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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马史诗》:英雄冒险与回归

【摘要】:一般认为,荷马可能是两部史诗的加工者,是一位伴着竖琴歌吟特洛伊战争及其英雄的盲诗人,生平不详。《奥德赛》反映英雄的个人历险与回归,是欧洲文学史上第一部以个人经历为题材的作品。

《荷马史诗》:英雄的冒险与回归

荷马问题:希罗多德、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等学者认为,《伊利亚特》和《奥德赛》两部史诗的作者是荷马,但同时就有人对相关问题提出了疑问,诸如荷马的出生地、生活年代以及史诗的形成等。1795年,德国学者沃尔夫等指出荷马史诗并非一人所作,引发了西方学者的争论,乃至认为根本没有其人,荷马只不过是一位想象中的作者,这就是著名的“荷马问题”。一般认为,荷马可能是两部史诗的加工者,是一位伴着竖琴歌吟特洛伊战争及其英雄的盲诗人,生平不详。史诗中歌唱的特洛伊战争可能发生在公元前12世纪末,两部史诗大约在公元前9世纪至公元前8世纪初具规模,公元前6世纪中叶,雅典城邦的学者正式写成文字,公元前3世纪至公元前2世纪,亚历山大学者最后编定成型。

特洛伊战争的起因:根据希腊人的想象,发生在上古时代的那场远征特洛伊的战争,起因于一个充满浪漫色彩的神话传说。相传阿喀琉斯的父母举行婚礼时,邀请众神而忘了不和女神厄里斯。厄里斯为了报复,在宴席上扔下一个“金苹果”,刻着“赠给最美的女神”,引起赫拉、雅典娜和阿弗洛狄忒三位女神的争夺,宙斯让特洛伊王子帕里斯评判。三位女神各许帕里斯好处,赫拉许他成为最伟大的君主,雅典娜许他成为最勇敢的战士,阿弗洛狄忒许他娶到最美的妻子。帕里斯最后把金苹果判给了阿弗洛狄忒,她帮助帕里斯拐走了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的妻子海伦,并劫走大批财富。希腊各部落公推阿伽门农为首领,联合攻打特洛伊。战争历时十年,众神各助一方。最后,奥德修斯以“木马计”攻陷特洛伊城。战后,希腊人各携财宝奴隶还乡。实际上,特洛伊战争与任何战争一样,是为了争夺财富和奴隶。

《伊利亚特》写英雄的集体出征与冒险,是欧洲文学史上第一部战争题材的作品。史诗写特洛伊战争十年中最后51天的故事。其主题可有多方面的认识:其一表现希腊英雄的爱国主义、英雄主义和集体主义精神;其二昭示追求冒险、征服,渴望探索、创造的西方精神。

《奥德赛》反映英雄的个人历险与回归,是欧洲文学史上第一部以个人经历为题材的作品。写的是特洛伊战争结束后,各路英雄携带财宝和奴隶返乡,奥德修斯因为得罪了海神,被罚在海上漂流十年后才得以回家,与妻儿团聚。史诗写了十年中最后42天的故事。通过奥德修斯的海上漂流,可以看到如下思想内涵:

第一,表现人与强大自然力的搏斗。被希腊人人格化了的大海,代表威力无穷的自然力,奥德修斯代表能力有限的人类,奥德修斯的海上历险,既是对强大自然力的惊叹,又是对人的意志力的赞美。奥德修斯之历险归来,肯定了人的智慧力量和道德力量。史诗通过家庭这条线索,歌颂了坚贞不渝的爱情,体现出对一夫一妻道德规范的维护。

第二,隐喻人在走向精神家园的过程中必须经受的心灵历险和精神磨难。20世纪爱尔兰作家乔伊斯即受此启示,写出《尤利西斯》,彰显现代人的精神漂泊。英国18世纪批评家撒谬尔·约翰逊说:“一个民族接着另一个民族兴起来了,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的人们过去了,但是人类所能做的只是把荷马诗中的事件重新安排一下次序,重新给他的人物命名,变变样子说出他的思想感情,此外就很少有其他内容了。”(《〈莎士比亚戏剧集〉序言》)

第三,探讨“智者受难”的哲学主题。这一主题在古希腊文学中反复出现。尼采《悲剧的诞生》:“智慧的刀锋被转向贤明的人;智慧是对自然所犯的罪行。”智者以其智慧(人力)破坏自然法则,因而必遭“天谴”,受到自然力可怕的报复,但人凭借自己的信念和意志必将胜利。制定“木马计”的奥德修斯是古希腊著名的“智多星”,其命运应证了“智者受难”的哲学命题。

《荷马史诗》在思想观念方面也有独到的见解:

人生观:肯定人生,追求幸福。西谚云:“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古希腊人既是天真烂漫的儿童,又是长于取舍的智者。他们富于幻想而又重视现实,热爱劳动而又追求享乐,企盼战斗而又爱好和平,体现出生机勃勃的乐观进取精神和人本主义精神。

战争观:热衷攻城夺地的战争。除了奥德修斯这样的智者,希腊人认为战争可以赢得荣誉、奴隶和财富,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因而他们满怀豪情,积极投入战斗,不关心战争正义与非正义、侵略与反侵略的性质区分,体现了古希腊人认识上的局限。(www.chuimin.cn)

英雄观:好战尚武、崇尚勇力的英雄主义精神。冷兵器时代的英雄强悍、勇武、机智,是国家的支柱和骄傲。古希腊人对作战双方的英雄都持赞美、敬慕态度,不存偏见。如赫克托耳大战阿喀琉斯之际,希腊联军和特洛伊人都观战助威,为他们呐喊喝彩。

命运观:认为命运是神秘莫测、刁钻邪恶的强大的异己力量,人在命运面前是无奈的、悲观的,但人始终在抗争。人在与命运搏斗的过程中,显示出可贵的意志力量、智慧力量和道德力量,即便在现实中失败了,却在道义上赢得胜利。

婚姻观:摆脱原始杂婚制的恶俗,肯定一夫一妻制的文明新道德,但男权思想占主导地位,所谓忠贞观念只是对女子的约束,如描写潘奈洛佩在家严拒求婚者,保护家庭财产,而奥德修斯却与仙女在岛上同居而不受道德谴责。

《荷马史诗》在艺术上有自身特点:

戏剧式结构:两部史诗都采用戏剧式的布局手法,将十年战争分别浓缩在最后51天和42天之内表现。《伊利亚特》以“阿喀琉斯的愤怒”为线索,统领众多的人物,安排复杂的事件和纷繁的战争场面。史诗开篇写道:“女神啊,请歌唱佩琉斯之子阿喀琉斯致命的愤怒,那一怒给阿开奥斯人带来无数的苦难,把战士的许多健壮英魂送往冥府……”《奥德赛》设置了两条情节线索:奥德修斯的海上历险;家中求婚者的围攻,其子帖雷马科外出寻父。两条线索围绕一个中心——全家团聚展开,强调了奥德修斯归乡的必要性和迫切性,突出了主题。

荷马式比喻:荷马擅长用比喻表现事物特征,史诗中大约出现了800多个新奇、生动、贴切的比喻,如写死亡:“哗啦一声,黑夜就盖上了他的眼睛。”写被阿伽门农刺杀的敌将躺在地上,享用“青铜的睡眠”。写英勇的阿喀琉斯用“青铜的嗓音”呼喊。写威武的赫克托耳像“一朵战云”,笼罩大地。荷马式比喻的特征有二:其一,神似与形似的合一;其二,喻体包孕丰富的寓意。

善于塑造人物:《荷马史诗》中的人物性格比较单一,并且缺乏变化,但塑造人物的手段丰富而高明,有侧面烘托:对海伦的描写用了一句特洛伊长老们的赞叹:“为了这样一个女子,我们再打十年战争也值得!”不着一字而尽得风流。有性格对照:同是骁勇善战的英雄而个性迥然不同,奥德修斯足智多谋,阿喀琉斯任性骄傲,阿伽门农刚愎自用,赫克托耳崇高无私。有言行描写:赫克托耳与怀抱娇儿的妻子告别的场面,通过言行描写,突出赫克托耳的刚正威猛和情深义重。

奇特的想象:想象力体现了一个作家拓展表现空间的能力,荷马在《伊利亚特》中以丰富的想象描写火神赫淮斯托斯为阿喀琉斯打造盾牌,盾牌上雕刻的图案,囊括了整个世界:日月星辰、河流大地、婚礼诉讼、战争场面、耕耘收割、葡萄园、牧猎场和跳舞场等。在《奥德赛》中,奥德修斯的海上漂泊经历充满奇幻色彩,体现了史诗作者非凡的想象力。

《荷马史诗》也存在局限,诸如:一、夸大神的意志和命运的力量。在《伊利亚特》中,战争的胜负由神决定,最终由命运决定。在《奥德赛》中,奥德修斯的“十三难”就是因为得罪了海神。二、奴隶主贵族的立场。史诗作者明显站在奴隶主贵族的立场上判断是非曲直,如在《伊利亚特》中,丑化敢于直言的士兵忒尔西忒斯的形象;在《奥德赛》中,肯定奥德修斯处罚求婚者的行为。三,男权思想占主导地位。《荷马史诗》中所谓的一夫一妻的道德新风尚,是针对女性而言的,男性并不受约束,这一切都表现了作者的男权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