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园夜话：温故知新之桃源廾载

2023-07-04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春桃来到东进蹲点的茶桃基地。只好应了春桃那句话，东进领路，她跟着，一先一后爬山坡了。稍事休息，东进、春桃、陶根三人便进了山坳桃园。这就是传说中的冬桃。回到陶根家，饭菜上桌，却不见了茶妹。吃了午饭，喝了一口水，陶根母子送出门口，东进、春桃又向高处出发。品尝这杯白茶，足足花了五分钟，皓首茶翁，靓丽茶妹，便一前一后带我们进入白云缭绕的茶园。行走在茶树中间，东进

春桃来到东进蹲点的茶桃基地。东进说：我们谈了二十年，还是先复习一下旧功课吧？春桃说，现在宾主换位了，你是主人，你说了算，我跟着走就是了。于是，他俩走上了山间小路，并肩走，有点“路堵”。只好应了春桃那句话，东进领路，她跟着，一先一后爬山坡了。到了桃源九村半山坳，他俩看到了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立着一幢三层小白楼。春桃清楚地记得，二十年前，在那桃花丛中，原先只是一间低矮茅檐小草房，住着母子俩，身傍还有一条半大不小的黑狗。人还未到，只听到白楼中熟悉的狗吠声先汪汪叫起来，随即一条毛色油光的黑狗，窜将出来，立在山坡上，面对山下来客，摇头摆尾，叫个不停。东进说：“它是在欢迎我们哩！”紧接着，一位中年汉子走了出来，笑着说：“怪不得早晨喜鹊叫喳喳，原来是贵客来了。”春桃说：“陶根，你说的是谁呢？”陶根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当然是您这位“洋博士”啰！东进老庚，他早与我们同吃同住同劳动了。”春桃不觉有点脸红了，只好以“退”为进，“看来我得先作个检讨哟！”陶根说：“是要作检讨。但并非这个原因，而是桃树已是第三代，黑狗也是狗孙孙，你们也到中年了，可还像当年一样，在亲亲热热谈恋爱！这个时间也忒久了吧！”春桃一听，得到“解放”，高兴了，立即表示同意：“陶根说得对，要检讨，是我们两个人都要作！”东进一脸委屈：“说着，说着，怎么把我也绕进去了呢？”说笑中，三人就到了白楼家门口。陶根妈妈把茶端上厅堂了，她说：“我们这里桃花好看，桃子好吃，可白茶也清香得很呢。”正在说着，厨房里走出一位头戴花手帕、腰围兰花裙的靓丽女子，春桃不觉失声说：“这不是九岭顶峰茶香妹子吗？怎么‘仙女下凡’，今天从陶根家的厨房走出来？”接着，春桃又说，怪不得陶根妈妈说白茶清香，原来是在夸茶妹呢。东进说：“官僚”吧，廾年我俩好像在天上，只是眨眼之间，人间可就大变样了！如今茶香是陶根媳妇，陶根娘都做了婆婆，孙子、孙女都上学了！东进一席话，说得春桃嗟叹不已，陶根走到他俩身傍，悄悄说：“抓紧赶上，莫要再耽误了！”

稍事休息，东进、春桃、陶根三人便进了山坳桃园。远远望去，沿山筑埂，一丘丘梯园，一株株桃树，沿山排列，高低有序，嫣红灿烂，在春日暖阳照耀下，红透了半边天。陶根在一株桃树傍说，东进向我们提出的目标，不是五月鲜桃，而是在白雪皑皑之中，挂在桃树上的仲冬鲜桃，它要在万家灯火的除夕晚上，摆上千家万户的喜庆团圆桌上，叫那老翁喜捋白须开口笑，小孩馋得口水流。这就是传说中的冬桃。十多年来，我们已将结桃推迟到十一月二十日左右，果实生育期230天，但东进大学领导还说太早，要推迟到250天左右，实现鲜桃周年四季不断的目标。这可是鲜桃的“珠穆朗玛”呀，不是东进在鼓劲，我们早就爬不动了。走在比人还高的桃树之间，园中人就像被鲜花团团裏住，桃树上，蜜蜂飞舞，传粉正忙，嗡嗡声此起彼伏，偶而有一只黄莺鸣叫两声，又飞走了。

回到陶根家，饭菜上桌，却不见了茶妹。陶根妈说：茶妹赶上山峰茶园去等你们，她就不在这里陪吃午饭了。

吃了午饭，喝了一口水，陶根母子送出门口，东进、春桃又向高处出发。山路上，为了缓解春困，又像二十年前那样，两人娓娓而谈，相互津津而听，边走边谈，聊起了学习、工作和诗歌。东进说，人人都说杜牧《山行》写得好：“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其实，《山行》之诗，暮气太重，毕竟是“晚”了。就我来说，更喜欢明朝江西安福人刘球写的《山居》：“水抱孤村远，山通一径斜。不知深树里，还住几人家？”这首诗，用在我们现在桃花源，只要改动三个字，意境就更加韵味悠长，充满生机了。

水抱孤山远，

山通一径斜。

不知茶树里，

香飘几人家。

春桃听了，频频点头，改得好！看来，我这个整天在地球上转悠，说英语的人，永远是赶不上你这个“老夫子”的诗歌水平了！东进说：又来了，又来了，还分彼此，再耽误时日，我俩就“停车坐爱枫林晚”，永远跟不上时代啰。春桃红着脸说：“人家说的是真心话，你倒讲起大道理！”东进“紧追不放”，什么大道理，我重复的就是桃农陶根的“地气话！”见他不依不饶，这回春桃真的生气了，越过东进，走在头里，再也不理他了。直到东进连赔不是，被甩得听不见了，东进才停止道歉，快步赶上来。来到白云深处，那真的就成仙了，只见云在脚下飘，人在雾中走，不是听到几声“汪汪”狗叫声，还真不知深树人家已到了。一位童颜鹤发，皓首如雪的精瘦老人，早已站在黄墙灰瓦的茶屋前等候，发出铜钟般洪亮声音：“春桃姑娘，你们来了！”随即茶妹也迎了出来。

春季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暖阳赤红，一下子就白云飘来，屋前房后，一片茫茫，一丛一丛青葱葱的白茶树，被浓雾笼罩在蒙蒙胧胧当中了。

登上九岭峰，先品白茶。茶妹端上两杯白茶，只见透亮的玻璃杯里，尖尖茶叶，上下浮动，缓慢展开，露出叶边上细细的白色茸毛，随即沉入杯底，立即又浮起来，整杯清白无暇的清清泉水，遂变成剔透碧玉般，散发着淡淡清香，绿微微的白茶水。待你仔细观察这两分钟内奇妙过程后，再用嘴唇轻轻贴在杯沿口，微微一吮，那细细的白茶水，便吸入喉管，沁入肺腑，淡淡清香，即刻透澈全身，叫人片刻陶醉，转而头脑格外清醒，你会轻轻一声，自言自语：“啊，这就是白茶，这才是白茶！”品尝这杯白茶，足足花了五分钟，皓首茶翁，靓丽茶妹，便一前一后带我们进入白云缭绕的茶园。茶路左边，立着一块铜牌，上面醒目的写着：江南农大白茶基地。当下正是采茶的大忙季节，进入茶园，只见纵横园弧形梯次排开的茶树，一畦畦，一行行，一丛丛，一簇簇，分布在九岭峰上，点缀着青山绿水，组成了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呈现了桃源茶乡特有的生态美。更神奇的是，白云笼罩下，分开站立着十来位身背竹篓，头戴花帕，腰围花裙的采茶女。她们纤纤细手，就像两只蝴蝶，在茶树尖上飞舞，嫩绿嫩绿的茶芽，便轻巧地落入围兜里或背篓中。远远看去，宛如仙女在白云深处，不知疲倦地演绎着美妙的采茶舞蹈。就在这时，不知是谁打开了音响设备，轻快动听的《采茶舞曲》，便在云端响起，春风吹拂，美妙轻快的音符掠过茶树之尖，飘扬在九岭之颠，此情此景此乐，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如此美！

行走在茶树中间，东进向春桃介绍，茶桃本是一家，同属农业果园系列，它们是以大自然为试验室，一年只能作一次，错过时节，只有待来年了，所以进展十分缓慢。以白茶为例。历史悠久，品质优良，日益为人们所喜欢。目前的关键是产量少，价格高，一般老百姓消费不起。怎样在保证品质前提下，提高它的产量呢？优良品种和扩大栽种面积是两个有效途径。九岭海拔在800~1500米之间，北纬28°，东经114°，地理环境适合白茶生长，山脉西高东低，走向理想，温度昼高夜低，白天干燥，夜间湿润，也是茶树理想的生长气候。日光充足，雨量丰富，土壤肥沃，红壤、黄壤居多，水分宜蓄宜排，光、热、水、气、土等白茶生长的其他条件也全具备，以前不种白茶，守着宝山，甘处贫困，实在是极大浪费。东进还兴奋地告诉春桃，胡坤农老爹，即茶香父亲，在九岭山坳悬壁岩石之间，发现几株野茶树。据老农讲，可能有100年以上了，它们看起来，外形不怎么样，一株不同一株，长得不规整，但一株就成丛成簇，绿色叶边茸茸白毛，清晰可见，繁育得很是茂盛。清明之前，若采得它的叶芽尖，阴揉干晒，不用锅炒，自然晾干，制得的白茶，特别清香可口，茶味独特。为了采得它的叶子，以前每年春天都有人跌倒，甚至掉下山崖，落下残疾。东进说：如果能将这几株老茶树，压条或扦插繁殖，衍生新的茶树苗，加以推广栽种，那该多好！

下午四点，采茶女陆续收工，可一阵雨后，天又放晴，白云散去，西边夕阳下坠，东边月亮不觉已爬上半空，似乎又一个白天来到了。正在这时，山下陶根挑着一副担子，伴同一人上山来。走近一看，原来是夏桃兴冲冲赶上山来了。陶根挑着的是他妈妈做的丰盛晚餐，芥菜粑粑，软软甜甜，红烧猪肉，脆脆酥酥。陶根妈妈知道，东进、春桃患难之交，缠缠绵绵，今天又上来个夏桃，不如连陶根一道上九岭，让他们度过一个欢乐的明月之夜。陶根妈这种宁肯一人孤独，要让众人欢乐的牺牲精神，早为桃源人所知，因为年轻时，她做过镇团委书记哩！

等到明月爬到九岭山峰时，夕阳早已掉下了地平线。茶香打开水风光微电网送电开关，月光加灯光，厅堂更明亮，其乐也融融。夏桃高兴地说，姐姐春桃假期快结束了，我就赶忙上山来，畅所欲言，把蹩在心里许久的话，一吐为快。一听夏桃这样说，东进马上“警惕”了，支援春桃的“炮手”来了。胡坤农老爹也是土改积极分子，老共产党员，只因时运不济，文化不高，妻子早逝，女儿残疾（患小儿痳痺，脚有点微跛），只好带着女儿，孤独地守在山上植树护林，最近又被东进聘请为茶园守卫员。虽然年纪大了，可思想一点不守旧，他认为种茶栽桃，这事准行，一定有前途。尤其是水风光微电网建成后，日夜有电，家电齐全，乡村赛城市，山上山下一个样，他就更相信科学了。

起初，茶香父女将四方竹桌摆在屋外小坪上，现成的丰盛晚餐用微波炉加热后，六人围坐一桌，宽敞明亮，边吃边聊，谈笑风生。那知饭后，喝茶时，天上明月变冷了，大家都坐不住，赶快退坐厅堂，继续夜话。夏桃年轻气盛，勇当夜话主讲：今天，我是为我姐春桃打抱不平来了。再过几天，她这个“洋博士”，又不晓得跑到地球那个角落里，去救苦救难了！可她自己呢？人近四十，连个家都没有。我姐与东进哥，就是一对天生冤家，分开了日思夜想，在一起如胶似漆，黏糊得不行，可就不谈成家正题。现在团聚了，却跑上九岭复习什么二十多年前的旧功课，大谈什么冬桃白茶。要知道，冬桃就是推迟结果，白茶前辈搞了上千年呀！桃茶项目，费时费工，是不着边际的事。在这里我要向东进哥开炮，你是能干，复合型人才，天上难找，地下没有。你的水风光，确是给我们带来了好处。可你的出现，却又把我姐春桃拖苦了，不，确切地说，是拖住了我姐妹俩。因为我立下誓言，春桃不成家，作为她的幺妹，我也决不找夫家！但我要说，东进哥又是天下最糊涂的人。重庆国防工厂大楼起火，他才十二岁，就跑进去救火。结果火没救灭，反被人怀疑为纵火犯，害得风马牛不相干的我姐春桃跟他一道买单，俩人耗费青春，加起来整整二十四年。他二次高考，一头栽进了农业科技，异想天开，要人们冬天吃鲜桃、精贵白茶，变成热天树荫下的大碗茶！你搞就搞嘛，又要躲在我们桃源来开拓基地，让我们姐妹俩不得安生，又屁颠屁颠的跟着你干。人生有限，这哪有个止境嘛？三月桃花开，这是自然界目前改变不了的现象，桃花什么时候结果，这是农业科技的一大课题，攻关项目，可我姐春桃，却是一朵曾经盛开的桃花，更是一朵快要凋谢的鲜花，时不我待，已经到了分秒必争的时候了！

在这里，我还要指出东进哥一个最糊涂的地方，他之所以农业开发搞了十多年，进展如此缓慢，关键是他不明白一个最起码的道理，搞开发要投钱，搞项目要投资。西方阿基米德说过，给他一个支点，就可用杠杆将地球撬动。我们信用社就是这个支点之一，我们的贷款就是杠杆，东进哥，与我们关系如此密切，可他从来没向我们谈过金融，更没向信用社借过一分钱。这样的科技人员，并不算是位成功的开拓型人才！他的这个最大糊涂，以前我不好讲，因为那时我还是个乡镇信用社社干嘛！今天，我避开嫌疑，才把它大声讲出来！

夏桃“炮声”刚停，东进就接上来了，态度极其诚恳：“夏桃一语中的，打中要害。你的批评，我衷心接受，要知道，我看到春桃付出太多，跟着我耗费宝贵青春，也是寝食难安呀！江南农大，是个穷学校，要到点科研经费，还不能全额拨付，更别说另外投资了。从现在起，我要改变单翼飞行的毛病，紧紧依靠财神爷，用好国家的金融政策。”其余的人，也大受启发。尤其是陶根夫妇，更是说了肺腑之言：“我俩都是腿脚不方便的残疾人，原先连死的心都有，是东进鼓励我们，坚定了人生目标。夏桃的话，确实点中要害，我俩分别是茶、桃专业合作社的骨干，但一查“信用”是空白，因为我们从来不向信用社借钱呀！人不欠债，半夜不怕鬼鼔门嘛！现在看来，这个观念过时了！要在农村干成大事，不依靠信用社是不行的。我们是鸡毛，贷款是东风，《红楼梦》中不是说：“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嘛！鸡毛要上天，就要借信用社贷款的风力了！

桃源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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