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在时尚政治场域的构成与转化

2023-06-18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时尚精英是时尚政治场域中的第二个重要群体，与时尚有关的文化、知识、审美、技艺和管理能力构成了他们手中的时尚资本。这一过程不仅是她们将手中的时尚资本转化为可以在政治角逐中为己所用的权力资本，还可能存在经济资本的转化。以抗议、抵制、嘲讽、揶揄、丑化等方式公然反对某些政治精英及其政治理念、立场，则是时尚精英在时尚政治场域中实现时尚资本转化的另一路径。

（一）资本构成

时尚政治场域中拥有强大政治和权力资本的一方无疑是政府、国家及其代理人，其中包括政治家、政客以及与这些人关系密切且同样具有一定政治影响力的群体，我们暂且称之为政治精英。这些人通常作为国家或者政府的代理人出现，他们的政治地位决定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拥有普通人没有的社会号召力和政治领导力。但他们也是时尚的穿着者、消费者，甚或也是从业者，这就意味着他们可能拥有一定的经济资本和时尚资本。因此，政治精英拥有大量的权力资本和部分时尚资本与经济资本。

时尚精英是时尚政治场域中的第二个重要群体，与时尚有关的文化、知识、审美、技艺和管理能力构成了他们手中的时尚资本。这个群体包括与时尚设计、生产、营销相关的人群，他们有的拥有重要的时尚资本，如设计师及其所属的时装公司；有的拥有强大的经济资本，如大型时尚集团的老板。另一部分是与时尚管理、教育和传播相关的精英人群，如时装协会、时装院校、时尚媒体等。这部分人群的工作内容和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拥有雄厚的与时尚相关的文化资本及其数量不等的经济资本。因此，与政治精英相比，时尚精英阶层拥有大量的时尚资本和经济资本。

在时尚政治的角逐场上，社会上普通的时尚追逐者和消费者也是不甘寂寞的，尽管在时尚产业链条上他们站在最末端，在权力和政治的阶梯上他们站在最下方。这部分人群充分利用时尚表达个人品位、提升自身社会经济地位，同时也会在必要的时候通过时尚表达政治见解和立场。如在一些维权或抗议活动中，人们会自发定制、穿着统一的“标语T恤”（也称“口号衫”或“文化衫”），使时尚成为他们手中的权力资本。不过，普通时尚消费者拥有的时尚资本、经济资本和权力资本与前两个阶层相比是最少的。

（二）时尚资本的转化

1.政治精英

在时尚政治场域中，政治精英的社会地位最高，他们拥有雄厚的权力资本，处于场域的核心位置，占据主导地位。对这个群体来说，时尚不仅是一种巩固其政治权威、辅助其权力顺利运作和实施的手段或工具，也是一种可以投放出去获取经济效益和更大权力的资本。过去，政治精英主要是通过时尚外观的塑造，如穿戴某种风格或某种品牌的服饰来塑造个人外在形象，通过增强自身外观的权威性来提升个体影响力或者个人魅力。以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为代表的一些女性政治精英非常喜欢在公开场合穿“权力套装”。近年来，在将时尚资本转化为权力资本的过程中，这些政界精英不再拘泥于运用某种时尚风格来塑造权威形象，而是走出一种新的时尚路线，即利用时尚塑造具有个性和人格魅力的外观，凸显政治精英个体的时尚品位，从而获得选民或者普通民众的追随、拥戴和支持。这方面的代表人物有德国总理默多克、英国前首相特蕾莎·梅、已故的黛安娜王妃等人。这一过程不仅是她们将手中的时尚资本转化为可以在政治角逐中为己所用的权力资本，还可能存在经济资本的转化。伊万卡·特朗普经常在一些政治场合穿戴自家品牌的珠宝和服装，通过名人效应带动产品销售，是利用权力资本将时尚资本转化为经济资本的最好例证。

对于政界精英来说，时尚资本向经济资本和权力资本的转化最重要的还是通过与时尚精英的互动来完成，即政治精英充分利用其权力资本（即政治影响力）帮助时尚政治场域中的另一方——时尚精英，将他们手中的时尚资本转化为经济资本。在这一个过程中，时尚精英会得到更多的经济资本，政治精英则会从对方那里获得对自身政治立场或政治理念的认可，巩固、增强其手中的权力资本。文章开头中提到的“米歇尔效应”就是最好的证明。这种资本的转化具有重要意义，政治精英和时尚精英各取所需，形成良性互动。前者赢得了时尚精英对他们所代表的政府及政见的支持，后者获得了直接的经济利益，最终时尚和政治达成了双赢的局面。

2.时尚精英

前文已经提到，时尚精英主要包括时尚设计、生产、营销、教育、管理及传播等工作的业界精英。时尚精英的共同特征是他们都从事着与时尚相关的工作，与时尚有关的文化、知识、审美、技艺和管理能力构成了他们手中的时尚资本，使得他们有资格在时尚政治场域中寻找资本转化和增值的途径与可能性。对时尚精英来说，时尚资本转化的途径基本上有两种：一是依附于政治，支持当政者的政治立场，认同他们的政见。在2016年美国大选中，很多时尚品牌因为反对特朗普的政见而明确表示不给第一夫人定制设计服装，而美国本土品牌“拉尔夫·劳伦”则选择与当政者站在一起，紧密依附于政治，愿意提供相关服务，这样他们就可以充分利用政客的影响力，顺利将手中的时尚资本转化为经济资本，赚取利润。奥巴马当政时也是如此，在巴黎2009年春夏时装周上，让·夏尔·德·卡斯泰尔巴雅克服装设计师及同名品牌）与索尼亚·里基尔（法国服装设计师及同名品牌）都推出了向奥巴马致敬的时装，他们还不约而同地将奥巴马的经典语录“I have a dream”印在服装上。在某购物网站上，印有奥巴马头像的T恤价格曾被炒到了单价 1000美金。

以抗议、抵制、嘲讽、揶揄、丑化等方式公然反对某些政治精英及其政治理念、立场，则是时尚精英在时尚政治场域中实现时尚资本转化的另一路径。在这一过程中，他们可能无法得到来自当权政治精英的青睐和权力的庇护，但可以得到那些不认同当权政治精英代表的主流政见的群体及个人的拥护和支持，在这一人群中扩大时尚影响力，提高销售额。特朗普竞选期间，公开反对特朗普施政纲领的时尚设计师中就有古琦曾经的功臣、美国设计师汤姆·福特：“很多年前就有人要我为梅拉尼娅·特朗普设计服装，但我拒绝了，她的形象不符合我的品牌。”此外，该品牌在特朗普大选期间推出了一款酷似特朗普发型的拖鞋，这款标价1000多欧元的长毛拖鞋很快就在各个网站一卖而光。

时尚精英在将时尚资本转化为经济资本的同时，也将其转化为权力资本，甚至后者的功用胜过前者。在这种资本积累和转化过程中，时尚精英运用的策略主要有：积极参与一些敏感政治话题、重大社会事件的讨论，如为贫困人口、弱势人群（妇女、儿童等）争取权利。约翰·加利亚诺2000年为迪奥高定推出了“无家可归”系列，其设计灵感来自身裹报纸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最终通过这种占据道德高地的形式帮助迪奥品牌重振声誉。2015年，来自非洲与临近中东的难民成为国际社会颇具争议的话题，摄影师诺伯特·巴克萨在社交媒体“照片墙”上贴出一张照片——一个身穿奢华品牌的模特站在匈牙利难民营前面，以此形式呼吁人们关注难民的生存状况，尽快结束战争。其次，模特穿着印有各种“时尚宣言”的文化衫走台、拍摄特写已经是时尚界最经常使用的表达政见、参与社会政治活动的方式。例如，为女性争取权利的标语T恤出现在高级秀场或者时尚杂志上早已不是新闻。2017年巴黎春夏时装周秀场上，迪奥把女权主义的标语“We Should All Be Feminists”印在了T恤上。此外，大力提倡、推动道德时尚、生态时尚等一些与当下公众生活联系日益紧密、与社会主流价值观相一致的时尚主题，借此推动和增加时尚对整个社会生活的影响力，同时提高时尚品牌、时尚公司、时尚产品在社会公众中的知名度和影响力，为时尚品牌及其产品树立积极正面的公众形象，在将其转化为经济资本的同时也为时尚争夺话语权，积累权力资本。

大众传媒是时尚精英推广产品、完成资本积累和资本转化的重要依托和必要条件。时尚教育机构、管理机构、设计师、时尚品牌、时尚杂志等都会充分利用传媒手段进行包装宣传，从各种时尚赛事、时装周到电视和网络上的各类时尚综艺、时尚报道、时尚广告，且从来都不失时机、不遗余力。因为在这一过程中，他们不仅在为自己积累时尚资本，也为实现时尚资本向经济资本和权力资本的转化积极准备条件。这方面的例子不胜枚举。

3.普通时尚消费者

对于普通时尚消费者来说，在时尚政治场域中他们能够做的就是利用时尚的高度视觉性和具身性特征对政治和各种社会问题表态——支持或抗议、反对。通常情况下，穿着某种具有政治意义的服饰是他们实现政治参与、表达政治态度的主要途径。在这一过程中，他们将自己的时尚资本转化为权力资本，并在可能的情况下，继续将这种权力资本转化为经济资本。同时，时尚传达的政治意义（无论是支持还是抗议、反对）非常明显，具有很强的仪式性和符号性特征，使普通时尚消费者的时尚资本首先成为一种可资利用的符号资本，符号资本是否能够合法化决定了这种时尚资本是否能够顺利转化为权力资本和经济资本。换言之，合法化的符号资本才有可能转化为权力资本和经济资本，否则就没有任何成效。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英美亚文化时尚为我们提供了时尚资本在转化为符号资本后再转化为权力资本和经济资本的案例。

众所周知，这些年来一直深受年轻人喜爱的“嬉皮风”和“朋克风”都来自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英美青年亚文化运动，这是一场特色鲜明的青年反体制文化运动。不过，随着时代的变化，朋克的奇装异服和前卫大胆的外观逐渐为社会大众所接受，成为街头时尚的一部分，随后又被维维安·韦斯特伍德搬上了T台，在更大范围的社会层面上流行开来。

从实际效果上看，朋克一族与众不同的时尚外观一方面成为那个时代街头的一道奇异景观，成功吸引了社会大众的关注，有效传达了这些青年人与主流社会格格不入的政治立场。另一方面，这些与众不同的时尚外观后来成为他们手中重要的时尚资本，被主流时尚和街头大众接纳的过程就是他们将时尚资本转化为符号资本并逐渐合法化的过程，从而成为某一特定时尚消费群体在时尚政治场域中成功将自己的时尚资本转化为符号资本后又转化为经济资本的经典案例。当然，这个案例也显示出政治精英主导的政府权力部门如何利用手中的权力资本将异己的时尚资本转化为能为己所用、管控及赢利的经济资本。

资本在时尚政治场域的构成与转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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