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国王的历史，瑞典帝国的兴起：1522-1697

精彩看点

瑞典国王的历史——瑞典的突然崛起——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给瑞典带来的伤害——作为一个大国的瑞典——阿克塞尔·奥克森谢尔纳——克里斯蒂娜女王的轻率——卡尔十世·古斯塔夫的功绩——卡尔十世·古斯塔夫死亡时瑞典的状况——卡尔十一世漫长而充满毁灭性的少年时代——芒努斯·加布里埃尔·德·拉·加尔迪——欧洲大规模战争的爆发——费尔贝林战役暴露了瑞典真正的弱点——卡尔十一世的英雄主义——卡尔十一世极端的补救措施——瑞典重新成为一个大国——君主专制

古斯塔夫一世

扬·卡罗尔·乔德凯维奇

众所周知，瑞典的历史就是这个国家国王的历史。在古斯塔夫一世统治之前，现代意义的词汇中根本就没有瑞典国这个词。那时，瑞典只是一个名字而不是一个国家。即使到了16世纪30年代末期，为了避免被丹麦吞并，尽管汉萨同盟对待瑞典仅仅比对待贸易殖民地稍微好一点，但瑞典仍然愉快地承受着这些耻辱。古斯塔夫一世为瑞典的独立及其未来在君主制中的伟大地位奠定了基础。古斯塔夫一世将这种强大的君主制留给他的儿子们。古斯塔夫一世把国家治理得如此之好以至儿子们的愚蠢和错误都不能动摇国家分毫。渐渐地，这个年轻的国家开始强大起来，并向各个方向扩张。神圣罗马帝国秩序崩溃引起的种种复杂问题使瑞典在波罗的海的一端站稳了脚跟。据说，1561年，吞并了雷瓦尔之后，瑞典在北方的统治权便已经建立起来了。瑞典从爱沙尼亚一步一步地扩大到利沃尼亚。尽管在这里，这条路一度被波兰立陶宛联邦英勇的骑士、伟大的天才军事指挥官扬·卡罗尔·乔德凯维奇阻断。但总的来说，在利沃尼亚，瑞典站住了脚。正是那个残忍但能力出众的瑞典国王卡尔九世的坚韧不拔，为他那声名显赫的儿子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的最终胜利铺平了道路。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继续了父亲与俄罗斯帝国及波兰立陶宛联邦的战争。1609年，卡尔九世与沙皇瓦西里四世联合起来对抗共同的敌人——波兰立陶宛联邦，但波兰立陶宛联邦军队快速而勇猛的行军打乱了他们的所有计划。后来，瓦西里四世被废黜并被带到波兰立陶宛联邦首都华沙。西格蒙德三世登上了俄罗斯帝国的皇位，从而使俄罗斯帝国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无政府状态，并不可避免地迅速解体。瑞典人无法帮助盟友，不得不开始考虑自己。因此，瑞典人不断改变自己的计划，要么培养一个瑞典人来担任俄罗斯帝国的沙皇，以对付波兰立陶宛联邦，要么通过大诺夫哥罗德和阿尔汉格尔斯克占领整个俄罗斯帝国。但最终，俄罗斯帝国辽阔的领土和顽强的人民拯救了自己，就像俄罗斯人在两个世纪前从鞑靼人手中拯救了自己一样。随着米哈伊尔·费奥多罗维奇·罗曼诺夫的当选，俄罗斯帝国这个支离破碎的国家开始了一个新的时代。经过六年的斗争后，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认识到自己不可能消灭俄罗斯帝国，便赐给了俄罗斯帝国一个世纪的和平。1617年2月27日，在《史托波伏和约》中，俄罗斯帝国不仅放弃了对爱沙尼亚和利沃尼亚的所有索赔要求，还将卡累利阿和英格里亚割让给瑞典，并支付了二十万卢布的战争赔偿金。根据这一耻辱条约，不仅俄罗斯帝国的边境缩回到了拉多加湖以外，而且俄罗斯帝国被完全排除在波罗的海之外。

瑞典国王卡尔九世

沙皇瓦西里四世

在第二次波瑞战争中，当时处于短暂权力顶峰的波兰立陶宛联邦全面入侵了利沃尼亚。直到1626年6月7日瓦尔霍夫战役的胜利，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才把利沃尼亚从波兰立陶宛联邦的控制中解救出来。在控制了里加之后，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成了德维纳的主人。1626年，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把战争转移到当时是波兰立陶宛联邦封地的西普鲁士。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不仅剥夺了波兰立陶宛联邦北部的海岸，还获得了维斯瓦河。帝国主义的确是瑞典人的策略。建立一个包含波罗的海的“斯堪的纳维亚帝国”是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的目标。不仅如此，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如果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能活到自己雄心壮志实现的那一天，那么他会把首都从遥远的梅拉伦湖海岸转移到一个更核心的地方。一个世纪后，俄罗斯帝国沙皇彼得大帝也打算在同样的地方修建彼得堡。不幸的是，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高贵却不现实的野心使瑞典这个宏伟的计划推迟了。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决心保护神圣罗马帝国的共同宗教主义者。正如有些人所想的，神圣罗马帝国没有皇帝的假象引诱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拔剑捍卫那些共同宗教主义者的利益。毫无疑问，在这件事上，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顺从了自己的内心。从那以后，充满感激的神圣罗马帝国的共同宗教主义者将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视为理想的英雄、典型的圣人及贝亚德和圣路易斯的合体。

神圣罗马帝国徽章

身着戎装的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

然而，尽管神圣罗马帝国的拥戴者们给了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最光鲜的荣誉，但对于瑞典而言，这是一个严重的错误。因为尽管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在神圣罗马帝国的所作所为短时间内带来的结果光荣耀眼，但其最终的结果不仅对瑞典有害，甚至还具有毁灭性。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最初的计划是在波罗的海沿岸和瑞典的资源范围之内建立一个紧密的、相互联系的、某种程度上同质的帝国。如果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当时的征战停在德维纳河，甚至停在维斯瓦河，他最初的计划都能很容易实现。迄今为止，瑞典可能仍然是称霸北欧的国家。然而，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从维斯瓦河向西行进的每一步都是错误的，因为越是这样，离自己的大本营就越远。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现在不是在为自己战斗，而是在别人的战场中为别人战斗。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的胜利是虚幻的，而这些胜利使瑞典对自己固有的弱点视而不见。在克里斯蒂娜女王短暂的统治时期，要不是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留下了一位了不起的天才——阿克塞尔·奥克森谢尔纳——帮助克里斯蒂娜女王支撑着瑞典，即使是1631年9月7日布赖滕费尔德会战的胜利，也无法阻止伟大的瑞典走向毁灭。

克里斯蒂娜女王

反映布赖滕费尔德会战的绘画

在接下来令人忧心的十二年里，在瑞典首相阿克塞尔·奥克森谢尔纳^[1]毫无偏差的远见、持之以恒的襄助和领导下，瑞典安全地驶过了困难重重的“海洋”。这些困难时时刻刻威胁着瑞典，并且随时都能将其吞没。瑞典之所以能从三十年战争中崛起，不仅成为一个强国，还成了公认的大陆新教领袖，主要归功于这位伟大政治家的智慧和勇气。

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与阿克塞尔·奥克森谢尔纳

签订《威斯特伐利亚和约》

在这场充满危机的斗争中，是阿克塞尔·奥克森谢尔纳将瑞典摇摆不定的盟友们团结在一起；是阿克塞尔·奥克森谢尔纳在敌人的监视下，巧妙地隐藏了瑞典的弱点；是阿克塞尔·奥克森谢尔纳为瑞典的军队挑选了新一代的将军，同时也为瑞典的将军们组建新一代的军队。当性格多变的克里斯蒂娜女王似乎要把这么多来之不易的胜利成果挥霍殆尽时，是阿克塞尔·奥克森谢尔纳在议会上制止了克里斯蒂娜女王，并用自己的爱国主义精神鼓舞了瑞典参议院和各阶层代表。克里斯蒂娜女王本人对这位资深的政治家心存感激与敬意。阿克塞尔·奥克森谢尔纳曾是她父亲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最器重的顾问，也是她忠实的守护者。然而，克里斯蒂娜女王的虚荣激怒了这位当时保护着王权的权威人士。克里斯蒂娜女王尽管无法置身事外，但仍很高兴挫败了这位全能的首相。也正是因为克里斯蒂娜女王的干涉，瑞典从《威斯特伐利亚和约》中获得的好处才没有阿克塞尔·奥克森谢尔纳努力争取的那样多。在十八年的征战和牺牲中，瑞典获得的好处实在是微不足道。克里斯蒂娜女王的财产只包括：西波美拉尼亚的吕根岛和乌瑟多姆岛；东波美拉尼亚的部分地区，包括什切青镇、达敏镇、戈尔克伦镇和沃林岛；维斯马、波尔和纽克洛斯特；不来梅和阿勒尔河畔费尔登的前主教在神圣罗马帝国议会中的席位和投票权；下萨克森周围的地区和勃兰登堡。这些新的财产不仅使瑞典控制了神圣罗马帝国的三条主要河流：奥得河、易北河和威悉河，还拥有对这些地区征收通行税的特权。表面上，只要克里斯蒂娜女王掌控着这些地区，这些地区就将成为她最有利可图的财产。然而，只要瞥一眼欧洲地图就会立刻看出，要保住这些零散的、边远的财产有多困难。一方面，克里斯蒂娜女王的前盟友们已经开始把她视为一个入侵者。同时，瑞典也不应该指望神圣罗马帝国会温顺地服从于一个实际上控制了神圣罗马帝国对外贸易的外国势力。另一方面，这些神圣罗马帝国的财产对瑞典是有害的。这些财产使克里斯蒂娜女王错误地认为欧洲大陆至关重要。因此，克里斯蒂娜女王因努力扩张欧洲大陆的领土而忽视了瑞典的自然位置，忘了巩固波罗的海沿岸的北部领土。克里斯蒂娜女王忽视的这些事情，现在正消耗着她所有精力和资源。一个如此贫穷、人口稀少的国家却试图统治神圣罗马帝国的同时仍占据北方之地。尽管有利的环境和上一位统治者的卓越功勋将衰败的日子往后推了半个多世纪，但灾难还是难以避免。此外，在统治的最后六年里，克里斯蒂娜女王挥霍无度，并没想改善财政问题。当时瑞典的财力主要来源于广阔的王室领地，但克里斯蒂娜女王将这些王室领地肆无忌惮地分配给了她最喜爱的朝臣们。最终，王室领地每年的损失达到了二十万英镑以上。1654年，克里斯蒂娜女王自愿将王位让给了表兄卡尔十世·古斯塔夫^[2]。然而，这位新上任的国王发现瑞典已经离破产不远了。新国王卡尔十世·古斯塔夫的当务之急是召集王室领地拥有者来帮助他缓解迫切的财政需要。在卡尔十世·古斯塔夫的建议下，王室领地拥有者们同意减少或还回一定比例的王室领地，并成立一个新的国家部门来进行这项改革。在卡尔十世·古斯塔夫与赫德维希·埃莉诺拉的婚礼之后，卡尔十世·古斯塔夫便在欧洲大陆发动了一场他无法控制的战争。

卡尔十世·古斯塔夫

赫德维希·埃莉诺拉

然而，卡尔十世·古斯塔夫的功绩并没有达到非凡的程度，因此只在这里稍加提及。卡尔十世·古斯塔夫的政策是对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最初政策的继续和延伸。卡尔十世·古斯塔夫用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诠释了这个政策。与其说卡尔十世·古斯塔夫是政治家或将军，还不如说他更像是游侠骑士。卡尔十世·古斯塔夫最初的目的是侵占波兰立陶宛联邦在波美拉尼亚和利沃尼亚之间的领土，以统一瑞典在波罗的海的领土。当时的波兰立陶宛联邦正与俄罗斯人帮助下的叛党哥萨克人进行殊死搏斗。波兰立陶宛联邦的悲惨境遇似乎预示着卡尔十世·古斯塔夫可以轻松地取得胜利。事实的确也是如此。在六个月之内，卡尔十世·古斯塔夫就把波兰国王扬·卡齐米日驱逐出境，并几乎占领了波兰的所有领土。很快，卡尔十世·古斯塔夫发现征服波兰立陶宛联邦并没有打败波兰国王那么容易。北方侵略者——瑞典的残暴致使波兰立陶宛联邦人民大规模地反抗。因此，波兰人民找到了一个叫斯蒂凡·恰尔涅茨基的拯救者。虽然在1656年7月18日至1656年7月20日的华沙战役中取得了新的胜利，但卡尔十世·古斯塔夫发现自己的处境更加糟糕了。一方面，俄罗斯帝国又开始进攻利沃尼亚和爱沙尼亚；另一方面，丹麦入侵了不来梅和瑞典南部。与此同时，卡尔十世·古斯塔夫唯一的盟友勃兰登堡突然间就被敌人攻陷了。

波兰国王扬·卡齐米日

斯蒂凡·恰尔涅茨基（前面骑马者）

后来，卡尔十世·古斯塔夫率领一支一万三千人的军队穿越了勉强结冰的贝尔特海峡，打败了丹麦和波兰立陶宛联邦缔结的进攻和防卫同盟。这一壮举在历史上绝无仅有。卡尔十世·古斯塔夫率领军队消灭了阻挡在通往哥本哈根道路上的丹麦军队。1658年2月26日，瑞典政府与惊恐万分的丹麦政府签订了《罗斯基勒条约》。卡尔十世·古斯塔夫试图通过这一条约将丹麦和荷兰共和国分离，以便在处理其他敌人的时候背后没有什么顾虑。荷兰人深知卡尔十世·古斯塔夫打算将荷兰人完全排除在波罗的海之外，便秘密地鼓动丹麦人撕毁条约。因此，经过六个月的外交对峙，两个北方大国——瑞典和丹麦——的第二次战争开始了。这一次，卡尔十世·古斯塔夫决心要彻底消灭丹麦。1658年8月，卡尔十世·古斯塔夫率军入侵西兰岛，占领了卡隆堡要塞，控制了桑德海峡，并打算继续包围哥本哈根。不过，1658年10月29日，雅各布·范·瓦塞纳·奥普丹带领一支强大的荷兰共和国舰队，经过六个小时的艰苦战斗，强行通过了桑德海峡，并给被围困的哥本哈根提供了补给与增援。卡尔十世·古斯塔夫仍然坚持着，但遭到了被围困的丹麦人的英勇抵抗。一支瑞典军队在菲英岛被消灭后，卡尔十世·古斯塔夫的无数敌人开始全面入侵他在欧洲大陆的领土。最终，卡尔十世·古斯塔夫向和平妥协了。卡尔十世·古斯塔夫并不接受那些利益相关的外国势力的调停，而是明智地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士兵。1659年年底，卡尔十世·古斯塔夫在哥德堡召集了国会，或称之为议会。卡尔十世·古斯塔夫愿意与丹麦、荷兰共和国和波兰立陶宛联邦达成协议，以便能腾出手来对付俄罗斯帝国和勃兰登堡。1660年2月13日，就在瑞典急需卡尔十世·古斯塔夫的天赋才智解救的时候，卡尔十世·古斯塔夫去世了。卡尔十世·古斯塔夫死时留下了一个四岁大的独生子卡尔十一世。如果卡尔十世·古斯塔夫的敌人意识到瑞典会彻底崩溃，那么他们不会如此轻易地听从瑞典人提出的和平提议。但如果他们什么也不做，那么卡尔十世·古斯塔夫取得胜利至少会让欧洲感到心惊胆战，对瑞典军队充满敬畏，并且极大程度地推动瑞典摄政政府与其他敌对联盟达成和解。尽管卡尔十世·古斯塔夫雄心勃勃的梦想最终没有实现，但在欧洲大陆上，瑞典也没有任何损失。不过，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瑞典通过吞并很久以前属于丹麦的斯科讷省、哈兰省和布莱金厄省，最终获得了自己的天然边界防线。卡尔十世·古斯塔夫任命的摄政团由王后赫德维希·埃莉诺拉和五位出色的大臣组成。因为王后赫德维希·埃莉诺拉无足轻重，而五位大臣中的每一位都在自己长期从事的政务中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所以垂死的卡尔十世·古斯塔夫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将自己的小儿子卡尔十一世托付给他们最安全可靠。事实上，这个摄政团是瑞典有史以来最柔弱、最危险的组织。摄政团中最受尊敬的是古斯塔夫·邦德和佩尔·布拉厄。他们是最优秀的传统保守贵族，只要古斯塔夫·邦德还活着或佩尔·布拉厄还健在，一切将进展得十分顺利。但最终，事务管理完全掌握在摄政团的“邪恶天才”芒努斯·加布里埃尔·德·拉·加尔迪手中。在连续三代国王统治期间，辉煌的成就、巨大的财富和宽广的胸怀使芒努斯·加布里埃尔·德·拉·加尔迪成为瑞典最引人注目的人物。然而，芒努斯·加布里埃尔·德·拉·加尔迪并没有处理政务的任何才能。芒努斯·加布里埃尔·德·拉·加尔迪的奢侈和轻浮不仅毁了他的国家，也毁了他自己。在芒努斯·加布里埃尔·德·拉·加尔迪的管理下，瑞典人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消沉。在国家内政的管理工作中，芒努斯·加布里埃尔·德·拉·加尔迪的表现十分鲁莽。卡尔十世·古斯塔夫曾希望通过一项有益的削减计划逐步减少国家的债务，并使国家收入翻倍。但因为不受贵族的欢迎，这一计划最后不得不被搁置。相反，克里斯蒂娜女王时期挥霍浪费的现象又出现了。一方面，大臣和其拥护者通过挪用公款而暴富；另一方面，守卫边境的驻防士兵却正在挨饿；由于缺乏资金，一半行政人员得不到工资。此外，瑞典的财政困难给外交政策也带来了不良影响。瑞典变得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为了金钱，它甘愿为法兰西王国效力。路易十四的野心把欧洲大陆变得错综复杂。这些复杂的环境使法兰西王国和盟友们联合起来反对瑞典，相互竞争以得到北方大国的支持。芒努斯·加布里埃尔·德·拉·加尔迪是法兰西王国的朋友，但他的反对者保持警惕的中立态度。他们想通过拉拢英格兰王国和荷兰共和国来牵制奢侈自大的路易十四。1668年至1672年，他们一直坚持着自己的观点。芒努斯·加布里埃尔·德·拉·加尔迪在瑞典的反对者和英格兰王国与荷兰共和国组成的三方联盟的主要工作便是逼迫路易十四接受它们几个同盟国的条件。但从长远来看，芒努斯·加布里埃尔·德·拉·加尔迪占了上风。实际上，根据1672年4月14日签订的《斯德哥尔摩条约》，瑞典把自己卖给了路易十四。为了获得丰厚的补贴，瑞典在神圣罗马帝国组建了一支一万六千人的军队，以供路易十四差遣。与此同时，芒努斯·加布里埃尔·德·拉·加尔迪自鸣得意地说，他能够避开战争，并白白获得必不可少的补贴。但事实证明，对他来说，事态发展太快了。1673年至1674年的整个交战期间，瑞典试图在交战双方之间进行调解，但都徒劳无功。随后，路易十四变得不耐烦了，并要求瑞典给予他条约中的援助。之前，路易十四已经按照条约履行了自己的义务。最终，1674年12月，卡尔·古斯塔夫·弗兰格尔入侵了勃兰登堡，并在那里扎营过冬。在停战的这段时间里，整个神圣罗马帝国都在寻找瑞典以往英勇作战的新证据。瑞典十二年的懒惰和懈怠最终带来了注定的灾难。1675年6月28日，提前想好袭击计划的勃兰登堡选帝侯腓特烈·威廉在费尔贝林出其不意地袭击了瑞典的一个师，并最终以损失六百人的代价赢得了这场战争。这场战役结束之后，瑞典人节节败退。

卡尔十世·古斯塔夫率军跨过桑德海峡

雅各布·范·瓦塞纳·奥普丹

孩提时期的卡尔十一世

古斯塔夫·邦德

佩尔·布拉厄

芒努斯·加布里埃尔·德·拉·加尔迪

路易十四

卡尔·古斯塔夫·弗兰格尔

勃兰登堡选帝侯腓特烈·威廉

费尔贝林战役

费尔贝林战役虽然只是一场激烈的交战，但对瑞典士气的影响是巨大的：瑞典军队战无不胜的普遍信念被狠狠地动摇了；瑞典在神圣罗马帝国的盟友们全部撤退了；瑞典军队遭到了丹麦、勃兰登堡、荷兰共和国和神圣罗马帝国军队的同时进攻。到1676年年底，神圣罗马帝国几乎丧失了全部财产。瑞典的舰队则在为期两天的厄兰岛战役中被尼尔斯·尤尔和科内利斯·特龙普领导的荷兰共和国和丹麦联合舰队歼灭了。在这场危机中，只有年轻国王的英雄主义才能拯救国家。那时的卡尔十一世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疏于管教的粗野青年，但接下来六年的严酷考验使他变得成熟，或者更确切地说，将他磨砺成一个严厉而早熟的男子汉。起初，这可怜的年轻人似乎完全被一个接一个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灾难吓呆了。尽管卡尔十一世每走一步都受到怯懦的顾问和无能大臣们的阻挠，但那不可战胜的勇气使他坚持到了最后。卡尔十一世精明的处事之道——这一点一直是他的优势——使他明白只有不惜一切代价赢得一场胜利，才能解决士气普遍低落问题。于是，在哈姆斯塔德战役中，卡尔十一世亲自率领军队与入侵的丹麦人正面交锋，并于1676年8月17日将他们彻底击溃。1676年年底，这位年轻的国王否决了所有将军的建议，在隆德再次进攻丹麦人，并赢得了另一次胜利。但就参战死亡人数来说，这是17世纪最血腥的一场战役，因为在参战的一万六千名士兵中有八千三百人在战场上丧生。在1677年的两次海战中，瑞典人被丹麦人和荷兰人彻底击败，而波美拉尼亚军队全军覆没。但在兰斯克鲁纳战役中，经过八个小时的激烈战斗，卡尔十一世率领九千人击败了一万二千名丹麦人。这场胜利使瑞典人在1678年重新获得了曾被丹麦人占领的斯科讷的所有要塞。不过，瑞典从利沃尼亚入侵普鲁士的作战计划完全失败了。因此，经过七年的连续战斗，卡尔十一世虽然勉强牵制住国内的敌人，但失去了国外的一切。然而，幸运的是，对瑞典来说，一系列不间断的胜利使它的盟友——欧洲的重量级人物路易十四最终同意了瑞典提出的条件，包括1678年归还从瑞典掠夺来的所有领土。路易十四需要一个北欧的强国帮他谋取利益。根据尼美根、圣日耳曼、策勒和隆德的条约，除了一些微不足道的领土，瑞典几乎收回了自己曾在神圣罗马帝国的所有财产。然而，那伟大保护者——路易十四的独断、近乎轻蔑的语气给自负、敏感的卡尔十一世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印象。从此以后，他对法兰西王国的一切都充满了不信任，甚至是深恶痛绝。^[3]在这一点和其他许多方面，我们将会看到卡尔十二世跟父亲卡尔十一世一模一样——真可谓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隆德战场上的卡尔十一世

隆德战役

腓特烈大帝

约瑟夫二世

卡尔十一世用自己的一生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经历的那些刻骨铭心的磨难使卡尔十一世看清了国家的真实形势。卡尔十一世认识到只有最严苛的经济政策才能使其政府再次强大和稳定。卡尔十一世似乎真的相信自己是受神的委托来对瑞典进行改造，并重新恢复它的伟大。卡尔十一世的计划很简单——彻底实施父亲卡尔十世·古斯塔夫的削减计划或土地恢复计划。卡尔十一世深知这个计划可以获得人民的支持。卡尔十一世以一种超乎寻常的精神和毅力完成了这项任务。其间，卡尔十一世付出的努力，即使是腓特烈大帝或约瑟夫二世也会相形见绌。事实上，从来没有哪位瑞典国王像卡尔十一世这样受欢迎，整个国家和人民都对他深信不疑。卡尔十一世的多才多艺和诚实正直与贵族阶级的懒散懈怠和虚伪狡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自从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时代以来，瑞典的贵族和上流社会人士逐渐形成了一个专横和排他的军事社会团体，并逐渐占据了大部分的王室领地。事实上，在当时，国家就是王权的同义词。他们不仅使整个国家陷入贫困，也慢慢地消灭了自由民和自耕农。在那些日子里，瑞典的各阶级中确实充斥着暴力和复仇。当时的瑞典议会开始为国王提供超乎预期的服务。为了赢得国王的青睐，贵族与自由民和自耕农明争暗斗。如果卡尔十一世在统治结束时，发现自己成了欧洲拥有权力最多的国王之一，那么这并不是他自己追寻的结果，而是人民的选择。从一开始，三个较低阶层的土地所有者——神职人员、市民和农民——热情地支持国王卡尔十一世的土地赎回计划。他们这样做不是考虑到国家会获利，而是想看到贵族因此受苦。1682年、1686年和1693年的瑞典议会先后授权卡尔十一世审查国内所有土地产业的产权契约，以期最终由王室收回。为了王室的利益，充满君主概念的基本法律都得到了积极的诠释，甚至被废弃很长时间的法律都得到恢复。值得注意的是，在整个土地赎回计划实施的过程中，各阶层代表们占据了主动权。一直以来，卡尔十一世一直在幕后小心翼翼、巧妙地利用着各阶层代表的敌意。为了不断扩大自己的特权，卡尔十一世不时向各阶层代表提出一些问题。卡尔十一世总是利用各阶层代表对自己一贯有利的回应作为自己自命不凡的起点。最后，瑞典议会变成了向王室谄媚的代言人。1693年，当瑞典议会通过所谓的主权宣言宣誓的时候，瑞典议会对国王卡尔十一世的臣服达到了极致。在宣言中，瑞典议会庄严地宣布国王是“一个统管一切、至高无上的君主。国王不仅无须为自己的任何行为负责，还拥有一切管理王国的权力和统治权威”。公平地说，卡尔十一世正是利用这点获得了各阶层的支持。尽管王室领地的赎回计划经常面临着无情、严厉的打击，甚至可以说是残酷的打击，但在国家的任何角落都能感受得到卡尔十一世的改革。在一段时间内，这种经济改革并不会使各种财产贬值，因此，并不会让人觉得不安。但从长远来看，它给整个国家和民族带来了明显而持久的好处：国库得到了扩充，贸易得到了发展，农业得到了改善，国防得到了加强。

在卡尔十一世的治理下，瑞典不仅在财力物资上得到了改善，而且整个国家的道德水平也得到了提高。在这样一个做事充满责任感，不分昼夜地处理公务，并且拥有勤劳、节俭美德的专制君主的统治下，人们自然而然地以国王为榜样。那些不打算像国王卡尔十一世那样卖力工作的人根本没有任何晋升机会。卡尔十一世给整个民族带来了振奋人心、坚定而积极的影响。这也许就是这个国家拥有神奇、持久生命力的秘密所在。这种生命力使瑞典能够在卡尔十一世的儿子卡尔十二世的英明领导下，与欧洲的强权国家进行了长达二十年的战争。

本特·奥克森谢尔纳

瑞典国内越发稳定，它在国外的重要性也就越发显著。在卡尔十一世统治的后期，瑞典又一次成了一个大国。各国都渴望与之建立友谊，避免可能会产生的敌意。但国王卡尔十一世本人不太喜欢外交——似乎只把外交看成是一个大范围的谎言，于是把外交工作几乎完全交给了本特·奥克森谢尔纳。这位年老的大臣虽然在工作中碰到了一些困难，但还是谨慎地使瑞典摆脱了一切麻烦。同自己的国王卡尔十一世一样，本特·奥克森谢尔纳也不信任路易十四。为了防止法兰西王国轻举妄动，1681年9月，本特·奥克森谢尔纳与荷兰共和国在海牙签订了担保条约。1682年，西班牙和神圣罗马帝国也加入了。路易十四通过武装丹麦和勃兰登堡报复瑞典。事实上，1683年，一支法兰西-丹麦舰队就出现在了波罗的海，但荷兰共和国及时援助盟友。最终，《赖斯维克条约》为欧洲带来了五年的安宁。然而，1688年，路易十四的野心促使他建立了一个新联盟来对抗荷兰共和国，并引起了另一场欧洲战争。双方都想把瑞典卷入其中。卡尔十一世尽管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自己年轻时的丰功伟绩，但还是经不起诱惑，很想再次拔出剑来，为一直以来自己尤为重视的国家的真正福祉而战。因此，卡尔十一世一直等到交战两国都精疲力竭了，才提出了调停。1697年，在赖斯维克的和平会议上，调停被接受了。不过，赖斯维克的历史属于卡尔十一世的儿子——卡尔十二世的统治时期。

简言之，这就是卡尔十二世登基之前瑞典的政治历史。历史的轮廓对正确理解卡尔十二世的统治是必要的。简单地说，我们已经看到，瑞典是如何在古斯塔夫一世的统治下创立的；在古斯塔夫一世的子孙们的统治下，瑞典的正常发展又如何遭到阻碍，瑞典是如何变得支离破碎，几近分化；瑞典邻国的软弱，以及瑞典统治者的伟大是如何使瑞典在一段时间内坚持着自己光荣而错误的政策。战争中任何的小失败——例如，费尔贝林战役——是如何撼动整个国家华而不实的根基。勤勉的筑造者卡尔十一世是如何在法兰西王国的临时帮助下，短时期内再次支撑起国家摇摇欲坠的政治结构。然而，这种不正常状态不会永远持续下去。由于在历史上没有优势，在地理上也不具有防守性，瑞典迟早会崩溃。对于卡尔十二世，这是一场英勇而无望的斗争。当瑞典崩溃的时刻来临之时，卡尔十二世仍然坚持着。这给卡尔十二世充满冒险、具有戏剧性的事业增添了无尽的乐趣和悲伤。

【注释】

[1]法兰西王国外交官称阿克塞尔·奥克森谢尔纳为“转动世界的轮轴”。——原注

[2]卡尔十世·古斯塔夫是瑞典公主卡塔琳娜的儿子，是卡尔九世的外孙。——译者注

[3]卡尔十一世甚至都不佩戴“法兰西王国刀”，他轻蔑地称之为当时的长剑。——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