中必需的，因为传统伦理应该是我们这个国家民族的基石之一。

布置一个练习题。（幻灯片10：拓展练习）

师：请你从家庭相册中选择家人或自己的一组照片，结合照片写一篇讲述家庭变化的散文或者写一篇小论文：我看《家》中的某一人物。也可以尝试了解选文的节奏与视角特点之后，试着分析《白鹿原》中《家族的学堂》一文。可以用这种方法去欣赏别的小说。

好，我们今天对“祖孙之间”的解读就到这儿。那么，在告别巴金的时候，我想到一首诗，以此来送给这位离世的老人。（幻灯片11）

师：（朗诵）他高举着一颗燃烧的心，在苦难中奔跑，在泥沼里挣扎，在寒冷的岁月中映照探索着真理的路，他把自己比作泥土，补养春天的草木，在激流中探求幸福，在寒夜中追寻光明，他告诉历史，敢说真话才是大写的人。

教后反思

选修课的教学，到底与必修课程有什么区别，一直是课程改革以来高中语文教学中难以把控的问题。选修课除了文本选择的单一性外，就单篇的文本（例子）而言，教师可以拓展的教学内容，在多大程度上是合理的；对文本赏析的技术深度，在什么位置是合适的，都很难有一个标准，处理不好就会让课变得拖沓冗长。同时，选修课的课堂教学，其呈现方式与必修的教学有何不同；学生在文本学习的需求上，在多大范围得到提升和满足，也很难把控和选择，过于追求形式的变化和新颖，教学的真实效果可能会大打折扣。因此，所有这些与教学内容与手段相关的放与收的问题，都成为教师思考的一个重要难题，也是我教学思考的起点。

本课设计时，“放”是我教学的逻辑起点：放手让学生搜集作家巴金的信息，放开让学生谈阅读选文的感受，放飞学生对文本价值的延伸思考，开放与自身生活相关的训练方式。尽管如此，从教学效果看，教师还是有牵着学生思维行进的嫌疑，而且，很多问题都只是点到为止，而没有做足、做充分，到底给了学生多大启发和收获，有点茫然，有些无力。今后要思考：教学内容放开后，教学的重点如何凸显？热热闹闹的教学之后，学生收获了哪些干货？

“收”是我教学的终极旨归。教学中，常常是“放”时容易“收”时难，之所以难，既取决于“收”的目标是否合理，也取决于“收”的手段是否合适。对本课而言，我想通过这一篇节选文字，让学生学会一种小说观察欣赏的角度，借助过往岁月的文字来重新审视一些传统的价值观念。前者在概念上是达到了目的的，学生也明白了叙述的节奏和对比的效用，但就运用层面上还是远远不够的；后者，感觉表达得不够清晰，学生思考没有深度，一时也没有完全理解，这固然有时间安排上的原因，也有设计上的不足，只能留待学生今后去思考了。

专家评说

着眼宏观视野，立足微观课堂

杨　桦

（安徽省资深语文教研员，安徽省教科院原高中教学部主任，中国教育学会中学语文教学专业委员会副理事长，安徽省中语会理事长）

巴金的《家》作为选修教材的课文，在教学中如何恰当地定位，这是需要执教者用心思考的。郭老师对这个“定位”有不同一般的考虑。他认为，《家》的教学至少要把握三个角度：选修教学、小说教学和语文教育。从选修教学的角度考虑，要从纵向和横向两个方面着手，纵向就是选修课的小说欣赏可进行深层探掘，横向就是从节选部分扩展到对原著的阅读。从小说教学的角度考虑，着眼必修和选修课程中小说教学层次的区别，选修课中的小说阅读应在必修课上一般阅读的基础上，上升到欣赏的层次。如何欣赏？执教者强调从视角、节奏和对比对小说进行欣赏，视角在于一般知晓典型情节和人物性格，节奏在于体会作品语言特征和人物内在心理活动，而对比着眼由小说的阅读拓展到小说的创作等。从语文教育的角度考虑，教育不同于教学，教育关注的是广袤的时空。《家》写于上世纪30年代，当时的巴金对传统家庭伦理是持否定的态度。今天再阅读《家》，对我国的传统伦理以及作者的观点态度都应该有更深刻的思考和认识。

执教者在实际教学之前的这种“定位”是颇具用心的。定位的高下决定教学质量的高低。《家》的教学定位体现出执教者的教学视野开阔，眼界不同一般，高屋建瓴，着眼宏观。所以在具体目标设计上，尽可能地扩展小说信息，扩大教学容量，不拘泥选文甚至是原著，引导学生去探究语言深处的意蕴和小说背后的文化。

郭老师执教《家》的教学有哪些特点呢？一言以蔽之，特点在于“微观”，从细微处进行教学，完成执教者教学设想中的宏观思考。这种微观教学有如下特点。

一、对作者的介绍，突出巴金的反省和批判态度

《家》的教学，是从介绍作者和作品开始的，介绍是在师生对话中完成的。这一环节有两大特点：一是明确认识作者写作《家》的时代特点，正如执教者所言，那是“激荡的时代，伟大的时代”。二是突出巴金一生的苦难、自由和真诚，执教者强调敢于解剖自己是他晚年面临的苦难，“说真话”是他晚年清醒的人生态度。这两个特点不仅仅是介绍作家的作品，更重要的是给学生提供从上世纪30年代《家》的问世到当下近80年的历史时空中，作者思想变化的状况。那就是从作者30岁写《家》时所流露的爱和恨，到晚年所陷入的沉思、反省和批判。作者的一生，其实是从“激流”进入“沉潜”的过程。执教者在这个环节中，如果能设计这样一个问题：假如晚年的巴金从“反省”角度去看年轻时所写的《家》，他会有怎样的想法呢？这是涉及人生、人性、历史、阶级等范围的问题，也是一个多元的话题。

二、文本解读，贵在从语言节奏和表现手法两方面探究祖孙形象、小说情节和主题

文本解读是这节课的重点。解读从“祖孙之间”的矛盾入手展开情节，从倾听年轻生命痛苦的呻吟暗示小说的主题。而情节和主题是通过语言节奏和表现手法步步落实到位的。“教学实录”中老师和学生之间有个问答：（师）“可以用一句话概括这个片段吗？”（生）“高老太爷和他的孙子之间的矛盾。”祖孙的矛盾就在祖孙的对话中，对话的“火药味”表现矛盾的冲突愈来愈大。这时，执教者要求学生找出孙子看爷爷时的神态、心理的词语，从这些词语中看出爷爷在孙子觉慧眼中是怎样的一个人？继续找词语，“在爷爷的眼中，孙子是怎样的呢”？从语言入手，借助问题，把握人物形象特点，其祖孙之间的矛盾也就不言自明。祖孙矛盾的根源是时代的变革，旧时代过去，新时代到来，新旧是通过矛盾的形式进行交替的，在交替过程中人与人之间也无法摆脱这种矛盾，包括家庭、亲人之间，所以祖孙之间矛盾的爆发是不可避免的。矛盾的特点是对立，小说采用对比的手法来表现这种对立，爷爷反对新生事物是守旧，孙子否定旧有东西是激进。围绕老与小、新与旧的主体对比，再交织着祖父荒唐与古板的前后对比，兄弟们反抗和恭顺的不同对比，小说的抑扬、节奏感强烈，这种音乐般的文学美感形式，促使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更具吸引力。

三、深度探究，从不同角度和层面认识民族心理和文化

在文本解读的基础上，执教者提出要求学生深度思考的问题：如何理解高老太爷和孙辈之间的疏离和成仇？引发学生广泛的讨论。有的说，爷爷是家中的主事，是权威，理应获得尊重；有的认为，爷爷很保守，很顽固，是封建社会的卫道士；也有的认为，新思想对年轻人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孙子以分裂大家族来毁灭旧制度。这样一个问题，执教者的意图是要求学生从阅读文学作品中，生发对民族心理和文化的理解和认识，宗法家族曾经是中国最基本的社会组织形式，几世同堂、聚族而居曾是中国几千年历史中最为稳定的家庭和家族结构，这种结构形式所形成的民族心理和文化至今都在影响着我们的生活。所以，学生的多元认识也是民族心理和文化的一种体现。在讨论的基础上，执教者又提出第二个问题：“从选文你可以发现中国传统家庭伦理观念有着怎样的特点？”“今天如何评价中国传统的家庭伦理观念？”前一个问题要求从文本中发现，后一个问题要求说出自己的个性化见解。这两个问题彼此关联，表里结合，实际上是将文学作品与对生活的理解和认识联系起来，用历史的观点理解古代文化的内涵和价值，用现代眼光审视作品的思想倾向，评价其积极意义与局限性。执教者提出问题后，学生回答很精彩。如“孝像维系家庭成员之间的纽带，家庭中应具备这种基本的伦理规范，然而孝并非是服从的代名词”。执教者的总结也颇具辩证，明确肯定传统伦理应该是我们这个国家民族的基石之一，理应传承和借鉴。从引导学生解读、分析文学作品，上升到对我国传统文化的理解和传承，这一“入”一“出”，完成了由感性到理性的思维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