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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领域广阔,新方向不断出现

【摘要】:研究范围广阔,除了较常见的婚姻、妇女、家族、身份、移民、会党、宗教、都市、社区,并对社会救济、福利、民间文化给予较多的关注,特别是新开辟的生态环境史和人群生命史的研究,已做出一些成绩。他将这种研究归为“探索社会全史的一个部门”。史语所并于1997年6月举办“医疗与中国社会”研讨会。笔者以为这种讨论是有益的,有利于对身体史研究的深入开展,不过脚气病与社会的关系问题应该是可以研究的。

研究范围广阔,除了较常见的婚姻、妇女、家族、身份、移民、会党、宗教、都市、社区,并对社会救济、福利、民间文化给予较多的关注,特别是新开辟的生态环境史和人群生命史的研究,已做出一些成绩。下面就几个研究较多的领域作分别的说明。

1.生态环境

就目前的研究情形来看,生态环境史可能与经济史、农业史、生物学、地理学、气象学的关系更密切,但同社会史亦不疏远。“中研院”经济所的学者于十几年前开展研究工作,与澳大利亚的澳洲大学太平洋研究学院合作,于1993年在香港召开“中国生态环境历史学术讨论会”,会后由该所刘翠溶等主编出版了《积渐所至:中国环境史论文集》,内容区分为九类:比较的观点、对自然环境的诠释、人类的聚落、边疆地区、水文水利、气候、疾病、环境的形象(官方的心态、文学的和通俗的感受)、环境与近代经济发展。分类中已显出社会史的内容。[25]此书是关于中国生态环境史研究的开山之作。生态环境史的研究在继续进行,2002年11月,台湾召开“环境史国际研讨会”,讨论水文环境的变迁、产业与环境、环境变迁的检讨、土地利用与环境变迁、族群与环境、疾病与环境、灾害与重建、生态环境与政策等专题,蔡采秀提交《环境、生态现代化与集体意识》论文,大陆学者李伯重提交《低投入、高产出:明清江南的生态农业》一文。

有关论文陆续问世,邱仲麟的《人口增长、森林砍伐与明代北京生活燃料的转变》[26],笔者虽未见到,想来是论述明代北京薪炭的制造、运用与地区生态环境的变化。

2002年7月,“中研院”院士徐倬云等四人提出《对本院历史学研究现况的看法与提案》,讲述了历史研究的变化:“在二十世纪中期,史学家改过去只重视帝王将相的历史,提倡研究一般民众的历史;到了二十世纪末期,史学家更进向提倡以群体人类的经营为研究对象,并注重人类与自然环境的互动。”[27]基于这种认知,可以预见生态环境史将有较大的发展前途。

2.人群生命史

梁其姿率先于1987年发表《明清预防天花措施的演变》[28];2000年她来南开大学作“医疗社会史研究的意义”“明清时期医学知识的普及”讲演,阐述元代以来方士的概念,明清医家所认定南方风土致疾的主要原因,几种疾病的重新定义,医学入门书籍和医生的专业化。杜正胜撰文介绍“中研院”史语所的医疗史研究工作时,强调他们的研究与传统的医学史不同,是以“社会”和“文化”作为重心,以人群的生命历程为核心。他将这种研究归为“探索社会全史的一个部门”。这个部门如何命名呢?他没有说,不过文章中有个子目,为“医疗与社会的交集——人群生命史”[29],笔者想不妨将“人群生命史”权做这种研究的代称。史语所并于1997年6月举办“医疗与中国社会”研讨会。1999年举办“健与美的历史”研讨会。据会议参加者李贞德说,会议“以美丽作为参照范畴”,“利用医疗、宗教军事美术乃至商业活动等领域的资料,从各种角度探讨与健康相关的议题”,并认为“人们对‘健美’的定义和态度随时空而改变。由此,医疗史学者重新思考健康与疾病的界线,并检讨医疗传统中的身体文化”。[30]专著出现多种,黄金麟的“身体有历史”吗?黄金麟在《历史·身体·国家——近代中国身体的形成(1895—1937)》[31]的“自序”中提出这样的问题,他说将身体放在历史与国家之间具有深意,是要讨论身体经历了怎样的历史,而成为今天的样子;身体发展状况隐含了何种历史特定性与危险性;它能否被当成永恒的、普遍的模式来看待,取决于它自身的发展和学者的研究。作者具体讲到政治、军国民与公民、礼法、钟点时间、游移与影响身体。他提出的问题和研究非常有意思。“中研院”近史所于2002年出版《第三届国际汉学会议论文集历史组:性别与医疗》。林士富将注意力放在道士与医疗史方面,撰写《中国早期道士的医疗活动及其医术考释——以汉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传记”资料为主的初步探讨》[32]。李建民对身体史的研究相当投入,进入中医学史范畴,如作《〈本草纲目·火部〉考释》,讲述李时珍将火区分为天、地、人三类,人火是讲人体外的火热之气有内在化倾向,认为李时珍的理论受金元医学的影响。[33]

割股疗亲的历史现象最早为日人桑原骘藏所注意,邱仲麟连续发表《不孝之孝——唐以来割股疗亲现象的社会史初探》《人药与血气——“割股”疗亲现象中的医疗观念》,叙述割股的内涵和割股者的动机,割股的行动及其救护,割股与国家政令,割股与儒家孝道伦理,割股疗亲对人部药的实践与扩展,割股疗亲行为中的血气观念诸问题。指出历史上子女为父母治病,割股做煎药的引子,将中医本草人部药进行实践,并加以扩展发生“变异”与“膨胀”,这在观念上是相信“同类相补”“血气相补”“血气相连”,以其做药,还有排他性,所以割股疗亲是种带有亲族性的民俗医疗行为。[34]有学者论述脚气病的历史及其影响,引起反弹,诘难:这就是历史吗?笔者以为这种讨论是有益的,有利于对身体史研究的深入开展,不过脚气病与社会的关系问题应该是可以研究的。

“中研院”台湾所于2002年10月下旬举办“医疗与文化学术研讨会”,发表的论文有李丰楙的《收惊:一个从“异常”返“常”的法术医疗现象》,林淑蓉的《各种疾病、药物与身体疾病》,罗纪琼的《文化对医疗影响——以剖腹产为例》,颜学诚的《内丹身体的知觉:兼论几个身体研究的取向》,余德慧等的《中国人生死的育化的探讨》,余舜德的《冷与热的身体感》等。

2002年8月至2004年7月,正在执行中的“中研院”近史所“性别与医疗”研究计划,其中有熊秉真的《明清江南育婴扶幼文化之物质基础》,巫仁恕的《明代地方的司法审判与社会变迁》。

此外,与医疗社会史有关的育婴生育史研究的成果也在这里说明。

熊秉真的《幼幼——传统中国的襁褓之道》,是育婴抚幼文化的开创性专著,作者没有将它纳入人群生命史范畴,而笔者以为多少有点关系,这研究自然属于新史学范围,也同社会史有关。作者是这样认识的:“这个新的领域,使我们对中国社会史、生活史,乃至科学史、经济史、文化思想史,都有了一番崭新的体会”,又说“育婴史之知识,对中国历史人口学之阐释,助益尤多”。[35]熊秉真另撰著《童年记忆:中国孩子的历史》,继续她的幼儿史研究。[36]她还在写作《明清江南育婴抚幼文化之物质基础》。

刘静贞著《不举子——宋人的生育问题》,宋人有损子坏胎因果报应的恐惧心理,可是又有不生育或生了溺毙的矛盾现象,此书因而回答为什么不举子?为什么不得不“不举子”?从生育过程的产育之难、经济原因及性别选择作出讨论。

3.宗教史

台湾有些佛学院,如佛光山在高雄和宜兰设立两间大学,嘉义有南华大学,新竹有玄奘人文社会学院,也有道教学院,它们建有各自的宗教研究所,在一些高等学校中也设立宗教研究机构,如台湾大学设有宗教研究中心,台南成功大学则是道教史研究中心。所以台湾对宗教史有一群研究力量,有刊物发表他们的学术文论,如《中华佛学研究》《中华佛学学报》《玄奘学报》《慈济》及《生死学通讯》;其他的杂志、学报也会刊登宗教及宗教史文章,如台北《当代》173期开辟《人间佛教的当代对话》专栏。[37]在佛学方面的研究,涉及教义、历史的和当代的人物,僧尼的生活,如刘淑芬的《“三月十”——中古后期的断屠与斋戒》,所说“年三月”,指佛教的每年正、五、九三个斋月,“十”指道教十斋日,唐高祖武德二年(619)下令在这些日子里禁止屠宰,刘淑芬认为这是大事。这时不得执行死刑,并影响于朝鲜、日本;道教的十斋日后来成为佛教斋日。[38]此外周群的《论袁宏道的佛学思想》和陈信甫等的《中国禅风对日本庭园风格之影响——以京都地区为例》[39],陈美华的《个人、历史与宗教——印顺法师、“人间佛教”与其思想源流》,胡文和的《对大足宝顶〈父母恩重经变〉重新研究》[40],廖肇亨《明末清初丛林论诗风尚探析》[41]均可留意。台湾佛教史及当代佛教亦为学者所关注,江灿腾的《徘徊在殖民化与去殖民化之间——台湾本土佛教近百年来的变革沧桑史》,针对日本殖民文化论说台湾佛教史。[42]陈美华的《另类典范:当代台湾比丘尼的社会实践》,提出研究的三个脉络,为台湾汉人父系、父权社会,佛教传统,女权运动女性主义新潮流;三个切入点,即身份、形象和身体;不满于过往的运用西方理论的研究。[43]

1991年,傅作勋作《死亡的尊严与生命的尊严——从临终精神医学到现代生死学》,为生死学探讨之滥觞,并于1997年正式提出这门学问。南华大学成立生死学研究所,编辑《生死学通讯》杂志。研究所于2001年10月召开“现代生死学理论建构”研讨会,由医学、教育哲学心理学、社会学、临终关怀、民俗医疗、风水文化切入探讨生死学理论,与会250人。惠开的《“生死学”到底研究些什么内容》,从“养生”到“送死”为范畴,议题有生命的实相,生命哲学,生命及生死、死亡教育,社会伦理,两性关系,生命周期,生死关怀,临终精神医学,悲伤辅导,现代科技与生死问题,另类医疗,养生技艺,生命礼仪、生死民俗与世界各国死亡文化,生死与艺术表现,生死与医疗之公共政策与法规,生死相关服务事业,风水研究,命理研究,微观生死学,生命语汇研究,生命的安顿与死亡的超克。探索生死学的进路,包括史学在内的各学科。[44]生死学与社会史关系密切,应当引起注意。

关于道教史,台南成功大学设有道教研究室,开设中国道教史、华南地区道教发展史研究等课程,培养大学生研究生。该研究室又与台南市道教会、道教总庙三清宫合作编辑出版《道教学探索》。他们希望以关于道教的学术研究,寻找复兴道教的途径,以有益于人类社会的伦理建设。笔者见到1987年12月的该刊创刊号至1992年12月的第六号,盖为每年一辑,披露道教史研究论文和译著。台北出版的《当代》第175期开设“道教专辑”,载有李丰楙的《末世与济度》《升游与谪凡——道教文学中的永恒主题》,谢宗荣的《台湾道教艺术》。诸文论述道:东汉以前为古道教,后为新道教,影响后世;道教隐而不显,农民革命常用之;韩国道教可娶妻,接近天师道,着白色衣,日本神道教受中国阴阳五行思想影响。[45]李丰楙给台北汉学研究中心于2002年10月召开的“地方文献学术研讨会”提交《制度与扩散:台湾道教史研究的两个面向》论文,即研讨道教与民间信仰、道坛与移民两大问题。

4.女性史

前述陈美华在《另类典范:当代台湾比丘尼的社会实践》文中,认为妇女史自60年代研究以来,经历了女性主义(重政治)—妇女—性别三个阶段,[46]体现了对女性史研究方法论的关注。

有一部青年学者的研究成果值得特别绍述,就是费思言撰著的《由典范到规范:从明代贞节烈女的辨识与流传看贞洁观念的严格化》[47],所谓“典范”,指典型,系倡导的产物;“规范”,系指法令的或社会的规则,需要执行。书的构成含有:引论;明代的贞洁烈女,由“现实”到“记载”,由“记载”到“现实”;结论:意义与诠释。作者认为明代烈女的出现,不仅是倡导的产物,而是规范的结果,同时从典范到规范,也是女性自觉接受的表现。作者分析先前的研究方法,是社会心态的研究,例证式的质性研究,个人主体性研究,以统计为基础的量性研究。她的研究法,是区别实际的贞洁烈女与被记录的贞洁烈女;分析烈女产生的社会机制。从三个层面理解贞洁烈女:特定的行为模式,守节、殉节;妇女的道德实践,对婚姻关系的信守、三从;维系父系社会的功能,家庭的延续,父系血脉的纯正。指明烈女行为有其自身取向,其认知有其社会性,所谓“礼教吃人”,揭示礼教社会作用的一个方面,受害者被支配性,而忽视被吃者的自愿性。

蒋竹山的《女体与战争——明清厌炮之术“阴门阵”再探》,述说明清时期的一些战争,如明末农民战争、太平天国战争,女性被强迫赤裸身体,驱赶到前线,令对方士兵因看到女阴而觉得晦气,厌战,通过心态分析,对阴门阵作出富有说服力的说明。[48]林丽月的《孝道与妇道:明代孝妇的文化史考察》,指明孝妇的主要表现及其以至奇至苦的常人难于做到的行为,以及守节时不惜违抗舅姑再嫁之命以保全贞洁的观念。[49]另一篇《从〈杜骗新书〉看晚明妇女生活的侧面》,发现《杜骗新书》的社会史、经济史研究的史料价值,揭示部分女子利用女性的弱点行骗,女棍、牙婆、卖婆使妇女“商品化”,被卫道之士视为世风日下。[50]张彬村的《明清时期寡妇守节的风气》,认为明清时代寡妇普遍会守节,就像唐宋以前寡妇普遍会再嫁一样,是一种理性的选择,并且是沿袭蒙元的规定,守节因而成为符合寡妇利益的适合选择。[51]何素花的《清初士大夫与妇女——以禁止妇女宗教活动为中心》,以乾隆年间地方官打击宗教活动与妇女入寺烧香事例,考察士大夫力图在规范中控制妇女活动范围。[52]此外有钟慧玲的《清代女性诗人研究》[53],向淑云的《唐代婚姻法与婚姻实态》[54],鲍家麟编辑的《中国妇女史论集》[55]等女性史研究成果。

关于女性口述史,游鉴明等编辑《走过两个时代的台湾职业妇女访问纪录》,“中研院”近史所1994年版。记录几位二十世纪初年出生的职业女性的历史。[56]游鉴明另撰有《倾听她们的声音——女性口述历史的方法与口述史料的运用》[57],讨论女性口述历史的方法,意在为研究社会下层的历史提供资料。为了开展口述史研究,王芝芝翻译美国人唐诺·里奇的《大家来做口述历史》[58],为台湾学者从事口述史学提供借鉴。2002年8月,台北“女书店”特意召开女性口述史学座谈会,有益于推动女性史的研究。[59]

“中研院”近史所致力于妇女史研究,所编辑出版的《近代中国妇女史研究》,每年一集,至2002年已经梓刻到第十期。每期既有学术专论,还有学术讨论,报道研究动态书评,有关史料介绍。以第十期为例,论文有王正华的《女人、物品与感官欲望:陈洪绶晚明人物画中江南文化的呈现》,许慧琦的《去性化的“娜拉”:五四新女性现象的论述策略》,讲座有叶文心的《历史圈套与文化困境——中西对话之下“中国妇女”的建构》,学术讨论有李玉珍的《佛教的女性,女性的佛教:近二十年来中英文的佛教妇女研究》,史料介绍有林维红的《无言的女眷——〈曾纪泽日记〉女眷生活辑录》等。可见其文论之一斑,亦可见其推动妇女史研究的价值。

5.通俗文化与日常生活

民间文化史,或者说俗文化史的研讨表明,所谓文化史的研究热是一点不假的,诚如王尔敏于2000年所说:“此类庶民文化问题三十年来日益受到重视,近以愈见形成学风,有不少专家学者,群趣此一庞大领域。”[60]俗文化所讨论的内容表现在诸多方面:

关于生活百科的研究与专著:

明清时期社会上流行日用生活百科全书——《万宝全书》,种类繁多,不断更新,反映人们的生活观念和生活方式的变化。吴蕙芳将《万宝全书》作为博士学位论文选题,在台北、北京、香港、东京、京都、大阪等地,搜集到六十多部不同版本的明清时期民间日用类书,比勘合校,详细注释,说明其史料内涵、价值,撰成《万宝全书:明清时期的民间社会实录》[61]一书,王尔敏为之作序,赞扬她将《万宝全书》这类“俗鄙史料,排进高深研究殿堂”[62]。她进行的是社会生活史料的研究,客观上告诉读者明清时代人们生活中笃信风水、算命、巫术、食疗、保健、育娶、养老、丧葬、出行、交游等日常生活情形。王尔敏本人是最早将这种民间日用类书用于社会生活史、社会文化史领域研究的,他在《明清时代庶民文化生活》一书中已广泛利用这类资料,尤其是涉及四礼规范、书信写作、契约帖式等专科性民间日用类书,并首先引用《万宝全书》的资料。[63]王尔敏收入《明清社会文化生态》一书的文字,有不少是利用民间日用类书资料讨论平民的生活情节、记诵之学、文字游戏。[64]

通俗文化、民间信仰被纳入社会史、文化史的研究:

八十年代以来不断有专著问世,如1988年出版的林富士的《汉代的巫者》,1989年蔡相辉的《台湾的王爷与马祖》,1990年祝平的《汉代相人术》。康豹撰《台湾的王爷信仰》,王爷信仰是我国东南地区和台湾普遍流行的民间信仰之一,康豹做了大量的田野调查,又有博士论文的基础,才作成此书。他探讨王爷是何种神明,政治信仰的仪式及其社会功能、含义。[65]又作《汉人社会的神判仪式初探:从斩鸡头说起》,讨论“斩鸡头”“告阴状”和“审疯子”三种仪式的社会文化内涵,认为它们虽是一种宗教活动,但主要在处理现世的社会问题。[66]

关于物怪观念传播的研究:

物怪观念流传是一种文化现象,也是一种社会生活内容,关于它的古文献的记载很多,然而似乎没有人研究过。杜正胜的《古代物怪之研究:一种心态史和文化史的探索》(上),由近代残存的物怪观念上溯,论古代的山川物怪,推测“物”的语源,进而讨论古代与物密切相关的“德”的概念,此二概念与古代统治关系。[67]

社会群体与社会生活文化研究:

梁其姿著《施善与教化:明清的慈善组织》,作者在“导言”中说明她的研究是要“透过民间慈善组织发展的历史,看社会经济改变与价值观改变的关系”,注意于“老百姓的价值观”。[68]她进行的可谓民间文化史、社会经济史和社会史的综合研究。

物质文化与生活礼俗研究:

“中研院”史语所2002年12月14日—15日举办“物质文化的历史研究”,讨论物质与人类行为互动关系,系历史学家、人类学家、考古学家之间对话,论人对物质使用方式、过程、意义、变迁、人在其中形成的自我定位,涉及建筑、家具、服饰、乐器、灯烛、浴室、铁器、医药、轿子、图像,从生活礼俗、视觉文化,到对博物馆藏的认识。

日常生活史方面的著作、论文颇多,前述王尔敏的两部专著引人注目,其一的《明清时代庶民文化生活》,论述民间文化八个方面,即民间多神信仰、日常生活节奏、饮食医药与养生益寿法、日常礼仪规矩、应世规矩与关禁契约、玄理术数之信从、游乐才艺、风月调教等方面,“在现代疾速世变之中,捕捉一些即将流失之文化资产”[69]。在论文方面,发人深思的颇有一些。王鸿泰的《从消费的空间到空间的消费——明清城市中的酒楼与茶馆》,认为明清时代人们去酒楼、茶馆原是为饮食消费,那里成为一种消费空间,而后人们再去酒楼、茶馆,不仅是为饮食,还将那种地方当作娱乐场所,向高消费方向发展,使它们变成一种空间的消费;因此从酒楼到茶馆,显示休闲性的趋势日常化、普及化,反映城市生活的发展变化,是城市公共空间日渐扩张的过程,并反映社会经济及社会文化观念的更新。[70]林丽月的《故国衣冠:服饰变革与明清之际的遗民心态》[71],通过明朝、清朝两个政权交替时期人们的衣着变化,透视人们的心理活动。邱仲麟的《诞日称觞——明清社会的庆寿文化》,认为明代中叶以后庆寿年龄下降,庆寿文化中有雅俗冲突,指出中国近世以来重视老人家生日的习惯,与西方重视小孩生日的风气极不相同,呈现中西生日文化的重大差异。[72]“中研院”史语所、暨南大学、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于2002年10月在纽约举办“明清日常生活研讨会”,这是三方面按合作研究计划进行的专题讨论,相信是会富有成果的,期待阅览他们的论文。

6.社会文化史、礼制与礼俗

何淑宜的硕士论文《明代士绅与通俗文化——以丧葬礼俗为例的考察》,由郭廷以奖学金补助出版。该书以丧礼丧俗为核心,探讨明代士绅与通俗文化的关系,认为士绅对丧俗的奢僭屡有批评,以为可以导致社会秩序危机,于是有宗族、乡约及葬社组织致力于丧俗改革。她的论文指导教授林丽月在序言中认为此书是“开拓文化史新课题的努力与成果之一”[73]。巫仁恕的《明代平民服饰的流行风尚与士大夫的反应》,认为平民服饰上的变化,有模仿和僭越之风,潜意识是以服饰显示身份并非是低等级的;士大夫因之产生危机意识,反对平民服饰逾制,谓为“服妖”,同时努力创造自身的新服饰。[74]

张寿安的《以礼代理——凌廷堪与清中叶儒学思想之转变》,给人的直观感觉是论述学术史和思想史的,是表述凌廷堪礼制思想的,诚然如此,但是书中讨论了礼学思想兴起的社会与经济背景,礼学思想的社会实践,涉及恤党赒里、约乡正俗、尊祖收族的民间礼俗,启发读者认识礼制思想在向民间灌输,影响俗礼的演变。[75]张寿安随后撰著《十八世纪理学考证的思想活力——礼教论争与礼秩重省》,继续礼学与社会实践关系的讨论。[76]

熊秉真、吕妙芬汇编研讨会的论文,成《礼教与情欲:前近代中国文化中的后/现代性》[77]一书,收有王鸿泰、张寿安、刘咏聪、叶汉明、汪荣祖、熊秉真等人的论文,文章论述到礼制与人情,妓女与文人,华南特殊婚俗,幼学发展与儿童关怀等专题历史。

7.城市史

对于城市史的研究,据台湾暨南大学历史学硕士研究生陈怡行的考察,学者不是从社会史的角度切入,便是从经济史的角度切入,而对“城市”这个实体空间的研究较少。他综合学者对明清时期城市的研究,认为经历了三次巨大变化,转化成为我们今日所熟识且生活其中的城市。第一次的变化发生于明朝中期以后,第二次发生于清代初期,第三次出现于1840年鸦片战争之后。[78]台湾学者对于城市史研究有着明显的加强趋势。“中研院”史语所与暨南大学于2001年12月19日至21日合办“中国的城市社会:十四——二十世纪”研讨会,探讨生活史、城市史的研究潜力。徐泓作《传统中国大学校园的空间规划——明南京国子监》,认为传统大学校园的特色之一是在教学区、生活区之外,有一个以孔庙为主轴的祭祀空间,强化人生观的教育;之二是各项建筑的等级与主次分明;之三是师生均住在校园内,朝夕相处,老师以身教、言教引导学生。[79]王鸿泰著《流动与互动——由明清间城市生活的特性探讨公众场域的开展》,对明清城市生活的特点做出着力的描述。[80]李孝悌作《恋恋红尘:中国的城市、欲望与身体》[81]。其他论著有:张玫玫,《住屋形式与文化》[82];夏铸九、王志弘,《空间的文化形式与社会理论读本》[83];汉窦德,《建筑、社会与文化》[84]。王明贤撰文《城市的历史与特征:城市研究新动态》[85],对于了解城市史研究动态应当是有益的,惜于笔者未能阅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