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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勇斗士陈然的油印与敌斗

【摘要】:陈然同志负责油印工作。早上五点钟,陈然印完《挺进报》,紧接着点着了蜡纸。陈然被捕后,几个狡猾的特务留在他的房间里,危险进一步威胁到了市委!陈然认识到自己对敌斗争经验的缺乏,立刻接受批评。黄显声是张学良将军手下的一位副军长,已被捕10多年了,是个赞同革命的民主人士。正静静等待的陈然,一阵激动,心怦怦直跳。几个月的狱中生活,使陈然获得了许多地下斗争的经验。

1947年秋天,重庆地下党秘密地发行了一份油印刊物——《挺进报》。这份报的编发工作是由地下党重庆市委直接领导,它是专为地下党员、地下社员和进步人士办的。有三名同志从事这项工作:一个负责收听、记录新华社广播;一个负责刻写蜡纸;一个负责油印。

陈然同志负责油印工作。党把这个工作交给他,是由于他的社会条件好,他是一家工厂的代理厂长,不易暴露。就这样,陈然同志白天是厂长,晚上就成了油印工人。在那个时代,他有着厂长身份,是不便向人请教的,从没搞过油印的他只好偷偷地学习这门技术。第一次接受任务,他铺好蜡纸就印,因为想尽快地让同志们看到报纸,所以也就没有检查一下印的效果如何,以至于印了许多张后,才发现字是反的。原来,他不懂得只有反铺蜡纸,才能印出正字来。开始,他技术不高,一张蜡纸只能印三五十份,慢慢地越印越多,几个月后就可以印到2000多份了。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满足,他在工作之余又学着刻写蜡纸。有一天,他把一张用工整的仿宋字刻写的蜡纸摆在市委领导面前,要求市委允许他又写又印——一个人完成两个人的工作。

市委同志考虑到,陈然同志的工作已经够累的了,一周有两三夜不能休息,白天又要照常上班,如果再加上刻写蜡纸,怕吃不消。

急不可耐的陈然拍着胸脯说:“我干得了,我才25岁,看我这身体,一定能干得了!”接着他又陈述了这样做的好处:第一,可以腾出一个同志去做别的工作;第二,可以缩短出版时间;第三,可以减少暴露的危险。

那时,正是敌人严密追捕、企图破坏《挺进报》的时候。市委同志望着这个为了党的事业不知疲倦的年轻人,终于微笑着同意了。可是,时过不久,不幸的事情就发生了。

1948年4月21日,上级派人来通知陈然:党内出现了叛徒,《挺进报》要尽快转移。临走,又叮嘱他:“明天晚上,你印好这期报纸,后天早上八点整,也就是23日,我来帮你运走。这两天你要特别警惕,一有可疑情况,你就先行离开。”

22日傍晚,陈然忽然收到一封匿名信:“近日江水暴涨,闻君欲买舟东下,谨祝一帆风顺,沿途平安。”

很显然,这是我党工作在敌人机构里的同志,获得消息后来不及报告市委,才冒险直接通知他,要他快撤走。可年轻的陈然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第二天早晨就可印出的《挺进报》,只一个晚上不会出什么事吧?只一个晚上就可以脱离危险了,只一个晚上……他抑制不住工作的热情,又走进了储藏室,只是让母亲在外边小门上上了锁。

陈然一进秘室,就匆忙穿上白罩衣,戴上手套,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这一切都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如果出了意外,他可以迅速脱下罩衣、手套,大步走出去,别人不可能从他身上发现一点油墨痕迹……早上五点钟,陈然印完《挺进报》,紧接着点着了蜡纸。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陈然立刻明白了,他迅速关上灯,拉开窗帘,推开窗门,随手把准备好的扫帚,小心地挂在窗台下面的钉子上。这一切刚完毕,还未等陈然走出屋门,门就被砸破了。几支枪口对着陈然,他被捕了。

陈然被捕后,几个狡猾的特务留在他的房间里,危险进一步威胁到了市委!八点整,市委的同志来了。四周没有发现可疑情况,他就径直走向陈然住的小楼。猛然,他看到了陈然留下的表示危险的暗号——窗口外悬挂着的扫帚,立刻扭转身,从后门出去了。敌人隐藏了许久,一个人也没有捕到,如意算盘落空了。

敌人怕陈然把解放战争胜利的消息传播出去,特别把他单独囚禁在白公馆楼上一间小牢房里。殊不知,这间小牢房已被我们的同志打穿了一个秘密孔道,可以和楼下的党组织取得联系。

陈然接到狱中地下党的通知:把最近的胜利消息写成字条,秘密传下楼去。他高兴极了,就用党组织给他的工具:半截铅笔、一些包香烟的薄纸和一块破刀片,又开始了在白公馆编写《挺进报》的工作。陈然凭着记忆,用仿宋体把新华社的消息工工整整地写出来,还画了一个精致的刊头,上面写着:

挺进报第一期

白公馆出版×月×日

《挺进报》从秘密孔道送到楼下后,很快得到党组织的指示:第一,刊头立刻取消,不允许再写《挺进报》、期数和出版日期;第二,必须坚持写仿宋字。陈然认识到自己对敌斗争经验的缺乏,立刻接受批评。时过不久,他又得到通知:隔壁黄显声先生有报纸,从那里可以获得更新的消息。

黄显声是张学良将军手下的一位副军长,已被捕10多年了,是个赞同革命的民主人士。陈然利用放风的机会,拖着沉重的脚镣,踱到黄显声先生的窗口边。轻声说:“我在隔壁,我要看报……”黄显声把头扭过去,仿佛没有听见。陈然有些担心地回到牢房,他会不会向敌人告密?转而又想:不会的,既然党组织要我和他联系,一定是有把握的。

半夜,墙壁上发出轻轻的敲击声。正静静等待的陈然,一阵激动,心怦怦直跳。他小心地接过从密封的门缝下塞进的一张报纸,里面夹着一张字条:不要讲话,报纸每天晚上准时送来,务必在天亮前归还。

陈然就着从门缝里射进来的微弱的路灯光,读着那一条条振奋人心的消息——陈然早就会“翻译”国民党的报纸,能够从敌人的反动宣传中找到真实的消息。从此,每天的《挺进报》上都有最新报道。

并不是狱中的每位同志都能看到《挺进报》:为了保密,党组织的几个领导人看后,就毁掉了。其他同志都是听口头传达的。但是,有些文件太宝贵了,谁也舍不得烧毁,人们把它看得比生命都重要,就冒着危险,把它珍藏起来。当遭到毒刑拷打或受到疾病折磨时,读读它,就又生出无穷的力量。

问题就出在这里。狱中有位被捕多年,眼睛高度近视的难友,他叫宣灏,生了病,身体很坏。同志们把一小张《挺进报》塞给他后,他躲在墙角全神贯注地看着,兴奋得连放风也忘了。一个狡猾的特务悄悄地走到宣灏的背后,等宣灏发现,想把文件塞进嘴里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和文件一并被带走了。

特务们知道宣灏不是共产党员,写不出共产党的文件,咆哮着,皮鞭呼呼地打在宣灏身上。宣灏想到自己的过失,决定不牵连别人,倔强地挺立着,一口咬定:“我写的!我写的!”

特务们研究着这张可怕的传单:“中共中央第七届第二次委员会全体会议在石家庄附近举行……毛泽东主席向全会作了工作报告……”他们断定重庆地下党和监狱有联系,立刻在全集中营进行突击搜查。

几个月的狱中生活,使陈然获得了许多地下斗争的经验。每天的报纸按时归还,铅笔、薄纸和刀片用完都妥善地藏起。敌人来搜查时,一点线索也未找到。

敌人知道:共产党员绝不会让群众代替自己牺牲,就使出最毒辣的手段:摆出一切刑具,拷打宣灏,迫使写传单的人自动站出来。诚然,宣灏受刑,同志们无不为之难过。陈然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牺牲自己,保全难友。但是,他没有。在不断的对敌斗争中逐渐成熟起来的陈然意识到现在不是时候。因为《挺进报》是在楼下被截获的,而陈然是被独自关在楼上的。如果他站出来,那么,消息的来源、秘密孔道、楼下党组织全都可能暴露,牺牲的将不是陈然一个,而是更多的同志。

在这非常时刻,和宣灏同住一间牢房的共产党员许晓轩同志挺身而出。

最终,这位历经十年炼狱的老革命者以自己的机智和勇敢,战胜了敌人,保全了自己和党组织。

当敌人抓住陈然时,见他说话温和、态度沉静,又找到了《挺进报》的油印机关,满以为这个年轻人好对付,可以轻易地从他身上扩大战果,他们欣喜若狂了。但是敌人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书生模样的青年,竟也是软硬不吃。他们采用了种种酷刑,却没有得到点滴情报。后来,无计可施的敌人拿出一张纸,要陈然写自白书。

一个共产党员的“自白书”,自然是难不倒陈然的。陈然提起笔,略一思索,就一气写出了那在心里说过千万遍的话:

任脚下响着沉重的铁镣,

任你把皮鞭举得高高。

我不需要什么自白,

哪怕胸口面对着带血的刺刀!

人,不能低下高贵的头,

只有怕死鬼才乞求“自由”,

毒刑拷打算得了什么?

死亡也无法叫我开口!

对着死亡我放声大笑,

魔鬼的宫殿在笑声中动摇;

这就是我——一个共产党员的自白,

高唱凯歌埋葬蒋家王朝!

刽子手们看了陈然的“自白书”,脸气得煞白,连说:“押下去,押下去!”自此,敌人再没审问过陈然,直到他牺牲。

1949年10月28日,敌人把陈然用囚车运到大坪刑场,公开杀害。临刑前,陈然挣扎着扯去背后的“死囚标签”,高呼口号,气壮山河,连中三枪仍昂首挺立,大呼“从正面向我开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吓得发抖,不能放枪了,监斩官命令改用机枪扫射。陈然的鲜血浸透了大地,此情此景,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