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伦与潘金莲的情感变迁：传统戏中的打饼误碰引发的一对红男绿女的故事

2023-07-15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她与第二个男人魏明伦潘金莲（内唱）流年换，容装改。小锣声中，潘金莲民女装束上，以传统戏招式、表演“打饼”，虚拟各道工序。金莲打饼出神，三人渐靠近，误碰。潘金莲呀，一对红男绿女！潘金莲下楼开门迎进，武大郎关门。潘金莲大郎辛苦了。武大郎与潘金莲上，闻声吃惊。潘金莲大郎屋里歇息，为妻自会应付。潘金莲敬人者人当敬之，有礼相还。潘金莲有亲。

她与第二个男人

魏明伦

潘金莲　　（内唱）流年换，

　　　　　　　　容装改。

小锣声中，潘金莲民女装束上，以传统戏招式、表演“打饼”，虚拟各道工序。

贾宝玉　　（不解，询问莎莎）请问莎莎姐姐，金莲姐姐在做啥？

吕莎莎　　她在和面粉。

贾宝玉　　啊，和面，打饼！

宝玉说着模仿金莲身段，莎莎不禁跟着舞蹈起来，莎莎舞蹈渐变“迪斯科”。金莲打饼出神，三人渐靠近，误碰。

潘金莲　　谁？

三人闪避，金莲掩袖偷望，正接触宝玉目光，顿生幻觉。

潘金莲　　呀，一对红男绿女！

贾宝玉　　（掩袖问莎莎）哈哈，她把你我看成一对情侣了！

吕莎莎　　误会，你我误入“戏”中，跳出“戏”去，走！

贾宝玉　　我才舍不得走哩！

吕莎莎　　（急得呼其绰号）混世魔王，快走啊！

莎莎拉宝玉遁下，金莲开门，四望无踪，知是幻觉。

潘金莲　　眼花了，没人了！

　（唱）潘金莲打烧饼心驰屋外，

　　　　梦红男伴绿女双双游街……

金莲神游花街，兴尽悲来，打饼长叹。

潘金莲　　（唱）案板上面粉儿任人主宰，

　　　　　　　　我也知面粉儿听天安排。

　　　　　　　　同床异梦实无奈，

　　　　　　　　强扭夫妻百事哀。

　　　　　　　　没有灵犀呀，没有爱！

　　　　　　　　没有风情啊，没有孩！

　　　　　　　　莫奈何自忧自己解，

　　　　　　　　占龟卦独丢红绣鞋—

　　　　　　　　愿大郎软弱性情改一改，

　　　　　　　　愿大郎闭塞灵窍开一开，

　　　　　　　　盼大郎稍有些丈夫气概，

　　　　　　　　盼大郎体贴妻早早归来。

　　　　　　　　上小楼，

　　　　　　　　挑垂帘，

　　　　　　　　推窗望外——

　　　　　　　　花花世界，图展开，

　　　　　　　　车水马龙快，

　　　　　　　　萧鼓闹歌台，

　　　　　　　　风筝拂云彩，

　　　　　　　　士女踏青来，（数）

　　　　　　　　一呀一，

一二三，

　　　　　　　　三二一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六五四三二一

　　　　　　　　……

　　　　　　　　唉，他旧帽遮颜过大街。

武大郎　　走啊！（挑担舞蹈上，唱）

　　　　　　　　担儿悠悠步儿快，

　　　　　　　　帽儿低低头儿埋，

　　　　　　　　躲泼皮，怕无赖，

　　　　　　　　收摊回家躲飞灾。

潘金莲下楼开门迎进，武大郎关门。

潘金莲　　大郎辛苦了。

武大郎　　唉，生意难做啊！在清河县受地痞欺负，只说搬到阳谷县来稍微平安，不料这个地方的泼皮更凶，占吃霸赊，叫人躲避不及呀！

潘金莲　　天下乌鸦一般黑，躲到哪里去？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索性抬起头来走路，挺起腰来做人。大郎，你要争口气嘛。

武大郎　　唉，气是 pagenumber_ebook=116,pagenumber_book=92 的，争来干啥？退后一步自然宽，人矮焉得不低头！

潘金莲　　矮，（鼓励）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人不怕矮，有志则立。闻听人言，此去不远有一清风山，山上有一寨主，大名矮脚虎王英，听听这个绰号吧，人家不也是一条英雄好汉吗？

武大郎　　禁声！（急捂金莲嘴）那是朝廷叛逆，造反贼子，夸不得，学不得！

潘金莲　　（生气）我不是叫你学他造反，是劝你添几分男儿志气。

武大郎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生意难做就不做也罢，今后随我回原郡种庄稼。我武大不求别的，只求两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

潘金莲　　孩子？（勾起心事）我们这一对，还会有孩子吗？（闷坐一旁）

武大郎　　这……（赔笑）娘子不用生气，今天我给你买回一个“散气宝”——（取出一物）

潘金莲　木偶！

武大郎　　这个木脑壳娃娃，白白胖胖，笑笑嘻嘻，权当我家的孩子，陪伴妈妈解闷。（作逗孩子状）推磨磨，赶晌午，娃娃不吃冷豆腐！（逗金莲）妈妈，要笑，要笑。笑了，笑了，哈哈……

潘金莲　　（苦笑）有个木娃娃，总比莫得好。（自嘲）如今出嫁从夫，以后夫死从子，靠你两父子，度过一辈子，我认命啰，逗娃娃耍哟。

夫妻玩木偶，下。

三泼皮上。

三泼皮　　（唱）手拿扇儿凉风快，

　　　　　　　　肩托鸟笼画眉乖。

　　　　　　　　鱼尾鞋儿摇摇摆，

　　　　　　　　龙头袖子高高抬。

幕　内　　（人声）前辈等着。

现代阿飞赶上，蛤蟆镜、长卷发、花衬衫、小裤脚，港气十足。

三泼皮　　（惊异）哪里飞来的怪物？

现代阿飞　各位前辈，好事成双，你们才三个，加上我凑成一堂！

泼皮甲　　你是哪座堂口的人？

现代阿飞　泼皮有后代，阿飞有前辈，五百年前共一家，臭味相投，不分朝代。今天这个场合，莫得我少个味道，有了我就更好看！（跳摇摆舞）

泼皮甲　　你这身打扮，不男不女，有悖码头规矩。车一转，画个“小花脸”来入伙。

现代阿飞　好，前辈先行一步，后辈换装再来。

三泼皮　　请！（行“江湖礼”）

现代阿飞　拜拜！（吹口哨下）

泼皮甲　　行行走走，来到紫石街口。

泼皮乙　　三寸丁，开门来！

武大郎与潘金莲上，闻声吃惊。

武大郎　　娘子，泼皮上门生事，如何是好？

潘金莲　　泼皮专欺窝囊，看你是卑是亢？你窝囊他就更泼，你泼辣他就窝囊！

武大郎　　我，我实在害怕。

潘金莲　　大郎屋里歇息，为妻自会应付。

武大郎　　娘子好话多说啊。

武大郎下，潘金莲开门。泼皮乙埋头欲进；金莲三挡，泼皮乙抬头细看，惊讶后退，误踩泼皮甲。

泼皮甲　　哎哟，你撞鬼啦？

泼皮乙　　开门一张画，画上一枝花！（指）

泼皮甲　　（上前打量）你是什么人？

潘金莲　　（不卑不亢）请问，你们又是什么人？

泼皮甲　　我是天上飞的！

泼皮乙　　我是地上跑的！

泼皮丙　　我是树上爬的！

现代阿飞　（内）还有我——（斜披古装上）我是当场变的！（当场在鼻梁上变出一笔白粉）

潘金莲　　原来都是些野物哩！今天到此有何贵干？

泼皮甲　　来找武大收“头钱”。

潘金莲　　请问，什么叫“头钱”？

泼皮甲　　七十二行有帮口，叫花子要饭有棚口。武大郎到这块地盘做生意。咱们这些飞的……

泼皮乙　　跑的！

泼皮丙　　爬的！

现代阿飞　变的！

泼皮甲　　当然应该抽头吃红，这个就叫“头钱”。

潘金莲　　岂有此理！（有条不紊地）“头钱”如刀蓖，贫民头发稀。官来梳，兵来蓖，差狗来剪，泼皮来剃，你们来迟了，莫发（法）了。

泼皮甲　　哟！（背白）听她口气，派头不小，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哟？

现代阿飞　问清来历，谨防碰在三尖石上。

泼皮甲　　（转向金莲赔笑）那位大姐，请来受我一礼。

潘金莲　　敬人者人当敬之，有礼相还。

泼皮乙　　请问大姐，那武大郎与你沾亲？

潘金莲　　有亲。

泼皮甲　　带故？

潘金莲　　有故。

泼皮乙　　他是你什么人？

潘金莲　　是我夫君。

泼皮等　　呃！

泼皮甲　　怪了，好朵美鲜花，插在牛屎耙！

潘金莲　　（色愠）你？

泼皮乙　　武大运气好，老牛吃嫩草！

潘金莲　　你？

现代阿飞　一个高来一个矮，两口子配成三道拐！

潘金莲　　（气极）你，你们敢再说！

泼皮甲　　再说怎么样！野花喷喷香，咱们尝一尝……（伸手调戏）

潘金莲　　放肆！（一记响亮耳光）

泼皮甲　　哎哟！（退了神光，与同伙缩去）

潘金莲　　（怒斥泼皮，唱）

　　　　　耳光一记火星溅，

　　　　　叫你认得潘金莲——

　　　　　我是个不戴头巾的男子汉，

　　　　　我是个不怕无赖的女钗鬟。

　　　　　拳头上立人，人有胆！

　　　　　胳膊上走马，马蹄翻！

　　　　　玫瑰飘零刺还在，

　　　　　怒斥群丑谁敢攀？

金莲返身进屋取响竿，武大郎随之而出，左拉右拦，强推金莲进屋，反关大门。

武大郎　　哎呀，惹是生非闯大祸！

潘金莲　　开门，我给他们拼了！

金莲擂门不开，返身上楼，开窗俯视

众泼皮已被金莲慑服，继见武大郎态度，又提起虚劲来。

泼皮甲　　这妇人好野，弟兄们提起劲来，打进去！

武大郎　　（连忙作揖）诸位息怒，我家娘子脾气不好，冒犯大驾，我来赔礼，请诸位多多包涵。

现代阿飞　没得那么松和，你老婆打人上脸，这还了得？弟兄们，把房子给他打个稀巴烂！

武大郎　　打不得，这房子是租的，打烂了我赔不起呀。请诸位做做好事，高抬贵手。

潘金莲　　大郎，不要求他们。

武大郎　　唉，你莫开腔。

现代阿飞　（望楼）怎么，你还不服气吗？哥们还没有消气哩。

泼皮甲　　三寸丁听着，你老婆欠我一掌，妻债夫还！老子罚你学乌龟爬沙，从这里钻过去——（指胯下）

众泼皮　　（起哄）要得，钻裆！

武大郎　　这个……

潘金莲　　（急呼）大郎，千万钻不得！

泼皮甲　　钻不得就打房子！

众泼皮　　打！

武大郎　　打不得，打不得！

泼皮甲　　打不得就钻裆！

众泼皮　　钻！

潘金莲　　（惨呼）大郎，你要给我争口气呀！

武大郎　　（窝囊地）房子要紧，一口气好忍！

泼皮甲　　你与我——钻！

武大郎　　（逆来顺受）钻，钻，钻！

幕　内　　（无词歌骤起）啊……

武大郎钻裆；潘金莲颓然掩面，众泼皮浪声耻笑！

现代阿飞　潘金莲蒙上眼睛不上算，还要罚你男人到狮子楼办顿招待，给哥们消消气，走！（推武大郎下）

潘金莲　　丈夫无能，人世不平，可耻可悲呀！

幕　内　　（无词歌又起）啊……

金莲号啕大哭，隐没。

云阶出现一个外国女人。

外国女人　（唱歌剧咏叹调）

　　　　　这样的夫妻，

　　　　　这样的家庭，

　　　　　看天下……

　　　　　幸福的家庭一样幸福，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吕莎莎　　（云阶再现）她几句名言，自报了家门，安娜·卡列尼娜！

安　娜　　（步下云阶）我是安娜，我从寒冷的彼得堡飘来，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吕莎莎　　古老的紫石街。

安　娜　　（望）楼上是什么人？

吕莎莎　　和你一样不幸的女人。

安　娜　　啊，我同情她的命运，叫她反抗吧，像我这样，冲出不幸的家庭。

吕莎莎　　亲爱的安娜，不行，她不能像你那样浪漫，更不能像我这样离婚！

安　娜　　怎么，你也离过婚？

吕莎莎　　（唱）我的婚姻也不幸，

　　　　　　　　青春伴随疯男人，

　　　　　　　　不幸之中有大幸，

　　　　　　　　花园街上空阴转晴。

　　　　　　　　不幸的夫妻合法解散，

　　　　　　　幸福的家庭合法诞生。

安　娜　　（唱）一个中华，

　　　　　　　　两个女性，

　　　　　　　　花园街——甜蜜的微笑；

　　　　　　　　紫石街——痛苦的呻吟！

吕莎莎　　听，什么声音？

安　娜　　是马蹄声！

吕莎莎　　是喝彩声！

安　娜　　是赛马！是沃伦斯基在赛马——马上载着我心上的人，负心的人……

吕莎莎　多情的安娜，这不是莫斯科的赛马场，是旧中国的小县城，看武松游街，听唢呐长鸣！

二人望内，隐没。

◎我思我在

1.在所选的这一场中，作者写了哪些冲突？

2.《水浒传》没有上面选段中的故事情节，魏明伦为什么要加入这个情节？请据此猜测作者借此剧想要表达的主题。

3.在这个剧本中还有一些剧外人物，尤其是女性，比如吕莎莎、安娜·卡列尼娜和武则天。课外阅读全剧，你觉得这些剧外人物有何作用？

魏明伦与潘金莲的情感变迁：传统戏中的打饼误碰引发的一对红男绿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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