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老码头：挪威木屋与彩色房子

2024-10-24 百科知识版权反馈

【摘要】：经年老码头阳光在北欧的夏天谈不上浓烈，而是宛如清爽的纱幔一样。此去经年，木屋从港口逐渐“蔓延”到半山腰，如今层层叠叠交错着，构成老码头别样的风景。老码头与彩色房子“布吕根”这个词在挪威语中是“码头”的意思。

经年老码头

阳光在北欧的夏天谈不上浓烈，而是宛如清爽的纱幔一样。这层“纱幔”，为这座曾经的首都罩上滤镜，过滤了北欧大城市原本沉重的印象，留下的全是明媚与优雅。此去经年，木屋从港口逐渐“蔓延”到半山腰，如今层层叠叠交错着，构成老码头别样的风景。

撰文/凉夏

● 在布吕根码头，仍然能找到许多历史遗存，它们赋予了这座海滨小城古朴的魅力。供图/凉夏

提起挪威，你会想到什么？是海盗、大船，还是挪威人那略微特别的弯钩下巴、深抠的眉骨和焦糖色的大胡子。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卑尔根之所以成为在世界版图上打下星标的重要城市，竟然是因为——干鳕鱼交易。

● 坐船经过峡湾，风景异常美丽，弗洛姆是游览峡湾时的游轮停靠点。摄影/ JEAN-MICHEL TURPIN-DragonImage

● 由于特殊的环境和地理位置，卑尔根是挪威最温暖的城市，港口终年无冰，年平均气温为7.7℃。摄影/ JEAN-MICHEL TURPIN-DragonImage

最骄傲的职业

我的卑尔根之行的第一处目的地，竟然是位于港口的渔业博物馆。向导先生开门见山，上来就提问：“你知道作为一个人均收入超过四千欧元的国家，挪威人觉得最骄傲的职业是什么吗？”

“音乐家？律师？”

“都不是，是渔民！因为啊，那是从我们老祖宗起就在从事的工作，也是这个国家致富的起点。”

“哈？你确定不是因为海盗吗？”

“不不，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当海盗的。比如我，我太胖了，船可能会沉，哈哈哈！”老先生哈哈笑起来时倒是很像海盗——那个有一条手臂是铁钩子的胡克船长。

“我看过一本书《去挪威找三文鱼》。啊！我可是很喜欢三文鱼。”我说。

向导先生是位七十多岁的老爷爷，自打出生就居住在这里。所以，讲起卑尔根的历史，他如数家珍。一草一木、一片砖瓦、一朵花、一片云，都好像是他家亲戚。

渔业博物馆不大，甚至可以说根本只是个小展厅，充其量也就几百平方米。简单的史料直白地展示着大概从1100年前开始的渔业交易，也勾勒出挪威的发展史。据说，当时汉萨同盟中的德国商人在每年夏天到卑尔根时，都有自己的社群，他们聚居，使用低地德语沟通，获得了北部挪威渔民的贸易特权——这片区域被保留下来，便是如今的布吕根（Bryggen）码头，它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选入《世界遗产名录》。

我们沿着码头行走。正值热闹的午后，码头上熙熙攘攘，居民与游人交错接踵，街头艺人夹杂其中。“一千年前，也是这样的场景吗？”我问向导先生。很难想象，这片红红绿绿黄黄，好像童话中插画里的房子，是一千多年前的建筑保留至今，而里面发生的故事又是怎样，实在是令人好奇遐想。

此时，我们正穿梭在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布吕根。62所结构奇妙的木质房屋历史可以追溯到14世纪，如今大部分被改建为餐厅或艺术家工作室。但无论内在怎样，熏黑的外表记载着几百年来它经历的数次火灾。而那些古老的烟囱和滑轨装置，也蕴藏着好多好多的“花边”故事，汇集爱情、侦探、谍战等各种剧情。

老码头与彩色房子

“布吕根”这个词在挪威语中是“码头”的意思。看多了江湖片，总觉得码头这个词格外带劲儿。而布吕根这座码头也不是那么好混的，在建设之初，它早已因为黄金的地理位置成为诸多人抢夺的宝地。“我跟你说哦，那时德国商人与当地渔民的爱恨情仇，就都在这里了。你看那栋楼，那里曾经发生过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某位渔民家的女儿半夜去会情郎，是的，就是这座楼梯，她穿着白裙子，抹着红唇，踮起脚尖，走上这楼梯，然后……砰！”

“啊？就死了吗？”

“啊，真是很凄凉啊！啧啧！”(www.chuimin.cn)

大概是被向导先生这突如其来的“砰”吓了一跳，我的思绪也有些发散。卑尔根这座古城，四处保留着古老的建筑，老房子、老城墙，古老的雕塑随处可见，但要说最古老的地方，依然是位于布吕根城北的瓦根湾。1300年以前，这里属于垄断挪威对外贸易的贵族。后来在汉萨同盟时期，来自德国北部的行会商人开始“侵入”布吕根，将此处变成他们最大的海外贸易中心。在商业行会时代，是这个港口让卑尔根成为充满生机的城市：北方来的渔船把干鱼和皮毛运到卑尔根装船，再由居住在这里的荷兰、英格兰、苏格兰和德国商人运往全世界，同时，将波罗的海运来的粮食转送到北部地区。正是这种贸易，使北部挪威那些气候恶劣的不毛之地得以获取足够食物，让人民生活与贸易都逐渐兴盛起来。

“聪明的德国商人先是租用这些码头，后来干脆买下来，以至于这座‘德国码头’成了商人们的私有财产，并且不受挪威政府管辖。汉萨同盟解体之后，卑尔根的‘日耳曼商行’还存在了一段时间，直到1754-1898年间，才被挪威商行取代。”向导先生说。

“那么，你们怎么看待这片地区呢？”

“丫头，你是不是想问，是否对这段历史感到不光彩？”老爷子哈哈大笑。

“我没有不敬的意思。”我赶忙解释。

“哈哈，我们永远都为自己生活的环境骄傲，包括这片五颜六色的房子。”

踩着青石板地砖，我一栋栋房子细细看过去，这些五颜六色的房子，如今有几十栋变成了世界各国现代艺术家的工作室，还有35栋18－19世纪的木屋组成了博物馆，集中展示布吕根的旧时风貌。翻看历史，曾在14－16世纪中叶作为汉萨同盟各国重要港口的布吕根这片古老木屋街区，也实属命途多舛，除了1702年大火，历史上还有多次火灾记载。如今能保留下来的，都是18世纪早期重建的，风格接近火灾前的中世纪建筑。

抚摸着木头柱子、木墙，沿着陡峭的楼梯小心上下，就仿佛在历史的长河中来回翻滚，所有的故事都变成真实的画面，在眼前不断交叠着。

一千年前的布吕根，以三层楼房居多，窗户狭长，屋顶陡峭，山墙都用木条拼成，地下室则是石头砌成。想起之前老先生带我看过的卑尔根最古老的建筑物圣玛莉教堂、大教堂、十字架教堂，古炮环围的历代王宫卑尔根古堡，气势雄伟的玫瑰环塔，13世纪维京人举行宴会的霍昆厅……这些也都是保留自中世纪的建筑。古老的建筑与新的建筑和谐相处着，由挪威初夏已盛放的繁花相衬，实在令人沉迷。

“卑尔根这座古城啊，是1070年由国王奥拉夫三世建成的，在12－13世纪时，它一直是挪威的首都，也是挪威国王最早奉行加冕典礼的地方。甚至，在整个中世纪期间，它都是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最大港口和贸易中心。可是啊，劫难就在1349年开始了，英国水手把黑死病带到了卑尔根，那些年死尸遍野，一片哀嚎。好不容易瘟疫过去了，15世纪，卑尔根又开始被Victual兄弟攻击——1429年，大半个城市甚至皇家城堡都被烧掉。后来是1665年的瓦根之战。那以后，卑尔根的地位逐渐被奥斯陆取代。”

“可在你心中，卑尔根才是心灵的归属吧？”

“是的。”老先生第一次不再以“哈哈哈”作为话题的开始，而是认真地说：“当然。”

卑尔根人居住的原生态木质房屋。这些五颜六色的房子，如今有几十栋已成为世界各国现代艺术家的工作室。供图/全景图片

布吕根地区是卑尔根的中世纪老城区，如今，已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供图/全景图片a

木屋遗产的保护

在老先生没讲的关于卑尔根的故事里，还有1916年的卑尔根大火；1940年第二次世界大战被纳粹德军统治；还有1944年4月20日，一架满载120吨炸药的德国货船固定在卑尔根胡斯城堡（Bergenhus）外，然后引爆，造成至少150人死亡，很多历史建筑也在爆炸中损毁。

据说，布吕根的木头房子之所以能躲过大火与岁月的侵袭，是因为挪威人孜孜不倦地保护与资金投入。曾经在大部分房子的正面都绘有巴洛克风格的装饰性图案，但现在多数已经见不到，是由于18世纪以后人们又在房子的正面加了保护板，把图案遮挡了起来。挪威政府甚至制定了相关法律，还建立了一个地方基金会，进一步推动和促进对这一遗产的保护工作。

远处，弹琴唱歌的姑娘换了首曲子，引来一片喝彩。不知是否是因为古老的木建筑回音特别，那姑娘的歌声透过木头走廊传过来之后，也更加动人了。

就在这交错的时空里，我突然理解了老先生说的话，不论历史是怎样的辗转坎坷，岁月本身并没有对错，而那些经由时光流转的所有印记，都值得被珍视与铭刻——宛如，今天这座被写入《世界遗产名录》的彩色木头小镇。无论它曾经作为什么存在，又给这座城市带来了什么，它依然是给我们送来多少前尘往事的英雄。

“你看，挪威人总是很快乐，我们的夏天并不长，有花的日子也没有那么多，所以更要充分享受它啊！”向导先生比划着，做出一个抛鱼竿的动作，甩向远方的天空。

经年老码头：挪威木屋与彩色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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