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与现代主义的密切关系

2023-06-18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在卡林内斯库对现代性家族的研究中，现代主义排在第一位。时尚与现代社会生活的很多方面都有着不可分割的密切关系，在上述两类现代主义表现形式中都不难发现时尚的身影。正是这种易变与不变之间的张力赋予时尚以活力，成为时尚的生命力之源，也成为现代主义时尚美学最显著的特征之一。

在卡林内斯库对现代性家族的研究中，现代主义排在第一位。这是因为从时序上说现代主义在现代性发展历程中较早出现，也由于现代主义是20世纪上半叶西方社会最为流行的文学艺术潮流，在建筑、绘画、诗歌、小说等方面都有着突出表现。我们可以将其分为两大类，一是建筑和设计领域中倡导功能主义美学的现代主义；二是绘画、小说和诗歌中的现代主义，如绘画中的印象派、后印象派、超现实主义、达达主义、抽象主义，小说和诗歌中的象征主义、意识流等。时尚与现代社会生活的很多方面都有着不可分割的密切关系，在上述两类现代主义表现形式中都不难发现时尚的身影。

1.功能主义时尚美学

卡林内斯库在《现代性的五副面孔》一书中用大量篇幅梳理了不同学者对英语和西班牙语文学中现代主义特征的研究和阐释，通过20世纪20年代的欧美文学、尤其是诗歌中的现代主义来思考现代性问题。总结出现代主义文艺对审美现代性的表达主要集中在求新、求变和对纯粹性的追求三个层面。尽管这三点是从文学研究中得来的，但同样能够表达现代主义美学的主要特征，并与时尚中的现代主义美学追求不谋而合，因为新颖、变化和纯粹性同样被时尚界奉为圭臬，孜孜以求。

时尚对于新颖性和变化性的追求基本上人尽皆知。法国已故著名时尚设计师夏奈尔有一句名言“时尚易变，风格永存”。这句话深刻总结了时尚易变的特质。一百多年来时尚的迅速发展已经充分证实了这一点，时尚潮流的变化速度越来越快，早已从早期的十年期变为三年期、又到现在的几个月就是一个流行季。逐新性、偶然性、短暂性、易变性成为时尚的显著特征，潮来潮往、一个又一个时尚流行季装点了人们的生活，也记录着人们生活中那些短暂的、稍纵即逝的新奇与美好。然而，无论时尚的潮流如何变幻不定，时尚的风格性却不会改变，风格就是时尚的个性，是时尚与众不同、脱颖而出、让人耳目一新的独特气质。对时尚来说，易变的是时尚的形式，不变的是时尚求新、求变、求异的个性品格。时尚之所以短暂正是由于一旦时尚被大多数人接受，成为多数人的共性之后，就会失去这种与众不同的个性。所以为了保持个性风格，时尚必须不断变化。正是这种易变与不变之间的张力赋予时尚以活力，成为时尚的生命力之源，也成为现代主义时尚美学最显著的特征之一。要指出的是，永恒变化是世界万物存在的规律，不过在时尚之中体现得最为真切和鲜明。

时尚对于纯粹性的追求，更多时候体现时装及各种时尚生活用品的功能性（或称机能性）和简约性等方面。时尚的功能性、简约性与西方国家的现代化进程是同步的。一向被认为是现代男装经典、男装永不落伍的时尚——西装可以追溯到18世纪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时期的“无套裤汉”（即平民，也指新兴的资产阶级）服装，以及随后由英国小资产阶级代表——“花花公子”布鲁梅尔倡导的“三件套西服套装”（即西装上衣、马甲和西裤）。西服之所以能够流行开来，得到新兴资产阶级的青睐，与其合体修身、简洁硬朗的功能性有关，适合在各种商业或者公务场合穿着，相比先前贵族阶级华丽、繁缛和过度装饰的服饰，更能满足资产阶级日益繁忙的生活和工作需要。在女性时尚方面，更是明显地走出了一条功能性和简约化的道路。20世纪初，法国服装设计师保罗·波列设计出直筒型服装，提高腰节线，衣裙狭长，较少装饰，整体造型趋于简洁、轻松，尤其是一改新艺术运动时期“S”型女装的矫揉造作，同时他还率先将女性从紧身胸衣中解放了出来。波列曾说：“我致力于减法，而不是加法。”所以西方服装史学家称他为简化造型的“20世纪第一人”。20世纪二三十年代，夏奈尔把男装面料直接用到女装上，为女装功能化、男性化做出了有益的探索。在设计中她一贯奉行“服装的优雅，在于行动的自由”“少即是多”等现代主义设计理念，设计出小黑裙、小香风外套。

众所周知，“少即是多”是现代功能主义美学思想的核心，由现代主义建筑的开拓者、美国建筑师凡德罗在1928年提出，在这种设计理念的指导下，他用钢铁和玻璃表现现代技术的完美，成为现代摩天大楼的开创者。他认为“少”不是空白而是精简，“多”不是拥挤而是完美。纵观20世纪以来的时尚发展史，时装设计从未放弃对于功能性和简约性的追求，注重功能性和纯粹性的现代时尚在20世纪下半叶时常回潮，再次成为时代主流时尚的一部分，如60年代流行起来的牛仔裤、T恤衫，80年代再次流行的运动风，90年代的极简主义时尚（代表性设计师有吉尔·桑德和海尔姆特朗等人）再度回潮，21世纪初以来风行的中性风以及性冷淡风几乎将时尚设计中对于纯粹性的追求推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极力追求简洁利落的造型、单一的色彩、去除装饰物，突出功能性。这些都可被视为现代功能主义时尚美学的表现。

2.超现实主义时尚美学

作为一种几乎与资产阶级一同出现，并同时发展起来的独特的社会经济和文化现象，时尚饱受现代主义文化思想及其美学精神的影响与渗透，除了与建筑和设计中的功能主义美学有关外，也深受20世纪现代主义艺术运动中超现实主义的影响，时尚中的超现实主义和绘画中的超现实主义一样引人注目，成为人们表达和体验现代性的重要形式与载体。

超现实主义是20世纪20年代开始于法国的文学艺术流派，源于达达主义，对视觉艺术有深远的影响力。受到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影响，超现实主义致力于发现人类的潜意识心理，主张放弃以逻辑、有序的经验记忆为基础的现实形象，呈现深层心理中的形象世界，尝试将现实观念与本能、潜意识与梦的经验相融合，认为只有这种超越现实的“无意识”世界才能摆脱一切束缚，最真实地显示客观事实的面目。达利认为艺术家要将潜意识的形象精确记录下来，他采用“具象”手法精确地复制非正常逻辑思维产生的幻象，把毫不相干的事物全部组合在一起，使画面中充满戏剧效果，带给人视觉与心灵的震撼。

1989年出版的《时尚与超现实主义》（Fashion and Surrealism）一书，论述了超现实主义和时尚之间互为灵感、相互影响与激发的关系，记录了20世纪20年代巴黎以达利等人为代表的超现实主义艺术家，不仅从时尚中获取艺术创作的灵感，也和当时有名的时尚设计师，如艾尔莎·夏帕瑞丽等人合作，鼓励设计师们从超现实主义、艺术思想和绘画中获取设计灵感，将时尚从一种流行风格提升为一种重要的文化表现形式。艾尔莎·夏帕瑞丽和达利在时尚设计方面的合作一直被人们津津乐道。20世纪30年代，两人合作设计出了“破烂装”，达利还为夏帕瑞丽设计了一个电话机形状的手提包。在达利及其超现实主义思想的影响下，夏帕瑞丽为温莎公爵夫人设计了著名的“龙虾裙”，与此风格近似的设计还有高跟鞋形状的帽子、装有办公桌抽屉式口袋的外套、蜻蜓形状的围巾等。

超现实主义艺术思想为时尚设计师打破传统服装形制和惯例提供了理论基础和方法。在这种艺术思想的指引下，夏帕瑞丽倡导一种艺术化的时装设计理念，对传统服装拘谨的造型、色彩和图案进行了大胆改革，将戏剧性、异国情调等诸多设计理念融入服装设计之中，着眼于营造震惊的视觉效果，而非服装的机能性。她还主张用时装再造人体的曲线和轮廓，而不是让时装去适应人体，从而以时装为媒介改变了身体的廓型和象征意义，实现了身体的艺术化。夏帕瑞丽不仅在造型方面做了很多天马行空的设计，在图案设计和运用方面也有很多新奇的创意。她把超现实主义、未来主义画家们的作品，非洲部落的图腾等图案都作为纹样印在面料上，甚至将报刊上有关自己的文章剪下来，设计成拼图，印在围巾、衬衫和沙滩装上。在色彩方面，她喜欢运用罂粟红、紫罗兰、猩红等一系列炫酷、醒目的颜色，被当时的人们称为“惊人的粉红”，打破了夏奈尔黑色套装一统天下的局面。

在随后的年代里，时尚中的超现实主义依然十分活跃，并于20世纪80年代再次回归。1985年，拉格菲尔德设计完成的“蛋糕帽”和“安乐棱帽”堪称超现实主义时尚的杰作。总之，超现实主义时尚美学忽视功能性，追求艺术化、多元化、反传统，和前文中分析过的现代功能主义时尚美学一起组成了现代主义时尚美学，成为人们表达和体验时尚审美现代性的重要部分。

时尚与现代主义的密切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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