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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适与新诗:闲话胡适的观点

【摘要】:二四胡适与新诗一九一七年一月,胡适发表《文学改良刍议》。然而他与胡适常因“新诗”、“旧诗”的问题大抬其杠。胡适对唐德刚、周策纵等结社作旧诗不赞成,但他也不反对习作旧诗词。据胡适的意见,习作旧诗词是训练一个人“批评”甚至“欣赏中国古典文学的必要阶梯”。胡适的诗,确是缺乏扣人心弦的力量,可以说只能感人不能抓住人。胡适说“吾诗清顺达意而已”,这是老实话。

二四 胡适与新诗

一九一七年一月,胡适发表《文学改良刍议》。经过六十多年的发展,白话文已替代了文言文。这是铁的事实,毋庸争辩了。但新诗呢?据胡适一九五六年在《新文学·新诗·新文字》一文中说:“一般说来,四十年的文学:新诗只不过‘尝试’了一番,至今没有大成功。”唐德刚说:“六十年后这个‘尝试’阶段显然并没有结束。相反的,当年‘胡适之体’的新诗一出,阅读的人数往往在百万千万以上。可是今日的‘新诗’似乎只有诗人们自己在沙龙之内,彼此欣赏,互相赞叹了。”这是唐先生的感叹,却也颇近实情。他推崇胡适为“新诗老祖宗”。然而他与胡适常因“新诗”、“旧诗”的问题大抬其杠。唐认为:“可是在文学上,旧诗亦有其新诗不能代替的地方。例如,旧诗可‘哼’,而新诗不能。景兰江老闾可以一面刷头巾,一面哼‘清明时节雨纷纷’,自得其‘咏吟之乐’。而艾山的‘梦与眼波’与‘轻喟的惜别’,景兰江老闾刷头巾时就‘哼’不出来了。”(景老闾系《儒林外史》中的人物,艾山是闻一多先生的得意门生)唐又说:“去国日久的华侨,故国之思愈深,愈欢喜背诵点诗词和古文。笔者与许多老留学生和老华侨谈起来,大家都有同感。……有时我把这些感触说给胡先生听,他也往往半晌不知所答。他那位老寓公,古文、诗、词,出口成诵,孤灯清茶,闲对古人,原来也是他老人家的乐趣啊!”胡适对唐德刚、周策纵等结社作旧诗不赞成,但他也不反对习作旧诗词。据胡适的意见,习作旧诗词是训练一个人“批评”甚至“欣赏中国古典文学的必要阶梯”。胡适说:“现在的人不用现代的语言做诗而用古人的语言做诗,不是文学游戏吗?”“游戏得好,是要几十年功夫!”他晚年已经不作新诗,也游戏起来了。胡适可能最后一首诗便是一九六〇年赠钮永建的一首旧诗。诗曰:“冲绳岛山话南菁,海浪天风不解听。乞与人间留记录,当年朋辈剩先生!”

周策纵说:“我以为胡适的诗较好的一面是文字流利,清浅而时露智慧。最好的几首往往有逸趣或韵致。一部分佳作能于浅显平常的语言里表达言外一些悠远的意味。这是继承了中国过去小诗一些较优秀的传统。”“胡适诗虽然有上述一些好处,但他还不能到达传统那一类好的短诗幽深微妙无尽意味的境界。”周认为,胡适有三个缺点:第一,他立志要写明白清楚的诗,这走入了诗的魔道,妨碍了好诗的发展。第二,他没有宗教信仰的虔诚,以致他的诗不够幽深,不能到达陶潜王维苏东坡的境界。胡的诗也常不免缺少深度。第三,他欠缺热情或挚情。周又说:“上面这三点固然是他的缺点,可是若从反面来看,‘胡适之体’的诗,也许就自有它的独特之处了。近来评论新诗的往往把他的作品看得一文不值,大概也过于一笔抹杀。”

我认为,周策纵先生的评论是颇为公允的。胡适于一九二四年六月四日给近仁的信中说:“福保的白话诗,都通顺了,《月》一首最好。做诗先要文理通顺,将来总有进步。绩溪一班少年诗人,无论如何,总还当得起一个‘通’字。大概将来要出不少的诗人!我记得你曾集山谷句送我,中有一句是‘少年有功翰墨林’。但将来的少年人如果都去学胡适之体的白话诗,那么,我就也许遗害他们不浅,将来我也许得着‘少年流毒翰墨林’的墓铭呢!”这是他的自知之明吧。

胡适的诗,确是缺乏扣人心弦的力量,可以说只能感人不能抓住人。这话怎讲?胡适说“吾诗清顺达意而已”,这是老实话。他的诗词给人以雅洁之感。但不能使人百吟不厌,更不能使读者有同情之心,生悠悠之感。归根到底,他不是一位出色的诗人。他是“提倡有心,创造无力”啊!最后引他一首在夜行船上戏作的词如下:

生查子

前度月来时,

你我初相遇。(www.chuimin.cn)

相对说相思,

私祝长相聚。

今夜月重来,

照我荒州渡。

中夜睡醒时,

独觅船家语。

这首词,只写明阴历十二月十七日夜,没有写明年份。大概是他丧母后,江冬秀因怀孕未能偕回北京,途经南陵县平渡磡,乘夜行船,有感戏作,抄给胡近仁的。