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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适:推崇友谊与礼貌

【摘要】:二五胡适敬重朋友和讲礼貌胡适自幼文质彬彬,有糜先生的称号。他的尊重朋友,是与受母亲的教训和童年在家乡受的教育分不开的。胡适是反对马克思主义的,反对共产党的,然而他对于共产党员的朋友,还是敬重的。胡适幼年在家乡就懂礼貌,后来学成回国,回到老家,更讲礼貌了。我陪张怀璋去找胡适,征求他的意见和指导。胡适对那些不学无术、招摇撞骗的人是很痛恶的,对他们是不讲礼貌了。胡大刚是绩溪人,自称是胡适的兄弟。

二五 胡适敬重朋友和讲礼貌

胡适自幼文质彬彬,有糜先生的称号。他的尊重朋友,是与受母亲的教训和童年在家乡受的教育分不开的。我前面谈过他与陈独秀的关系,此处不再多谈。他对于李大钊也是敬重的。所以,他后来在海外的《自传》中说:“李大钊在一九一八年和一九一九年间,已经开始写文章称颂俄国的布尔什维克的革命了,所以陈独秀比起李大钊来,在信仰社会主义方面却是一位后进。”还有《胡适文存三集》首页载有“纪念——四位最近失掉的朋友:李大钊先生,王国维先生,梁启超先生,单不庵先生”的话儿为证。胡适是反对马克思主义的,反对共产党的,然而他对于共产党员的朋友,还是敬重的。从来不搞人身攻击,也不痛骂什么“选学妖孽,桐城谬种”啊。

再说一个具体的例子,就是他对鲁迅的评价。他与鲁迅的交往,是始于一九一八年,但来往较频繁是在一九二三年与一九二四年。后来因政见相左,观点不同,就发生裂痕。鲁迅以其锋利之笔,对胡适在政治上的反动倾向给以严肃的批判,毫不留情。可是胡适对鲁迅是始终敬重的。他在一九二九年九月致周作人的信中说:“你信上提起‘交浅言深’的话,使我有点感触,生平对于君家昆弟,只有最诚意的敬爱,种种疏隔和人事变迁,此意始终不减分毫。相去虽远,相期至深。此次来书情意殷厚,果符平日的愿望,欢喜之至,至于悲酸,想能见信。”这也是胡适的一片真情吧。一九三六年,鲁迅逝世后不久,安徽太平县岭下苏雪林(原名苏梅,女作家)给胡适与蔡元培写了一封长信,极力诬蔑、谩骂鲁迅。但胡适在给苏雪林的回信中,还是说:“至于书中所云‘诚玷辱士林之衣冠败类,二十五史儒林传所无之奸恶小人’一类字句,未免太动火气(下半句尤不成话),此是旧文学的恶腔调,我们应该深戒。凡论一人,总须持平。爱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方是持平。鲁迅自有他的长处。如他的早年文学作品,如他的小说史研究,皆是上等工作。通伯先生当日误信一个小人张凤举之言,说鲁迅之小说史是抄袭盐谷温的,就使鲁迅终身不忘此仇恨!现今盐谷温的文学史已由孙俍工译出了,其书是未知我和鲁迅之小说研究以前的作品,其考据部分浅陋可笑。说鲁迅抄盐谷温,真是万分的冤枉。盐谷温一案,我们应该为鲁迅洗刷明白。”那时,鲁迅与胡适两个人成了活冤家,可是他说这些心平气和、较为公允的话,却出于对鲁迅敬爱的真情。他在一九五八年五月四日在台北中国文艺协会上题为《中国文艺复兴运动》的演讲中说:“我们那时代一个《新青年》的同事,他姓周,叫做豫才,他的笔名叫‘鲁迅’,他在我们那时候,他在《新青年》时代是个健将,是个大将。我们这般人不大十分作创造文学,只有鲁迅喜欢创造的东西,他写了许多随感录、杂感录,不过最重要他是写了许多短篇小说。……结果,他们觉悟了,古文时代已经过去了。等到后来我们出来提倡新文艺时,他们也参加这个运动,他们兄弟的作品,在社会上成为一个力量。”

胡适幼年在家乡就懂礼貌,后来学成回国,回到老家,更讲礼貌了。见着比他长二辈的,就称公道娘,比他大一辈的,就叫叔喊婶,同他平辈的,就呼兄唤弟。我前面说及我外祖父宴请他,他不坐首席,也是讲礼貌的一种表现。他在上海、南京时,家乡人去看望他,总是接见,待之以礼,告别时,送到大门口。他那一套中西合璧的礼节,出于自然,而无矫揉造作的感觉。他谈笑风生,非常风趣,有时杂以诙谐,另有一股情意使人欢快,谚云:“文如其人”,胡适确是如此。他在一九二三年致梁漱溟信中说:“适谓吾国散文中最缺乏诙谐风味,而最多板着面孔说规矩话。因此,适作文往往喜欢在极庄重的题目上说一两句滑稽话,有时不觉流为轻薄,有时流为刻薄。……而笔锋所至,竟蹈刻薄之习,至惹起先生‘嫌怨’之疑,敢不自省乎?”实际上,他的为人既不轻浮也不刻薄,但有时不免要做错事、说错话。且看他在《自传》中一段说:

我说过一个故事:做个庚款留学生,我每月总要收到一张自华盛顿清华学生监督处寄的支票。在这张支票的信封里,总也有一张由主办书记所私下插入的小传单。这位传单作者叫钟文鳌,是位教会学校(上海圣约翰大学)出身的好好先生。他对改革中国社会有热情。因而他在每月寄出的支票信封内,总夹来了一张宣传品,内容大致是这样的:

“不满二十五岁不要娶妻。”

“废除汉字,改用字母!”(www.chuimin.cn)

“多种树,种树有益。”

平时我们收到这些小传单,总是把它向纸篓里一丢就算了。可是有一次——我想是一九一五年——我坐下来写了一张小条子,回敬了他一下。我说:“像你这样的人,既不懂汉字,又不能写汉文(而偏要胡说什么废除汉字),你最好闭起鸟嘴!”大致如此。

这张小字条寄出之后,我心中甚为懊悔。觉得我不应该对这位和善而又有心改革中国社会风俗和语言文学的人这样不礼貌(见胡适《四十自述》,第九十九页,一九五四年香港版)。

上面一段话,可以看出他是勇于改正的。

他虽然讲礼貌,但还是有啥说啥,不隐瞒观点,不管他人能否接受,总是直言不讳的。同学张怀璋在北大读经济系,他的毕业论文是王安石变法的研究。胡适对于王安石是崇拜的,是他的神龛里三位大神之一。我陪张怀璋去找胡适,征求他的意见和指导。张说,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来研究王安石的变法。胡一听之下,不以为然,极力反对张所采用的观点。

胡适对那些不学无术、招摇撞骗的人是很痛恶的,对他们是不讲礼貌了。他在一九二七年致胡汉民信中所谈到的胡大刚,说他是一个招摇撞骗、无所不为的人,向不齿于一乡。此种人在一乡则玷辱一乡,在一党则玷辱一党。胡大刚是绩溪人,自称是胡适的兄弟。他办南京《三民导报》,到处敲竹杠。后来堕落为汉奸,胡适又是疾恶如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