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天台宗的东传与国际影响及文化输出

2023-07-18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天台宗的传播除了在国内佛教界风靡一时外，还引起国际上的广泛关注和学习的兴趣，这就是对东洋两个国家的影响，产生了天台宗东传的文化输出。（一）天台宗传入日本天台山及天台宗的输出，并对日本产生影响开始于盛唐时期鉴真和尚东渡成功以后。在天台山最澄先后师从多位名僧，博学正宗的天台宗教义。（二）天台宗传入朝鲜半岛。南朝以降，浙东天台佛教丛林蔚起，天台宗的影响波及朝鲜。

（一）天台宗传入日本

日本留学僧入唐求法，其中日僧最澄到台州学习天台宗教义，把天台宗经典带回日本，在日本比睿山延历寺创建了天台宗，成为日本天台宗的创始人。最澄于延历二十二年也就是大唐贞元二十年（804）四月奉诏随遣唐使入唐求法。先到唐都长安，翌年九月自长安动身赴台州，因病滞留明州（今宁波），到九月十五日自明州出发，二十六日到达台州州治临海，谒见台州刺史陆淳，进献黄金十五两，并纸、笔、刀、火铁、兰木、水晶珠等物。（见文前彩页“日僧最澄来台求法通关文牒”）陆淳当即返还黄金，希望最澄用这些黄金购买纸墨，抄写《摩诃止观》等天台宗经典，以便日后归国弘法传教。最澄来到台州学习天台宗教义，不是日本没有天台宗经典，他在日本比睿山延历寺时就已经熟读了天台宗经典，之所以还要来到天台宗的发源地留学，是因为日本可供学习参考的天台教义经籍多有脱误，有些细节不够详明，无法完全知晓《法华经》的深奥含义；又日本的天台高僧多非直接师承中国天台宗大师，不是正统的天台宗师，难以令僧徒信服。由陆淳的请托，最澄来临海的第二天就随在临海龙兴寺（见文前彩页“台州龙兴寺（唐开元寺）”）讲经的道邃法师向其入唐求法的目的地天台山进发，陆淳亦陪同前往。在天台山最澄先后师从多位名僧，博学正宗的天台宗教义。向禅林寺僧修然学牛头禅，向佛陇寺座主行满学习天台宗其他教义，给予最澄以深刻之影响。行满送给最澄天台宗经籍82卷之多，包括《法华疏》《涅槃疏》等，还手书：“昔闻智者大师谓弟子语：‘吾灭后二百岁，我法将于东国兴隆。’圣语不朽，今日得遇此人也，吾愿将所披阅之法门悉付日本阇梨，当携此至东国传灯。”以示勉慰。从天台山回临海后，被安排在台州州治临海龙兴寺学习佛法，从十一月初到翌年三月，前后四个多月由天台宗行满座主和天台宗十祖道邃法师为最澄教授天台宗经义，道邃是天台宗中兴祖师荆溪大师湛然的弟子。《宋高僧传》载最澄来台求法事迹：“贞元二十一年，日本国最澄远来求法，听说受诲，昼夜不息，钞尽一宗论疏，以归国传教。将行，诣郡庭，白太守：‘愿求一言为证。’太守陆淳嘉其诚，即署曰：‘最澄阇梨，身虽异域，性实同源。’”明州刺史郑富则也对最澄入唐求法给予高度评价：“最澄阿阇梨性禀生知之才，来吾礼义之邦，万里求法，视险如夷，不惮艰劳，是以神力保护。南登天台岭，西泛镜湖水，穷智者之法门，探灌顶之神秘，真可谓法门之龙象，自青莲池涌出。”最澄后来著有《依凭天台集》。

贞元二十一年（805）最澄结束了在大唐的求法活动，五月十八日随回国大使从明州返回日本，六月五日到达对马，七月一日晋谒天皇。这次最澄入唐求法共携带回国经典127部347卷，其中有道邃赠送的《维摩经私记》一卷、《大般涅槃经私记》十卷、《止观记中异议》一卷、《天台沙门乾济集》三卷，还有《台州录》《台州求法略目录》《天台随部目录》《天台疏点经目录》《法华部》《止观部》《禅门部》《维摩部》《涅槃部》《杂疏部》和《别家部》等等。（见文前彩页“日本天台宗赠呈台州龙兴寺道邃和尚传教大师像”）从此天台宗的经典与教义再次被系统地传入日本，最澄在比睿山延历寺弘扬了天台宗，建立了日本天台宗的大本营，成为日本天台宗的祖师。今临海龙兴寺中特地为最澄来台求法受戒辟一小楼，作为纪念室；又为之立一《日本国传教大师最澄受戒灵迹》石碑（见文前彩页“日僧最澄台州受戒碑”），以昭史迹而垂久远。

（二）天台宗传入朝鲜半岛。

中国与日本的交流毕竟隔着大海，客观上不如山水相连的朝鲜半岛更容易来往与沟通。从上古时代开始就有中国王子被封于朝鲜的记载，如商纣王为周武王所灭，其兄箕子被周武王封于朝鲜。《史记·宋微子世家》载：“于是武王乃封箕子于朝鲜而不臣也。其后箕子朝周，过故殷墟，感宫室毁坏，生禾黍，箕子伤之。”就中国上古史而言朝鲜是中国的属国，来往方便，所以中原文化对于朝鲜的影响堪称血脉相连。到后来这种关系一直十分紧密，三国时中原大动乱，军阀混战，兵燹频仍，辽东人甚至中原人避难于朝鲜者也比比皆是。其中的士族多是有闲阶级的文化人，如三国名士管宁。他们的言行对于民众具有导向的作用，同样对于向慕中华的朝鲜半岛民众也具有引领的功效。

到唐朝国力强大，威震四夷，朝鲜经隋朝起的“东征”大军反复攻打，已深知中华力量之深沉雄厚，故向中华派遣使节、留学生和留学僧成为十分时髦的事情。从唐朝诗人所作的诗来看，朝鲜留学生在中国为数甚多，中国官员与文人与之交流也很普遍，并且成为风尚，如唐明皇、孙逖、刘禹锡、皇甫曾、皇甫冉、钱起、权德舆、孟郊、张籍、张蠙、殷尧藩等等，都作有与朝鲜文人交往的诗文；台州乐安（今仙居）人项斯也与新罗游学中华者有交往，作有《送客归新罗》诗：

君家沧海外，一别见何因？

风土虽知教，程途自致贫。

浸天波色晚，横笛鸟行春。

明发千樯下，应无更远人。

另从张蠙、雍陶等人的诗来看，唐朝科举考试的风气之盛，影响到了东洋诸国，新罗等国，其青年士子不远万里，来到长安参加科举考试，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历史奇迹。显见其国士人把赴中国留学，考取功名，然后衣锦还乡当作极其荣耀的事情。张蠙^[58]《送友人及第归新罗》诗云：

家林沧海东，未晓日先红。

作贡诸蕃别，登科几国同。

远声鱼呷浪，层气蜃迎风。

乡俗稀攀桂，争来问月宫。

雍陶《送友人罢举归东海》^[59]诗云：

沧沧天堑外，何岛是新罗？

舶主辞蕃远，棋僧入汉多。

海风吹白鹘，沙日晒红螺。

此去知提笔，须求利剑磨。

唐范摅《云溪友议》卷二“登州贾者马行余”条载：

登州贾者马行余，转海拟取昆山路，适桐庐。时遇西风，吹到新罗国。其国君闻行余自中国至，接以宾礼。乃曰：“吾虽夷狄之邦，岁有习儒者，举于天阙，登第荣归，吾必禄之且厚。乃知孔子之道，被于夷夏乎！”

而佛教东传则又是文化交流中的重要内容，不仅限于某一类人，在当时佛教盛行于中华的社会氛围中，上自皇帝，下至平民，莫不趋之若鹜，恐后而争先。这种风气同样感染了东洋诸国，如盛唐诗人孙逖《送新罗法师还国》诗就清楚地表明，唐朝朝鲜半岛与中国佛教来往是十分平常也是十分频繁的：

异域今无外，高僧代所稀。

苦心归寂灭，宴从得精微。

持钵何年至，传灯是日归。

上卿挥别藻，中禁下禅衣。

海阔杯还度，云遥锡更飞。

此行迷处所，何以慰虔祈。

中唐诗人刘禹锡作有《送源中丞充新罗册立使侍中之孙》诗，诗云：“想见扶桑受恩处，一时西拜尽倾心。”唐朝文化对新罗的吸引力历然自明。

天台山佛教人士与朝鲜半岛的来往是在中唐时期，但当时尚未将天台宗传播到朝鲜。天台山大慈寺僧法照《送无著禅师归新罗国》诗云：

万里归乡路，随缘不算程。

寻山百衲敞，过海一杯轻。

夜宿依云色，晨斋就水声。

何年持贝叶，却到汉家城？

据《全唐诗》作者小传载，法照是唐朝大历贞元间僧人。这是中唐时期中国僧人与新罗僧人的交往，也是天台山佛教与朝鲜的交往，其意义自不待言。

晚唐释贯休《送人归新罗》诗云：

昨夜西风起，送君归故乡。

积愁穷地角，见日上扶桑。

海气生初霁，潮痕匝乱荒。

从兹头各白，魂梦一相望。

贯休是与天台山有密切关系的著名僧人，其《送僧游天台》说：“已有天台约，深秋必共登。”贯休在《寒月送玄道士入天台》诗中说得更加明白：“送君丁宁有深旨，好寻佛窟游银地。雪眉衲僧皆正气，伊昔贞白先生同此意。若得神圣之药，即莫忘远相寄。”这些天台宗僧人以及与天台山存在密切关系僧人在同朝鲜半岛留学僧的交流中自然会传播佛教天台宗的信息，为天台宗系统地传播到朝鲜半岛做好铺垫。

把天台宗传入朝鲜的关键人物是义天。义天（1009—1101）本名王煦，是高丽王朝文宗第四子。义天幼年出家，宋元丰八年（1085）率弟子介寿来华求法，得到宋哲宗的接见。义天来华，先到钱塘，后游天台，礼拜智者大师塔，习天台教义。元祐元年（1086）携教典经书千余卷回国。义天之来华求法，不但带回了《华严经章疏》（现中国已散失），而且带回了唐朝著名白话诗人寒山子的诗集。现在传世的《四部丛刊》本《寒山子诗》即据高丽本影印。这样的朝鲜留学僧在中朝文化交流上产生了重要的作用。

义天归国以后为发展佛教做出了两件大事：一是大力弘扬天台宗教义，于高丽肃宗二年（1096）创立了高丽天台宗。他的天台宗学说在朝鲜成为哲学史上重要的哲学潮流。天台宗也成为朝鲜佛教中重要的流派，在朝鲜半岛的佛教传播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迄今香火旺盛，信徒甚众。每年还要派遣天台宗人来到天台山国清寺瞻仰拜祭祖庭，修建纪念亭纪念碑等，以志天台宗东传朝鲜半岛的源流。二是在中国编集汉传佛经总集《大藏经》之后，为了编集高丽续《藏经》，入宋求法时即有意识地搜集佛经，特别是朝鲜僧人元晓、义湘等人的佛经“律”“论”4740卷，归国后便仔细编辑校勘，注释付梓，成为独具特色的一部朝鲜佛经总集，被称为《义天续藏经》。

日本与朝鲜半岛在向慕大唐，学习中华文化上具有一定的相似性和定向性。从接受中华文化影响的途径，学习态度上来说，日朝各有千秋。日本岛国与大陆隔绝，自危心理突出，形成了自卑加自傲的十分矛盾而复杂的民族性格，排外情绪强烈，被世界人类学家称为“岛夷心态”。加上社会制度长期落后于中国大陆，对于中华文化的仰视心理亦相应突出。日本从东汉开始即接受大汉天子的封号，今尚存的“汉委奴国王金印”就是历史的明证。随着航海技术的发展，倭国派遣到中华的使节不断地带回许多文籍与丝绸织品、瓷器等等，让倭人更加虔诚地向中华学习。就佛教这种宗教传播的大势而言是从天竺（今印度）经中亚细亚传入中国，复经中国向东传到朝鲜半岛和日本列岛，其传播主流是东传。朝鲜半岛与中国大陆接壤，与中华文化的接触渠道较之日本要多得多了，其学习中华文化的态度与决心也与日本相似。这种学习引进佛教天台宗的经过日朝相比，日本占先，朝鲜居后。引进以后天台宗在东洋两国的发展也是日本天台宗势力强大，普及程度要高于朝鲜，朝鲜半岛天台宗的传播不如日本有势力。但日朝两国天台宗信徒每年都要朝拜天台山国清寺祖庭，以表达不忘祖庭教泽之义，则亦相似。

佛教天台宗的东传与国际影响及文化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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