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初宁波文人的西学观:以黄宗羲为中心》主要以黄宗羲为线索探讨了清初宁波文人群体对天主教文化的回应与处置态度。......
2023-11-28
陈:我注意到,近年您将天主教传教士在清代的活动、对中国的观察记录、清朝顺康雍乾诸帝对天主教的政策,特别是康熙帝与传教士互动的历史作为一个研究方向。为什么选择这个专题?
冯:我做清史研究,清代天主教史自然也包括在内,但这不是必须要进行的内容,可以说我做此项研究有契机、机缘、学术上“知耻”诸种因素。契机是2011年10月到2012年1月台北故宫博物院举办“康熙大帝与太阳王路易十四——中法文化交流大展”。其间,台北故宫与北京故宫联合举行了“十七、十八世纪(1662—1722)中西文化交流”学术研讨会。我应邀出席会议,会前应台北《故宫文物月刊》之约,写出《康熙帝与路易十四帝王的共性》(刊登在该刊2011年12月号),会上,我又为友人陈捷先教授的论文《康熙帝与中西文化交流》做引言人,预备了讲稿。会间参观“大展”,我第一次见到康熙帝模仿、创新制造与使用的数学仪器,有圆规、角尺、平分线比例尺、十二位盘式手摇计算机、几何体比例规、数学用表、八位对数表、刻有比例表的炕桌,等等。以前,我从文献中知道康熙帝学习西方科学知识的一些情形,但文献记载平平淡淡。这次欣赏到实物,令我大为震撼,不少是从来未闻未睹的物件。啊,三百年前康熙帝就使用上手摇计算机、八位对数表了,现在中学生使用的也只是四位对数表。那些物件中有的是清朝宫廷仿制的,当时在数学仪器使用上并不落伍呀!中华帝国一向以自己为世界文明的中心,而康熙帝却有了一些尊重科学新知识的意识,屈尊以西洋传教士为师,并模仿制造西方仪器。这令我真切感受到康熙帝强烈的求知欲望,叹服他的不寻常品格!震惊刺激我去了解“康熙帝与西方文化”的历史,而康熙帝的西方知识是从传教士那里获得的,研习这个课题,离不开康熙帝同传教士的关系,离不开研究传教士的东来以及他们在中西文化交流中的桥梁作用。这就自然涉及清代前期天主教史。所以说,出席那次研讨会和参观大展,是我从事天主教史与中西文化交流史研讨的契机。
何以又说机缘呢?这就涉及我研究康熙史的经历。我在写作《雍正传》时,涉猎了康熙后期史。80年代后期,天津人民出版社约我写《康熙传》,我一开始应承了,但是后来因为要集中精力研治社会史只好又辞谢了。不过我并没有忽视康熙史。2006年,我与友人王思治教授合著了《康熙事典》。在清代中西文化交流史上,康熙帝是要角,我与研究康熙史应该说有缘分,现在论说他与中西文化交流的关系,是顺理成章的事。促进我进行这一写作的,还有“做学问以不知为耻”的思想因素。在《康熙事典》中,我犯了一个史实错误,将罗马教廷传信部的马国贤当作了耶稣会士。在该书“后记”中我说:“本书类似于工具书,史实应当绝对准确。”然而我自己却犯了这类教会史方面的误失,发现后心情非常沉重。我是以实证史学观念治史的人,竟然出明显的史实差错,还配为史学工作者吗?佩服康熙帝尊重科学技术与惭愧差错的失落心情两相结合,遂有研治康熙帝与西学、康熙帝与传教士关系史的写作冲动和决心。
陈:从2011年到现在5年多时间,您发表了十来篇关于清代天主教史和传教士的文章。听说最近还要结集出版。您能谈谈在天主教史研治中有何心得吗?
冯:在清代天主教史的研究中,我着眼于政治与宗教的双向关系,既要明了天主教发展变化史,又从教会史角度观察清朝的政治,这是我的研讨方法。据此,写出《康熙帝多方使用西士及其原因》《康熙帝第二次南巡优遇传教士·浙江禁教·容教令出台——从中国天主教史角度看康熙帝政治》《清朝前期西洋传教士笔下中国人性格与中国政体》等文。要说研究心得,我有这样几点。一是中庸方针政策有利于社会发展与稳定。康熙帝在宽容教令的制定和实行过程中,对笃信儒家道德伦理的臣民与天主教徒均持认可、保护的态度。因此天主教虽与“儒教”的意识形态产生冲突,但并没有发生社会的不稳定。二是君统与道统分离是古人的政治智慧。在对待天主教的态度上,许多臣民和皇帝政策见解不同。这种不同之所以能够存在,是因为君统与道统分离,君主难于全面控制臣民的思想意识。历史证明,君统、道统的分离对社会有好处,这是古人的政治智慧。三是应该正确对待外国文化、外国先进文明。中国有悠久的历史,中华文明从未间断,这令中国人产生根深蒂固的世界中心论,蔑视外国文明。但是这种中心论的实质是帝王中心论、统治者中心论,是统治者需要的观念。在这种情形下,康熙帝能够承认西方文化,主动招募西方科学技术艺术人才,其博大襟怀,真正是前无古人,超越其他帝王。但是他又是“中体西用”论的提倡者。他不懂得世界文明中有普世性的进步成分,只知维护“道”不变,这就限制了他的政治眼光,制约了中国社会的变革。此外,在研究中,我还对统治者应如何对待“异端”观念进行了思考。雍乾禁教中,许多教徒坚持信仰,从事隐蔽的或半公开的宗教活动,甚至为求得对教义的真切理解,往数千里之外的澳门招请西洋传教士。信仰是发自内心的,通过政府命令来禁止是无济于事的,清朝统治者始终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只是时或采取睁一眼闭一眼的方针,不那么追究,这也算是一种明智之举吧。
陈:我们在交谈开始时说到,海外华人社会史也是您近年的一个研究课题。我想这项研究是不是和您的国际学术交流活动,以及您在海外的生活阅历,有着直接的关系?
冯:我对海外华人历史的关注,起初是宗族史研究的延伸,是将宗族、宗亲会史研究拓展到海外华人社会。20世纪80年代、90年代之交,我几次去香港、台湾、韩国出席国际学术研讨会。1991年,我为一个学术会议提交了论文《晚清南洋华侨与中国近代化》,这是我进入海外华人史领域的开始。更重要的是,在这些会上我从与会的香港、台湾学者那里获得了海外华人宗亲会的一些知识,并得到了港台有关出版品,这让我大开眼界。这些知识对我的宗族史研究很有启发。后来,在我写《中国古代的宗族和祠堂》《中国宗族社会》等书时,将海外华人宗亲会史作为一个重要内容来写。我去韩国参加学术研讨会,先后写作《朝鲜大报坛述论——中朝关系和中国文化传播的一个侧面研究》《韩国朝宗岩大统庙述略》。在文章中,我探讨了明清之际华人赴朝鲜的“遗民”史和中华文化的海外传播,并在旅行中获得后来的移民史资料。近些年,我经常前往澳大利亚、新西兰和美国,旅行中,我也在不断搜集华人史资料。
陈:传教士来华与华人海外移民可以说是一组相互呼应的题目。通过考察与异质文化的交流碰撞,一定会对中国人、中国文化有更深刻的认识。您在这类课题研究中,有哪些发现?
冯:我对海外华人的中华礼仪活动进行了一些观察,感到这些活动给予他们精神寄托与慰藉,反映出海外华人与中华传统文化有着千丝万缕割不断的联系,客观上起到了传播家族文化和延续中华文化。在进行这些观察时,我的脑际萦绕着孔子说的“礼失求诸野”,挥之不去。“野”是相对中心而言的,放大范围来说,也可以包括有传统文化联系的邻国、有华人的国度。礼的某些内容在中心地带消失,在“野”则可能保留着,在海外华人中流传着。中心地带失去的礼,有的已经不适合于现代社会,让它消失了。有的则未必,或一时消退,而后又被人们认识到它的价值,重新拾回来。现在我们就是要认识哪些是需要拣回来的东西,让它在人们社会生活中发挥作用。我有点惭愧,这方面深入探讨还不够,但是也在跟踪调查新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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