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场文化的特征之一：独裁性与对话性

2023-06-18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德波认为，景观就是独裁和暴力，它不允许对话。但是，秀场景观与观众之间存在的单向度存在关系并不妨碍T台景观的多样性和交叉性。秀场文化景观的对话性不仅存在于同一秀场内部，不同设计师作品中之间和不同文化元素之间也能形成对话。总之，秀场文化景观具有双重特质，既有社会文化景观的独裁性，也存在包容性和对话性。尽管独裁性常常处于优势地位，但对话性始终存在，其力量也不容小觑。

德波认为，在景观社会中，视觉具有优先性和至上性，它压倒了其他感官。所谓景观就是突出了眼睛在消费中的重要机能。同时，景观避开了人的活动而转向景观的观看，从根本上说景观就是一种暴力和独裁。在时尚秀场中，T台这一狭小的舞台空间完全让位于服装表演，各种风格、款式、色彩的服装在炫目的灯光、动感的音乐、模特轻快的步伐以及摇曳身姿的烘托下，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感官刺激，这种刺激使人们忽视了其他感官的重要性。服装以一种极为强势的姿态出现在观众面前，随着音乐的结束、聚光灯的熄灭所有景观戛然而止，所有的霓裳魅影如梦幻一般出现，又梦幻一般地消失。整个过程中，“服装”一言未发，但在场的每一观众都能深切感受到服装的力量。服装在通过T台这个特定场所展示自身，用一种非语言的视觉暴力让每一位观众去感知、接受和思考，唤醒他们的记忆或是引发自由的遐想。服装秀场景观的话语独裁与德波所定义的景观特征是完全吻合的，这种景观是非政治性的，不具暴力性的政治意识形态，也不是商场中常见的推销叫卖。秀场景观以其强大的视觉冲击力征服观众，达到其隐性的奴役、支配或者推销的目的。

德波认为，景观就是独裁和暴力，它不允许对话。景观是一种更深层的无形控制，它消解了主体的反抗和批判否定性，在景观的迷入之中，人只能单向度的服从，如是成为景观意识形态的本质。^[42]时尚秀场上的服装文化景观也是如此，这种服装话语的独裁对象是秀场中的观众，一种单向度的存在。在这一场域中，以服饰为中心的秀场景观拥有得天独厚的视觉霸权，否定任何对话的可能性，观众完全是景观的被动接受者。

但是，秀场景观与观众之间存在的单向度存在关系并不妨碍T台景观的多样性和交叉性。实际上，T台之上的文化景观，既可以是一个独裁的、单一的景观呈现，也可以是多元景观的共时再现，或者说是对话的场所，充满狂欢和对话精神。不同的文化元素、文化精神可以在秀场中共存。它们相遇、碰撞、商讨、融合，彼此借鉴，相得益彰。这两个方面都不难理解，先来看第一方面，通常情况下，设计师发布一场服装秀，都会有一个统一的主题，秀场上展演给观众的服装会在款式、色彩、图案、面料及主题风格、文化内涵等方面具有一致性，从而给观众留下深刻的视觉印象。但是，随着时尚文化在世界范围内的普及，在强手如云的国际秀场中，单一的文化元素很难应对日益激烈的竞争，许多大牌设计师不得不在秀场中融合多元化的时尚元素。有的设计试图从昔日的时尚元素中获取灵感，主打复古风；有的则把视野投向国外，在异域文化中找寻灵感。于是能在国际秀场中独占鳌头的秀场景观或是融合了不同时代的文化元素或是汲取了不同民族或地域的文化元素，从单一型的秀场文化景观转为复合型、多元型。2016年11月在法国巴黎举行的维秘大秀推出了六大主题：前路奇缘、秘密天使、山地罗曼史、粉红国度、黑暗天使、炫彩夜空。其中“前路奇缘”是以“中国风”为主的异域风情；“秘密天使”主题的灵感来自旧时期的黑白电影；“山地罗曼史”充满了罗曼蒂克的浪漫；“粉色国度”充满了浓浓的少女情怀，展现出青春的活力；“黑暗天使”充满了神秘和略带野性的性感；“炫彩夜空”用各种珍珠配饰打造了一个如梦似幻的场景。不同主题的内衣秀演绎着不同的文化主题——异域、浪漫、神秘、青春、暗黑或梦幻。

秀场文化景观的对话性不仅存在于同一秀场内部，不同设计师作品中之间和不同文化元素之间也能形成对话。在巴黎2013秋冬时装周上，随处可见中国文化元素。俄罗斯设计师瓦伦丁·尤达什金的冰雪女神系列（图13-1），服装镶满了雪花图案，浪漫唯美，尤其是模特头上的毛绒头饰，酷似中国戏曲中的头饰。英国设计师约翰·加利亚诺采用了中国风的水墨元素（图13-2）。模特英气剑眉、飒爽身姿，体现了东方“文人”洒脱的气质，富有设计感的水墨印花裙装，为整个秀场增添了不少诗情画意。在“华伦天奴”的秀场（图13-3）中，设计师将中国的青花瓷元素与近几年颇为流行的小翻领设计混搭，创造出一种俏皮玩趣的时装艺术，体现了古典与现代的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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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3-1　尤达什金的冰雪女神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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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3-2　加利亚诺的“中国风”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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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3-3　“华伦天奴”的秀场

这些西方设计师在时尚设计中运用了中国文化元素，但是这些服饰的廓型、结构、剪裁及制作工艺等给人的整体视觉效果仍然是西方的，传递的还是西方文化。不同的是，中国文化元素的运用使秀场成为一个非独裁的场所，成为一个中西文化交流对话的场所。国内知名时尚设计师郭培近年来经常活跃于西方时尚秀场，她的很多作品使用完全西化的立体裁剪，将各种中国传统文化元素融入欧美设计理念，作品既洋溢着浓郁的中国文化气息，同时也散发出浓浓的东西交融的精神和气质，一时成为时尚舞台上的新宠。

同一个设计师的作品之间也可以形成对话。例如，伦敦时装周2014春夏系列中，JW Anderson的时尚总监乔纳森·安德森就致力于服装与服装之间的对话，每一季的思路都不尽相同，但却相互关联。他说：“一直创新是很难的，我们需要提取一些东西到下一个对话中，这样它才能称为一个故事。”他的2014春夏季男装系列像是女装系列的衍生物，像太妃糖一样拉扯成另一种状态。这一季整个男装系列的缩影就是一条超大的裤子搭配束腰上衣，脖颈处的线条让人感觉烦躁而且棘手，呈现出宽大的平板款型，但却没有袖子；或者长而瘦，带着冷酷的优雅，却又夹杂着卡通感。这之前的几个女装系列中他还频繁使用包裹式的袖子设计。他常在不同系列之间、男装女装之间交叉运用这些设计元素，从而使系列之间、男装女装之间构成一种对话，也使得创新不再艰难，T台更加绚丽。

此外，两个或多个同时展演的秀场之间也具有对话性特征。最简单的例子，每年两次的巴黎时装周期间，每次都要举行数十场服装表演，每一场表演都不仅仅是一种服装品牌和设计师之间的交流和较量，也是一种文化之间的碰撞、交流和对话，秀场就像一场狂欢，一个对话交流的场所，不同风格、不同时代、不同肤色、不同级别的时装秀可以同台竞技。总之，秀场文化景观具有双重特质，既有社会文化景观的独裁性，也存在包容性和对话性。尽管独裁性常常处于优势地位，但对话性始终存在，其力量也不容小觑。

秀场文化的特征之一：独裁性与对话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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