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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原则:文象阴阳

【摘要】:“文象阴阳”是《髹饰录》提出的一个非常有个性特点的设计原则。通过以上疏通,可以说“文象阴阳”就是指漆器的“纹理”“肌理”的设计象征阴阳,或者说具有一种阴阳燮理的天地之美。由此可见,古人在制作漆器时,往往将自己对自然的理解融入器物的制作中,达成所谓“制器尚象”的境界。如果不理解“文象阴阳”的含义,对于《髹饰录》中的许多概念和说法就会感觉十分费解。《髹饰录·质色第三》杨注:“纯素无纹者,属阴以为质。”

“文象阴阳”是《髹饰录》提出的一个非常有个性特点的设计原则。扬明对这个概念的注释是:“定位自然成凹凸,生成天质见玄黄。”对于现代人来说,扬注不仅没有把问题解释清楚,反而增加了这个概念的神秘性和难解度。我们认为,将《髹饰录》原文和扬注的文化语境联系起来,再证之以明代漆器实物,就可以明了,这里的“文”即“纹”,指纹饰、纹理;“象”是象征,“阴阳”就是“凹凸”,即凹处为阴,凸起为阳。至于“玄黄”,本指天地的颜色,语出《周易》:“夫玄黄者,天地之杂也,天玄而地黄。”玄,在色彩的意义上指的是青色;在象征的意义上指的是高远、高深莫测的天。黄,在色彩的意义上指黄色;在象征的意义上指的是厚成的大地。通过以上疏通,可以说“文象阴阳”就是指漆器的“纹理”“肌理”的设计象征阴阳,或者说具有一种阴阳燮理的天地之美。所以,扬注为“定位自然成凹凸,生成天质见玄黄”。此处的“定位自然”就是以自然为准则来设计凹凸造型,意思就是说,漆器的纹饰取象阴阳。漆器依据阴阳亦即凹凸来定位,凹凸自然,宛如天造地设。而“生成天质”就是天生丽质玄黄交错而生成一种高远深厚的美。按照这样的设计原则制造出来的漆器,其纹饰造型和颜色就具有与天地阴阳大道沟通一致的品质,虽然是人工制作的器物,但就像天地造物一样,成于人工而出于天工。由此可见,古人在制作漆器时,往往将自己对自然的理解融入器物的制作中,达成所谓“制器尚象”的境界。

如果不理解“文象阴阳”的含义,对于《髹饰录》中的许多概念和说法就会感觉十分费解。例如,《髹饰录》对漆器的分类和命名,都是借助阴阳来喻示其中蕴含的意义。在《髹饰录·乾集》中,分别以天、地、日、月、星、风、雷、电、云、虹、霞、雨、露、雪、霰、雹等天文景象,春、秋、冬、暑、寒、昼、夜等时令气象,山、水、海、湖、河、洛、泉等山川景象,比附制造漆器的材料和工具,一些名词术语也是以阴阳划分的。例如,“质为阴、文为阳”。《髹饰录·质色第三》杨注:“纯素无纹者,属阴以为质。”《髹饰录·纹施第四》杨注:“匏面为细纹属阳。”这就是说作为漆器内在的胎质纯素而没有任何纹饰,属于阴;而置于漆器表层的花纹称为文,属于阳。对纹饰造型的描述也是以阴阳命类。《髹饰录·填嵌第七》杨注:“五彩金钿,其文陷于地,故属阴。”《髹饰录·阳识第八》杨注:“识文漆堆,挺出者为阳中阳。”这就是说在描饰中,凡是其文凸显于外的就属阳,凡是其纹凹陷于内的就属阴,相当于篆刻中的阴刻与阳刻。另外,还有阴中阳、阳中阴。《髹饰录·雕镂第十》杨注:“其文高低灰起加雕琢,阳中有阴者。”《髹饰录·堆起第九》杨注:“雕刻为隐现,阴中有阳者。”

这里有一个问题需要阐明,《髹饰录》并不是神话文学著作,作为一部实用性、操作性很强的工艺书,为什么不使用简明扼要的工程术语,而要大量使用象征性术语?有的研究者对于作者这种做法很不理解,认为这种故弄玄虚的做法除了增加阅读的难度外,并无益处。其实,这是不理解作者的良苦用心。在我国古代工艺著作中,经常运用象征。早在《考工记》中就有记载,“轸之方也,以象天地。盖之园也,以象天也。轮辐三十,以象日月也。盖弓二十有八,以象星也”。这种象征,对车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设计和建造技术,并没有太多实际的作用。然而古代匠人有一个比较普遍的观念,这就是《庄子》“庖丁解牛”寓言中所揭示的:“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也。”一种由技术升华到天地大道的庄严心和敬畏心,在这些设计和制作人员的心里,承载着一种制器尚象、比德的理念。人在设计、制造和使用器物中,就联系着天地日月、山川草木,体现着天人合一、天人感应的永恒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