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平阳即是该群体中的重要代表之一。纵观整个文学界研究情况,关于雷平阳作品的研究已涉及地理环境、民生关怀、地域元素、自然哲学、城市文化发展等很多方面。于是,以此为依据,进行了探究,发现雷平阳作品中的确有不少关于宗教、祭祀的内容。......
2023-07-20
王 晓
一、雷平阳其人及生活的社会环境
“我只爱我寄宿的云南,因为其他省/我都不爱;我只爱云南的昭通市/因为其他市我都不爱;我只爱昭通市的土城乡/因为其他乡我都不爱……”(《亲人》)。正如雷平阳诗歌所书写的,他对家乡云南省昭通市土城乡的爱是无法比拟的。“在他的诗歌中总是怀有浓郁的乡愁和清新的泥土气息,故而被称为‘有根的诗人’。”[1]雷平阳作为昭通一位土生土长的诗人,有着独特的成长的经历。说独特是因为用现在的眼光去看他,是一种无法想象的贫穷。1966年出生的他,正值中国的灰色年代“文化大革命”。可想而知,他的童年所经历的饥饿、贫穷、迷茫之苦。他曾在《雷平阳诗选:我为什么要歌唱故乡和亲人(代诗人简历)》一文中写道:“满屋都是阳光,生活却是灰暗的。像村里所有的人家一样,我目睹了太多父母之间的争吵和大打出手。他们互不相让,类似于仇人,现在回想,都是因为贫穷。谁多吃了一碗饭,谁的吃相不雅,谁多花了一角钱,谁不慎弄破了裤子,谁失手打烂了一只碗……这些,都是闹架的理由。”关于饥饿,关于贫穷,幼小的雷平阳体会得实在太深刻了。“童年经验对文艺家审美心理建构具有十分珍贵的价值,尤其是童年时期的乡土影响、缺失体验和孤独体验,更是常常决定他一生的个性气质、感知方式、情感方式和思维方式。”[2]所以他的诗作中总是会折射出他童年苦难生活的感受,那些经历造成了他的“早熟”。这点我们可以把他与我们所熟知的一位诗人海子做个简单的比较:“艰苦的家庭生活、父亲的艰辛、长子的身份,这些使得处于童年阶段的海子比同龄人更懂事、更早熟。”“早年的海子是生活在贫穷与苦难中的,并自觉地分担属于自己那部分的苦难。这种苦难的童年生活带给他深远的影响,以至于在后来的诗歌创作中他不断地再现苦难和在苦难中的农民。”[3]由此,我们就不难看出苦难的童年生活带给诗人的影响有多大。海子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理想结束了苦难的生命也获得了永恒的自由,而雷平阳呢?他的苦难性又是如何在他的诗歌中体现的呢,这是一个值得我们研究的问题。苦难或许会摧毁人的意志甚至带来死亡,但是雷平阳的苦难给我们的却是感动和反思,本文就这一问题将展开分析。
二、雷平阳诗歌中的苦难意识
(一)诗歌的语言特色
雷平阳诗歌中的苦难意识是很直接地从他的诗歌语言中表现出来的,他的语言是独特的、专属的,刻着雷平阳的印记的语言。下面我从两个方面研究他的诗歌语言。
1.叙事化语言显真实
让我们先来看这首《战栗》:
那个躲在玻璃后面数钱的人
她是我乡下的穷亲戚。她在工地
苦干了一年,月经提前中断
返乡的日子一推再推
为了领取不多的薪水,她哭过多少次
哭着哭着,下垂的乳房
就变成了秋风中的玉米棒子
哭着哭着,就把城市泡在了泪水里
哭着哭着,就想死在包工头的怀中
哭着哭着啊,干起活计来
就更加卖力,忘了自己也有生命
你看,她现在的模样多么幸福
手有些战栗,心有些战栗
还以为这是恩赐,还以为别人
看不见她在数钱,她在战栗
嘘,好心人啊,请别惊动她
让她好好战栗,最好能让
安静的世界,只剩下她,在战栗
品读这首诗,首先给我们印象最深刻的是雷平阳用一种通俗易懂的语言为我们讲述了一个故事,即一个在城里打工的底层农民数钱时的样子,诗人用“战栗”这个词描述她的手甚至她的心。如果这首诗不分行,那我们就会觉得是一篇记叙文或是散文。20世纪70~80年代,“朦胧诗派”崛起,这一对中国诗坛影响深远的诗派以其特异的诗风:自由化、散文化,给中国诗坛注入了一股新鲜的力量。雷平阳的诗歌也或多或少受到朦胧诗派的影响。他也有他奇特的叙事话语,但不同于以往作家的是,他的诗歌中有叙事,叙事中又是诗话。即北大教授、诗人藏棣所称颂的“那是一种不同寻常的笨拙”。“雷平阳的价值,恰恰就是他成功地从早期的传统的诗歌风格中摆脱出来,形成了他那一种‘叙事’为特征的独特的诗歌表达方式。”[4]他所书写的人物再普通不过,母亲、父亲、大伯、卖麻雀的人、战栗的人等都是底层农民。他描写这些人物时都采用了朴素的语言,农民本身具有的朴质在他笔下显得更加真切生动。这点一些城市作家就很难做到,他们往往用极其华丽煽情的语言来书写下层人民的不幸,反而显得不真实。而出身底层的雷平阳对底层的生存状态有过深刻的体验,所以他的诗歌在反映底层农民的生活的真实性方面有着较强的优势,虽然他之后的生活摆脱了底层,但是他仍然站在底层的角度去书写,甚至对底层的苦难表现得更加深切和强烈。他客观地还原了这些人民的真正不幸生活。他尽量不使用任何修饰语来还原生活的面貌。雷平阳曾针对孙磊写作中的“弯弯绕”现象提出过“是山而不是高山”的主张,主张放弃不必要的修饰和强调。一些“风花雪月”派诗歌爱好者或许不会喜欢雷平阳的诗歌,认为太过乏味缺少诗歌的美感。其实,恰巧相反,他笨拙的语言、纯净的诗风才是诗的本体体现。“这种‘诗本体’即是:诗的本质即在抒情,即在自我表现;诗的动力和内容都是源于作为个体的诗人自我波动着的生命激情;诗的存在方式即由自我生命激情所把握和铸造的象征—暗示性语言符号系统;诗即自我生命的独特存在方式,即生命的象征。”[5]品读雷平阳的诗像是在感知一个苦难的生命个体,他用叙事化的诗歌语言在抒情,而他的情则多寄托在事物中,诗中的一草一木、一江一河或是一人一事都是他感情的象征。他的抒情方式并不像同时代一些诗人一样滥情,他把叙事应用在抒情中是为了隐忍、节制他的主观感情,以达到最真实的效果。“雷平阳是一个用经验言说的人,他的眼睛的经验、耳朵的经验、皮肤的经验、心灵的经验……真实的经验、空想的经验,一切都是那么具体,有温度、有气味、有光影、有色彩……看得到的、被遮挡的,都是活的——连死的都是。”[6]正因为有这些经验他才可以把诗歌写活。他的创作是把记忆里的东西拿出来再重新想一遍。而这一次是融入了他的感情。记忆里的汤世杰先生、记忆里的张天寿、记忆里的河流、记忆里的昭通旅馆、记忆里的集市、记忆里的小学校在他的笔下都已不再是单纯的回忆,诗人注入了太多的感情,或悲或喜,组成诗人过去的生活,片片断断但又井然有序。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具体,所以诗人在下笔时总是用最朴素的语言来表达,在他的头脑中只有真实而没有浮词艳藻。
2.大众语言显悲悯
雷平阳的诗歌还具有非功利性特征。1983年他在学校征文比赛中以一首《献给母亲的歌》获二等奖,这首诗歌也可以称为他的处女作,也可以看出他诗歌的创作风格,是一个孩子对母亲深深的眷恋之情。“母亲”这一词是他诗作的开始也是核心。诗人写诗只为表达自己的所感所想。雷平阳从20世纪80年代末期开始发表诗歌,此时中国大陆仍存在一种新的文化活力“大众消费文化”。这种文化的性质是以刺激、享乐、凡俗为内容的广告性、消费性文化。但我们在雷平阳的诗歌中却丝毫看不到这一文化的影子,他没有迎合当时大众的喜好,始终坚持他的苦难书写。在当时这一风格似乎是不被接受,纸醉金迷的社会里人们痛恨有人提醒自己过去的伤痛,甚至仇恨那些伤疤的丑陋,但雷平阳却把这些伤疤毫无遮掩的揭露在人们面前。他在一首诗作中写道:“因为一个牧羊人和一棵草/他们的尺寸相等(《疑问》)。只顾享乐的人们不会在意下层人们的苦难。雷平阳“敢于直面惨淡的社会人生,长久地关注苦难、关注现实、关注弱势群体、关注普通人的生存状态”[7]。他的诗歌一直都在书写底层人民的生活状态,所以也就形成了一种底层的大众语言,他把自己对底层人民的同情和悲悯放在诗歌里,用真实沉痛的语言写出他们的心灵世界。
(二)诗歌的主题——苦难意识
1.苦难的来源
“我的爱狭隘、偏执,像针尖上的蜂蜜/假如有一天我再不能继续下去/我会只爱我的亲人——这逐渐缩小的过程/耗尽了我的青春和悲悯”(《亲人》)。雷平阳的这首诗作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农民之子对亲人的眷恋之情。他经常被学者评论为“有根的诗人”,从这首诗我们可以看出他的“根”首先源自于他的亲人,再缩小范围,可认为是他的父母。他从小亲眼目睹了父母的“不幸”,贫穷的生活给原本可以幸福的父母带来了“痛不欲生”的生活。他们挣扎在生活的最底层。雷平阳关注苦难也正是从关注父母开始。“我见证了母亲一生的苍老”(《母亲》)。应该说他从记事起就懂得父母的不易,也感受到了底层人民的生活之累、生命之苦。我们来看一看他的诗作《挣扎》:
一棵小草与秋风较劲
它说:“攥住我,一只蚂蚁
也能把大地轻轻提起,不信
我们赌一百两黄金?”
三只田鼠找到大地的主人
说:“要么让黑暗继续下去,要么
让我们表演绵绵不绝的
自由戏剧。反正我们生活在底层……”
大地和秋风都有这样的观念
有的挣扎的确基于压制和反对
而有的挣扎纯粹因为恐惧与自卑
田鼠属于前一种,小草是后一类
当然也还存在着第三种挣扎
比如我与我自己——在叙述一个
残忍的案件时,我怕案件不够残忍
一味朝极致推,仿佛是在杀自己
从这首诗作中我们可以看到诗人对底层人民力量的肯定,正如“秋风”、赢不了“小草”,而“大地”也不得不让“田鼠”表演绵绵不绝的自由戏剧。那些像“田鼠”“小草”一样生活在底层的人民,因为压制和反对或恐惧和自卑拼命地挣扎,但这样的挣扎却无济于事。诗人的挣扎则是来自无法改变这一切的无奈,他能深深地体会到底层人民的痛苦与迷茫。“作为一个有良知的诗人,雷平阳没有在苦难的故土面前紧闭双眼,而是用他无限同情的笔触刻画出乡民们生的悲哀和坚韧。”[8]他的底层意识是完整的,他笔下是通过描写乡民们苦难的生活来表现真正的底层。
2.女性的苦难
雷平阳的诗作中很少会出现女性,母亲、战栗的打工女人、被丈夫截掉手指的女人都是他诗作中少有的女性形象,但无一不表现出这些底层女性的真善美。在生活的重压下,她们无力反抗也丧失了反抗的意识,只想以古老的方式守护着自己的小小的幸福。“……在我/尚未出生之前,她就用姥姥的身躯/担水,耕作,劈柴,顺应/古老尘埃的循环。她从来就适应父亲……”(《母亲》);“……哭着哭着啊,干起活计来/就更加卖力,忘了自己也有生命/你看,她现在的模样多么幸福/手有些战栗,心也有些战栗/还以为这是恩赐,还以为别人/看不见她在数钱,她在战栗……”(《战栗》);“……她没有用沉默抵制暴力,而是用忏悔/用更加辛苦的劳作,弥补自己的过失……”(《贫穷记·二》),母亲的勤劳、打工女人的执着、断指女人的温顺,这些都是滋生在那片贫穷落后土地上的观念。伴随着这些观念成长,在物质缺乏的社会里她们成了金钱的奴隶,她们被压迫却仍然保持着传统的真善美。在诗人看来,物欲横流的世界已经不再珍惜这些稀有的真善美,相反,而是用残忍的方式来折磨这些比底层更底层的女性们。诗人对她们是同情悲悯甚至是怜惜的。“我祈盼这是一次轮回,让我也能用一生的/爱和苦,把你养大成人……”(《母亲》);“嘘,好心人啊,请别惊动她/让她好好战栗,最好能让/安静的世界,只剩下她,在战栗”(《战栗》);“……被带走、被碰碎、被奴役,丈夫和他的妻子/谁都不清楚他们靠什么指点方向”(《贫穷记·二》)。不断地忍受苦难就成了她们生活的意义,在这些危机生存的生活的重压之下,她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更好地生存下去。雷平阳不仅对人的苦难进行了深刻的书写,对自然之苦也颇有同感。
3.自然的苦难
“在诗人看来,自然界中的生命与人的生命一样,也应该受到尊重与关爱,我们应平等的对待自然万物,人不应该脱离大自然,更不应该站到自然之外。”[9]在他的诗作中诸多都表现出他对自然万物之苦的同情。“……‘文革’期间,庙寺都被毁了/一些虔诚的僧侣,把佛像安放在残垣断壁之间:信仰/并没有因为废墟而改变”(《听汤世杰先生讲》);“我们无力把一个村庄变成天堂/最好的缓解策略是:把布遍人类体温的/房舍铲掉,然后,再花几年时间/把河流的颜色换成别的,甚至让它消失”(《上河,上河》);“我心慈悲/我从中看见了累死于天空的鸟/它们细小的双翅和骨架/堆满了坎坷不平的河床……”(《有几条河流在赛跑》)。在这些诗歌中可以看到美丽的大自然被遭到肆意的破坏,“农民之子”的雷平阳看到曾经的美丽已不再,他的心里是痛苦的。诗人曾经说过:“我知反抗的苍白与悲怆,也知道‘野外’的消失不是环保问题而是道德问题,我亦知道所谓‘无奈’是出自肉体而非精神。”人类其实才是造成苦难的真正凶手,在日益进步的物质社会,人们总会抱怨疾病太多太奇,自然灾害太频繁,但却总是不关注自己的行为,总是天真地以为只有人类才是真正的主宰者,甚至可以无视自然规律,人们为了追求物质以破坏自然作为代价。自然生命的肆意破坏激起了诗人的反抗,他始终以一个自然守护者的身份呼吁我们珍惜现有的家园。诗人对人与自然和谐共处关系的认识是清醒深刻的。“要缓解和消除生态危机和所有物种的生存危机,人类——作为地球生态危机的酿造者和责任者——必须跳出自我中心这个局限,努力从生态系统的整体利益出发去思考问题,并以这样的思考约束自己的生活和发展。”[10]因此,雷平阳曾极力呼吁人们回归诗意的家园。
三、诗意苦难中的感动
与其说雷平阳的诗作是他在“痛哭”苦难,不如说是他在诗意苦难、诗意生命。尽管品读他的诗作时总会被浓浓的愁思包围,甚至是苦痛的,但是在他的诗作中却绝没有“绝望”的书写。如上述书写的女人生活的苦难,尽管读者会对她们投向无限的同情,但是也不可能读到她们因苦难而对生的绝望。母亲就算用尽乳汁、洒光汗水、流干眼泪也仍有希望;打工女人因对生活有希望所以可以卖命地挣钱;断指女人因为对丈夫的爱而努力弥补自己的过失。这些都会让读者感受到苦难似乎在雷平阳笔下已经变了味,他是想用苦难传达一种对生的希望,那些挣扎在底层的人民不会因为生活的重压而放弃生的希望。他不仅仅在讲述苦难,更是在以自己的方式诗意苦难,让读者在他描写出的苦难世界里找出感动,引起反思。“诗人在作品里呈现了底层民众的淳朴、善良与真挚,将充满艰难的底层日常生存景观展示在读者眼前,挖掘出这些底层人物的美好人性。”[11]同时,他也在讴歌这些美好的人性。《四吨书》里的搬运工、《圣诞夜》里的保安、《黄昏》里的瞎子都是美好人性的体现。他说:“有些问题,一个诗人必须做出回答,有些关头,一个诗人必须站出来。担当,从来都是文人的义务。”他从来不畏惧别人异样的眼光。他似乎成了底层人们的代言人,他所描写的底层人物的思想感情也是与其生存状态息息相关。诗人所写的底层人物被他赋予了特别的意义,他们在困难中表现出来的坚强、善良、温情都是支撑生命的起点。诗人始终以一颗纯净之心对待生活。“他的诗歌一方面根植大地,以悲悯情怀关注这生息繁衍于这片土地上的人民的苦难,另一方面又仰望星空,执着地为人类守护着精神家园。”[12]我们再来看他的《乌鸦》:
被一再地提及,能够以一点点的黑色
藏下雷霆的,可以在停下来的流亡中
保持不同证见的……我们为什么对它
永远怀着警惕?真的很不幸
有些生命天生就不受欢迎,比如乌鸦
比如那些心中藏着乌鸦的人
这是一首用悲悯关注苦难的诗,诗人所说的心中藏乌鸦的人也许是指自己,也许是指那些底层的人。为什么他们的生命天生就不受欢迎呢?这是何等的可悲,难道为生活努力的人不值得尊敬么?但诗人在表达苦难的时候同时也在扣问我们每一个人的心灵,我们是否曾经都是那些心中藏乌鸦的人,而现在我们是否都排斥曾经如同自己的人。卑微的人生不被尊重是雷平阳向社会发出的控诉,品读他的诗作总会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只因为诗人发自内心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对于苦难,他并不是无病呻吟,是想通过他的诗歌让人们关注苦难、悲悯苦难、反思苦难。城市的生活让诗人体会到人心与人心的距离,他极力地呼唤人与人坦诚相待的纯真之心。“卑贱之生永远值得同情,在幸福附近/永远都飞着自由了的亡灵?我的校友/孙世祥,一个天才的诗人/他是那片土地的证人,32岁/死于肝癌,因为贫穷,也因为无人悲悯/词语中的热土,掩埋最冷的灵魂/我们都对此佯装不知”(《贫穷记·一》);“……结果是:几千吨水泥都听见了他的叫喊/只有那一只鸟儿没有听见”(《工地上的叫喊》);“为什么整整一座山上只有一头羊/我的解释是:因为有一点孤单/必须安放在这座山上/必须让这座山趋于圆满/让它不至于混乱/有人不喜欢这头羊/有人反对这座山的弧线/还有人讨厌言必成孤单/一切都为时已晚”(《一头羊的孤单》)。这些诗歌都是他对人性的冷漠的控诉,苦难卑微的人生得不到悲悯与同情反而不受欢迎,这是让人多么心痛的一幕。诗人毫不掩饰的把这些苦难展示在读者面前。冷漠、轻视是社会之悲也是人性之悲。诗人是这样描述自己生活的:“十三年的昆明生活/我没有更多朋友/除了他们四个/更多的是隐形的敌人”(《朋友们》)。从乡下移居城市的雷平阳在这首诗作中表现出了城市生活的冷漠。这也是一种苦难,是精神的苦难。物质的匮乏让人饥饿变异,而精神之苦往往更让人揪心。在《卖麻雀肉的人》中卖麻雀肉的人更愿意与卖瓜人共享寂静,这也许就是底层人与人之间的因为自卑而产生的友善,而城市却总是因对物质的追求而忽视了人间的友爱。
雷平阳在《土城乡鼓舞——兼及我的创作》中写道:“我承认,我是一个生活的旁观者。基于对这一片土地以及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所怀抱的恩情、祈祷和忏悔;基于对‘小世界’生活现场所充满的绵绵不绝的解密愿望;也基于对宏大叙事的无力以及对观念化写作的逃避。”总之,雷平阳做到了他所说的,他是一个真正的云南诗人,是一个怀抱大自然怀抱纯净之心的农民之子。让我们在他的这首《底线》中再一次体会他带给我们的感动:
我一生都不会歌唱的东西
主要有以下这些:高大的拦河坝
把天空变黑的烟囱;说两句汉语
就要夹上一句外语的人
三个月就出栏、肝脏里充满激素的猪
乌鸦和杀人狂;铜块中紧锁的自由
毒品和毒药;喝文学之血的败类
【注释】
[1]曹然霞.雷平阳诗歌的乡土情怀和生态意象[J].昭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8(4):10.
[2]张佐邦.文艺心理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75.
[3]付冬生,陈广根.论海子的创作[J].四川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5(3):30.
[4]邓清海.论雷平阳诗歌艺术的哲学底蕴[J].昭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8(1):47.
[5]张德厚.新时期诗歌美学考察[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5:70.
[6]杨洁.都市土著雷平阳[J].昭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8(2):16.
[7]邓清海.论雷平阳诗歌艺术的哲学底蕴[J].昭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8(1):44.
[8]邓清海.论雷平阳诗歌艺术的哲学底蕴[J].昭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8(1):44.
[9]邱诗越.论雷平阳诗歌的生态意识[J].河北科技大学学报,2009(2):78.
[10]王诺.生态与心态:当代欧美文学研究[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7:7.
[11]邱丽平.论雷平阳诗歌的底层叙事[J].昭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8(2):20.
[12]王朝辉,张歌.论雷平阳诗歌的艺术特色[J].科教文汇,2010年(1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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