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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乐业天坑群:地球亿万年的弹孔见证

【摘要】:被称为“天坑博物馆”和“世界岩溶圣地”的广西乐业天坑群,有20多种类型的天坑。按天坑分级原则,深度和宽度均超过500米的为超级天坑,全世界仅有3个,它们全部在中国,广西乐业天坑群中的大石围天坑便是其中之一。它们仿佛是大地上一个个被击伤的弹孔,罕见的天坑群,是地球亿万年累累伤痕的见证。而在乐业,20平方公里范围内就遍布着28个天坑。如果把火山看成是大自然愤怒的宣泄,天坑则体现出大自然的另一种冷酷。

被称为“天坑博物馆”和“世界岩溶圣地”的广西乐业天坑群,有20多种类型的天坑。按天坑分级原则,深度和宽度均超过500米的为超级天坑,全世界仅有3个,它们全部在中国,广西乐业天坑群中的大石围天坑便是其中之一。这里的人们千百年来围着天坑生活,看着地下河的流淌,却不知道它们究竟有多深、多远,又会去向何方……

撰文/张兆敏  摄影/李晋

● 在乐业,青山翠谷的峰林下,掩藏着一个个巨大的、深陷于石灰岩地层悬崖中的坑洞,地质学上它们被称为“天坑”。

桂西北一带群山连绵,远远看着一座座岩溶峰林凹凸有致,形象特别。在乐业,青山翠谷的峰林下,掩藏着一个个巨大的、深陷于石灰岩地层悬崖中的坑洞,地质学上它们被称为“天坑”。它们仿佛是大地上一个个被击伤的弹孔,罕见的天坑群,是地球亿万年累累伤痕的见证。

纪录片《秘境广西》这样介绍乐业:在全世界78个天坑中,三分之二集中在中国。而在乐业,20平方公里范围内就遍布着28个天坑。如果把火山看成是大自然愤怒的宣泄,天坑则体现出大自然的另一种冷酷。

大自然是最有耐心的创造者,用亿万年的时间去精雕细琢江河之美、山川之峭,这个雕琢的过程,不仅需要时间,还需要气候和天象。乐业地区雨水丰沛,源源的降水把山体不断地冲刷、侵蚀,让地表慢慢沉降,山体顶部坍塌,于是形成了现在看到的天坑。

天坑,必是在高空才可以看得到的深坑,古代的人们没有上天的条件,无法从空中俯瞰,只能深入坑底,像青蛙观天一样抬头仰望,这时的坑洞在他们眼里像鸟巢,也像漏斗,所以在民间,桂北和黔南一带,人们把天坑也叫做“麻窝”和“漏斗”。

火卖村地处半山。清晨,整个村庄被云雾笼罩。

世外火卖村

火卖是乐业县的一个村庄,位于半山上。往火卖村的最后几公里山路蜿蜒崎岖,山道很窄,只容得下一辆小车单行,沿途根本无法会车。火卖村很小,原以为它是隐蔽在深山中的少数民族村落,其实不然,火卖的原住居民都是百分百的汉族。

火卖村并不是旅行线上的热门目的地,去往那里的人不多,游人如果不是自驾车很难到达。游人的稀少带来的一个好处就是消耗少。垃圾少,原生态被破坏得也少。

火卖村只有200户人家,一条石板路到村委处结束。这里有一个近似圆形的广场,也是村子的中心,围着一圈的老树,浓荫蔽日。想是平日里,村民们会在这里议事闲聊,东家长西家短地汇集在这儿,既能传达国家政策,也能交流市井话题。

火卖村海拔1700米,一年四季阳光充足,周边山峰林立,洞穴密布,以往不通公路的日子里,火卖与外界的交流只能以村民的脚步传达。走出去的人回来以后需要讲述大山之外的信息,这就可以想象,这片浓荫下曾经聚集过多少渴望探知外部世界的乡民。那些走不出去的老弱妇孺聚集在这里,听着人们的讲述,去想象深山外世界的美好和妙趣。

村民的房舍掩映在绿树浓荫中,三三两两,并不密集。火卖地处半山,并无多少平地可耕种。从村子里走过,只看到很少的几亩菜地和一片玉米地,另外还有一片不大的果林。环着一条从村广场作为起点的观光小路,可绕村子走一圈再回到原点。

乐业是个雨水丰沛的地区,火卖却是缺水的地方。以往,村民用水只能靠房屋后面储水池里的山泉水和雨水。不过近年来随着引水工程的改善,缺水的难题得到了缓解。在过去,一个缺水又缺耕地的村庄,贫穷是不可避免的。

桂北的青山绿野、峰林溶岩并不能改变当地人的贫困生活,天坑也被认为是大自然在这片山野中释放出的恐怖信号。因为天坑太神秘,吸引着人们探索的脚步,也吞噬着人们脆弱的生命。实际上,很少有人能真正深入去了解坑中深处的秘密,即使有人进去看到了也未必有机会出来向人诉说。人们千百年里围着天坑生活,看着雨水不停地流淌,看着地下河不停地冲刷,却不知道它们究竟流向哪里,究竟有多深?又有多远?

火卖村有“一洞三坑”,都是未开发的“野景点”,游人不能随意进入。火卖的村民说,他们从小就被老人训诫,不敢轻易靠近坑洞。现在为了安全,火卖的几个坑洞大都被封闭起来,只有一个洞口留有出入口,但仅限专业人员出入。据说从这个洞口下到地下几十米处,再沿着地下河走数百米,可以从另一个洞口出来。

在绕村小路上有一处提示的标牌,写着“勾魂洞”,看名字就能想象村民对它的敬畏有多深。我们试着走到近前,洞内野草丛生、乱石林立,再往深里看,更让人感到阴森惊悚,洞前站了一会儿便觉得恐怖。恐惧源于无法探知,烈日下的阳光无论多热烈,都照不亮黑暗的洞穴深处,驱不走好奇和思索,也带不走神秘和向往,我们不是探险家,也没有体验的雄心,一行人只是站在洞口张望着、臆想着,然后离开。仅仅是站在一个张着大嘴一样的黑暗洞口前就已经让人感到了心跳和紧张。

火卖村有一条上山的小路,可以到山顶,当地人称为“观音山”。山路不长,大约走20分钟就能上山,两座山头的山顶各有一座观景亭。第一座山头是看日落的地方,稍矮;第二座山头是看日出的地方,稍高。登上山顶看日落时,太阳还在当空,山顶视野开阔,极目望去,脚下是形致精巧的山丘峰林。人在山上,尽数山峰,一座座,一排排,数不清,看不尽。

山上可以看到我们来时走过的那条弯曲的小路盘旋在峰林之间,还有山坳间一栋栋白房子是村民的住所。火卖距乐业最有名的大石围天坑只有数公里远。站在山顶,极目远眺,无论乐业的天坑,还是火卖的溶洞,或者被踩在脚下的峰林,都能感受到大自然的无所不能。其实,登到山顶看日落,看的不是夕阳西下,而是夕阳照耀群山间迸射出的光辉。日落日出皆如此。

看过了日落,第二天又看日出。五点起床,登上山顶时,天还未亮。山坳间有层淡淡的白雾覆盖,称不上云海,只能说是雾霭,一座座山峰像是漂浮在雾霭中。看日出的山头比昨天看日落的山头高一些,前方山头上的小亭子在晨曦中显得别致精巧。太阳初升,前方亮起,东边有了些红云,淡淡的,并不浓烈。然后朝阳慢慢升起,群山的色彩也跟着亮丽起来,渐渐地越来越亮,山层层叠叠、高高低低,手挽着手、肩并着肩,仿佛是晨间的列队士兵。

白雾、青山、朝阳、峰林,村中又响起了鸡鸣犬吠,火卖的清晨如此柔和,难怪到火卖的人爱到山上守望,看日出和日落。同样的山林,同样的季节,日出和日落又各不相同,日落热烈,日出柔美,这一出一落,一天就过去了,而明天,又有同样的日出和日落。(www.chuimin.cn)

天坑附近的洞穴人家。洞穴呈椭圆形,洞口下面是木瓦结构的房子。

大石围天坑

大石围。未走近,单听它的名字就有足够的想象力去思忖它的壮观。大石围是乐业的标签,当地政府花重金开发出来作为桂西北旅游品牌推介,但它的客流量远未达到开发者的预期,究其原因:知名度不够。

在中国,旅游景点的声名靠的是游客的口口相传,如果再披上世界遗产的华丽外衣,它就有足够的吸引力和吸金力。乐业天坑偏隅桂西北,并非处于交通主干线,只有省道通达,且乐业所在百色地区相对贫困、闭塞。

“大石围天坑群国家地质公园”,作为地质奇观和乐业天坑群的领军,它在地质学家和探险者眼里算名副其实的自然奇迹,但对于普通游客来说,它只是一个景点,人们对欣赏景观的兴趣远多于了解地质形成的兴趣。想领略这自然奇迹非常人所能,要么升上高空俯瞰,要么深入地穴探秘,否则即使站在顶部也无法真正体味到天坑的壮美气势。

天坑多是坍塌的结果,这种坍塌不是一两年形成的。从岩层被地下河水冲蚀到遭遇地壳运动再到塌陷形成,必有一个漫长的千百万年计的地质年代,如果把它缩减成一个完整的、可观看的过程肯定宏大壮观。

大石围天坑形成于6500万年前,正是恐龙从地球上灭绝的时代,一个灾难终结了一个物种统治地球的时代,却产生了另一个新的地质奇观。年轮磨砺出的自然界带走了衰败的枯萎,也迎来繁荣的更替。这些都发生在远古——没有人迹的年代,没有人类生命的存在和死亡,所以我们只称它为“变迁”而不是“灾难”。

大石围景区有观光车,可到大石围观景台,然后再爬半小时台阶到山顶。想想过去,这么高的山,这么深的洞,靠人的脚步丈量,何等艰辛。

大石围很深,根本看不到底。天坑的一面是巨大的白色崖壁,上面的图案据说像中国地图。说像,实在牵强,任何一个有点地理常识的人辨别它和中国地图的相似度都会说不像,但自然形成让人们有了想象的空间,比如漓江九马画山,怎么看都是一堆无序的裂纹褶皱,你说它像什么都行,大石围也是。

巨大的天坑上横着一根长长的钢缆,那是“高空王子”阿迪力2004年横跨大石围时架设的。当时他用了74分钟在547米的钢丝上走了一个来回。看着那根“天堑”,让人全身颤抖。据说阿迪力开始走上钢丝时正赶上大雾,后来雾才渐渐散去。不过,想象中,大雾应该更好走吧,起码看不到脚下深黑的悬崖,只要能看到钢丝,只管向前走就是,反正脚下全是雾,深渊还是平地没有区别。烈日晴空里呢,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钢丝之下的天坑俨然就是一个张开着的,并且随时把人吞噬的庞然大嘴,看不到的危险远比看到的危险更令人恐惧。

站在高空看天坑如此诡秘,深入地穴更是幽暗莫测,据说下到大石围坑底约270多米,就相当于八九十层楼的高度,至今深入坑底的只有三十多人。即便是到达坑底,也没有探知到所有洞中的秘密,地下河水的来源流向,洞穴深处的地貌,仍像迷雾一样无法探知。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就是不能轻易地让人类进入,更不能轻易地让人类了解。

●大石围天坑为乐业天坑群之首,它形成于大约6500万年以前,是鲜为人知的秘境。

古生命王国

在大石围天坑里,还孕育着一个远古时代动植物的王国,据说,仅植物就有上千种之多。这里有中国一级保护植物——冷杉、桫椤、血泪藤树,还有许多中药材和高大的乔木。天坑的底部连着地下暗河,河水中悠闲地生活着鱼、虾、蟹等各种水生物。

对于生活在喀斯特地貌的火卖村村民来说,那一点点沃土可谓上天的恩赐。天坑群附近的丘陵和平缓地带盛产甘蔗、刺梨、核桃、猕猴桃。大石围北有红水河,东有布柳河,年均在1000毫米以上的降雨量使得龙云茶山的气候湿润,孕育出上等的绿茶。

最令人惊艳的是那些生长在岩壁上的稀有野生兰花。在乐业县西北部黄猄天坑的绝壁上,野生兰科植物种类已被发现130多种。由于不同的落差造成天坑内的局部小气候,为各种野生兰花的生长提供了天然的生态环境。但是,兰科植物的生存方式,也证实了乐业天坑群的生态环境的脆弱,如果气象环境和微生物环境稍被改变,乐业天坑群里的美丽兰花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乐业的山,峰不高,但极有层次,东峰极顶是游人的脚步可以攀登上的最高处。山上的风很大,站在峰顶远眺,一山更比一山远,一峰更比一峰高。一山一形,一峰一貌。大石围的气象有万千变化,这正是自然的个性,有神性、魔性,也有人性,让人类敬之也畏之。

在大石围天坑内,孕育着一个远古时代的动植物王国。据说,仅植物就有上千种之多

一缕缕阳光从天坑顶部照射进巨大的溶洞之中,坑底的植物沐浴在阳光之下。

洞穴里因流水沉积形成的边石坝,犹如梯田般弯弯曲曲、错落有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