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洛文化与闽南文化的对比

2023-07-04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河洛文化是闽南文化之源，闽南文化是河洛文化的流。（一）学界对闽南文化的不同认识河洛文化与闽南文化是如何传承、创新的？要搞清楚这个问题，需要河洛文化与闽南文化的比较研究。这些研究在比较二者的特点时观点上有一些共同倾向，比如都倾向于认为河洛文化是大陆性文化、农耕文化，而闽南文化是海洋性文化；认为河洛文化重农抑商，闽南文化重商；认为河洛文化封闭、保守，闽南文化富有开放意识、开拓精神，等等。

河洛文化孕育出了华夏文明，河洛文化是中华文化的核心，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主体。闽南文化是历史上中原汉人一次次南迁到闽粤地区形成的次生文化。河洛文化是闽南文化之源，闽南文化是河洛文化的流。

（一）学界对闽南文化的不同认识

河洛文化与闽南文化是如何传承、创新的？要搞清楚这个问题，需要河洛文化与闽南文化的比较研究。只有通过比较研究才能弄明白河洛文化与闽南文化各自有什么特点，其传承关系如何，也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理解华夏文明的本质，才能真正明白中华文明多元一体的真正含义。

关于河洛文化、闽南文化以及这两种文化的比较，已经有了很多研究成果。这些研究在比较二者的特点时观点上有一些共同倾向，比如都倾向于认为河洛文化是大陆性文化、农耕文化，而闽南文化是海洋性文化；认为河洛文化重农抑商，闽南文化重商；认为河洛文化封闭、保守，闽南文化富有开放意识、开拓精神，等等。现把这些典型观点列举如下。

胡沧泽先生指出，“闽南文化更主要更为本质的特点，乃在于它的海洋性”，“闽南文化的海洋性，体现在它的开拓拼搏精神”，“还体现在它的开放意识”。^[1]庄锡福、吴承业先生指出，“中华文化是典型的农耕文化，‘以农为本’‘重农抑商’几乎是三代以来朝朝相承的基本国策，并积淀为浓厚的文化心理”。而闽台文化形成了“有别于中原文化‘重农桑’传统的‘重工商’的文化心态”，另外，闽台文化还有“勇于冒险犯难、向外开拓”，以及“敢于蔑视权威礼法的精神”。^[2]刘登翰先生认为闽南文化是大陆文化向海洋文化过渡的多元交汇的“海口型”文化，“一方面，以儒家文化为核心的中原文化在闽南社会的建构，使闽南文化纳入在汉民族文化的中心体系之中，这是闽南文化与中原文化的共性；而另一方面，融入来自中原汉文化之中的海洋文化精神，突出了闽南文化的本土性特征，形成了闽南文化的个性”^[3]。刘福兴先生指出，“河洛地区是典型的农耕型地区，河洛文化本质上是一种农耕文化。这一特点既造就了田园诗一般古朴厚道的民风和自然亲切的乡情，但也涵养了河洛百姓安土重迁、顾家恋乡、安贫乐道、求安稳、怕冒险、不思进取的小农意识和保守观念”。“在这种正统文化的熏陶下，重视土地、重视农业，极力贬低商业，视商贸文化为洪水猛兽，认为无商不奸、无奸不富的观念和意识自然就形成一种风气。”闽南文化具有海洋精神，表现为“坚忍、勇毅的勤俭拼搏精神”，以及“强悍民风和冒险好斗的精神”。闽南的特殊地理环境和人文背景，“客观上造成了闽南的商业气氛活跃，重商思想浓郁”^[4]。杨海中先生指出，“相对河洛文化大陆性特点而言，闽南和客家文化的海洋性开放性特征更为浓重，因而闽南人、客家人的开拓精神、重商意识也更加突出和鲜明”^[5]。李振宏先生指出，“学术的本质使命，是执行社会批判；而我们的河洛文化研究，则只讲弘扬，不知批判。像河洛文化这样一种农耕文化，存在诸多落后的惰性文化因素，对于今天的市场经济社会，有着很强的不适应性，这点被严重忽视”^[6]。

如何看待以上诸位学者对河洛文化与闽南文化的比较？首先必须承认，以上观点是持之有故、言之成理的。其次，对两种文化的比较研究也有待进一步深入。不深入研究，有些问题无法自圆其说。比如，在比较两种文化时，河洛文化呈现的是保守、落后的负面形象。而在单独研究河洛文化时，我们用的都是赞美和肯定的词语，比如我们认为河洛文化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精华和主流，河洛文化具有吸引力、凝聚力、带动性、包容性、融合性、正统性、传承性、综合性、开放性、先导性、原创性、根源性、厚重性、辐射性等。^[7]河洛文化的正面形象与负面形象如何统一起来认识？既然河洛文化有保守、落后的一面，那么传承了河洛文化的闽南文化何以又有那么多的优点？对河洛文化既要弘扬，又要批判，如何处理二者的关系？所有这些都需要研究的进一步深化。

（二）河洛文化的核心是价值观

对待传统文化的科学态度是取其精华、弃其糟粕，这个原则大家都知道也都认可。问题在于这个原则缺乏可操作性，传统文化的精华与糟粕往往是不可分的，就像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河洛文化的本质或核心是什么，它的先进性是主流，还是落后性是主流，如何传承，如何创新，如何批判？这些问题必须有明确的回答，不能有丝毫的含糊。

要搞清楚河洛文化的本质是什么，首先要明白文化是什么。关于文化的定义，学界有不同的认识。薛瑞泽先生归纳了中国学界对文化的定义，认为大致有四种观点，“一是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二是物质、制度、精神；三是物质、制度、风俗习惯、思想与价值；四是物质、社会关系、精神、艺术、语言符号、风俗习惯等”^[8]。杨海中先生在《河洛文化与闽台文化》一书中对“文化”的定义是：“文化是指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历史、地理、传统习俗、风土人情、生活方式、行为规范、文学艺术、思维方式、价值观念、审美情趣等等。”^[9]笔者认为这些概念虽然角度不同，但都有道理，并且基本上把属于“文化”的内容全面列举了出来。

需要指出的是，人们创造出的“文化”品类众多、包罗万象，但各种“文化”并非杂乱无章的堆积在一起。“文化”是一个体系，各种“文化”是按照一定次序排列在一起的。现实中的文化不是抽象之物，文化都是具体的，文化是一定时间和空间中的产物。文化有时间性，所以文化是发展的、运动的，而不是静止的。文化有空间性、地域性，所以文化都是一定地理环境的产物。文化是人创造的，文化是一定人群的生活方式。人的社会生活需要生产、生活等物质资料，所以有物质文化；在社会中人与人交往需要规则、规范，所以有风俗、习惯、礼俗、伦理等文化。人都生活在一定国家中，所以有政治生活，这就产生了法律、制度文化。人不仅有物质生活，还需要精神生活，这就产生了文学、艺术、审美、哲学、科学等精神文化。人不仅有现世的、世俗的各种需要，还有来世的、永恒的、终极的、超越的需要，所以就产生了宗教、信仰等有关核心价值观的文化。

纵观这些林林总总的文化，可以发现，所谓“文化”无非就是规则。物质文化是规则，精神文化也是规则；风俗、伦理、道德是规则，法律、制度也是规则，宗教、信仰等核心价值观同样是规则。风俗、道德是不成文的规则，法律是成文的、具有强制性的规则，宗教、信仰是心中的、神圣的规则。在这些规则中，宗教、信仰是最高规则，精神文化次之，制度文化再次之，风俗、习惯和物质文化等居于最底层。居于最高层的宗教、信仰等核心价值观受时间、地域影响最小，最稳定，最具超越性。居于最底层的风俗、习惯以及物质文化受时间、地域影响最大，最具变易性。这就是笔者对“文化”体系排序的总体看法。

明乎此，就可以回答文化的本质和核心是什么了。很显然，文化的本质和核心只能是宗教、信仰等核心价值观。在一个文明中，核心价值观是各种“文化”的总开关和制高点，它渗透到了精神文化、制度文化、习俗文化、物质文化等方方面面。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文化，但不是每个民族的文化都可以被称为“文明”，只有产生了属于自己的达到宗教、信仰高度的核心价值观，才配称为“文明”。中华文明或曰华夏文明是与西方基督教文明同样高度的文明。河洛文化是华夏文明的核心，河洛文化的本质是信仰、是核心价值观，河洛文化是具有高度超越性的文化。

文化具有超越性，恰恰是这一点，被我们严重忽视了。忽视的原因在于我们对唯物史观理解有误。按照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观点，文化属于上层建筑，而上层建筑是由经济基础决定的，所以我们总是试图把文化还原为经济基础，这实际上是解构了文化，也否定了人类对超越世界、对永恒价值的不懈追求。事实上，马克思主义虽然对宗教的作用评价不高，但并不否认信仰的作用，因为马克思主义本身就是一种信仰、一种理想主义。中国人之所以接受了马克思主义，原因之一就是河洛文化中有“大同”理想，而大同理想与共产主义理想很接近。

河洛文化本质上是信仰、是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观所在，它的地位相当于西方文明中的基督教文化。宗教、信仰不属于学术范畴，它不是实证的。宗教、信仰反映了人们心中最深层次的梦想，是对不完美的现实世界、世俗世界的超越。河洛文化诞生的河洛地区是内陆，河洛文化诞生的时代是农耕时代，所以河洛文化的物质文化层面、风俗习惯层面带有大陆农耕文化的深刻印记，但这些都处于河洛文化的外围层面。河洛文化的核心即信仰层面是可以超越地理环境限制的。河洛文化崇拜圣人、追求大同理想，圣人之德、大同社会理想与大陆文化、农耕文化没有必然联系。河洛文化的信仰层面虽然是超越具体时代、具体地域，具有永恒的价值，但也并非一成不变，它同样需要适应时代的需要。传承与创新河洛文化核心理念的方式是现代诠释。所谓现代诠释，首先要认同这种价值，然后根据现实社会的变化和需要，对传统价值进行诠释，使这种价值被人们理解、认同、践行。这种现代诠释也是一种批判，是内在批判。站在科学的、理性的、现代学术的立场上对河洛文化的核心理念进行研究、批判，属于外在批判。对传承、创新河洛文化而言，内在批判优于外在批判。

（三）在价值观层面闽南文化与河洛文化一脉相承

既然河洛文化的本质与核心是信仰层面的核心价值观，那么闽南文化对河洛文化的传承与创新就首先是对河洛文化核心价值的传承与创新。河洛文化的核心价值具有超越性，可以超越于具体的地域——河洛地区。河洛郎迁徙到闽南后，河洛文化在闽南这个新的海洋性地理环境中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形成新的地域文化闽南文化，河洛文化就这样在闽南大地发扬光大。闽南文化可以称之为河洛文化在闽南。闽南文化在风俗习惯、物质文化层面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海洋性特色，但在核心价值方面仍然是河洛文化的核心价值。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开拓进取、勇于创新，这些优秀的品质属于闽南文化，同样属于河洛文化，也属于整个中华文化、中华民族。中华文明多元一体，多元的地域文化主要表现在物质文化、风俗习惯等方面。在核心价值方面各地域文化其实是相同的，所谓“一体”即统一到儒家价值观上。所以研究区域文化一定要区分文化的不同层面，不可把不同层面的内容混为一谈。

人们通常说的文化指的是狭义文化，即精神层面的文化，物质文化、制度文化一般称为经济、政治。精神层面的文化关乎人们的精神、道德，但不能把具体的文化模式本身作为超越的本体、理想，超越的理想、信仰一定是抽象的。抽象的、永恒的理想、信仰体现在文化中，同样也体现在经济、政治中，所以相对于信仰而言，文化与制度同样属于手段、途径。不能说文化是精华，经济、政治是糟粕。应该说抽象的理想、信仰是精华，具体的经济、政治、文化都是糟粕，但精华离不开糟粕，这就是历史的辩证法。

河洛文化与闽南文化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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