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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尚与民主社会:完美平衡

【摘要】:[12]当然,利波维茨基并没有停留于对这种事态进行纯然地歌颂,他同样指出了时尚逻辑给现代民主社会带来的负面影响,时尚的完美统治缓和了社会冲突,却深化了主体间的冲突;它给了个体更多自由,但也让生命愈发不安。这种充满悖论、看似矛盾的态度贯穿于利波维茨基的思想之中,也使得他的完美时尚理论内部充满矛盾和两面性特征。从客观方面来看,利波维茨基显然夸大了时尚与现代民主的冷漠之间的必然联系。

翻开《时尚帝国》一书,其中不乏各种时尚给社会发展带来积极作用的论述。第一部分“外观的魅惑”以法国时尚史为核心追述了西方时尚的主要发展脉络,认为时尚出现于14世纪,在西欧贵族社会中占有重要地位。当然,直到在19世纪晚期随着大型时装屋的出现才算真正兴起,随后又经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从高级定制到成衣的变迁。以此为基础,利波维茨基提出“时尚形式”的三个基本要素——新奇(Novelty)、技艺(Artifice)和短暂的吸引力(Attraction of Ephemeral)——在现代社会漫长但不可阻挡的、朝向个人主义和民主化方向发展进程中,发挥着积极作用。该书第二部分“完美时尚”试图表明在现代消费社会大众文化流行的时代,“时尚形式”是一种轻浮的文化,但是这种文化在消费品、广告、媒体、意识形态以及日益增长的个人自主性等领域中自主运作,是“民主个人主义革命”的载体,旨在将人从诸种社会规范的束缚和同质性中解放出来。[11]

《时尚帝国》一书“序言”的作者理查德·桑内特认为,利波维茨基想要通过时尚史研究,强调现代社会中时尚代表的短暂性情感能够满足人们对共同民主利益的需求,同时,人们对短暂性愉悦的喜爱也表达了对与世界和他人深度接触后可能带来痛苦的恐惧,以及体验到被消费者愉悦的语言所掩盖的恐惧。利波维茨基认为这种短暂性越发达,它们与民主达成的多样性原则之间的关系就越发稳定、深度统一和相互妥协。并由此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民主政体中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越疏远,民主体制就运行得越好。换言之,人们彼此之间接触和了解的越少,相处就越发和谐。唯一防止各种事故、灾难或破坏性事情发生的方法是人们减少接触,人们会因为彼此之间关系的冷漠而更加宽容。这些观点听上去似乎不合情理,但都是利波维茨基社会学思想的核心部分。为此,桑内特甚至认为该书叫《冷漠的申辩》可能更为贴切。那么这种冷漠的关系是如何形成的呢?在利波维茨基看来,这是时尚作用的结果。在西方文明进程中,现代世界中的时尚通过让欲望变得琐碎帮助民主获取胜利。通过“盖璞”广告来看待世界的人对这件事、对彼此都没有太深入的感知,他们彼此之间简单地平等相待;没有种姓制度、教育或者趣味挡在他们中间。在这种意义上,时尚成为了欲望的制服。冷漠、没有人情味属于幻想和欲望的领域,其基本构成使得人们彼此之间和谐相处;而亲密的、有人情味的领域则充满社会断裂,彼此之间缺乏联系。利波维茨基向托克维尔的假设提出了挑战:托克维尔理解的民主个人主义之恶——弱化个体介入社会的欲望——被利波维茨基视之为一种真正的美德;唯一一种促进社会多元化运行的方式就是让人们对与自己生活方式不同的人们的生活没有兴趣,也尽量不去干预。[12]

当然,利波维茨基并没有停留于对这种事态进行纯然地歌颂,他同样指出了时尚逻辑给现代民主社会带来的负面影响,时尚的完美统治缓和了社会冲突,却深化了主体间的冲突;它给了个体更多自由,但也让生命愈发不安。这种充满悖论、看似矛盾的态度贯穿于利波维茨基的思想之中,也使得他的完美时尚理论内部充满矛盾和两面性特征。

从客观方面来看,利波维茨基显然夸大了时尚与现代民主的冷漠之间的必然联系。事实上,现代民主社会中,各级政府民政部门、救助和慈善机构、民间团体、社工、志愿者的存在,始终都是对抗冷漠的强大且重要的力量,一直在为社会的良性发展和运行带来积极、正面的影响。在他后来的研究著作中已经认识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