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客的战国见闻：千金一诺，诚信无价

2023-07-04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国庆前夕，恰逢中秋，又是一个明月夜。大约晚上九点左右，来了近十位客人，两位是高考辅导的燕京教授，其他几位是赶来参加辅导的赵东进等年轻人。客主坐定，自然就谈到了荆轲刺秦故事。聚集小院的荆家人和陪同教授来访的男女后生，听了非常高兴，报以热烈掌声，欢迎戎老先生畅谈战国故事。秦国灭赵之后，陈兵数十万于易水之西，随时准备消灭燕国。荆轲单独一人，上庭刺杀，搏击秦王，形势陡变，十分不利。

国庆前夕，恰逢中秋，又是一个明月夜。荆家小院，人声热闹。大约晚上九点左右，来了近十位客人，两位是高考辅导的燕京教授，其他几位是赶来参加辅导的赵东进等年轻人。节日之夜，凉风习习，沁人心肺，竹桌清茶，竹椅围绕，主客聚会，笑声朗朗。

戎庄和钱伟力两位教授，一进小院，亮开京腔：“啊，想不到这里遇到了老乡，真叫人高兴啊！”原来这两位燕京来的教授知道了荆家祖辈是荆轲，特意在晚课后，从桃源小学赶来拜访荆老爷爷。而荆家爷爷、奶奶，也格外高兴，早早就在小院等候客人的到来。客主坐定，自然就谈到了荆轲刺秦故事。钱教授对大家说：“关于两千多年前燕国上卿出使秦国，刺杀始皇故事，生于燕京，长于燕京的戎教授素有研究，见解特别，不妨今晚听听他的高见如何？”聚集小院的荆家人和陪同教授来访的男女后生，听了非常高兴，报以热烈掌声，欢迎戎老先生畅谈战国故事。戎教授盛情难却，呷了一口白茶，笑着说：“在大侠荆轲后人家里谈荆轲，这不是班门弄斧吗？”接着，他转而一说：“在这美好之夜的桃花源里，谈谈两千多年前的战国往事，发表愚见，抛砖引玉，倒也机会难得，是人生一大快事啊！”戎教授说，荆轲刺秦，虽然失败，断送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加速了燕太子丹的死亡和燕国的灭亡，但在古今中外，产生了很大影响，故事远传朝韩和日本等国，历朝历代名人都写了诗歌和文章。就拿诗歌来说吧，陶渊明、李白、王昌龄、柳宗元、梅尧臣、苏东坡、王安石、陆游、刘克庄、龚自珍等，都写了《咏荆轲》之类的诗篇，以赞颂口吻，纪念荆轲入秦刺杀秦始皇之事。

其实，历史上以讹传讹，谬误不少，荆轲刺秦，流传下来的故事很多，有哪些是真实的呢？很难说得清楚。就拿司马迁的权威《史记》来说吧，内中记载的荆轲故事，就与民间大量流传的画像石所反映的事实大相径庭。两者的共同之处就是既肯定了秦始皇的统一大业，又深情悼念荆轲，赞颂了他的刺客行为。这种双方均以肯定的矛盾现象，怎样来解释呢？《史记》是司马迁在荆轲刺秦百年以后的著作。当时的记载，随着秦始皇的“焚书坑儒”，已荡然无存。秦始皇是好是坏，好在哪里，坏在何处？争论早在西汉时期就已经开始了。作为权威史学家的司马迁只有将传说和史实，都搬进《史记》，供后人鉴别了。传说和史实，来自于对秦始皇的看法，视他为“暴君”的，当然巴不得荆轲之类的刺客，为天下人除害解恨；将他看做统一中国的“伟人”，又借荆轲刺秦之类的故事，制造了秦灭六国的“加速器”，为秦始皇统一中国做了极好的舆论宣传。

史实是什么呢？《秦史》记载非常简单，寥寥四十字：“秦王政（即秦始皇）二十年（公元前227年），燕太子丹唯恐秦军来袭，遣荆轲去刺杀秦王。秦王发觉此事，杀荆轲，令王翦、辛胜二人攻燕。”

《史记》记载，也极简略：“二十年，燕太子丹患秦兵至国，恐，使荆轲刺秦王。秦王觉之，体解轲以徇，而使王翦、辛胜攻燕。燕、代发兵击秦军，秦军破燕易水之西。”这个记载，就为秦国攻燕制造了借口，实际上，秦灭赵国后，早就陈兵数十万在易水之西，进攻燕国仅是早晚之事了。

秦国虽然希望维持万世统治，却特别短命，仅仅十五年就被推翻了。但请不要忘记，“汉承秦制”。有位历史学家曾说过：秦兼并六国，建立新王朝，使秦文化成为辉煌汉文化的基础。毛泽东也曾赋诗：“劝君少骂秦始皇，祖龙（秦始皇）魂死秦犹在。”因此，史称“秦汉帝国”，它们的时间一共长达四百余年，为以前商、周王朝所不同的高度中央集权国家。秦始皇虽已作古两千余年，但在中国历史上仍是一位不可跨越而卓有贡献的大政治家。从历史角度看，秦始皇统一中国，统一文字、度量衡和车轨等的功劳，是不可抹煞的。

但民间传说，却对荆轲之事，绘声绘色，津津乐道，我国伟大的《史记》也将其载入，成为精彩动人的传奇故事。

秦国灭赵之后，陈兵数十万于易水之西，随时准备消灭燕国。燕王喜昏庸无策，燕太子丹焦急万分，督促上卿荆轲（齐人，从卫国游历至燕）仓促赴秦，以献原秦将樊於期（秦王死敌）首级和燕富庶之地，督亢地图为进献礼物，伺机刺杀秦王政（即后来统一中国的秦始皇）。出发之际，送行之人白衣素裹，祭神悲歌，垂泪告别。至交高渐离击筑伴奏，宋意伴唱，荆轲怒发冲冠，慷慨高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唱毕，荆卿携副使秦舞阳等三十余人，分乘十余辆驾车，驷马齐声长鸣，亮蹄昂头，登车而去，终无反顾，车轮滚滚，隆隆如雷，飞盖入秦。

到秦之后，狂妄骄奢不可一世，欲得天下的秦王政，大为高兴，传召荆轲等入咸阳宫。荆轲手捧人头盒，秦舞阳手端地图匣，进宫拜见。快至秦王跟前，秦舞阳被秦庭威严场面震慑，全身颤抖，畏惧万分。眼看要坏大事的荆轲，沉静自如，点头笑笑：北方乡野之人，未曾见过天子，所以发抖。舞阳窘状虽然敷衍遮盖过去，却被护卫拦下。荆轲单独一人，上庭刺杀，搏击秦王，形势陡变，十分不利。没有退路的荆轲，此时孤注一掷了。他一人上去，献上樊将首级和督亢地图。秦王政吩咐李斯等大臣鉴别首级，须眉虬眼，核对无误。嬴政立即下诏：“把地图呈献上来！”荆轲只有循规蹈矩，一步一叩地捧着一卷地图上前去。走至秦王面前，五步之内，他再度行礼，双膝跪下，以头着地。当荆轲靠近秦王讲解时，他引开秦王视力，遥指地图开端展开处，“请大王再看那处！”说时迟那时快，趁秦王转头之际，荆轲右手风驰电掣般，把嵌藏在图轴中的匕首取出，身子跳起一扑，左手抓住羸政右臂长袖，欲当胸刺中秦王要害。秦王忽觉衣袖摆风，掉头一看，一把匕首赫然近胸。武功不浅的秦王惊愕跃起，清脆一响，衣袖撕裂，被荆轲抓在手上。一击未中，刺客紧握匕首，紧接着撵上来，继续追杀，秦王推倒屏风，欲将腰间长剑拔出自卫，奈何仓皇之际，剑长拔不出来。此时秦王狼狈不堪，衣袖半节，鞋子掉落，绕柱逃命。荆轲怒发冲冠，尾追不舍，昂昂七尺刺客，驱赶五尺不满的大王，眼看就要追上了。就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荆轲忽觉眼前一黑，有物肩上一撞，大吃一惊，手握匕首刺秦王的动作不觉慢了半拍。原来情急之时，侍医夏无且的药囊抛过来，击中荆轲，给了秦王一个喘息机会，他伏腰躬身，佩剑前倾，终于拔出长剑。此时形势翻转，剑术不凡的秦王仗剑反击，手抓短刀、剑术不精的荆轲十分被动，他只觉眼前一亮，一道青白光影突如其来，左腿一阵剧痛，血流如注，身子歪倒在地，秦王虽然长剑砍中了刺客，仍然逃命要紧，绕着铜柱、左右摇摆，躲避刺杀。倒地荆轲，仍不服输，顽强追击，望着秦王逃跑背影，奋然抛出徐夫人精制的匕首，不料，刺在铜柱中，牢牢挿于其上，晃晃摇动没有滑落。秦王躲在柱后，侥幸避过。荆轲跌落在地上，斜视着惊魂未定，躲躲闪闪，狼狈不堪的秦王，冷笑着说：“让你逃生，是我想仿效曹沫生刼齐桓公的故事。今天事之不成，不过是暂时便宜了你，多活几天罢了！”最后，手无寸铁的荆轲为左右所杀，还是被秦王刺杀（据说后来秦王连砍八剑才收手），就众说纷纭，不得而知了……荆轲刺秦，惊险一幕，就这样落下帷幕，以失败告终。但这失败的故事，却经久不衰，广泛流传，甚至飘洋过海，传至境外遥远的地方。荆轲与秦始皇一样，似乎都没有死，永远活在历史和现实中。而荆轲的形象更为鲜活，他那俊朗、镇静的身影，总是浮现在历代诗歌中，反映在现代电影和文学剧本里，而在如今因特网络上，荆轲传记、歌咏诗词，更是开网便见，无人不晓。

然而，这个传奇故事中，又有谁真正读懂了荆轲其人呢？月亮之下，戎教授两眼放光，环顾一下身旁听众，众皆默然，低头不语。唯有荆爷爷爽快的说：“我们是荆卿后人，其实我们也未全懂荆卿老祖先。现在很想听听教授高见！”戎教授爽朗一笑：“其实，我这个数学教授，对历史文学，也是个门外汉，最多算个业余爱好者。我对荆轲的认识，大多来自与有关专业学者的交流，道听途说，仅是些皮毛而已。今晚佳节之时，冒昧说说，与大家共飨吧！”

接着，他说：历代诗人歌咏荆轲，我就推崇两人所写的诗歌。一是晋人陶渊明《咏荆轲》（注1），二是唐代柳宗元《咏荆轲》（注2）。陶渊明早年“猛志逸四海”，怀有济世雄心壮志。然而，中年以后，他始终“有志不获骋。”最后，隐居田园，“躬耕自资”，终其一生。他一生中曾有荆轲相似的经历，在与荆轲相当的年龄，曾有过特别类似的心境。戎教授说，我记得陶渊明四十三岁时曾写诗《读山海经》，其中第十首，开首四句我还背诵得出：“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形夭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借用精卫，形夭两神话，抒写作者对篡晋者桓玄的抨击。他还在桓玄篡晋称帝期间，大约元兴三年甲辰（公元404年），响应镇军将军刘裕的征召，以镇军参军名义，自浔阳（今江西九江）下赴京口（今南京），学习三国田畴，乔装打扮，冒着极大风险，将晋安帝情况驰报刘裕，极力挽救晋朝的灭亡。陶渊明这种壮举，与战国末期荆轲飞盖入秦，刺杀嬴政，挽救燕国的情形，极其相似。两者相同之处，都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像小鸟精卫衔石填海和形天舞干戚那样，极力抗争。不同之处是荆轲为知己者而死，不成功，已成仁，扬名千古；而陶渊明则是从未觅到过知己，抗争事业既不能成功，自己也不能成仁。因为，他支持的反桓玄义军统帅刘裕，后来也成了篡晋者。他只有退隐回家，终老田园。在《咏荆轲》诗中，他写道：“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心知去不归，且有后世名。”最后，他以无限惋惜，又无限仰慕的心情写道：“惜哉剑术疏，奇功遂不成！其人虽已殁，千载有余情。”

到了唐代，改革家、散文大家和大诗人柳宗元，又写了一首《咏荆轲》，我觉得这首诗，点中了荆轲故事的要害。其中有四句：“秦皇本诈力，事与桓公殊。奈何效曹子，实谓勇且愚。”柳宗元将荆轲刺秦，称之为“勇敢而愚蠢”的行动，这完全符合事实。战国末年，秦国立嬴政为秦王时，他才十三岁，已拥有巴、蜀、汉中、南郡、河东、太原、上党、荥阳等州郡大片土地，手下有李斯、尉缭、蒙骜、王匙、懒公、王翦等大批良臣猛将，秦国势力强盛，欲并天下已是大势所趋。秦始皇成年掌权后，力扫六合，仅不过是以前秦国历代统治者辛勤耕耘的总收获。等到剿灭魏、韩、楚、赵之后，仅剩北燕、东齐，统一天下指日可待。在这个时候，燕太子丹催促荆轲仓促入秦刺杀嬴政，不要说很难成功，即使杀死秦王，也阻挡不了秦扫六合的历史趋势。何况战国末期，秦始皇与春秋时代齐桓公时代大不相同，齐桓公那个时候，诸侯都讲信用，笼络人心，取信天下。而秦王嬴政，此时完全是要用欺诈和实力，兼并天下了。这种情况下，荆轲入秦行刺，有去无回，徒劳无益，实在不够明智。柳宗元评之为“勇且愚”，确为中肯之见。

这时，皓月当空，已是深夜。言者滔滔，听者津津，戎教授抬头望天，不得不停下来，问了一句：“这种情况下荆轲明知不可为，为什么还要为之呢？”这个问题，留待以后再说吧！沉浸战国往事，听得津津有味的人不依不饶，齐声反对，戎老就此刹车。这时，还是荆老爷子出来解围，他说：“戎教授辅导课后，又讲了近两个小时，身体有点吃不消。这个问题，纯粹是荆家老祖辈的事，就让我们揣测一下，让戎教授喝口水后，给我们评析评析吧！”

于是，荆爷爷替换戎教授，接着讲下去：我们祖先荆轲刺秦，实际是“逼上梁山”。司马迁介绍荆轲始末，写得很清楚：“荆卿好读书击剑”，书读得不错，剑术却不怎么的。他的最大特点就是沉着冷静，善于分析，可惜生在战国末期，时运不济。六国分崩离析，秦国已成虎狼之邦，六国眼睁睁被其一个个吃掉，而无所作为。开始，荆轲向燕太子丹提供了上、中、下之策，刺杀嬴政，实为下策，而且声明：若用此下策，自己不参加。但是，后来形势发展，就由不得他了。第一，田光以死相荐，荆轲无路可退；第二，太子丹报仇心切，听不进其他意见；第三，秦灭赵后，大兵压境，已没有时间了。燕赵多侠客，怎么现在竟叫一个游历燕国的齐人领头，来执行刺秦救燕这样重大的使命呢？这就是信任。荆轲游历各国，穷途末路，一无所有，全身唯一剩下的就是“信用”。“信用”得到燕国高层“信任”，千金一诺，重于泰山，荆轲就豁出去了。他明知道自己此行有去无回，剑术不精，助手舞阳怯场，到秦国后，甚至连秦王的面都可能见不到，更别想接近他行刺了！然而，在燕太子丹迫不及待、连连督促下，他义无反顾，易水诀别，“飞盖入秦”。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以死报知己，这就是荆轲留传后世，千古颂扬的抗争精神，他刺秦失败了，精神却永放光芒！荆爷爷讲到这里，慷慨激昂，乡音未改，大嗓门吐出燕赵京腔，突然提高了八度。旁边听讲的钱、戎两位教授带头鼓起了掌声，连说：“不愧荆卿后人，讲出了与众不同的精彩，这是至今书本上找不到的。”其他人，包括荆、高、宋三家年轻的后代和东进，听了也感叹不已。已经西斜，躲进云层的圆月，似乎也被感动了，从彩云中穿出，露出了笑脸。最后荆北说：天很晚了，我们度过了一个穿越千年的节日之夜，很有意义。尤其是北京来的两位教授，为我们祖先精彩的故事给予更加精彩的剖析论述，好比画龙点睛，对两千多年前的战国风云赋与了全新的诠释，真让我们受益非浅，视野大开！明天还是国庆假期，我建议春桃姊妹陪同燕京客人和山下来的东进游览一下桃源主要景点，让客人们体验一下身临其境，飘飘欲仙的感觉吧！

燕赵客的战国见闻：千金一诺，诚信无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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