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托尔斯泰的忏悔意识与鲁迅的自审意识[1](一)托尔斯泰于1828年8月28日诞生在雅斯纳维·波良纳庄园,这所庄园原是他外祖父的财产,托尔斯泰在那儿度过了一个幸福的童年。由上可见,托尔斯泰的忏悔意识是一种最虔诚的忏悔意识,主要来源于三个方面:家庭教育,西方民主思想尤其是卢梭的影响,中国儒家哲学。这儿的“自忏之书”包括了托尔斯泰的《忏悔录》。......
2023-07-21
精彩看点
摄政——卡尔十二世的勤勉——缄默——才能——无声的革命——专制的卡尔十二世——加冕礼——令人震惊的新事物——激进的行政变革——托马斯·波卢斯和卡尔·皮佩——“艰难统治”的恐惧——卡尔十二世的性格——卡尔十二世的仁慈——应用——“对荷尔斯泰因的狂热”——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两次到访——卡尔十二世被公主包围——欧洲政治的困境——荷尔斯泰因问题——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与卡尔十二世姐姐赫德维希·索菲娅的婚姻——组建反瑞典联盟——卡尔十二世的事业和性格——荷尔斯泰因问题到了急性发作期——丹麦开始敌对行动——卡尔十二世离开首都
考虑到自己的继承人还未成年,为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事件,卡尔十一世事先谨慎地指定了五位摄政者。在这个摄政团体中,太后赫德维希·埃莉诺拉担任主席,而年迈的本特·奥克森谢尔纳担任首席国务大臣。在国王卡尔十一世去世后,他们立即履行了他们的职责。这个摄政团体[1]的成员,即使算不上真正伟大的政治家,至少也是务实、精明、冷静的政客。在卡尔十一世的统治下,这些政客并没有徒劳地付出。在这个摄政团体掌控瑞典的七个月时间里,虽然说国内外面临的困难不计其数,但摄政团体没有出现任何重大的错误,国家利益也没有受到任何损失。瑞典国内的管理和卡尔十一世统治后期基本一样,而国外赖斯维克和平会议的成功结束成为瑞典和平外交的一个标志性胜利。这主要归功于赖斯维克和平会议主席尼尔斯·利耶罗斯——也是驻海牙的瑞典公使——的机智和耐心。当时年仅十五岁的国王卡尔十二世每天都出席议会,并对议会上的讨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除了外交事务,卡尔十二世经常发言,并都能切中讨论话题的要点。据说,在辩论中,卡尔十二世表现出的成熟判断力远远超出了他的年龄。不过,卡尔十二世其他一些不太讨人喜欢的性格特征也显露了出来。其中,最主要的特征便是偶尔很顽固并且沉默寡言。在这样一个青少年身上,这并不常见。有这样一个例子,在参议院就莫里斯·维尔林克是否适合担任伦伯格法院特使的长时间辩论中,国王卡尔十二世一再被问及对此事的意见,但无论赫德维希·埃莉诺拉太后及其他摄政者怎么努力,卡尔十二世都没说一个字。[2]不过,总的来说,卡尔十二世的行为给人们留下了勇气非凡、沉着冷静的良好印象。在卡尔十二世登基后不久,一场大火彻底摧毁了斯德哥尔摩的宫殿,一度让王室成员无家可归,但卡尔十二世表现出来的镇定自若着实令人吃惊。一直保持警惕的法兰西王国大使让-安托万·德·梅斯对卡尔十二世的勤奋和能力深感震惊。法兰西王国大使让-安托万·德·梅斯私下向法兰西王国国王路易十四报告说:“在整个监护期间,瑞典这位年轻国王表现出超强的决策力和判断力。”法兰西王国大使让-安托万·德·梅斯还补充说:“卡尔十二世有雄心壮志,视野开阔,并且热衷于模仿伟人的行为。”毫无疑问,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如果年轻的国王在监护人的指导下逐渐积累经验或慢慢发掘自己与生俱来的伟大天赋,那该有多好啊!卡尔十一世本打算将儿子卡尔十二世培养成像父亲卡尔十世·古斯塔夫那样优秀的国王。不幸的是,事实并非如此。一场突如其来的无声革命,现在正准备跳出卡尔十一世所有明智的预防措施,致使权力最终落入一个十五岁的鲁莽少年手中。
对于瑞典来说,这场灾难是由几个原因造成的。卡尔十一世的死不仅唤醒了众多的希望,也消除了不少的恐惧。在卡尔十一世铁权杖下战栗了二十年的贵族和绅士,终于可以再次自由地呼吸了,并开始计划如何恢复自己失去的权力和财产。对于摄政者,他们没有什么可期待的。这些摄政者基本上是白手起家的人或是已故严厉国王卡尔十一世的门徒。这些贵族和绅士自以为是地认为,如果他们能把年轻的国王卡尔十二世成功地从监护的束缚中解放出来,那么卡尔十二世一定会心存感激。另外我们得知,根据已故国王卡尔十一世的意愿,瑞典议会或参议院是国家体制的一部分。尽管瑞典议会或参议院是国家体制中的一部分,但参议院的成员忌妒摄政者意外获得高级权力。而几个月前,他们都只不过是自己的同僚。此外,摄政团体成员自身也被无休止的纷争扰得心烦意乱,特别是外交事务。本特·奥克森谢尔纳坚持依靠海上力量,而被他称之为“反对者”的一派则拥护与法兰西王国联盟。1697年,瑞典议会突然被召集起来。表面上看,这是为了埋葬已故国王卡尔十一世——这很容易理解,但实际上是因为发生了奇怪、令人震惊的事情。
登基后的卡尔十二世
1697年11月6日,星期六,各阶层代表在斯德哥尔摩集合。1697年11月8日,星期一,幻想着政权更迭会带来最大利益的贵族,立刻开始了他们的变革。趁议院秘书暂时不在,议会议长以一种介于谈话和辩论之间的语气,就国王卡尔十二世之前表现出的种种才能,与离自己最近的一位代表侃侃而谈。他建议道,如果在离开之前,各阶层代表能看到仁慈的、年轻的卡尔十二世完全掌权,那将是多么令人愉快的事情。他还暗示道:卡尔十二世可能会喜欢自己的这一番话。接着,他的话被贵族和士绅阶层的欢呼声打断——所有人齐声说道,他们希望卡尔十二世能够立即受邀来负责瑞典的统治。随后,在极少数反对派被迅速镇压后,大家通过口头表决的方式通过了一项关于此事的正式提案。正式提案通过后,他们就开始实施该提案,并立刻派了一个代表团等候卡尔十二世的到来。卡尔十二世礼貌地接待了代表们,并慎重地建议他们,如此重要的事情应先和参议院商讨一下。因此,一个小时后,在议长的率领下,由七十四位贵族和绅士组成的代表团出现在了参议院。在忠于王室方面,参议院和摄政团不愿落后于贵族阶层,便表示它们衷心赞同贵族阶层代表的提议。参议院和贵族代表团等候着卡尔十二世的到来。此时,作为发言人,大臣本特·奥克森谢尔纳请求仁慈的卡尔十二世立即接管政权,以取悦他的子民。卡尔十二世立刻表明自己的意愿与忠实子民的愿望一样。在赫德维希·埃莉诺拉太后面前,摄政者和参议院代表亲吻了卡尔十二世的手,并祝贺卡尔十二世接管政权。
由于贵族阶层的行动是在其他三个阶层——神职人员、资产阶级和农民——不同意,甚至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因此,遭到其他三个阶层的质疑。但现在其他三个阶层正式地知晓了此事,并被邀请一起加入行动。尽管神职人员阶层发出了一些胆怯的警告声,但大多数民众还是同意了国王卡尔十二世的统治。由四个阶层代表组成的联合代表团匆匆忙忙地来到王宫,以瑞典议会的名义,恭敬地请卡尔十二世亲手接管政权。卡尔十二世的回答简短扼要。卡尔十二世说,他不会抗拒各阶层代表的紧急呼吁,但会以上帝的名义接管政权。代表团离开后,卡尔十二世立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跪在那里默默祈祷了一个小时。这场持续了不到十二小时的无声革命对瑞典和欧洲都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随后是一段充满惊喜和不确定性的时期。年轻国王卡尔十二世那不可逾越的矜持和缄默阻断了所有猜测。法兰西王国大使让-安托万·德·梅斯在给法兰西王国宫廷回信时,只是客观表达了其他人对这件事的看法:“我们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贵族希望从政权更迭中得到最大的回报,却发现新国王卡尔十二世比老国王卡尔十一世掌控得更多。在召开了长达三周的会议后,瑞典议会便被解散了。四个阶层的代表得到允许,多停留几周以便处理他们的特殊事务。贵族阶层代表认为这是卡尔十二世示好的标志,于是向卡尔十二世递交了各种各样的请愿书。在请愿书中,贵族谦卑地恳求国王卡尔十二世减轻他们的负担,还特别恳请卡尔十二世暂停或至少限制土地赎回制度的运作。但一周内,请愿书就被送回,上面还写着简要刻薄的批示:卡尔十二世陛下认为自己能对所有人的功绩做出公正的评判,也会友好地对待自己选择的人。然而,在加冕礼上,卡尔十二世提出的创新举措更是令人吃惊。首先,各阶层代表必须要在加冕礼之前宣誓效忠,而不是在加冕礼之后。其次,卡尔十二世并没有根据以往的惯例在加冕仪式期间戴王冠,而是在去教堂的途中自己戴上了。这些都令旁观者极度不安。参议院代表也没有像以往那样骑马去参加游行,而是一边走路,一边举着超过卡尔十二世头顶的华盖。然而,拥有强大帝王气势的卡尔十二世骑着马去教堂。[3]在教堂门口,大主教及随行的高级教士迎接卡尔十二世,并说道:“奉主的名来的,是有福的!”接着,他们护送卡尔十二世来到圣所。在这里,卡尔十二世坐上了置于宝座上的银椅。宝座上铺着朱红色的锦缎和金丝织物。听了哈昆·斯佩格尔主教的布道之后,卡尔十二世脱下披风,摘下王冠,跪在祭坛前,并按惯常的方式接受涂油。紧接着,卡尔十二世又重新戴上王冠,坐上了象征王位的宝座。然而,在所有改变中,最重要的是卡尔十二世省略了从建国以来祖先们就一直执行的加冕誓言。这一个行为被理解为卡尔十二世认为自己对臣民没有任何义务。一位同时代的人告诉我们,在场观众的骨子里透着一种剧痛。许多人开始自问,在统治之初,这位年轻的国王便毫不犹豫地打破了瑞典最古老的习俗,那他的这些令人惊恐的行为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停止呢?
哈昆·斯佩格尔主教
法比安·弗雷德
卡尔·皮佩
17 世纪末的斯德哥尔摩
行政改革同样激进,与其说是民意,不如说是个人野心使然。加冕礼刚过两天,老大臣本特·奥克森谢尔纳就收到提醒:本特·奥克森谢尔纳不再是一位外交圣人,而仅仅是一个国家部门的行政文员,并且今后只能负责该部门事务。与此同时,本特·奥克森谢尔纳最强劲的两位对手法比安·弗雷德和尼尔斯·瑟雷森·比耶尔克被告上了法庭。他们被指控管理不善,以及挪用公款。由于被两个出身卑微的新议员蒙蔽,由经验丰富的议员组成的参议院也失去了大部分剩余的权力。不过现在,卡尔十二世却完全信任两位新议员——托马斯·波卢斯和卡尔·皮佩。1697年12月31日,托马斯·波卢斯和卡尔·皮佩被任命为参议员。1698年1月3日,托马斯·波卢斯和卡尔·皮佩在同一天被封为伯爵,分别掌管着外交和国内事务。我们已经知道,托马斯·波卢斯是卡尔十二世的老师之一。斯德哥尔摩的外交大臣形容托马斯·波卢斯是一位能干而诚实的政治家。不过,托马斯·波卢斯看上去似乎缺乏主动性,一点也不像同僚卡尔·皮佩那样杰出。正如我们将看到的那样,在接下来的十三年里,卡尔·皮佩将成为年轻国王卡尔十二世的左膀右臂。甚至在外交体制方面,瑞典都变得越来越专制。法兰西王国大使让-安托万·德·梅斯形容说,在公众场合,这个时期的卡尔十二世比他父亲卡尔十一世更专横。法兰西王国大使让-安托万·德·梅斯告诉我们:“过去,参议员常常可以选择进入已故国王卡尔十一世的房间,并在那里自由而大声地交谈。但现在,没有许可,参议员不能进入卡尔十二世的房间。即使进去之后,除了偶尔在彼此耳边低语几句,他们也必须保持沉默以示尊敬。”一切反君主制的行为,无论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都会立即受到残酷严厉的处罚。例如,一位名叫雅各布·伯蒂乌斯的乡村牧师,因抗议神职人员将绝对权力交给一个十五岁的男孩,便于午夜在床上遭到了逮捕。雅各布·伯蒂乌斯被一路拖到斯德哥尔摩,并被判处死刑。不过后来,卡尔十二世将判决改为终身监禁。难怪许多人像法兰西王国大使让-安托万·德·梅斯一样,开始害怕“这段艰难的统治时期”。但就我们所知,总体上,年轻国王卡尔十二世是鼓舞人心的,特别是当人民明白他的行为是受严格的原则约束,而不仅仅是随心所欲的任性时。卡尔十二世坚决反对将酷刑作为审判调查的手段,理由是“严刑逼供得到的供词不能作为法庭判决的依据”。这无疑表明卡尔十二世比大多数支持相反意见的委员会成员更人道、更开明。
卡尔十二世处理事务的能力堪称楷模,甚至在很多人看来有些过于勤奋。英格兰王国驻瑞典大使约翰·罗宾逊在给英格兰宫廷的信中写道:“瑞典国王卡尔十二世已经开始像他父亲卡尔十一世那样,以同样的毅力和不懈的努力处理事务并指挥一切。卡尔十二世每天5时起床,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如果大家能好好地侍奉这位国王,并且他的身体不会被太多的工作拖垮……瑞典将拥有美好的前景。”
约翰·罗宾逊
赫德维希·索菲娅公主
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
卡尔十二世尽管努力地装出大人的样子,但毕竟只是个孩子。卡尔十二世的孩子气常常违背强加在他身上的非自然约束,打破一切限制。这恰好解释了卡尔十二世两次在探望他的表兄[4]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时的放肆行为。这件事也使头脑清醒的臣民感到痛苦和不安。1698年4月中旬,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第一次来到瑞典,一直待到1698年8月中旬。1698年5月12日,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娶了瑞典国王卡尔十二世最喜爱的姐姐——赫德维希·索菲娅公主。与父亲卡尔十一世一样,卡尔十二世喜欢荷尔斯泰因家族——所以很好地招待了表兄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憎恨与瑞典对立的丹麦君主制政体。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在瑞典的旅行如同凯旋一般。为欢迎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来到斯德哥尔摩,瑞典人民举办了有史以来最隆重的宴会。瑞典国王卡尔十二世、参议院代表和一群不太知名的人在宫殿的北门迎接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并在数百门火炮的欢迎声中,护送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到了宫殿。因为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不仅激发了卡尔十二世对危险运动的爱好,还鼓励卡尔十二世进行大胆的冒险,所以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很快就赢得了年轻国王卡尔十二世的全部信任,并对卡尔十二世产生了非凡的影响。这似乎是卡尔十二世生平第一次遇到懂自己的朋友。因此,卡尔十二世决定好好抓住这个朋友。卡尔十二世一生中的这段时期有时被称为“荷尔斯泰因狂热期”——该名字名副其实。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到达后,除了每天都会发生的那些惊险的骑马活动,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还经常以把餐桌上的盘子和玻璃杯都打碎,把所有家具从宫殿的窗户扔到外面来取乐。有时,为了改变消遣方式,他们会扔掉侍从的假发,折断侍从的佩剑。一天晚上,虔诚的斯德哥尔摩人民惊讶地看到卡尔十二世和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骑着同一匹马进城。当时,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坐在卡尔十二世身后,除了衬衫,什么也没有穿。他们拔出剑将沿途的窗户全部劈成了碎片。法兰西王国大使让-安托万·德·梅斯告诉我们,有一次,为了测试宝剑的锋利性,瑞典国王卡尔十二世和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便在王室宫殿里砍下小牛、绵羊和狗的头颅,并将流着血的头颅从窗户扔了出去。这种博人眼球的消遣方式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以至最后宫殿内部变得像屠宰场一般。这种行为激起了大众的愤怒和厌恶。大家非常怨恨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甚至怀疑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是在盘算着要了卡尔十二世的命,然后夺取王位。众所周知,卡尔十二世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并且他对婚姻有着根深蒂固的反感。这也让大家对卡尔十二世的继位议论纷纷,认为卡尔十二世继位后的前景不容乐观。然而,令大家庆幸的是,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离开后,卡尔十二世的举止立即得到了改善。他又变成了从前那个沉默寡言、勤劳自强的年轻人。1699年7月,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又来了。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一来,虽然卡尔十二世的行为又变得狂暴起来,但还保持着些许高雅。另外,在拥有一年左右处理事务的经验后,卡尔十二世冷静了不少,也更加注意自己的王者尊严。在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第二次逗留期间,一向死气沉沉的瑞典宫廷似乎完全改变了。卡尔十二世不遗余力地招待客人。他出手阔绰,很快便将父亲卡尔十一世存下的积蓄都散尽了。[5]舞会、戏剧和化装舞会接二连三地进行着。卡尔十二世经常饱含热情、充满活力地跳舞——一个晚上不得不换两三次衣服。卡尔十二世花钱从巴黎请来了最好的演员团,并在宫廷里为他们建了一个剧院。在宫廷中,演员们每周演出两次。不同寻常的是,这位沉默寡言的年轻国王——卡尔十二世居然与贵妇们嬉戏打闹。这给了一大群媒人微弱的希望。那些天,她们将宫廷紧紧围住,坚称要为卡尔十二世张罗对象。1698年到1699年的冬天,那些心存幻想的求偶者尤其积极。尽管雪花无休止地落着,大雪越积越深,但一位接一位的外国公主冒着冬日的严寒来到了斯德哥尔摩。1698年12月月初,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的母亲弗雷德里卡·阿玛利亚[6]带着她年轻的女儿玛丽·伊丽莎白来到了斯德哥尔摩——也想参与竞争,赢得这位年轻国王的心。弗雷德里卡·阿玛利亚对当时瑞典和丹麦的联姻计划有了初步的了解,并决定尽可能地阻止它。在赶往瑞典的五天时间里,弗雷德里卡·阿玛利亚因恶劣的天气遭受了严重的损失,但仍然勇敢地坚持着自己的计划。弗雷德里卡·阿玛利亚用了不止十六匹马拖拽马车,但最后不得不把马车扔在了雪地里,改用农民的雪橇。1698年12月中旬,丹麦的大臣也到达了斯德哥尔摩。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避开弗雷德里卡·阿玛利亚。为了不让别人在无法通行的积雪中发现他的踪迹,丹麦的大臣便在访问初期躺在床上睡觉。据说,在收到弗雷德里卡·阿玛利亚抵达的报告后,卡尔十二世说:“她想要什么?来我们这儿联姻的人已经够多了!”符腾堡和勃兰登堡的大臣们也正忙着为同一个目标进行协商。对此,埃尔·恩斯特·卡尔松进行了描述:“这位未来的伟大领导者发现自己被公主们包围了!”不过,这些美女围攻者很快发现卡尔十二世是坚不可摧的。卡尔十二世的性情天生冷淡。全天下卡尔十二世最关心的女人就是他那出色的母亲乌尔丽卡·埃莉诺拉王后和姐姐赫德维希·索菲娅。赫德维希·索菲娅现在已经变成了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夫人。安定舒适的家庭生活对卡尔十二世没有任何吸引力,而冒险和艰辛才能使他快乐。当卡尔十二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在隆冬时节,为了“磨砺自己”,卡尔十二世从床上爬起来,整夜躺在光秃秃的木板上。结果,卡尔十二世感冒了,还差点丧命。战斗是卡尔十二世真正的使命,而冒险能给卡尔十二世带来快乐。卡尔十二世从来没有像处于混战之中那样快乐。现在,环境的力量激起了卡尔十二世内心的渴望,并把卡尔十二世推向了世界的舞台。当卡尔十二世还安静地在国内学习时,国外的风暴已经开始使他的政治前景变得黯淡。现在,爆发一场使整个欧洲人民都感到震惊的血腥战争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在南部,西班牙的王位继承问题使政治家心神不宁。所有相关势力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手中握着西班牙权力的卡洛斯二世逝世。在北方,荷尔斯泰因家族和丹麦王室连续不断的争端同样是一个炙手可热的问题。在这场争端里,瑞典即使不是主要关注的对象,也同样受到了关注。1695年1月6日,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克里斯蒂安·阿尔伯特去世后,丹麦国王克里斯蒂安五世更改了丹麦以前关于戈托普财产的所有要求。卡尔十一世立刻将新任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的事当作自己的来处理。在瑞典的斡旋下,一场和平会议在平讷贝格召开,但最终没有达成任何协议。卡尔十一世死后,这场争端愈演愈烈。丹麦军队不仅入侵了荷尔斯泰因,还摧毁了刚在那里建立起来的防御工事。然而,1698年——被称作“拥有许多联盟的一年”,所有大国都渴望与瑞典建立友谊,其中也包括丹麦。之前,丹麦还曾试图促成卡尔十二世与丹麦公主索菲娅·赫德维希的婚姻。但由于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到访瑞典,并与卡尔十二世的姐姐赫德维希·索菲娅结婚,这个计划才被破坏。但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不仅娶了卡尔十二世的姐姐赫德维希·索菲娅,还赢得了卡尔十二世的友谊。这是一份永远都在尽心付出的友谊,而且一旦付出,就无法改变。实际上,与荷尔斯泰因的联姻是瑞典历史上的一个转折点。而随后在神圣罗马帝国任命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为瑞典军队的总司令便是这一结果产生的迅速而意义深远的影响。现在瑞典已经将自己的命运同荷尔斯泰因联系在了一起,而丹麦在自我防护方面比较受限,因此在极力寻找盟友。然而,丹麦想寻找的盟友打算同新的波兰国王奥古斯特二世和俄罗斯帝国沙皇彼得大帝结盟。尽管表面上,波兰国王奥古斯特二世希望与瑞典结盟,并私下或公开地断言自己将坚定不移地忠于年轻的瑞典国王——卡尔十二世。但事实上,为了实现自己的统治野心——使其萨克森选帝侯国成为一个强国,奥古斯特二世一直在密谋算计卡尔十二世。奥古斯特二世当时的首席顾问是利沃尼亚人——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是使整个北方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始作俑者。现在需要对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的生涯和性格进行解释说明。
弗雷德里卡·阿玛利亚
卡洛斯二世
丹麦国王克里斯蒂安五世
波兰国王奥古斯特二世
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
1660年,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出生在斯德哥尔摩的一个地牢里。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的父亲因涉嫌将瓦尔米耶拉要塞出卖给波兰人而被关在那里,而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的母亲则一直陪着他的父亲待在那里。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很小就进入了瑞典军队,并且1689年就已经成了一名上尉。在利沃尼亚贵族代表团的领导下,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去斯德哥尔摩抗议在他家乡实施的土地恢复制度。尽管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的口才和胆识使卡尔十一世颇感兴趣,但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陈述的内容没人理会。1692年,在向瑞典国王卡尔十一世提交的一份请愿书中,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用攻击性的语言再次提出了自己的申诉。这使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被判叛国罪。因为藐视法庭,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被判处砍去右手及头颅的刑罚。为了自救,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逃到了瑞士。在接下来的四年里,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过着流浪的生活。1698年,在请求瑞典新国王卡尔十二世的赦免失败后,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开始为奥古斯特二世服务。不过现在,毁灭瑞典国王卡尔十二世和瑞典成了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的主要目标。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并不是一个普通人。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身材高大、力大无比、面容英俊、体魄健美、勇气可嘉。单凭这些就足以使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与众不同。此外,因为接受过精心的教育,天赋异禀的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智商过人。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能用四种语言进行雄辩,能写拉丁语和希腊语,有着深厚的史学底蕴,数学和神学也学得很好。这些与众不同的天赋十分罕见地聚集在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一人身上。不过,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是一个极度傲慢、狭隘自私、自鸣得意的人,这白白浪费了他的天赋。一些现代历史学家居然将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理想化为自由的英雄和烈士。事实上,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什么也不是。贵族阶级的特权是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争取的唯一合法权利。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能容忍地位在自己之下的人特立独行,却无法容忍地位在自己之上的人有任何的权威。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理解的“自由的利沃尼亚”其实就是允许少数不负责任的地主欺压农奴。年轻时,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就因对待家属及下属野蛮残暴而臭名昭著。将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当作烈士仍旧是不合理的。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的叛逆行为都是为了报仇雪恨。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刻意过着臭名昭著的生活,并以对待叛徒的方式被公正地处死。如果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的命运没有让你感到震惊,那么这不是被他伤害并惩罚了他的卡尔十二世的错,而是那个艰难时期允许有这样的惩罚。
1698 年的彼得大帝
为使瑞典分崩离析,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精力充沛、夜以继日地想找一个更好的借口建立一个大联盟。为此,1698年3月,虽然起初只是纯粹的防御,但丹麦和萨克森选帝侯国还是通过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缔结了联盟。1698年8月,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促使波兰国王奥古斯特二世和俄罗斯帝国沙皇彼得大帝在拉瓦召开了一次会议。在会上,双方对联盟达成了初步共识。彼得大帝被称为“具有伟大进步思想的野蛮人”。俄罗斯帝国沙皇彼得大帝比任何人都更想快速实现自己的梦想。俄罗斯帝国沙皇彼得大帝清楚地知道,俄罗斯帝国必须始终保持半野蛮状态,直到收复它的天然海岸。为获得这个国家必不可少的领土,彼得大帝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包括荣誉。此时,瑞典却挡住了彼得大帝的去路。因此,只有将瑞典夷为废墟,彼得大帝才能在其之上建立自己的帝国。多亏了约翰·赖因霍尔德·帕特库尔四处奔走活动,反瑞典联盟才得以迅速缔结。1699年8月,加入仅两周的雄心勃勃的丹麦国王腓特烈四世与萨克森选帝侯国签订了一项针对瑞典的明确进攻性条约。1698年11月,怀着同样的目标,俄罗斯帝国与萨克森选帝侯国缔结了联盟。勃兰登堡也应邀加入联盟,但它仍维持自己的保留态度,更愿意等待时机。然而,所有这些谈判都没有引起瑞典外交大臣的警惕。即使是瑞典最能干的外交家莫里斯·维尔林克,也只顾享受着波兰国王奥古斯特二世的友谊,而被完全蒙蔽了双眼。莫里斯·维尔林克自信地向瑞典宫廷保证,当下的瑞典绝对安全。然而此刻,入侵的军队却在行军备战。为了能迅速采取措施以掠夺“好兄弟”和“盟友”的领土,沙皇彼得大帝和波兰国王奥古斯特二世都在虚伪地假装友好。我们将看到这种口是心非的行为深深地刺痛了卡尔十二世。卡尔十二世是一个正人君子,既不能原谅他们,也无法像他们那样口是心非。
丹麦国王腓特烈四世
在这段时间里,卡尔十二世一直忙于荷尔斯泰因问题,热情地支持着姐夫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的事业。这种热情激怒了一些中立势力,并使他们感到担忧。1699年夏天,在没有咨询大臣的情况下,卡尔十二世便从维斯马派遣了两千四百名士兵到荷尔斯泰因帮助重建那里的防御工事。与此同时,丹麦也立即开始武装。在完全不顾英格兰王国和荷兰共和国的抗议及路易十四的愤怒的情况下,卡尔十二世派了五千名瑞典士兵壮大自己在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1699年10月24日,丹麦向列强发出通知,为出师攻打瑞典正名。最终,卡尔十二世也收到了令人不安的传言:俄罗斯帝国和萨克森选帝侯国将采取敌对行动。于是,卡尔十二世通过与海上强国建立明确的防御联盟加强了自己的地位。尽管卡尔十二世决心不做侵略者,但可以肯定的是,卡尔十二世对战争充满了热情,焦急地等待着战争的爆发。没等多久,1700年2月12日,萨克森军队入侵利沃尼亚,并在没有事先宣战的情况下包围了里加。1700年2月26日,丹麦人占领了荷尔斯泰因。得到消息的时候,卡尔十二世正在猎熊,并且毫不在意这一消息,这让他的随从完全无法理解。卡尔十二世微笑着转向法兰西王国大使让-安托万·德·梅斯说:“我们将很快就让波兰国王奥古斯特二世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卡尔十二世立刻赶到斯德哥尔摩做最后的准备。在斯德哥尔摩,卡尔十二世首次得知俄罗斯帝国也加入了反对瑞典的联盟。然而,卡尔十二世的镇定自若让每个人都感到惊讶。危险的逼近似乎使这个男孩变成了一个男人。卡尔十二世对参议院说:“我已经下定决心,决不发动不义之战,但我也下了决心,在我将敌人彻底消灭之前,决不结束正义之战。”随后的一天,全国人民都有理由记住这些不祥的话。1700年4月16日,卡尔十二世离开了他再也不打算再见的首都。
【注释】
[1]在过去五十年中,瑞典拥有的第三个摄政团体。——原注
[2]从很多草案的条目中可以明显看出,这样的情形经常发生:“陛下不会发表任何意见”,“陛下没有回复”。法兰西王国大使让-安托万·德·梅斯描述:“没有一个参议员能让卡尔十二世说出一句话。卡尔十二世虽然听了别人说的每句话,但一句话都不回答。”——原注
[3]就在卡尔十二世骑马的时候,王冠从他头上掉了下来。许多人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是一个非常邪恶的预兆。——原注
[4]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1671—1702)的妈妈弗雷德丽卡·阿玛利亚与卡尔十二世(1682-1718)的妈妈乌尔丽卡·埃莉诺拉同是丹麦国王腓特烈三世的女儿。因此,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是卡尔十二世的表兄。——译者注
[5]与卡尔十一世不同,卡尔十二世天生便是个阔绰的人。据估计,从1698年3月10日至1698年8月13日,在赠送礼物和娱乐活动方面,卡尔十二世便花费了八十三万五千英镑。外宾每天要花费卡尔十二世三百多英镑。——原注
[6]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夫人弗雷德里卡·阿玛利亚是荷尔斯泰因-戈托普公爵腓特烈四世的母亲,也是卡尔十二世的姨妈。——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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