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校长职业化的推进：教育家治校的建议

大学校长职业化探析

王　娟

摘　要:大学校长的职业化并不是对校长角色的重新定位，而是从社会现代化、教育现代化的视角，从更高层面上来认识和把握校长的角色，从而推进校长职业角色的发展。本文认为校长职业化是现代大学发展的必然趋势，必须以规范的遴选制度作为前提，以科学的培训制度为基础，以合理的薪酬体系为保障。

关键词:大学校长　角色定位　职业化　制度保障

随着大学社会作用的增大及大学规模的扩大、机构的复杂、学科的分化，无论是大学管理者还是大学自身都意识到，大学需要通过适当的内部分工来形成明确区分成员间权责关系的系统性结构，从而把许许多多不同学问领域的且在各自的时间和地点从事教学和研究工作的学者、教师有机结合起来，使之既能外适应又能内协调，规范大学的内外行为。因此，随着现代大学的发展，大学校长从最早大学的一种荣誉象征逐步发展成为具有治校权责的管理实职，而大学校长个人的作用对大学的发展及影响也越来越大。在现代大学中，一所成功的学校通常是与一位优秀的校长联系在一起的。校长的教育理念、办学思路、教育行为、管理风格与水平等个人素养会对学校产生直接或全局性的影响。

一、现代大学校长的角色定位

现代大学发展的内外部环境变得越来越复杂，校长的角色也变得越来越多样化。只有明确了校长的角色定位，才能制定合理可行的职业标准和校长的任职资格;通过规范的遴选制度，选出推动学校发展的领导者。所以，笔者认为:

(一)大学校长首先应是教育家

凡是杰出的校长，必定是成功的教育家。在长期的办学实践中形成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富有个性与优秀的治校理念与风格，从而引领大学不断发展和前进。历史经验表明，那些成就斐然的著名大学，必有一批杰出的校长。具体而言，大学校长作为教育家首先要有教育理想，并且要矢志不渝地为实现教育理想而奋斗;要有教育思想，并且要在高教实践中贯彻和完善自己的教育思想;要有教育战略家的眼光，要有能把学校发展战略、教育发展战略与整个社会发展战略、世界发展战略统一起来的胆识。其次，他应当懂得教育教学规律尤其是高等教育规律，懂得人才成长和培养的规律;要对教育有一种执著的爱和忠诚，有独到和系统的教育理论，对于大学的本质及其办学规律有深刻的把握与见解;有丰富的教育经验，能进行创造性的教育实践。再次，作为教育家，大学校长必须富有个性、勇于创新，努力形成独特的办学理念、办学特色，以创新的教育思想与张扬的个性引领大学不断走向新的辉煌。

(二)大学校长应是出色的“外交家”

大学校长应具有“外交家”的活动能力及接触面。当代社会里，大学已经走出象牙塔，走向社会的中心，在社会发展中占据着越来越重要的地位。随着大学规模的扩大和综合化的发展，学校与社会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大学校长还应该扮演社会活动家的角色，具有较强的经济外交、宣传和公关能力，向多元化方向发展。他必须能够站得高、看得远，把握学科前沿和自己所在单位的基本情况;必须具有捕捉各种有利于学校发展、科技发展和教育发展信息的能力;要与外界建立良好的交往，赢得较好的外部声誉，争取社会的支持;具有较强的内部组织协调能力，形成一支具有战斗力的干部队伍和教师发展梯队。

(三)大学校长还应是一名出色的管理者

学校领导者的一个重要职责就是通过各种途径和手段，激励、协调学校的各种活动，使得各部门之间能够和谐流畅运转，最大限度地促进学校的改革和发展目标的稳步实现。作为管理专家的大学校长的角色特点是:其一，校长在大学的建设与发展过程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选择校长就是选择学校的未来，其办学思想直接影响学校的发展方向，其管理才能直接影响学校的管理质量。其二，校长职能从校内向校外，从微观向宏观转化。大学内部实行分权、分级管理，管理工作程序化、规范化、立法化。校长是学校法律地位的代表，主要精力用于校内外关系的处理与协调。这就要求校长要善于管理。要懂得高等教育管理，能够把教育管理理论与本校的实际相结合，逐步形成自己的特色管理体系。

总之，我国大学校长的角色定位应该具有战略思维和长远眼光、国际视野和前沿意识，善于进行科学的定位和制定长远发展战略，善于协调大学与社会的关系，善于动员和配置各种资源。

二、现代大学校长职业化的内涵

市场经济体制要求对教育实行市场行为的管理，校长是一种受聘于市场的职业，其与社会其他职业一样，具有自己独立的工作内容、工作方式、工作职责和任职条件。校长需凭自己的职业能力履行管理、经营学校的责任，校长必须同职业经理人一样不仅管理学校还要经营学校，要计算学校的投入产出，要核算成本;不但要善于运作学校的有形资产和物力资本，更要善于运作学校的无形资产和人力资本，还要善于组合社会教育资源，简单说，就是校长要有一种经营观，要使学校在校长的带动下实现最大的效益，实现教育规律与经济规律的有机结合。校长职业化是指校长在责权范围内以经营管理学校为专门职业，它要求校长具备先进的教育思想和丰富的实践经验，要懂教育，懂管理，还要善于经营，能引领学校的教育资源实现持续的增值。校长职业化强调校长不再是一种职务，而是一种职业。

职业化大学校长被教育家刘道玉先生概括为:”精通教育学原理，有自己的教育理念，依照教育规律办事;在多数教授同意的前提下，不受任期的限制;具有较强的决策、管理和做群众工作的能力;要有自我牺牲精神，在任内全身心地投入到学校的管理工作中，做一个完全的校长。”同时他也呼吁，“建议试行大学校长职业化，由教育家治校，把大学校长的遴选权交给大学的教授们。”^[1]从建设现代大学制度的要求看，大学校长职业化是必须迈出的关键一步。

虽然大学校长的职业化是世界高等教育发展的趋势，但在我国却是一个复杂的新命题，我们的一些举措正在背离职业化的要求，大学校长作为一种行政职务的角色不是淡化而是强化了。同时，在理论上，大学校长角色的多重性和校长来源的多元化也给人一种迷雾和疑问:角色的复杂化还能说职业化吗?因此，推进大学校长的职业化必将是一个艰难的过程，是一个理论和实践均需要深入探讨的问题。

三、我国大学校长职业化进程中存在的问题

(一)我国大学校长的职责定位不够明确，职责过于分散

在我国，公众普遍认为公立大学的校长首先应该是官员，其次才是学校的最高领导者。为此，我国大学的校长们常常以官员的身份面对和处理许多与自身职责不相关的琐事。就拿校庆来说，中西方看待问题的角度完全不同。西方人认为，校庆是本学校自己的事情，至于其他政府领导人则无关紧要。而在我国，认为将校庆办的越隆重则越能说明这一学校的影响力。在第二届中外大学校长论坛上，北大校长许智宏表示:“我说自己像大学校长在幼儿园，什么事情都要管，很难集中精力。”而清华大学校长顾秉林更是直接指出:“外国校长应该做的，中国校长要做，外国校长不该做的，中国校长也还是要做。”山西财经大学管理学教授卫虎林指出，“大学校长职业化有两个前提:第一，大学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学;第二，取消目前大学的行政级别，改变目前大学主要领导的任命方式。”因此，如何将我国的大学校长从繁杂的行政事务中解放出来，专心担当学校的领导者，而不是一级行政官员，这一问题表明我国现有的大学校长的任命方式亟待改变。

(二)我国大学校长的学者兼管理者的身份定位，不利于大学校长职业化的发展

在英美等许多国家都明确将大学校长的角色定位于职业管理者。在英国，选择大学校长，倾向于管理经验第一。伦敦经济学院院长霍华德·戴维斯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英国前五名的大学校长中，有三位不是来自高等教育领域。”他说:“我的主要职责就是制定学校的发展战略和规划，而开设和制定金融管理课程，并提供建议和指导，只是职责中很小的部分。”哈佛大学校长拉里·萨默斯说，“美国大学校长上任前就已基本确立自己的学术地位，而做了校长，就必须放弃学术研究。”柏林工业大学校长库茨勒教授指出:“为了使校长能把所有的精力集中在工作上，柏林的大学教育法禁止校长在任期内从事任何教学和科研。”(www.chuimin.cn)

但在我国，校长一边治校一边治学的情况很普遍。在这种模式下，会产生很多问题，其中比较突出的是:一、校长疏于管理，不利于学校的发展。对于现代大学而言，大学无论从数量还是规模上都有了较快的发展，随之而来的便是大学之间的竞争，这种竞争表现在各院校之间对于学生、教师、经费等资源方面的争夺。在这种情况之下，如果校长不能全身心地管理学校，则很难保证学校的可持续发展。二、大学校长从事研究，无法保证决策的公正性，不利于学校内部的团结。校长在对于学校内部事务决策时，难免会向自己所从事的课题或自己所属的教学院系倾斜。如果校长们不做课题或不从事教学，其收入将会少于其他学者们获得的收入。同时，由于我国校长目前的任期一般是四年，四年期满后可能不再继任，还是要回到教学和研究岗位。如果在任期内放弃自己的学术，再拾起来会很困难。以上这些问题，如果没有国家相应的制度性的调整是难以解决的。

(三)我国大学校长的经营意识不强

从社会发展的角度看，我国大学校长职业化是市场经济发展的要求。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如何筹集到更多的办学资金，对我国大多数校长来说，则是比处理琐事和解决管理与学术的矛盾更为令人心慌的挑战。

中国不少校长认为，校长首先要解决的是多方筹集办学经费的问题。但在周祖德校长看来:“国家的高等教育经费投入有限，我们能得到的资金是很少的。在国外，大企业家和校友的捐赠是大学经费的重要来源，人们普遍把支持教育看做是很大的荣誉，政府也会对捐赠教育的企业减免税收。但中国的高校通过捐赠吸纳大量办学资金的渠道，却被堵塞。因此，我们要拼了命去找钱。”虽然国外有很多渠道保证了教育的经费问题，但不能说明学校的办学经费足以够用。其实，这一问题在中外是一样的。因此，对于我国校长而言，应当注重自身的能力建设和增强教育产业观意识。管理学校的同时，也要懂得经营学校，搞好学术建设的同时也要注重解决社会的实际问题，要善于组合社会教育资源创造经营效益。

四、推进大学校长职业化的制度保障

(一)推进校长职业化必须要将规范合理的遴选制度作为前提

遴选大学校长的目的，就是要找到适当的甚至是理想的人来办好校、治好校。也就是说聘任大学校长是选择学校的管理者，是否具有学者的身份或背景不应作为竞聘大学校长的必备条件;具有管理经验的公司、企业的行政管理人员可以同等资历参加校长的竞聘。从某些方面讲，“选择校长是一个过程，而不是在紧迫情况下即兴奏成的一段单独插曲”^[2]。可以说，各国大学对校长的遴选都是十分重视的，但遴选办法因国、因地、因校、因时而异。但值得注意的是，在美国、英国、日本、德国、法国、俄罗斯等高等教育强国，大学校长选拔的权力都在学校最高权力机构——董事会或理事会或评议会或校务委员会等。其中，美国大学的校长遴选制度在挑选一位理想的能胜任工作的校长上是比较成功的，也是最具规范性和程序性的。由于国情不同，我们应该借鉴其合理的经验。

在美国，董事会在大学校长的选用上倾向于从外部选取校长，一般来自于其他大学和学术机构，人员交流在性质和规模相近的学校间进行，大学校长的任期一般为5—7年，任职期满，如果无人聘任，就需自谋职业。美国大学校长的选拔工作需要几个月到一年的时间，董事会确定选拔程序，专门性的选拔委员会负责最初的筛选工作。具体程序是:第一，学校董事会任命校长选拔委员会;第二，委员会确定被选对象应有的条件;第三，在有关报刊上登载招聘广告，有的学校还给知名人士发信，希望推荐人才或欢迎本人应聘;第四，对应聘书或推荐信进行筛选，从候选对象中精选3—5名条件较好者，请他们偕夫人到学校住一个星期，向教授们发表治校纲领演说，广泛接触学校的教授、学生;第五，选拔委员会对精选的人员进行面谈，了解能力、个性特点及施政纲领，对候选人作出评估;第六，将面试评估结果排出名次，报校董事会，由董事会以全员投票方式选出校长;第七，将结果在报上公布。在具体遴选过程中，不少研究型大学雇佣猎头公司帮助推荐新校长，成为大学校长职业化的重要标志。

从以上我们可以看出国外在选拔校长过程中，选拔程序并非政府包办，而是通过校内委员会一系列科学规范的环节来进行，政府对校长的任命只是形式而已。同时校长的选拔多倾向于校外的业界人士，校长来源方面的“母校情节”得到了很好的控制。我们可以借鉴美国校长遴选的开放式经验，从根本上突破现有的“内部选拔模式”，建立在全国范围内选拔大学校长的制度。尽管短期内还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我国大学校长院校背景单一造成的不利影响，但从长远角度看，提高大学校长院校背景的多样性仍是必要的。因此，在我国建立“公开招聘、民主评议、委员会决定、组织审查、国家任命”的大学选拔和任命制度是大学校长职业化的主要内容，也是现代大学制度的要求。

(二)科学合理的培训制度是推进大学校长职业化的重要环节

在美国，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越来越多的高级教育行政领导职务逐渐改由博士学位拥有者担任，据调查，美国的大学校长80%以上持有博士学位，其中以教育学科的博士为最多，占总数的43%。^[3]在我国，教育管理干部的系统培养和正规教育还比较落后。大多数大学校长是从其他学科学者中选拔的，他们往往要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摸索以后才能了解和掌握教育规律，这就会给工作带来许多困难和损失。因此，大学校长科学合理的职业培训就显得尤为重要。在我国，国家高级教育行政学院对大学校长的短期轮训，是培训大学校长的一种形式，但是由于这种短期轮训不够系统并不能满足大学校长的培训需求。

为适应我国教育事业对高层次教育管理人才的需求，教育管理博士专业学位便由此产生，这是对具备条件的大学校长、副校长及其后备人员通过在职或短期脱产、工读交替的系统培训。1999年华中科技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举办的高等教育学专业博士学位课程大学校长进修班，从理论和实践两方面入手，对参加人员进行了系统科学的培训，取得了令人满意的效果，同时也为许多大学校长解决了管理中的实际问题。使他们得到了管理中一次有益的提升。因此，我国应当积极推行教育管理博士专业学位这种培养模式对大学校长进行培训，根据专业学位的基本特点，结合学员本身所具有的优势，采用理论基础学习和实践运用能力并重的方式来进行。同时，应该在课程内容、论文选题和研究方法上加强研究和实践，那么这种科学合理的培训制度一定会发挥更大效用的。

(三)合理的薪酬体系是推进大学校长职业化的物质保障

我国目前没有专门的校长薪酬体系，校长的工资待遇一般是按照行政级别或者执行教师职业技术职务工资标准。在实际运行过程中，校长的薪酬标准过低，导致校长的精力投入不足，职业意识低下。因此如何将优秀人才选入到校长岗位上，合理的薪酬体系是基本的保障。在美国，校长的年薪信息是相对公开化的，在著名刊物《美国高等教育纪事》中有详细的报道。美国现在正在用高薪政策来应对校长职位吸引力锐减的问题，近年来，美国不断压缩高等教育投入，不少大学在调整经费预算。但值得注意的是“经济跌跌不休，大学校长薪水却涨个不停”。美国大学校长的薪酬是由董事会确定，公立大学校长的收入结构基本包括:基本工资、业绩奖金、追加的保险和各种补贴等。来源主要有两方面，一是来源于州政府的基本工资和奖金福利;二是来源于私人的捐赠。由于各大学对优秀校长的竞争日趋激烈，有些大学为了留任优秀校长，采用了加薪和优厚的“后付薪水”来吸引校长留任。

当前世界大学校长的薪酬标准有上升趋势，其中美国和澳大利亚大学校长的高薪现象引起了人们的关注。2001年在澳大利亚的许多国立大学的副校长薪水远远超过了总理。^[4]在历史悠久的大学，如悉尼大学、墨尔本大学和昆士兰大学等，校长的年薪超过了500 000澳元。高薪现象反映了大学校长作为一种职业，其劳动价值在经济报酬上的体现。所以要实现大学校长职业化，就必须根据成本、收益、供求状况和风险价值等因素来决定校长的薪酬。职业化的校长是一个高压力，高风险的职业，唯有大幅提高职业校长的待遇，我们才能造就一批优秀的大学管理者。

(作者简介:王娟，女，1983年生，西安财经学院商学院助教)

【注释】

[1]刘道玉:《中国怎样建设世界一流水平的大学》，《高等教育研究》2003年第2期。

[2]〔美〕克拉克·科尔:《校长的差异——加强高等学校的领导》，河北大学校长办公室译，1986(3)。

[3]转引自马敬平:《美国大学校长的素描肖像》，《外国教育动态》1998年第4期。

[4]转引自李敏谊:《澳大利亚副校长挣多少钱》，《科学时报》2001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