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飞絮：昭通作家群人物形象研究

杨　芳

昭通作家群在全国来说知名度并不算高，然而了解昭通作家群的人都会有这样一个疑问，为什么在这样的环境中会孕育出这样一个特殊的群体呢？想来，这不仅仅是历史地理的因素，还跟这里的人内心之中的某种品质有关，因为有些地方自然条件甚至比昭通还恶劣，但却产生不出当地的作家群。

“胡性能，一个害羞的昭通作家，也是一个走出昭通的昭通作家，在昭通作家群中，他有着独特的地位，他以写作后现代小说而著称。”^[1]就小说观念而言，昭通作家的小说一般都比较“土气”，但胡性能的小说却比较现代，这可能和他年轻时代阅读的大量外国翻译而来的现代派小说有关。他自己就曾说过，他最喜欢的作家，除了川端康成，就是罗伯·格里耶。的确，当我们读他的小说，特别是读到他描写的滇东北那被大雪覆盖的小城时，我们仿佛又看到了川端康成雪国中的世界。他曾说过，他的写作是没有根的写作，他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定居昆明。然而不管怎么说，我们仍然能从他的小说中读出他对于昭通、对于滇东北地区那深深的怀恋。他的小说中总是反复地出现几个地点：滇东北的某个小城、昆明，或者在去往两者之间的路上。他笔下的故事，也总是围绕着这几个地方上演。然而奇怪的是，他的作品中最优秀的几部都是来昆明之后写的。或许正是因为离开了故乡，对故乡的那种情思才有了更为深刻的体会。

胡性能的小说，往往是从人物的一个表情、动作或是一句话开始的。他写小说，就像是在制造谜语，他总是先给大家下一个套，让大家产生疑问，之后不断地慢慢编织成一个庞大的谜题。这个谜题往往错综复杂，环环相扣，如果不对整个谜题都了解和掌握，是难以解开的。因此我们读他的小说时，如果不仔细认真读的话，总会感觉读不懂。他的小说中总是埋有许多伏笔，往往一个我们认为没有多少价值的角色，在他小说中却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可以说，他的小说中从来不写无用之人，也从来不写无用之事，他的每一句话都颇有深意，每一个场景都精雕细琢，他是真的用心在写作。

胡性能善于写小说，更善于写人。他刻画过许多类型的人物，他们有的是民工，有的是妓女，有的是奸商，有的是贪官。他善于从现实生活中寻找人物素材，并把他们编进自己的故事中。这些人物在他的笔下，无一不被描写得深入人心，让人回味不已。

一、胡性能小说的创作特色

胡性能，云南昭通人，1987年毕业于云南师范大学中文系，历任云南昭通师专中文系教师，《云南建筑报》编辑、《云南通讯》杂志编辑、云南省作协《文学界》副主编。1990年开始发表作品。2009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中短篇小说集《在温暖中入眠》，中篇小说《有人回故乡》《暗处》《谁是小杏》等。中短篇小说集《在温暖中入眠》入选中国作协21世纪文学丛书（2004年卷），获云南省第五届文学艺术创作奖二等奖。

对于不熟悉云南作家的人来说，胡性能并不出名，他实在不是一个多产的作家，其小说也多以中短篇为主。但是了解昭通作家群的人都知道，胡性能在昭通作家群中的影响力很深，他的小说非常有特色，他是一个非常善于书写的人。他的作品不多，但几乎每一篇都是精雕细琢，每一句话都仔细推敲。他写得很认真，他总是反复的思考着小说的结构，力图向读者营造出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胡性能善于写人，在他的笔下刻画过许多具有典型意义的人物形象，这些人物形象具有非常深刻的现实意义。

我们都知道，“小说是以刻画人物为中心，通过完整的故事情节和具体的环境描写来反映社会生活的一种文学体裁。小说反映社会生活的主要手段是塑造人物形象”^[2]，因此人物形象的描写对小说来说至关重要。“小说反映社会生活的主要手段是塑造人物形象，小说中的人物，我们称为典型人物。这个人物是作者把现实生活中的不同人物原型提炼加工而成的，他不同于真人真事，而是杂取种种，合成一个，通过这样典型的人物形象反映生活，更集中，更有普遍的代表性。”^[3]但是，由于胡性能独特的叙事方式，胡性能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又有所不同，他的小说故事的展开，往往是从一个人物的描写开始，也许是人物的一个动作，抑或是一个表情。“在他的创作过程中，这些人物似乎只是他用来说故事的一个工具”^[4]，一个背景，而真正的主角，其实是叙事者本人。他掌握着整个故事，时不时漏出一点线索，设下一个悬念，勾引着读者去好奇，去怀疑，去思考。由此，在对于人物的描写上，他所运用的方法也是独特的，他通常把一些看似完全无关的人物描写出来，并用某种巧合把他们串联在一起，最终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因此我们读胡性能的小说，往往会出现一种感觉，上一秒还在说这个人物的故事，下一秒就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人物，而这个人物看似与故事没有多大联系，但直到读者把故事读完，才会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这样。”

的确，胡性能笔下从来不写无用的人物，当他让一个人物出现时，一定是有某种原因或目的。我们说过，胡性能笔下的人物都是他叙述小说的工具，他才是说故事的那个人，他总是把故事中的人物玩弄于股掌，他善于在小说中描写各种人物，他把人物形象的描写作为小说创作中非常重要的一点。当然，读过他的小说的人会发现，在对人物形象进行描写时，胡性能从来不会对人物进行直接描写，他也几乎从不直接写某某是什么样的人，他只会说某某在哪里工作，他在做什么。胡性能喜欢通过描写人物的行为和说话方式来表现其性格。他的这种写作手法几乎在他所有的小说中都能看到，比如《暗处》中的医生简述，他刚出场时的形象是个戴着墨镜的跟踪者，随着故事的深入，当我们看到简述的那本性爱笔记时，我们又发现了他是一个两性关系非常混乱的人。而当我们继续看下去时，又发现他居然是一名医生。胡性能就是这样写故事的，他总是把故事包裹得严严实实，并且看上去毫无章法，读者必须要有耐心与细心，否则就不能了解整个故事。

胡性能的小说多为中短篇小说，他不是一个多产的作家，但他的每一篇小说都值得推敲，他喜欢技巧性的写作，他就像一个建造迷宫的工匠，喜欢把真相隐藏在重重的故事冲突中。我们前面说过，胡性能不写无用的角色，因此我们总能在他的小说中看到许多不同性格不同命运的角色，他们有的处于故事的主线，引导着故事的前进。有的处于故事的支线，虽然看似无关，却推动着主线的前进。这些人物有的或许只在故事中出现过几次，但无疑他们留给我们的印象是深刻的。他们有的是医生，有的是教师，有的是警察，有的是妓女，有的是官员，有的是民工。他们处于一个整体的故事中，但他们每个人又都组成一个小故事，每一个都有自己独特鲜明的个性。正是这些个性鲜明，经历各异的人物，构成了小说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

那么接下来，让我们对胡性能的小说中的各类人物形象进行一个系统的分析。

二、胡性能小说中的人物形象

（一）女性人物形象

1.在命运中堕落的风尘女子

在胡性能的小说中，对女性形象的刻画与描写是不可缺少的。胡性能喜欢写女人，在他的故事中，女性形象从来都不是主角，但是却总有那么几个女性，在故事中处于十分重要的地位。在他的故事中，似乎缺少了女人就没有了乐趣。而在胡性能的众多小说中，有这样一类女性出现得十分频繁，这类女性在胡性能笔下有一个特殊的职业——妓女。

在中国近现代文学中，妓女这一职业一直受到作家的关注，文学作品中也不乏她们的身影。纵观胡性能的大部分小说，其中大都出现过妓女这一形象，她们或是因为流落街头无家可归而坠入风尘，或是为了让远方的亲人过上好日子而出卖肉体换取金钱，或是因为好逸恶劳的性格而卖身，或是为了金钱利益而堕落。在这些形形色色的妓女身上，我们不难发现一些异同点：相同的是，她们的职业都是妓女，她们都依靠和男人发生肉体关系而生活；而不同之处在于，她们卖淫的原因不同，目的也不相同。说到底，这与她们的性格是息息相关的。

小说《在温暖中入眠》出现过一个让我们印象深刻的女子，她就是小银。小银只有23岁，是个依附奸商老沈而活的妓女。但在四年前，她只是个生活在滇西小镇上，刚从卫校毕业的护士。长久的乡村生活，让小银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和幻想，于是当一支支边的讲师团来到小银所在的小镇，小银便被那来自大城市的年轻小伙吸引了。小伙描绘的都市生活让小银向往，于是当讲师团离开时，小银辞去了护士的工作，跟随着年轻人来到昆明。来到昆明后，他们很快同居并结婚了，但并没有举行婚礼，而小银也没有再出去工作。但是，男人有限的工资想要维持两人的生活是艰难的。当男人丧失对小银外貌的留恋，当经济上的窘迫压迫着他的时候，他开始对这桩婚事感到后悔，后来就发展到无缘无故殴打小银的地步。而后，小银对丈夫失望了，她带着满身的伤痕和一肚子的委屈离家出走。走投无路的她来到了旅店老板老陈的店里，并在那里遇上了奸商老沈，这个造成她后来悲剧命运的主要人物。小银的悲剧命运可以说是由五个男人造成的。丈夫带她来到大城市，却又抛弃了她，使得没有生存能力的她走投无路之下来到了老陈的旅店里。老陈是个黑心的店主，从后来他偷溜进小银的房间强奸她就能看出他的无耻，而小银会在他的店里认识老沈这个黑心商人应该也和他有关系。老沈是推动小银悲剧命运的重要人物。他收留了小银之后，不仅自己奸污了小银，还让小银用身体去服务他生意上的合伙人，其中让人印象最深的就是税务官大头。老沈为了让大头少收自己的税而把小银送去服务他，而大头欣然接受了，可见这种事他并非第一次做。

老沈、老陈、大头、还有小银的丈夫这四个人虽说是造成小银悲剧命运的主要人物，但是使得小银最终走上绝路的却是老鲁。老鲁是唯一对小银表现出关心的人，也是唯一真诚对待小银的人，小银以前遇到的男人都是为了她的肉体，只有老鲁不是，因此小银的一颗心渐渐陷落在老鲁的身上，而老鲁也发现自己似乎爱上了小银。对于与老鲁的相爱，小银内心充满了幸福与期待，当老鲁向她表明心迹后，小银决定结束出卖肉体的生活，和老鲁好好过日子。她离开了老沈，和老鲁住进简陋的铺子里，过了一段平静而温馨的生活。但是命运无常，周遭的环境，人心的险恶，奸商的逼迫使得小银的从良之路一波三折，老沈和大头一次次的设计与诱骗让她不得不再次出卖自己的肉体，这让满心期待与小银过上幸福生活的老鲁十分失望，于是老鲁毅然决定离开小银回故乡，这让本以为幸福已经不远的小银感到绝望。老鲁是她生命中唯一的曙光，她想最后挽回老鲁，但是当她追到火车站时得到的却是老鲁的决然离去。对生活再无留恋的小银最终像一只鸟一样毫不留恋地扑向火车，结束了自己悲剧的一生。

说到底，小银悲剧的根源固然有老沈、大头、丈夫等人的推动，但最主要的原因却是在自己身上。在她还没有来到昆明之前，在小镇上有一份工资虽不高，但也可以让她堂堂正正活着的工作。因此，在小说一开始，她活得是有尊严的。但是她并没有意识到工作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性，辞去工作来到大城市依附丈夫而活使她渐渐在丈夫面前低人一等，而这也造成了她内心的苦闷。离家出走后，她遇到老沈，老沈利用她的身体为自己谋取利益，这让小银反感，因此她利用税务官大头报复过老沈，但手段不够聪明，轻易就被识破了，并且还遭到了老沈和大头的报复，使得她与老鲁分离，造成她最终的悲剧。当然，她经济上不独立，人格软弱，看上去除了身体似乎毫无优点，但却不尽然，从她照看老鲁时的细致能看出她是一个细心且善良的人。虽然因为生活的压迫而坠入风尘，但她却没有像一般的妓女那样变得麻木，对于出卖肉体这件事她从内心感到反感，而这也是她悲剧的根源之一。她依附男人而活是由于生活的压迫，并非像其他为了金钱而堕落的妓女一样。对此，她的道德底线一直在折磨着她。而以上种种的因素叠加在一起，也造成了她的悲剧人生。

《在温暖中入眠》中出现的妓女是胡性能小说中出现的另一个颇具代表性的妓女形象。在小说中作者并没有交代她的名字，只用姑娘来称呼她。姑娘的家乡在偏远的山村，她从小就成了孤儿，唯一的亲人去世后，一个木匠收养了她，她长大后，为了报恩嫁给了木匠，并且生下一个女儿。然而命运难料，木匠在一次车祸中丧生，这也使得姑娘失去了生活的依靠。为了养育女儿，她来到大城市找工作，但没有一技之长的她想要找到工作谈何容易，最后无奈之下她坠入风尘，做起了皮肉生意。然而她与一般的妓女却又不太相同，她还与皮条客一起合伙诈骗钱财。他们的行骗对象主要是嫖客，通常先由姑娘把嫖客引至旅馆，然后找准时机，以拉灯为暗号，其他两人再破门而入，对嫖客进行敲诈勒索。

故事一开始时，姑娘在南门车站遇到了来找“鸡”的席叔，她与另外两个同伙决定把席叔引到旅馆进行敲诈，然而在与席叔套话时，她发现席叔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于是对他起了恻隐之心，想要让席叔一偿心愿。但席叔却因为害羞而把灯拉了，拉灯是姑娘诈骗的暗号，只要灯一拉熄另外两个同伙就会破门而入。然而这次进来的却是两个警察，原来他们的诈骗计划已经被识破了，于是所有人都被带回了派出所。一番审问之后，警察提出让他们每人交五千块钱的赎金就能放了他们。姑娘的两个同伙交了罚金就离开了，并没有理会她，而席叔也因为病重，警察不敢再拘留他，只有姑娘无人理会。眼看就要过年，想起远在家乡的女儿，姑娘内心焦急。但是让她想不到的是席叔拿出了别人捐给他的五千块钱把她保了出来。他们回到席叔的屋子，席叔的屋子又破又脏，姑娘帮席叔收拾了屋子，并做了一顿晚饭，为了感谢席叔把她从警局里赎出来，她决定用身体为席叔服务一次。但席叔已经病入膏肓，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最后也终究是没有做成什么。而面对虚弱至此的席叔，姑娘唯一能做的也只是钻进他的被子里，用她温暖的身子抱住了骨瘦如柴的席叔，让他在温暖中永远睡去。

在这篇小说中，姑娘并不是主角，但却是被刻画得最生动的形象之一。她在小说中的话并不多，但她留给读者的印象却是深刻的。

首先从性格反面来看，姑娘留给我们的印象是矛盾的，她既软弱又坚强，既可恶又善良。说她软弱是因为面对生活的压迫，她轻易就妥协了，为了钱她不惜出卖肉体，对于两个“鸡头”利用她诈骗，她无力反抗。说她坚强是因为作为一位母亲，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能过上好日子，她不怕苦不怕累，甚至不惜出卖肉体来换取金钱。她不像一些妓女，在卖淫的生活中失去了羞耻之心，她远离故乡来到大城市卖淫就是为了不让熟悉的人知道自己的职业，从而避免对自己的女儿造成不利影响。妓女是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可怜者，姑娘知道走上这个职业意味着她永远都抹不掉妓女这一头衔，但为了女儿，她不得不做。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的伟大之处。而她可恶的地方在于，明知道诈骗是犯法的，但她还是和“鸡头”等人合伙诈骗钱财。当然，她人性中的善良依然未曾泯灭，面对席叔的朴实，她曾起过恻隐之心。她也还有一颗懂得知恩图报的心，当席叔把她从警局中救出，当席叔的生命走到尽头时，姑娘一直陪在席叔身边，让席叔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感受到了生命中最后一丝温暖。

姑娘是妓女，她从事着见不得人的工作，还与人合伙诈骗钱财，看上去，她似乎算不得是个好人，但和故事中出现的另外几个人相比，她却可称之为高尚。与姑娘合伙行骗的另外两个人——“鸡头”和他的老乡，他们不仅利用姑娘行骗，自己也占姑娘的便宜，而在姑娘被关进警局之后，他们却对她置之不理，十分冷血无情。至于那两个抓人的警察，却也是可恶的，他们抓人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清扫社会污点，而是为了谋取钱财。从这点上看，他们的行为与“鸡头”两人并无不同，只是他们的手段有了“扫黄”这个光明正大的“遮羞布”，而他们滥用职权谋取钱财的行为比之“鸡头”等人更加让人难以原谅。这样与他们一对比，姑娘的职业虽不光彩，但姑娘的人格却显得有了些许高尚。

分析小银与姑娘这两个形象，我们发现，虽然小银与姑娘同为妓女，并且两者都有善良的品质，但他们的本质却是不同的。小银沦为妓女是因为无家可归，对前途充满迷茫。而姑娘恰恰相反，她是为了亲人才成为妓女的，对未来，姑娘是有期盼的。当然，她们都是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她们都是遭受压迫的可怜人，她们同样沦为别人用来敛财的工具。不同的是，小银得到爱又失去爱，因此失去活下去的动力；而姑娘内心却充满了希望，她期盼着能赚钱让女儿上学、将来有一天自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2.精神缺失的女性知识分子

胡性能笔下的女性形象众多，小银与姑娘属于其中生活于社会底层的那一类，他们被生活逼迫，压弯了头颅，压弯了腰杆，她们的处境使人同情，也让人痛惜。除此之外，在胡性能的笔下还有另外一种女性，她们看似生活美满，工作顺利，但她们身上发生的故事却同样引人深思。

胡性能的短篇小说《谁是小杏》中的女主人公吴越是一名医生，而她的丈夫是一名体育杂志的记者。从这可以看出，吴越的社会地位和经济状况应该保持在一个良好的状态。按理来说，这样的吴越应该是幸福的，然而从故事一开始，她就表现得闷闷不乐，原因是吴越怀疑她的丈夫出轨了，并在外面结识了一个叫小杏的女人，证据是丈夫在多次与她做爱时都叫过这个名字。而故事也围绕着“谁是小杏”这一疑问展开了。小杏这个名字就像一颗种子，深深地扎根在吴越的心里。作为一个已婚的女人，在丈夫的嘴里听到别的女人的名字，无疑让她深受打击，并且对这个名字的主人充满好奇，她在心里猜测了无数次丈夫与小杏之间的事情，这样的猜测不断地对她的心理施压。面对丈夫时，她极力使自己表现得像平时一样，但她在内心深处一直在质问丈夫。而当这种情绪达到顶点时，她内心的防线开始松动，她开始堕落了。

一开始，出于对丈夫的反抗，她接受了朋友的邀请，参加了一个暧昧的家庭聚会，并在一次聚会中结识了一些男性朋友。这次聚会对她而言是一次难忘的体验，新奇而又刺激，它就像是一剂催化剂，使吴越心中的种子开始萌芽。当吴越在医院收到一封暧昧的信件时，虽然吴越极力否认，她的心被触动了。接下来的日子，那些信件不间断的寄来，信件中那些暧昧的词语不断地诱惑着吴越。吴越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心里开始好奇，再到最后收下了那把随着信件一起寄来的宾馆钥匙，一步一步地，走进了躲在暗处的男人的圈套之中。这个隐藏在暗处的男人无疑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他寄给吴越的信件中那些挑逗意味十足的文字深深地击中了这个因为怀疑丈夫出轨而陷入深深痛苦中的女人的内心。在她内心最脆弱的时候下手，然后，他轻易得手了。然而故事却在结尾时来了一个大转折。故事最后，当吴越打开身体，与男人一起达到高潮时，她又听见了那句“啊！小杏”。

故事很短，大多围绕着吴越的内心变化来描写，而作者却在结尾留给我们一个有无限猜想的结局，使得这篇小说无形中变长了。作者似乎想要描写一个女性知识分子内心堕落的过程。故事中的吴越，是一个经济上和工作上都十分独立的女性，她不像小银和姑娘那样依靠男人而活，因此面对丈夫时，她是有底气的，他们的地位是平等的。这是吴越与小银他们最大的不同之处。

胡性能对小说中的女性人物的描写有其独特之处，他刻画过许多女性形象，有小银和姑娘那样因为生活的压迫而沦落风尘的社会底层人物，也有像吴越这样的生活优渥却内心空虚的知识分子。而作者的厉害之处也在于此，他笔下的女性，无论是妓女还是医生，都被他刻画得十分生动。

（二）男性人物形象

当然，胡性能的小说也不可能缺少男性人物，并且我们会发现，其故事大多是以男性视角来写的。在他的大部分小说中，故事的主角多是男性，很少有以描写女性为主的小说出现。胡性能的笔下刻画了各种各样的男性形象，他们有的是医生，有的是教师，有的是奸商，有的是贪官，还有一部分则是处于社会最底层的被压弯了腰的小人物。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物，给我们带来了十分鲜明的感受。

1.在欲望中堕落的知识分子

在胡性能的笔下，有这样一些男性人物，他们拥有前途光明的工作，优渥的生活条件，美满的婚姻家庭。人前，他们是前途光明的社会精英；但在人后，他们却被欲望控制，做出一些让人十分不耻的丑事。

小说《进修生》中的主角陆苇是一名来省城进修的乡村中学教师，他工作稳定，婚姻幸福，并且自认为长相英俊，从偏远的乡村来到昆明这座大城市，他的心开始飘然起来，渴望着和某个女人发生点什么，而周围同学若有似无的暗示成了催化剂。他开始频繁的关注着报纸上一些与征婚有关的信息，并通过写信的方式结识了一位名为昆B1105的女性。在多次互相通信后，他们决定见面。故事之后的发展却出乎意料，这位与之约会的女人是个骗子，在宾馆里，陆苇被下药迷昏，并被骗走了所有的钱财。这件事给了陆苇经济上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为了渡过眼前的难关，陆苇向以前认识的一个昆明的旧识邹树寻求帮助。邹树是一家美食杂志的记者，在曾经的一次旅行中，陆苇帮助过他，因此当陆苇向他寻求帮助时，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陆苇在写文章上有一些才能，因此他带领陆苇走入了美食界，成为了一名业余的美食记者，并向他传授了一些通过美食记者这一职业勾引女人的便捷方法。而这正投陆苇所好，因为陆苇文采不错，想让他帮忙写美食评论的餐馆不少。陆苇利用这一便利很快结识了一些女人。之后，他渐入佳境，如鱼得水般周游于各个女人之间，大大地满足了内心的虚荣；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陆苇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然而正当他春风得意之时，命运又和他开了一个玩笑。邹树为了帮他出气，帮他找到了当初骗他的女子，并把人送到了他的床上。第二天早上，当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床上的女人并不是他以前认识的昆B1105。面对这个因为被自己侵犯而陷入疯狂的女人，陆苇十分无措，他不知道该怎样解决眼前的问题。女人的威胁让他恐慌，因此他掐住了女人的脖子，当他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时，他无措地哭了，面对未来，他一片茫然。之后，他穿上了衣服，坐上了回家的车。

小说一开始，从陆苇的种种表现表明，他是一个对婚姻不忠的人。当他周游于各个女人之间时，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远在家乡的妻子；对于出轨这件事，他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当然，为了名声着想，他也并不希望自己出轨的事被认识的人知晓，可见他是个既虚荣又胆小的人。一开始的时候，陆苇其实也是十分小心的，这从他租住的房子十分隐秘就可以看出。但是随着他上手的女人越来越多，他的心也开始飘了起来，他渐渐不把玩弄女人当回事，以至于最后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从某种角度来看，《暗处》中的简述与陆苇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他们都属于中产阶级，陆苇是教师，而简述是医生。在外貌上，他们都属于易吸引女性的那一类，并且对于女性，或者说“性”，他们的渴望都很强烈。而且他们都已经结婚，婚姻虽然平静，但也美满。当然，他们也有不同的地方，比如说在面对出轨这件事上，简述在与别的女人发生关系时，虽然兴奋，但内心却是有一些害怕的。而当妻子发现他出轨时，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在信中暗自构思了一幕妻子背着他出轨的景象，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由此可以看出，他并不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而且从小说中几次他出轨的片段中可以看出，在与女性发生关系时，他往往是被掌控的一方，并且很容易被勾引，而他的这种软弱的个性也为其后小说中透露出的他曾患过精神疾病的事做铺垫。而陆苇则不同，对于出轨，他完全没有负罪感，反而引以为荣。在他眼中，女人是用来炫耀的谈资，是用来满足他虚荣心的物品。他周旋在各色女人中，对于性也从一开始的极度渴望而发展到后来的随性之极，以至于最后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

2.隐藏在现实之中的恶人

胡性能笔下的男性形象很多，其中还有一类比较典型的是一群可以被定义为恶人的人，他们或是倒卖假货的奸商，或是出租黑店的旅店老板，或是以权谋私的官员。无疑，在我们眼中，他们是恶的代表，是与正义对立的一方。而在胡性能的所有小说中，对于这类人物的描写最为精彩的，莫过于小说《有人回故乡》中的那一群人物。

奸商老沈，黑店老板老陈，税务官大头，可以说是小说中恶的代表。黑店老板老陈是最先遇到主人翁老鲁的，当时老鲁已经没有钱付住宿费，于是老陈帮他牵线认识了老沈，诱骗老鲁去帮老沈讨债。事实证明他并没有安好心，讨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后来他在自己的旅店里奸污了小银的行为也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卑鄙、无耻、毫无道德底线的人，在整个故事中，他出场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每次出场他所表现出来的无不是让人不齿的行为。他的旅店是一家不折不扣的黑店，平时他与老沈勾结，老沈在他的店里利用小银的身体收买一些商场上的合作者以换取利益。而老陈居然趁机在小银入住他的旅店时偷偷用备用钥匙开门进去奸污了小银。他看准了小银身为妓女不敢报警的心理，多次得逞，无耻到了极点。

老沈是这个故事中最恶的代表。他是一个黑心商人，他倒卖假烟以谋取暴利；当他的假烟被工商局查收时，又想从批发商豺狗那里拿回进货的钱，于是引出了让老鲁帮他讨钱的故事。当他看到老鲁被豺狗打得半死时，他本来是想丢下老鲁不管的，但是后来看到老鲁帮他把钱讨回来他又改变了态度，可以说是个无利不早起的人。但他最无耻的地方却是他对小银的态度。在他眼里，小银完全是一件用来谋取利益的物品；为了能让税务官大头帮他逃税，他轻易就把小银送给了大头，甚至在小银不愿意的情况下威胁小银，使小银不得不任由他摆布。可以说，小银和老鲁最后的悲剧命运完全是由老沈一手造成的。当小银决定从良，不再卖淫时，是老沈一次又一次从中搅和，离间小银与老鲁的感情，使得老鲁对小银失望，最终离小银而去，使得小银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最后毅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在整部小说中，老沈可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角色。首先，因为他，老鲁和小银才会相遇。从表面上看，老鲁帮他讨债，他找女人伺候老鲁，并且守信地把小商店送给老鲁。他这样的行为，我们会觉得他其实还是很仗义、很有信用的。但是随着故事的展开，我们会发现这其实只是错觉，他倒卖假烟以牟取暴利，是个没有道德的奸商；而当他的假烟被查收时，他又想找进货商人豺狗退钱，其实他进货时就知道烟是假的，为的是贪图便宜。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老沈就是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为了赚钱，他无所不为。他利用老鲁缺钱的弱点诱使老鲁帮他讨债，差点丢了性命；之后抓住税务官大头好色的弱点，利用小银去讨好大头，希望大头能帮他逃税，其恶行简直令人发指。

故事中的税务官大头也是一个恶人，他身为公务人员，却利用自己的职权以权谋私。他与老沈一拍即合，安然接受了老沈把小银送给他的行为。而被小银耍了之后，为了报复小银，他利用自己的职权便利威胁小银要对老鲁不利，使得小银不得不就范，可以说，对于小银的死亡，他也是一大推手。和税务官大头相似的人物还有《在温暖中入眠》中出现过的两个警察。他们抓住席叔和那个卖淫的姑娘后，居然对他们说只要席叔能交5000元钱就会放席叔走，并且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从这里可以看出，他们抓人根本不是为了所谓的扫黄打非，而是为了利用职权谋取钱财，他们这种行为和税务官大头其实是一样的。作者之所以会刻画这样的人物，其实也是有一定的现实依据。放眼望去，在当今社会，像他们这样以权谋私的国家蛀虫不在少数。在许多时候，有权力的坏人比没有权力的坏人更具危害性。而作者之所以刻画这样的人物，正是想要把这种社会中的现象描绘出来，以达到警醒世人的目的。

3.在卑微中照见人性之光的底层人物

以上几人，是胡性能小说中出现的几个比较典型的恶人的代表。在胡性能小说中还经常有另外一类形象：他们处于社会的底层，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尽管如此，在他们的身上，我们却能看到人性中的闪光点，即使自身条件艰辛，即使自己也活得艰难，即使被社会遗弃，他们依然坚守着自己内心的良知，保持着人性的善良。

《在温暖中入眠》的席叔，是这类形象中的代表人物。席叔是一家国有建筑公司的砖工，兢兢业业几十年，为了工作连婚都没结，拿了无数先进工作者称号。谁想人到老年，却因公司倒闭而遭遇了下岗。没有家、没有工作，生活也没有着落，最不幸的是，半年前被确诊为肝硬化，已经没有几天活头。知道自己的情况后，席叔拿着别人捐给他的5000元钱从医院逃了出来。席叔活了几十年，因为工作的关系，一直没有结婚，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他甚至不知道女人的滋味，于是他决定在死前找一次女人。然后，他遇到了一个卖淫的姑娘，随她去开房，却被两个扫黄的警察抓进了警局。通过警察，席叔才发现原来姑娘是一个通过卖淫来诈骗嫖客的诈骗犯，他和两个男人合伙，专门敲诈嫖客。而之后，两名警察向席叔提出，只要交5000元钱，就能放席叔出去，并且会为他保守秘密。但是席叔不想把朋友捐给他看病的5000元钱用在这种事情上。最后，由于席叔的身体越来越糟，警察怕他死在派出所，只能放了他。而席叔出来之后，听到那姑娘还被关在警察局里，便用了他剩下的5000元钱把姑娘赎出来。这是别人捐给他看病的钱，也是他仅有的积蓄，他为了省钱宁愿自己在警察局里受苦，却把钱花在了一个仅仅认识不到一天的妓女身上，而那两个与姑娘一起合伙诈骗的人却早就交了赎金弃姑娘而去了。最后，姑娘被席叔赎出来后，决定报答席叔。然而席叔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再也没有力气去弥补自己一生的遗憾。但让人安慰的是，在生命的最后，席叔是在温暖中离去的。

作者之所以塑造席叔这样一个形象，其实也是有一定目的的。他想告诉我们，人内心的良知，并不因人所处的地位而决定。就像席叔，他自己就是个倒霉的人，本身身患重病，没有家、没有钱、更没有地位，可以说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但他却还拥有宝贵的良知。他为了省钱，宁愿自己关在警局里，却愿意为了一个只认识一会儿的、还是想骗自己的妓女而花光所有的积蓄。他或许是同情姑娘，也或许是想在生命的最后做点好事，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他的行为都比那些为了金钱利益而丧失良知的人高尚太多了。而与席叔相反的那两个警察，身为执法人员，他们抓人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执法，而是因为快过年了，想捞一点外快。作者把这两种人物形象写在一起未尝不是想要借此讽刺这个社会的一些丑恶现象，因为发生在席叔身上的事，现实社会中未尝没有发生过。作者正是想要借此告诉我们，位卑者未尝就不高尚，位高者未尝就不无耻。

与席叔有一些相似之处的人物还有《有人回故乡》中的老鲁。老鲁也是一个社会的弃儿，他虽然年轻，但已经遭受过许多打击，生活潦倒，无处可去。在故事的一开始，老鲁和朋友条杆一起去海南淘金，他们在海南干过许多活，但是在一次与别人的争斗中条杆受了伤，并因无钱医治而不幸死去，老鲁只好回昆明继续他的淘金梦。回到昆明之后，老鲁的人生并没有多少变化，走投无路之际，老鲁为帮奸商老沈讨债，险些被另一个奸商豺狗打死。为了感谢他，老沈找了一个叫小银的女人来伺候他养伤。小银是个妓女，也是奸商老沈的玩物，老沈用她来招待自己的合伙人，他让小银来伺候老鲁也是有这个意思。但是老鲁并没有像其他男人一样玩弄小银，虽然他一直渴望有一个女人，但是他还拥有良知，这也是他不同于其他人物的地方。面对生活的苦难，他虽然痛苦，却一直没有放弃奋斗。与小银相爱后，他更加努力地赚钱，希望能和小银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但是他的愿望却一次次被打破。最后，在老沈的蓄意挑拨下，老鲁误会了小银，愤然离开，从而造成了小银绝望自杀的悲剧，也造成了他内心一辈子的伤痛。

三、胡性能小说人物形象的现实意义

人物是小说中最关键的因素。一篇好的小说，其故事情节的发展往往取决于故事中的人物的性格、行为等。我们会发现，人物性格的刻画就像人物的命运一样，我们也可以说，性格决定命运。而胡性能小说中的人物的刻画似乎也正是遵循着这一原则，比如说席叔、比如说小银，他们的命运，其实和他们的性格有很大关系。胡性能把各个人物的性格塑造好，然后把他们摆在一定的位置，故事就开始了。故事中的人物就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掌控着，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下去，直到走出作者想要的故事。他是一个善于掌控故事的人。我们读他的小说的时候，往往会有这样一种感觉，似乎故事的背后有个人，他一直在注视着整个故事的发展。

通读胡性能的小说，我们会发现，他所描写的故事，从来都是平平淡淡的生活，从来就没有什么惊心动魄；他所写的，都是发生在我们周围的故事。但就是这样极其平淡的故事，当我们读过后，内心却总是不平静的。胡性能善于在平淡中写出人性的真实。无论是《有人回故乡》中的奸商老沈、妓女小银、贪官大头、淘金者老鲁，抑或是《在温暖中入眠》中的下岗工人席叔、妓女，他们所体现出的都是这个社会的缩影，我们都能从社会中找出与他们相似的人。可见，胡性能在进行小说创作时，其写作题材是与现实社会紧密相连的。比如说《在温暖中入眠》中的席叔，他从国有企业下岗，老无所依，又身患绝症，他身上的这些情况，在现实中的一些人身上都能看到。再说小说中的妓女，作者始终没有说出她的名字，或许作者正是在暗示，她是许多妓女的化身，因为她的经历其实也是许多被迫走上卖淫道路的女子有过的经历，她们都是为了家庭、为了孩子而不得不出来出卖自己的肉体。而在《有人回故乡》中的奸商老沈更是社会中许多奸商的缩影。可以说，胡性能的每一篇小说，在现实社会中都能找到影子。他写小说，不仅讲究结构，更注重目的。他正是要用他的小说来点醒世人，来讽刺那些为恶者。当我们读《在温暖中入眠》的时候，我们会同情席叔命运的悲惨，更会痛骂用姑娘来诈骗的鸡头等人，会不齿于利用职权以权谋私的两个警察。而当我们这样做的时候，胡性能写作的目的就达到了，他就是希望能用他的小说表达一些真实的事，引起一些人的关注。他的小说，有对弱者的同情与怒其不争，也有对恶人的鞭挞与讽刺，具有十分深刻的现实性。

读胡性能的小说，我们还会发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地方，胡性能喜欢把他故事中的人物写死。无论是《有人回故乡》中的小杏、还是《在温暖中入眠》中的席叔，他们都以死亡作为终结。他们的死无不透露着悲哀的讽刺。悲哀于他们悲苦的命运，讽刺着这社会中的黑暗。然而另一方面，对于死亡，胡性能并没有抱着恐惧的心去书写，在他看来：“死亡是对苦难的另一种救赎。”无论是席叔还是小银，活着对他们来说都太过痛苦，他们无力反抗命运，因此死去反而能得解脱，这或许是胡性能式的温柔。当然，作者无奈地以死亡来终结小说里人物惨淡的人生，为他们寻找另一种救赎，这不能不说是对人生的另一种讽刺。

人物描写是一篇小说中最主要的因素。评判一篇小说是否优秀，对其小说中人物形象的分析是必不可少的。胡性能是一个善于写作的人，他的小说结构精巧，情节设计玄妙，使他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富有特色。胡性能不写无用之人，也不写无用之事，他小说中每一个人物的出现都不是偶然，而是经过作者精心的设计。

【注释】

[1]朱宵华.文学昭通——胡性能.［EB／OL］．http：／／www.luobinghui.com／wyzx／pl／200509／5265.html.

[2]小说三要素.百度百科［EB／OL］．http：／／baike.baidu.com／view／720078.htm.

[3]小说三要素.百度百科［EB／OL］．http：／／baike.baidu.com／view／720078.htm.

[4]夏羽.新浪网.胡性能“暗处”的书写者［EB／OL］．http：／／blog.sina.com.cn／s／blog＿4d7929510100g3d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